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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好大的胆子”
又是一拳!力气太过,将人轰厥了过去,连哀呼也来不及发出。
不过没关系,还有其它四个人呢!
“你说。”龙九随意指着一个人。
那人显然乖觉多啦,立即颤声说明
“不、不是的,我们方才那飞镖,打的、打的不是两位爷,而是站在你们身后那个娘儿们,她才是我们红鹰帮盯上的点子。我们只是误以为你们是一夥的,才会想先摆平男的,才好下手抓她”
打、错、了?
原来刚刚那一场力气是白出啦?龙九胸臆里鼓胀起满满的冤气,立即转头扫向身后那个蓝衣白帽的女人,想好生瞧瞧是打哪来的煞星
不见了!
他眼睛一,倏地拔身而起,往石狮身上一踩借力,轻身飞向附近最高的屋檐处,迅速在四方探望,却寻下到那女子的影迹,想是在他打斗时便已偷偷溜走了。
他脸色一沉,负手于身后,预感着接下来待在武昌的时日,将与“天下太平”四宇无缘,反倒跟“麻烦”二字将要有一场结拜了。
他实在是太讨厌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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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痛恨麻烦,但麻烦总是紧跟着命运乖舛的人。
她习惯了,不得不习惯。为了维持现下好不容易得到的平安日子,她必须习惯麻烦、必须面对麻烦。
在柳川县城口,步下记里鼓车,付了里程车资,严茉苏招了顶小轿,让轿夫给抬回开远书院。
如同一般的书院,这开远书院亦是朴实无华的建筑,只比普通民居宽阔上一些。书院分成三个部份:学堂、生徒宿处,以及最后方属于山长一家子所居住的私人小院落。
她,严茉苏,山长夫人,一下轿便往后方的小门走去,直接回家。
“嫂子,你可回来啦!”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发现了她,清秀的小脸蛋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小跑步过来。
“有什么事吗?”她取下帷帽,让小丫头挽住手臂,一同往里头走去。
小庭院并不大,加上栽种着青菜,只余两尺宽的小路让人走,不出十步就跨进厅堂里了。
“方才老爹又发病了,整个人喘不过气来,幸好及时服下葯剂方,不然可糟啦。唉!春天一到,他又该糟啦!”
“可不是。”听到父亲又被疾病折磨,严茉苏原本轻快的声音立即沉静了下来。
“不能想想别的法子吗?我觉得老爹长期服用“惠民葯局”的葯剂方,没啥起色耶,顶多做到舒缓症状,对病体本身没多大作用。咱是听说武昌这边的医士功夫较佳才搬来的,但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耶。”
“我已经在打听民间葯铺里各家大夫的风评了,若是有医术闻名的,再贵也得请来。”
“有名的大夫通常都是很贵的呢!他们不被朝廷所经营的惠民葯局延揽,领那三斗五斗米粮的俸禄,可不就是要赚大钱吗?这葯也贵、医士也贵的,我们恐怕又要被剥得一贫如洗啦!”别看小丫头才十四岁,她精打细算的功夫可是得自大嫂的真传呢!
严茉苏将帷帽搁在厅里的桌几上,然后伸指轻点小女娃的额头道:“好了,苍秀,我可爱的小泵,你去看书吧!”
“我不爱那些之乎者也啦!人家说要学医,你与洛华又不给学!”小娃儿嘟嘟哝哝。
“又叫洛华!应当叫大哥的。”她纠正,然后在小娃娃要反驳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本书册引来小女生的尖叫
“啊!是医书!是医书!傍我的是吧!”小女娃双手并拢举得老高,眼巴巴等着医书被送到她小手中。
严茉苏笑出来,不为难地将书给她。
“这是知名医士薛己所著作的内科摘要,里头讲的是温补要义,你就先看这类书册吧,别急着钻研外科,就不会有人阻止你学医啦!拿刀拿针的,谁对你放得下心哪?对那种必须切肉见血的事,还是等你基础学得了足,我们再给你找先生教授吧。”
小女孩显然遗有点不满足,问道:“既然都买这内科摘要啦,那何不把薛己的外科枢要、薛氏医要也都给买回来呢?”
