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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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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让森田广见到云晰。

    这是杨迟的第一个信念,并立即执行它。毫无迟凝。

    没让森田广知晓他必须赶往医院的理由。这一桩土地开发案原本就不是杨迟负责的范围,留下开发部门经理与日本人员厮缠,杨迟从容退场。

    森田广以轻蔑的邪笑告别,似是嘲弄他的不战而逃;但如果与“森田企业”的合作案确立之后,要交手还怕没机会吗?杨迟并不急于在口舌上逞威风,较劲着孰强孰弱的成绩。

    早已不是二十岁的莽撞青年,各自投入家族企业后,较劲的将是能力与手腕。但眼下,这个昏迷中的女子比一切更为重要。他必须再看她的眼,再多一些、再久一点,也许长久萦挂在心的疑惑就将有所解释了,也许心底深处隐隐洞开的空虚就要被填满了,也许

    “嗯”云晰逐渐转醒,并迷糊地疑惑着自己几时睡着了。一声低哑的呻吟逸出粉唇,不知自己责身于何处。

    杨迟倏止一切思绪,闪身坐在病床边缘。灼灼盯着那双晶亮清明的灵眸。

    “呀!你”云晰伸出一只手捂住眉心,仍然有些痛,但不再那么难受。

    杨迟抓住她覆额的小手,诧异地看到她眉心竟隐约浮现着粉红的色泽,以一小点米粒大小为中心,向外如云烟状的扩散,然后又逐渐收敛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景象呢?他忍不住伸手指欲点上那眉心的红点

    “会痛!”她着急地抓住他手,不让他碰。

    “我会很小心。”他着迷地探向她额,很小心、很小心地怕弄痛了她。

    他的食指点触到了那红点,末梢神经倏地一抽,像痛又像被电触击般发麻;红点在他触及后的刹那隐没不见

    “好痛!”云晰别开脸,想避开又灼热又疼痛的感受。她的额头一向碰不得,尤其被外人碰到了就会引发莫名的头痛,自小就是如此,检查不出原因。

    “好些了吗?”一股不舍油然而生,杨迟没再碰触,只将仍发麻发热的手指蜷入掌心,领受胸口持续着的悸动。

    为什么光是这样盯着一名初相识的女孩,就可以产生这么巨大又前所未有的感动呢?

    像是乍见了一直在追寻却又无缘相遇的故人那般地激狂,几乎要点燃他早已束之高阁的热切

    他唯一能把持的,就是训练多年所凝聚出的冷淡表相,其它的,关于内心的撩动他一点也无能为力。

    云晰深深吸一口气,直到头痛减缓,眉心不再疼痛、不再灼热,她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个早就该对陌生人发问的问题。

    “对了,你是谁?”

    从第一眼相见到昏眩,到此刻在医院的病床上,大约也经过了一个小时,他们也有超越陌生人的接触,她还记得被抱起身子时的升腾感,打她十岁以后就没被这么抱过了,他是谁呀?

    虽是后知生觉,总也好过不知不觉,云晰终于发问。

    “我是巨阳集团的代表,敝姓杨,杨迟。”杨迟失笑了下,也觉得这情况挺有趣。

    “迟到的迟?”她歪着头问。

    “是。”

    “更是等待的意思吧?你一定是父母等了很多年的心肝宝贝。”云晰猜测着。

    杨迟心中一动,脱口道:“另一个意思是,我生命将是永远的等待。”

    “咦?等待什么呢?”觉得身子已无碍,她坐起身一头原本束着青丝披泻在肩头,垂曳而下,形成美好风景,让她白皙姣美的瓜子脸更形凸显,

    “等我胸口的空虚被填满,我就会知道我在等待什么了。”突来的熟悉感,他竟望着她秀发发呆。他是否曾见过这种风华?并且怀念在心?“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呢?”

