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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月,这一日,寒风萧瑟,王岩等好汉押着林娘子并锦秦宛三女使,从沧州柴进府上回到六和寺,令若贞跪于林冲墓前。若贞左手怀抱婴儿,不见高衙内,只道他早被武松杀了。
见到亲夫墓碑,不由悲从中来,手抚碑文,失声而泣道:“官人,奴家今日便来陪你”寒风吹得若贞鬓发拂面,武松见她哭得悲切,不由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来,从她手中接过那婴儿。
见这孩儿脸蛋红扑扑的,豹头环眼,果是林冲之后无疑,心下大喜,说道:“这孩儿与我哥哥生得好像!嫂嫂,过往之事,我已然尽知。既然林冲哥哥有后,武松要将这个孩子收在寺中,传他一身武艺。”
若贞听武松竟叫她嫂嫂,呆了一呆,想到武松取了孩儿去,当即便要杀她祭奠亡夫,脸上竟浮现一丝笑容,淡然道:“多谢叔叔。这孩儿是个男孩,奴家为他取名林松,是谢你不辞辛劳,为义兄报仇之德。
林松他得您照拂,福分不浅,今后定能有所作为奴家早该下去陪官人了,如此也去得安稳了”武松将婴儿交给刘明,从怀中取出一页纸,悯然道:“我在你丈夫房中检点旧物之时,找到了这页纸。
纸上文字,是他回京寻你之前写下的,你看看吧。他从未对你忘情,过往所以弃了你,实为你后半生着想,盼你安好,你也不必轻生了”
若贞接过那页纸,只见上面写了一首诗:墙头斜阳画离哀,寺院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愈八年,庙园梅老若痴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思妻踪泪潸然。
若贞看后,泪如雨下,痛哭道:“官人,奴家对不住你!”蓦地里从怀中取出一把解腕尖刀,全力向她那美丽的胸膛刺去,霎那间刀尖已至胸口!武松大吃一惊,右手道袍迅疾拂出,电光火石之间,已裹住她手腕,向外疾扯。
劲力到处,若贞只觉再也拿捏不住刀柄,只听当啷一声,那刀已落在地上。若贞放声悲泣道:“你,你不是要杀我么!为何不让奴家自行了断!”武松慨然道:“嫂嫂,你决意寻死,足见你对林冲并非忘情负义!
武松认你为嫂,也不枉了,世间恩怨造化,情欲两难,又岂是一死了之说得清楚。我过往曾杀了自己爱过的亲嫂子,时常恶梦缠身,夜不能寐。师兄鲁智深教我解开心结,现如今不再杀你,便是看得通透了。
你走吧,放心把林松交给我便是,从此海阔天空,好生为人!”言罢,从刘明手中接过那婴儿,迈开大步,袍袖随风飘起,已飘然而去。锦儿、秦儿并宛儿连忙涌了过来,一齐跪倒在若贞身畔。四女在林冲墓前,抱头痛哭。正是:沧海横流,如颂英雄本色。
天若有情,方显自在沧桑!三月尽头,青光明媚,又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若贞与锦秦宛三女使从市集买菜回来,自去院中晾晒衣物,锦儿等便在厨房整治午饭。她在杭州城效外租下一个小院,与锦儿等人在此已住了月余。
刚晾好一件白裙,恍惚听见间壁主人卧房内似有人声,隐隐约约竟似女子娇喘声音。她自搬到这里来,隔壁房子便一直无人租住,始终空着,不想今日来了租客。
她心觉奇怪,左手持着一根拍衣短棒,轻手轻脚,向那卧房走去。近到房前,那声音又传将出来,这回听得真切。
只听一女子闷吟道:“姐夫,轻些嘛别再弄了不要让我娘等得急了早些接了姐姐去吧嗯这般大弄得人家那里好胀啊”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只是那女子似闷在被中,传出来的声音嗡声嗡气,很是失真,只听一男子也闷声说道:“等你姐多时了只不见回怎能虚耗时光自当,自当先快活一会”若贞心下坠坠不安:莫不成是那女子背着她姐,在这里与她姐夫挨光?这,这还了得!
“她忽儿想起当年便是因为无意中偷听到亲妹张若芸与高衙内通奸,才引出后来那许多造孽之事来,当既转身欲走,却听那女子又闷吟道:”大淫虫
轻,轻点嘛就知,就知欺负小妹,早知今日你这般坏便不去冒这大险,救,救那黑三郎宋公明了
“若贞听后大吃一惊:”宋公明?她说的可是当年的梁山之主宋江?听说他,他不是早死了么,怎么竟被这女子冒险救下?她究是何方神圣人?