“不,一次一次来,等你这本背熟了,大嫂再给你买其它的。”
“啊,可是”小女生还要厮磨,但她的大嫂可没时问老给她占着厮磨。
这时一位黄衣少女搀扶着一名老妇从内室走出来。
严茉苏见着了,立即过去唤着:“娘。”
“茉苏,你回来了呀?不是说今日要往武昌去办事,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呢?吃饭了没有呀?”严母殷殷垂问着,就伯她这孩子饿着了、冻着了。
严母其实不过四十岁,但年轻时的过度操劳,以及几年来困苦的生活摧折,让发丝半白的她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妪。
“吃饱了。那边事情很快谈完,于是就提早回来了。”报告完后,她道:“我进去看爹。”
“哎,别别,你爹好不容易睡着过去,你别去扰醒了他。一旦他醒来,又要吸不上气地猛喘啦。”严母拉住女儿。
严茉苏闻言也就站住了,自是不愿去扰醒父亲难得的好眠。
严母打量着女儿,笑道:“你今儿个倒是清爽得紧,这样比较好,别老是珠翠花粉妆满身,身为山长夫人,应当要素雅些才对。”
严茉苏低叫了声:“呀!今天因为一个人出远门,不方便招摇,都忘了抹脂粉啦!我得去装扮一下,等会要去前面学堂呢,可不能失了威仪!”说罢,立即快步进房去,压根儿没把母亲的教诲不要浓装艳裹,听进去。
“茉苏,茉苏”被遗忘在前厅的三人,表情皆是一脸无奈。
逼衣少女有着温厚的好性情,轻声宽慰道:“严婆,大嫂装扮起来既美丽又威风,没什么不好嘛。”
严母叹道:“可哪有人天天盛装的呀?她这样,只怕要传出难听的名声呀!像你这样不很好?轻烟呀,你这般水灵素雅的,莫怪教前院那些生徒们倾心,老找我给你作主呀!”
那位叫轻烟的女子,闻言脸儿一臊,一个字也不敢搭,只能低头看着自个儿的鞋尖,久久无法抬起。
严母望着眼前这大姑娘,然后再看向早把一张稚嫩小脸给埋进书册里的小姑娘。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唉!她家的闺女儿,曾经也是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秀气闺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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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山长夫人!山长”惊慌的叫声一路从前院鸣叫到后院,通过了进入后院的小门后,其声势之宏亮,吓得地上正在啄食的鸡鸭四处窜逃,远处的狗儿也跟着吠了,正应了那句鸡犬下宁的成语。就算是死人也要给吵活啦!
”怎么了?这般吵闹?先住嘴吧你!杨荣。“快步迎了出来,没让杨荣冲进屋里去,便揪着他领子往远处定去。
这杨荣是书院的管干,上从整理院里所有书册,再到提水扫地,又到管理生徒所有食衣住行事项,无所不包。是个二十岁的小憋子,也是个秀才。目前正等着参加八月秋闱的乡试,作着中举人的春秋大梦。
家中一贫如洗,连买书钱也供不起,更别说上书院读书了。幸而刘洛华惜才,将他收进来打杂,不仅给他随时进出藏书阁的特权,甚至还以膏火费名目,给他拿些钱回去供养家里寡母。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大惊小敝这点,让严茉苏受不了。
”喘过气再说。她瞪着杨荣,双手往腰上一叉,命令着。
棒呼呼好几次吸气喘气之后,杨荣才赶紧说着:“前面、前面刚才我坐在前院大门台阶前看书,顺便充当门房时,出现一个高头大马的人看起来眉目凶狠,一副江洋大盗的样子,我们书院怕是要遭祸事啦!他他他指名要见山长,或夫人你。但山长出门去了,我只好”严茉苏没等他说完就大步往前院定,并问着:“那人呢?有进来扰到那些孩子们吗?”