    “云晰。白云的云,清晰的晰。”

    “云晰”他低,似被这名字触动了些什么,轻道:“你是否就是我的答案呢?”

    一阵奇特的战粟袭身,云晰怔怔地看着他那双过份漆黑的眼眸。眉心不再因他的逼视而疼痛,反倒在疼痛过后,打心底深处荡出了熟悉的亲切受感。

    “云晰”

    他忍不住又低唤了声,品味反刍着这分激越与宁静并存的和谐。

    云晰只能任他看着,觉得自己成了一项稀世少见的珍品,在他眸光的流连下动也不动地呆坐着。

    他像在确认什么,而她就这么理所当然让他确认。好奇怪,即使已知彼此的姓名,他们仍是陌生人没错吧?她脑袋里冒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泡泡,却不愿打断这种情境。

    但是他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呀?

    被看到心口麻麻的、怪怪的,可是生来第一次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星期天,不好也不坏的天气,不好也不的心情。云晰帮父亲耙松了花圃的土壤,坐在花台上对一整排新绽的绣球花微笑。

    最喜欢春天了,尤其是初春。一九九年的十二月份虽然教人冷到昏倒,但步入两千年的一月份之后,天气又回暖了。春花也开得特别早。合欢山的白雪仍然静静地散发寒意,但平地上的花草早已赶着迎春了。

    “我喜欢冰寒之后,生意盎然的感觉。”双手合十,她虔诚地说着。

    云父闻言,暂停了栽苗的工作,笑道:“你没看到春花开得特别早吗?它们爱极了你的赞美与欣赏哩。”

    “才不是。是爸照顾得好,花才会长得这么美。”

    “天地万物都是有所感应的。没有惜花人,百花为谁妍?”云父别有用深意地道。

    云晰捧住一朵碗口大的花,深深嗅了下。

    “百花盛开是大地的恩泽,我们当人类的怎么有脸托大呀?”皱了皱小鼻子,她问道:“爸,两千年的开始,你有没有许愿呀?还是立下什么大志向要执行努力的?”

    云父好笑地反问:“那你自己呢?今年的生日又要许愿世界和平了吗?”这是女儿十九年来每次生日所许下的宏愿。

    “还没想到。可是。我今年十九岁了,也许该许些什么不一样的”

    “恋爱吗?”

    “我才没兴趣呢。”云晰下意识地摇头。

    云父低头思索了下,又观看女儿的气色,轻叹道:“今年恐怕是忧喜参半、吉凶未定的一年呀。”

    “我吗?”云晰歪着头疑惑道:“您不是说我的命格清奇,而且不可说吗?”

    说来也奇怪,父亲是命理师,她却从没有自父亲那里问出自己的命运、命盘什么的。小时候好奇,曾缠着父亲直问,却只得到宝贵的“不可说”三个字。后来兴起过头了,也就不问。多稀奇呀,此刻老爸居然自动提起耶。

    云父掐下手指,微蹙起眉峰。

    “小晰,你有认识新朋友是吗?”

    “新朋友?”她想了下。“我每天都会认识新朋友呀。”参加英文演讲比赛,认识了三个;去铁皮屋找阿婆,认识了两个社工;去看歌舞剧,也跟邻座的人结为朋友

    云父摇头。

    “我指的是异性朋友。”

    “嘎?”她的朋友里有男有女,但因为一视同“人”对异性也就没有太刻意去区分。但是父亲的强调却是明白的,就是指那些“朋友”之外会让她产生性别分野的男性

    杨迟呃还有那个谁呀?似乎是什么汪宇的来着那个很会耍宝耍帅的男孩脑中自动跑出不同的一类,嗯异性。好奇怪哦,以前都不会这么明白地感觉出男女之间的不同,却独分出他们,真怪。

    “爸,这很重要吗?”她微吸着小嘴,生平第一次不想回答别人的问题。

    云父的眼光掺杂了多种情绪,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欢快,以及担忧,却又无能为力。抿唇微笑道:“做人父母,能担心的还有别样吗?”