“若贞好奇心起,见窗框并未掩紧,露出两指宽的缝隙,便靠近窗前,轻轻支起窗户,向里一望,这一望,果见房内一张大床之上,两个人裹在被窝里正做那快美羞事,只是两张脸都被一床春被捂住,看不见人。
只听被内早传出沉闷的抽送水声,那男人却仍在被中不住耸腰抽送,闷哼道:“我若是死了你母女几个哪里,哪里去寻本爷这般好的官人今日接了你姐去明日便去扬州,与干娘相会
定教你们快活一生哦,肏得好爽好妹子,你将山庄偷偷搬到扬州做得当真隐秘”若贞只听得一颗心“扑通”乱跳,却听那女子浪吟道:“可美了你从此母女三收害得奴家从皇上那里骗回清明上河图用来,用来换了扬州那处大庄园供,供你淫乐”
“说说起来还多亏出了这事,旁人皆以为本爷早没了哈哈若非如此你又怎能定下决心,离开那臭老儿到江南来陪我隐居世外”
“冤家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说他是臭老儿你不,不要命啦哎呀好深啊轻点嘛”若贞心中难以置信,一个声音只在脑海中反复响起:“他,他没死?
不会的,不会的,当日锦儿仔细问过刘明,说他早就死了难道?不,不会的”她越想越惊。
却见两人在被中越做越欢,那女子也越叫越浪,猛然一声长吟,似已到了巅峰。若贞只看得呼吸急促,一时忍耐不住,终于轻轻“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这声音虽然小,但那男人已然听到,猛转过头来,只见窗口站一极美少妇,正支窗窥视,定睛一看,不由又惊又喜。若贞右手支着窗框,更是惊得目瞪口呆,霎时之间百感交集,往事如浮花恋影飞过。
也不知是喜是忧,左手一颤,那根拍衣短棒已掉落地上。俩人脉脉对视,都是半晌说不出话来!正是:春风又绿江南岸,神州大地散淫邪。惟愿此书成绝响,人间不见贞芸劫。
(全文完)千百年后,有人赋词叹曰:霎时新月下长川,江湖变高楼阔路。试看广厦隐处,多少偷情建树,各自乱云飞渡。虚名薄利不关愁,裁冰及剪雪,谈笑说春媾。
评议外遇并劈腿,分真伪盛行中州,雌雄扰扰乱嘿咻。婚姻如脆柳,爱情类虚舟。见负心无数,水性无数,更有那绿帽无数。奢求情缘柱,拟良禽择木,恐心伤苦长无人顾。不如且覆掌中杯,再听取浪声依旧。
后记:高衙内后与众妻妾隐姓埋名,隐居扬州桃运山庄。他换姓为“韦”与“伪”字相谐,暗喻并非真姓。
扬州妓馆行业尤其昌盛,一直延续到明清时期,相传与李师师率先在此开设青楼不无关系。清朝初年,扬州丽春院出了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此人姓韦名小宝,据传正是高衙内的后人,个中真伪,已难以考证。
补记:武松单臂擒方腊取自元杂剧、地方戏剧和水浒平话(即评书),并非水浒传原文。
但学术界普遍认为,水浒传只有前七十回才是原作者所着,无论是100回本,还是120回本,70回后均非正本,且都为了不被朝廷封杀而做过大量篡改,故采用民间流行的平话本更为可靠。
因为水浒传本就取材自民间平话,而原文中朝廷对武松的封赏远大于他的实际功劳(蔡京的生辰纲才十万贯呢),反而与民间流传的武松单臂擒方腊更为匹配。
同样的原因,鲁智深的那篇颂子也大有可疑。第一: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纵观整个水浒传,这完全不像是鲁智深的作为。第二: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金绳玉锁更与鲁智深扯不上半点关系,全书只有武松遇到过的两个女人潘金莲和张玉兰才称的上金绳玉锁。
故而猜测,古本水浒平话应该给武松和鲁智深都写了一篇颂子,而后来的篡改者,张冠李戴地把写给武松的颂子安在了鲁智深身上。所以,本文改写为鲁智深圆寂前用这两句话点化武松。本文结局已修改,与大纲全然不同。
概以为悲剧结局大多难被人接受,故以团圆结局收尾,止增笑尔。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