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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何安静大声答应着,对哥哥笑道:“哥,你好好养伤,疼的时候就哭,没事的哦,我不笑你。我回去睡觉了哦,困死了。”
“去吧去吧,死丫头。”何安平无奈地笑道。程子介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和何安静一起离开了诊室。门外的早饭已经摆了上来,钟美馨也带着苏田田和萧玉梅出了防空洞。
程子介上去和她们亲昵了一会,吃过早饭,就带着手下们出发了,虽然昨天张耀辉才遭遇意外。
但是今天程子介亲自带队,众位手下也就放下了心来。大家想象着双河武装部里面那座军械库,知道只要获得了那里面的武器,就不用再怕拿着半自动老式步枪的朱老五了。
更是一个个振奋无比,尤其是张耀辉原来的手下,都憋着一股劲,期待着拿回武器以后再去找朱老五报仇。
“老大这”“没事,节约点油吧,毕竟现在的汽油是用一点少一点了。”程子介笑着钻进了一辆小皮卡车的驾驶室,拒绝了手下们要求他乘坐那辆豪华小轿车的要求。于是张耀煌也只得带着邓春林跟着坐了进来。其他人则挤在一辆中巴车和两辆大货车上。
随着程子介一声令下,小车队在放哨的李正注视下缓缓地碾过阳光,驶向北方的双河县城。一路上程子介一直在沉思,有没有更有效率地搬运武器弹药的办法。靠自己一趟搬十来支枪,累得要死不说,还浪费时间。
可是从城口的小桥到武装部门口差不多两里地,而且都是繁华的街道,一路上的丧尸至少也得有三五千头,慢慢清过去更不靠谱。说不得,只能靠自己一趟趟地搬运了,辛苦一点也没所谓,安全第一。程子介正在闭目沉思着,突然皮卡一个急刹车,程子介赶紧睁开眼睛,就看见前面副驾驶座上的张耀煌警觉地举起一只手伸向窗外,示意车队停下。
程子介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前面的道路,一马平川,并没有任何异常。正想问张耀煌什么回事,张耀煌已经转过身来,对着程子介低声道:“老大,枪声。”
程子介赶紧侧起耳朵,却只听到公路两边行道树上的蝉鸣,这时张耀煌伸出手指向左前方:“那个方向。”
果然,左前方又隐隐传来两声枪响。程子介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身边的邓春林也听到了,沉声道:“我听到两声半自动,应该是民兵用的。还有一声微冲,应该是警用的。”
“警用?陵川的人?”程子介马上想起攻占了双河公安局的陵川幸存者。不错,前面不远处应该是通向陵川镇的那条岔路口,战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发生在那条岔路边。几人对视着,良久,却没有再响起枪声。程子介心中不安,想了想,沉声道:“我先去看看,你们呆在这,保持警戒。有危险就跑。我要是超过一个小时没回来,你们就先撤回山上。”
“是,老大。”众人赶紧答应着,紧张地看着程子介提着他那把锤子,轻巧地纵身没入了路边的原野。
程子介保持着警觉,在路边的苎麻地边缘飞快地奔跑了起来,一人高的苎麻很好地隐藏了他的行踪,很快他就来到了那条通向陵川镇的乡镇公路边。
小心翼翼地倾听了一会,程子介才试探着从苎麻地里探出头来,马上就看到了左边远处的公路上停着几辆车,车边围着一大群手持各种枪械的男人,围住了另一小群人。
被围住的人有男有女,还有少数孩子,跪坐在地上,垂着头,好像都被捆绑了起来,程子介知道这样的距离,那些人没经过改造过的视力是发现不了麻田边的自己的。
于是又往外探出了一些,集中精神在自己的视力上,一时间那群人的形象清晰了不少。程子介马上发现那些拿着枪的人,每人的左胸前都有一个青色的图标。是他们,陵川镇的幸存者们,虽然看不清图标,但肯定不会错的。
瘟君他们到底是谁?程子介只能压抑着好奇心,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的行动。他们围着那一小群人,正在对他们大喊着什么,显得非常激动。这些被围困捆绑起来的人又是什么人?程子介有些疑惑。又看了一会。
突然陵川镇的那批拿着枪的男人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掏出一把手枪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个男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那男人顿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程子介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同类自相残杀,一时间他的心狂跳了起来,紧接着。
那群持枪的人就押着被围的人上了一辆大巴车,然后那车队缓缓开动,对着陵川镇的方向驶远了,一时间除了远处地上直挺挺地躺着的几个人,一望无际的原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程子介紧张地又等了刻把钟,确定了陵川镇的人走远了,不会再回来,才慢慢地从麻田里顺着公路摸向刚才那片战场。