    “您是算出来的,还是听妈妈提起的?”前几天杨迟送她回来进,妈妈有看到。一直不知道父亲的卜算能力如何,所以她才会好奇地问出来。

    云父含糊回道:“都有,你今年注定要犯桃花。”

    “桃花运,还是桃花劫?”突地,云晰笑了出来。“去年是排闻爆炸年,每桩桃花运都会演成桃花劫,我真是问了笨问题。爸,您放心,我还小,没有恋爱的打算,何况我对那些又不懂,更没兴趣,不必担心啦!”

    才说完,母亲从厨房的那扇门探头向后庭这边唤着:“小云,有你的访客。”

    “哦,马上来!”她跳起身,小跑步回厨房洗手,努力想着今天是否与人有约而自己却忘掉了?嗯似乎没有哪

    望着女儿翩若粉蝶般的跑远,云父轻叹了口气,低喃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见:“平凡的生命、平凡地经历喜怒哀乐,最平凡不起眼的人生别人急欲屯众不同、轰轰烈烈,而你,在千年的祈祷之后,只愿真正平凡他们全来了,你的未来将会有怎样的变数呢?”

    掐算不出的人生,铺排不了的未来

    她总是必须独自承担起一切,旁人无能为动

    轮回里吝于释放出一点点希望的端倪,也残忍地安排一场又一场的试炼“吉凶难卜”是唯一的答案。

    他只能惴惴不安,然后无计可施。

    “啊!是你?”云晰走入客厅,乍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扬迟时真的愣住了。“你怎么会来呢?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刚才与父亲谈到异性的话题致使甫见他的一时间竟有无措别扭起来。

    扬迟站起来笑得轻淺但眸光是真诚的欢快。

    “是我刚才附近开完会想见你就过来了。”

    云晰的俏脸上有淡淡的粉红,嗫嚅地问:“你一向这么直率吗?”

    上一回对他的印象不是如此呀,他是那种温文沉着,心思放得很深,不能探测的人,怎么今天他会明说想见她

    不怕让别人产生胡思乱想的困扰吗?

    “对着你忍不住说直率起来了。”

    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清新安定特质,饶是再强霸好狡的人,也无法在她面前耍弄心机。面对她,只想领受舒适的洗涤。

    二十分钟前,他代表巨阳出席一场网路公司的并购会议,成功地扮演着大财团的强势,也铲除了贩售者暗施手脚的机会。斩草除根,以谋取自身最大的利益,这是商界的现实面。占上风者,若不踩着别人的肩头前进,就会落到被踩在地上、仰人鼻息的下场。

    不见血的杀戮,实在没有比见血仁慈多少。

    打了胜利的一仗,他更加想见她。下属们急巴巴回总公司报喜讯,吆喝着晚上的欢宴,庆祝这丰收的一切。他独自来到云家,来到云晰面前。

    看着她,心情才真正平复回持稳的原位。

    真正的喜悦,因见到她而蔓延。

    冷血的心脏才渐而热热地跳动起来。

    他十年来将自己保护得无人可近,防人防得滴水不漏,但她例外,一种足以令他放松、不设防,却安心不已的例外。并不急着去探究原委,也不急巴巴地对她倾吐过多澎湃的心绪,现下,只要让他看着她就行了。

    “出动走走好吗?”