“没的,我留他在最前面的“知客厅”没让他往讲堂方向走。”
“那他就乖乖留住了?有找人看着他吗?”
“哪来的人呀?今日课多,山长又不在,堂长(教务主任)也授业去了,别说其它学长(科任老师)了,哪一个下是在讲课呀。别说没其它人手可以看住他啦!要他真是江洋大盗,又有谁招架得住他呢?”呼!夫人好快的步子,让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远远被抛在后头,追也追不上!不行了,不行了,他快要累死啦!扶住一根木栏,杨荣摊挂在上头。
严茉苏原本回眸要给他一瞪的,但因为那杨荣实在距她太远,瞪了也没威力,只好作罢。眼下对付上门来的煞星要紧!
虽然表面镇定,但她心里其实也是怕着的。可害怕又能怎样呢?事情若真是躲不过,自己下迎上,又有谁能帮她担待呢?
这次是谁?找上来的会是谁?是其它妒忌开远书院这般风光的书院人工?还是想来索讨规费的地痞恶少?或是那些他们最不愿面对的麻烦?
是谁?说是长得像江洋大盗?那应该是江湖人了是吧?天爷,到最后,他们真的连江湖人物也得应付吗?
深吸一口气,她勇敢挥开布帘,跨进了知客厅。
啊!她猛地惊住。
是是他!是昨日在武昌见过的大汉
那个徒手打倒四五个人的大汉。
严茉苏千料万想也猜不着来的竟会是这个人!
她一时的怔愕,让门口那个负手而立的高大男子微扬了浓眉,教原本显得严厉冷酷的面容,温和了两分,也多了三分狐疑。
她正想开口,但他却比她先说了:“你,哪位?”
她正要答,却
“这里是书院,怎会有鸨儿?”男子疑惑着。
叭!这是什么话!什么鸨儿?指谁?严茉苏惊喘一声,就要开口怒斥,可惜这回仍是慢了一步
“莫非这里是一间叫做开远书院的娼馆?”
“够了!你胡说些什么!你是打哪来的狂徒?居然敢在我这书院里大放厥词!”
她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彷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倾泻出来,这次完全不给人有机会去打断,流畅说完。
他一怔,为着她特别好听的声音,对于她斥骂了些什么,倒没注意。
“原来你不是鸨儿”他拖长语调。
“当然不是!我是”一不留意,又被打断。
“明白了,你是歌伎。”很肯定。
“你!”气得眼冒金星,忘了之前的怕,一路快步跑到他面前用力瞪他:“我不是歌伎!不是鸨儿!不是什么个下三下四!你这只不长眼又无礼的大黑熊!”
大黑熊?
他,龙九,低头看了下自己今天的衣着是黑色的没错。但黑熊?他!
“嘿!”他微笑,笑得很阴沉,简直可以去跟黑白无常、魑魅魍魉结拜为好兄弟般的阴沉。
“笑什么?没见过黑熊也会笑的。”她冷哼。
“你知道我是谁吗?珠光宝气的。”也不问名字了,直接就亲眼所见,给她称呼个贴切的。
“有病千万不能拖,忘了自己是谁的话,出门往北走十里,那边医馆有得医。大黑熊。”她好善良地指路。
“你够胆识。”龙九的微笑没停过。“已经有五年没人敢骂我了。”
严茉苏听得出他的威吓之意,也知道这人并非好相与的,但不知为何,她并不怕他即使她其实应当怕的。可一张嘴就是忍不住,谁教这家伙一见她就说她是鸨儿!拜托,她哪儿像开妓院的啦?有眼无珠的家伙!
“我敢骂你,那又怎地?”下巴高抬。
龙九缓缓摇头:“不怎地。但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大黑熊?”她好故意。
青筋在两边太阳穴暴动起伏。但语气厉害地竟能保持冷淡无波:“记住这名字,龙九。”他道。
“他們认为對方是自己此生最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