刚刚来到战场边,程子介还没来得及探头出去看,就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虽然轻微,但实实在在地是人类的声音。
于是程子介也顾不得再隐藏自己的行踪,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确定了陵川镇的人没有回来,目光就转回刚才的路边,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正是他,又呻吟着蠕动了一下,那人的状况简直让程子介几乎吐了出来。
肚子上开着一个大洞,看来是步枪在近距离打中的,白花花的肠子流出来不少,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那人又呻吟了一声,程子介再也难以忍受,一下子跳出麻田,来到他的身边蹲下。
看着他白得像纸一般的脸,试探着低声道:“醒醒。”那人听见程子介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微微睁开了眼睛,毫无血色的脸上现出一片恐惧的神色,气若游丝地叫道:“你你啊,你不是”目光落在程子介左胸,没看到青色的图标,才显出了一丝轻松的神情。
程子介看着他,这人四十来岁,脸色白净,皮肤细腻,气质看起来还挺文静温和的。一边拉住他的一只手,一边沉声道:“对,我不是。我是过路的,听到枪声,过来看看。”
“啊”那人痛苦地呻吟着:“你是哪儿的”“茭洲。”“你们有多少人啊”“我手下有两百来人。”程子介看着这人的伤势,知道就算钟美馨在场,他也是回天乏术了,正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似乎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果然,那人听到程子介说手下有两百人,暗淡的眼睛顿时闪耀出最后一阵明亮的光彩:“这位当家的救、救救”
“别急,慢点说吧,说清楚才行。是什么人打你们?我要去救谁?”虽然与这人素不相识,但是看到他如此沉重的伤势,程子介也感到了极度的悲哀。末日世界里大家活下来都那么艰难,为什么有些人还要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同类?
那人的喉头咯咯地响了几声,程子介正以为他要断气了,突然他像回光返照一般,将一只手拼命伸向自己的胸口,说话也连贯了起来:“救救我老婆和女儿,求求你”程子介看着他的动作,赶紧伸手在他胸前的衣兜里一摸,掏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这个男子,身边是一位漂亮成熟的少妇,看起来比钟美馨差不了多少,也是娇艳妩媚,只看照片就能感受到那成熟动人的风韵。
而他们夫妻中间,则是一位娟秀可爱的小姑娘,看起来还在上初中的年纪,却已经继承了她妈妈的美貌。一家三口神情幸福甜蜜,就像灾难前无数个幸福的家庭一样。
“这是你老婆孩子?”程子介将照片伸到他眼前,那人看了一眼,艰难地回答道:“是我老婆叫白雅琼我女儿叫杜小婉。”“你叫什么名字。”程子介看了看照片,收回了口袋。
“杜习之”那人张着嘴,艰难地喘息着,程子介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得给这位濒死的人一点安慰,于是点了点头:“我会尽力救她们的。
但是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人?为什么打你们?你老婆孩子在哪儿?”“陵川是陵川镇的人他们是信瘟君菩萨的”
“瘟君菩萨?”程子介吃了一惊,那人继续道:“好像是这场瘟疫以后,他们陵川有个庙里的几个和尚尼姑,说是现在的人不敬神,不信佛
玉皇大帝就派瘟君菩萨下凡收了我们这些人结果陵川活下来的人好像都信了这个说法,现在都听那些和尚尼姑指挥然后前两天他们就来我们白尾说要我们都信瘟君才行不信的全部得死我们白尾的人现在大部分都信了
我好歹是个知识分子,不信这个本来装着信了也没关系,但是他们他们每天都要抽签选一个女人献给瘟君菩萨我不能带着我老婆孩子跟着他们”“献给瘟君菩萨?什么意思?”程子介隐约感到了一阵凉意流过脊背。
“火火啊”那人满脸恐惧:“其实我知道他们来白尾是看中了我们的鱼塘我们白尾都是养水产的,我就是水产养殖技术员
什么瘟君都是借口就是想强占女人的话,他们都是嫌做不了多少事又打不了丧尸,浪费粮食就慢慢找这么个由头杀掉”程子介的惊讶和愤怒可想而知。
玉皇大帝和什么菩萨完全是两种宗教,一听就是个笑话。他只是没想到还有比朱老五更残忍,更丧心病狂的人,虽然末日世界生存不易,但是用这么残暴的手段剥夺他人的生命,每天抽签选一个女人出来用火烧死
想起来程子介简直毛骨悚然。“我不能带我老婆女儿往火坑里跳,就跟几个也不肯信的想跑就在这儿被他们追上来围住了我老婆
女儿都被他们抓走了肯定会死的会死的求求你当家的救救“那人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一声,身子一软,就这么停止了呼吸。
程子介看着他直挺挺地瞪着天空的双眼,再也忍耐不住,一拳砸在地上。这人弥留之际的讲述让他心里涌起了所有的负面情绪,而这些负面情绪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