    “呀?”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还算是陌生人吧?云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小晰,去公园走走嘛,那里的空气很清新,而且也不用开车。”云妈妈既兴奋又小心地建议着。生平第一次有人来追她的女儿,真是自得又担忧。这位相貌堂堂的先生给她上好的印象,所以即使女儿年纪太轻,她也不反对让女儿轻尝初恋的滋味。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第一次约会,还是在他们夫妻照得到的地方溜溜就行了,不必太远。

    既然母亲觉得杨迟的邀请不突兀,那她也就把心底的迟疑当成反应过度了,点了点头,她道:“嗯,我们去走一走。”

    必房抓了件外套,她领着杨迟走出门,一同走向不远处的小鲍园。没有注意到母亲悲喜交集的表情,否则她一定会以为妈妈是不是颜面神经出问题了,净是一副怪怪的脸色。

    云晰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少女,十九年来过的是普通少女会过的生活。她长得清秀讨喜,让人乐于亲近,所以她的朋友从来就不缺乏。

    在人心日趋复杂的世道里,她仍能幸运地处在最单纯的环境里悠游。若不是如此,怎能培育出这般清灵不沾尘的心性?想是一半缘自平和的性情,一半来自周遭的保护。

    十九岁以前的生活,并没有太巨大的变化,但生命的历程不可能定点在某一个阶段,总会有些不同的东西来掺杂,然后迫使单纯的生命开始有了各方面的历练。

    例如现在,杨迟握住了她一只小手,像是已握了千百次那样的自然,根本没察觉到云晰讶然且别扭的表情。

    这这样很奇怪耶,她心中想着,但又觉得毫不客气地抽回手掌似乎太没礼貌了些。真是万分为难。所以她一径地盯着被握住的手,小脑袋里千思百转,却起不了半点作用。他可不可以自动放开她呀?

    “怎么不说话?”

    立定在小鲍园入口处,杨迟开口着。侧着脸看向她时,也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目光随之更往下移到相缠的两手上。

    “颜色很搭是不?”他又问。

    “呀?”她愣愣地抬高眼看他,不明白他没头没尾地在就些什么。

    “手掌呀。我的宽厚,你的纤小;我黑你白,搭起来真是再登对也没有了。”

    “呃呃杨先生,你会不会觉得其实我们并不熟?”这样的暗示会不会太失礼了?她自问。

    杨迟也十分有礼地回道:“云小姐,我一点也不觉得。”

    “可是,可是呀!”她被腰间的力道箍扼住了原本要说的话,瞠大眼死盯着腰间那只有力的臂膀。

    “距离是可以拉近的。人与人之间不都是这么促成缘分的吗?”

    “距离是这样拉的吗?”她真是开了眼界。发现两人即使同样生存在台湾这一块土地上,过的生活可能连呼吸的空气都不一样,不然她怎么不知道生物距离可以这样迅速填满,连预告也不必有?

    “跟你,就该这么拉近。”面对她,他全凭一股强烈的直觉行事,没有任何迟疑。

    “跟我?”她忘了要挣开他的抱搂。

    “嗯。”他点头。喜欢她依在他怀中的宁馨感受,似乎像抱搂住人间最后一片净土。他知道他恐怕上瘾了,一辈子都不想放开。“你的眼中没有幻想的泡泡,你的感情像一张纯白的纸,不追寻,也不被沾染,我知道,而且定在见你的第一眼说毫无理由的知道。”因此,她是被动的。

    “我还小。我长大就会知道了,也会感兴趣了。”

    “我不以为然。”他低语。

    “什么嘛,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

    “我觉得我是了解你的。”

    她歪着头。

    “你不像油嘴滑舌的人呀。”

    ‘当然,我是平易近人的人,事实上你很像商业杂志上那种冲井足的青年企业家。“而在商场上生存的人绝不可能有有多么平易近人,而且更不该有油腔滑调的嫌疑,总之,他怪怪的。

    杨迟停下步伐,与她一同坐在公园椅上,目光不移她秀致的脸蛋。

    “只要看着你,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个真心要追求你的男人。”

    云晰被他大胆的告白吓住了!

    不会吧?这人真的就出这种话?在她甚至还不了解他,两人并不熟的情况下,他怎么能说得这样容易?

    怎么办?她要怎么回答才好?还是什么也别说,就跟他眼对眼呆呆地互看到不再尴尬的那一刻?

    “我喜欢你。”他脱口而出,双手也包裹住她无措的双掌,眼眸逸去了温文的表相,浮出了势在必得的灼热。

    “谢谢。”这样回应对不对?轰轰然的大脑浮出这个问号。

    “不客气。但如果你回答的是另一个答案会更好。”脸庞悄悄趋近她,属于雄性天生的掠夺本能,急欲烙下归为己有后的宣告。

    “什么答答案?”

    危险!危险!他的眼睛近到可以看到自己的面孔正以错愕又慌乱的神情呈现,映在他眼睛深处的自己一径放大放大

    掠夺住了唇瓣,像占据住了春天最初开的一朵娇蕊的鸟,恣意吸吮着甜美,不知餍足

    云晰憋住了呼吸,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在吻她

    接吻鱼会接吻八爪章鱼的嘴也嘟嘟的可是可是他们是万物之灵的人类啊,他为什么要吻她?还吸吮着她的嘴,不怕吃到她的口水吗?

    那很脏耶!她努力吞着口水不让他吸过去,但好难。

    啊!她的头好晕,快要死掉了

    “呼吸,小厮。”

    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即将休克,杨迟才万般不舍地放开她甜美的唇,并且挨近她的呼吸器官恢复正常的功能。

    “你,你”怦怦狂跳的心口激动着无措又悲喜难辨的情绪。他怎么可以这么这么失礼。

    杨迟伸手抚向她眉心,她下意识要退开,但他早已箍得她无处可退。她的眉心又浮现了红点,并像月晕般的扩散开来。

    “又出现了。”

    “什么?”她仍不住的喘气,也企图要与他分开些距离,但那实在很困难。她的力气似乎在那一吻中被吸尽了,而她错乱无绪的脑袋也下达不了清晰的指令,更别说他又说令她好奇的话了,她只能呆呆地反问。

    “还会痛吗?这样碰你的眉心。”他的手指又烫了起来。

    “嗯好像不会了。”对耶。为什么他碰她的额头,却不再令她感到痛了呢?难道已经产生免疫力了吗?就像出过水痘就不会再出第二次那样?是吗?

    “你在看什么呢?”他一直没再开口,双眼专注地看她的眉心,那里有什么奇怪的吗?

    杨迟察觉到随着她的呼吸趋缓平顺,她的眉心也由殷红渐渐褪淡,回复洁白的模样。手指上那股莫名的灼烫则像一道暧流,温热了整个手掌,然后在身体里辐射开来;但,还不够,那热不足以敲开他心底深处密锁的某一层未知之处。

    “你看过你自己眉心的变化吗?”直到身体内的波涌转为沉寂之后,他开口问。

    “眉心?没有。被碰到会痛,也不喜欢被人碰到。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你有随身携带小镜子的习惯吗?”

    “没有。那又怎样?”

    “以后记得带着,我会让你看到我刚才所看到的。”

    “到底是什么?”

    杨迟轻抚她脸,喃道:“让我们一起来探索这些奇异的现象吧,我们终会知道答案。”

    他与这小女生,有着怎样的牵扯呢?

    令人高兴的是,对象是她,而他也找到了她。

    找?

    他曾经找寻过她或找寻过某个问题的答案吗?是的!直到他见到了云晰,才知道他三十年来一直压抑在渴望一角的企盼,答案就在她身上。即使他从没意识到这企盼的存在,而以为他的人生将为名利地位而争斗不休。在此刻,他知道了,占在心中第一位的,就是

    为了追寻云晰,并且不让其他人抢先在前。

    那“其他人”又是谁呢?

    在坚定的信念下,他牢握住她的手起身,对着她清秀而泛满迷惑的小脸道:“我来了,所以你属于我。”

    “我不懂”云晰几乎承受不了他晶灿的眸光,畏怯地开口。

    “我也不懂,但目前为止,只要喜欢就够了,够让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放开你。”

    她是他的答案,她也是他的喜欢。

    现在,这样就够了。

    牵着她的手,轻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如果心绪能够具型化,那么此刻拖在两人背后的,绝对不止是两条长长的影子,还会有一个巨大如恐龙的问号随着云晰凝重的脚步,铿锵有声拖拽着。

    为什么也不过走了一趟公园,她会失去初吻?会得到男子的告白?然后就被宣告属于某人所有?

    怎么没有人问问她的意见一下咧?

    没有解答从天降下,只有沉重的问号铿铿锵锵地像一只破铜烂铁一路被云晰施回家。

    巨阳集团与森田集团合作的土 地开发案已确定可以执行。也就是说。未来三年,森田广与杨迟将会有无数见面“叙旧”的机会,真是令人愉悦的事呵森田广一口喝干杯中的烈酒,像一头饱食过、正在享受慵懒日照的猛虎,虽放松,却不容雀其瞬瞬间爆发力的恐怖。半靠着桌沿,而向落窗外的天空,笑着。

    “什么事这么愉快呢?广。”美艳与才智兼俱的萧菁菁轻啜了口红酒,纤长的手指大胆地滑向森田广薄冷的唇,然后下滑到他喉结,停顿在领带上,挑逗地往下拉着。

    森田广垂下目光,有力的手指托起她下巴,狠狠印下毫不怜惜的一吻。

    也得到激烈的回应。

    不管在公事上或床上,萧菁菁从不让人失望;而她,也是他的战利品之一,

    “即将见到老情人,我替你感到高兴。”森田广沉沉一笑,精锐的眼不容她的错愕遁逃。“杨迟呀,你的初恋情人,不会忘了吧?”

    萧菁菁强笑道:“我以为他主掌资讯方面的业务,不属于开发部门。”杨迟一个教她又恨又愧的男人。但一思及森田广的言外之意,不免暗自欣喜他介意吗?嫉妒吗?不然怎么会提起?他是这么一个强霸的男人,权力欲无比旺盛,竞还可以分神试探她的心意

    他在乎她吧?一定是的。

    “这桩开发案,他也有份。正好让我看看他的能力长进了多少,也不枉我把他当对手看。”

    “可是,合作案关系着你坐上森田集团总裁之位,你若是想斗垮杨迟,而怠蚌了工作唔!”

    胸口蓦然一疼,止住了她的声音,他的手正紧扣住她胸房

    森田广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在萧菁菁似痛又愉悦的呻吟里,他鼻尖几乎抵在她的面孔上,轻道:“你懂什么?这是乐趣。在辛苦地爬上家族首位的期间,总要有一点消遣来提升一下士气。而杨迟,就是我爪下的老鼠;看着他失败、看他消沉、看他爬到最高处再狠狠跌下,简直上世间一大乐事。所以我叫你来台湾参与案子,明白吗?”

    萧菁菁早已在他的啃咬吸吮里失魂落魄,任他为所欲为地身不由己,哪听得到森田广说些什么。

    十年来,她是他的情妇、他的得力助手,以为自己深深吸引他,但其实绝大多的时候,他却是操纵她如掌中布偶般无情无意,而她无能为力

    “凡是他爱的,我全都夺过来;他要的,我全摧毁。除了‘失败者’的头衔,他不能有其它代名词。而他的命运,就是我乐趣下的祭品,这是他的荣幸”

    随着两具赤裸肉体狂野地在地毯上纠缠,声音终告戛止,只有无限的狂吼呻吟充斥,在亢奋里攀升

    没有人知道森田广为何对杨迟产生这么大的敌意,而这种敌意似乎永无止境的扩散,不必有任何理由。

    包别说他们曾经是朋友了。

    箫菁菁一直以为他们反目是为她,所以她不了解过多年之后,为何森田广仍会为了对付杨迟而大费周章,全面展开攻击。

    她不明白恐怕不会有人明白。

    像是宿仇,永不会终止,即使生命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