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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沈沐风在文件上唰唰的签了名,然后无精打采的转着钢笔发呆。陈若天有点看不下去,道:“沈总,要不给太太打个电话?”
沈沐风把钢笔啪的拍在桌上:“她说她想安静安静。”
陈若天道:“女人一向口是心非的。她推开你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的是你个死鬼怎么还不来哄我。薇薇就是这样的,她说不想见我的时候,我就赶紧缠着她,一会儿气就消了,如果我真的走了,事情就会闹得不可开交了。”
沈沐风道:“蓝蓝和薇薇不一样。她说不想见我就是真的不想见。”
许蓝在两人讨论女人个性的时候打来了电话。沈沐风心里一喜,难道是女王大人要召见他了?他赶紧接了电话:“蓝蓝,宝贝,有什么事?身体舒服点了没?”
陈若天不忍心看老板谄媚的模样,默默的转了个身。
“我想好去哪儿了。好久没有见过悦悦,我去美国看看她。”
沈沐风微微觉得失望,道:“好,我给你订机票。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别走太久。”
陈若天的耳朵被那哀怨的语调刺激得一阵一阵的发痒。他忍不住抬手看表,期待指针早点走到下班那个点。
但是他运气奇差,下班之后还要陪着满脸阴翳的老板加班。人人都说,情场失意的时候,把精力投入工作可以缓解心中的痛楚。只是沈沐风爱工作就工作去,他和老婆好得要命,为什么也要拼命工作呢?
办公室内持续低气压,陈若天硬着头皮干了一阵活,终于忍不下去了,决定借口买夜宵,出去缓口气。还没说话,沈沐风先开了口:“陈若天你出去下。”
他心中一喜,又觉得疑惑,一边在心底琢磨原因一边加快步子离开了办公室。
沈沐风拨了越洋电话。杨悦接起的时候一点也不吃惊:“你打电话过来,是想让我替你说说情?”
她语气不善,说话直接,沈沐风噎了下,道:“是的,想麻烦你一下。蓝蓝现在不想和我说话。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应该会很重视你的意见。”
杨悦笑了笑:“沈总,我是她的好朋友,所以我肯定是站在她的角度想事情,而不是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说情。”
“但是,我和她不至于走到离婚的绝路上去。昨天晚上的事情……”
杨悦打断了他:“蓝蓝已经和我说过了。她知道你没有出轨。但是这件事引爆了她心中压抑太久的情绪。她一直活在叶珊的阴影下,你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别的人又时不时暗示她她处处不如叶珊,内外夹击,你让她怎么自信得起来?不要和我说和你维持婚姻关系她能得到多少好处。蓝蓝是个能干的人,离开你照样能活得很自在,她能赚够供她开销的钱,所以你提供的巨额财富,她并没有那么在意,明白吗?比起你的钱,她更在意你的脸一些。她想要的是一段让她感到很幸福的感情,而不是处处压抑情绪,时刻绷紧神经的豪门贵妇生活。”
“我知道,我亏欠了她,我想有个机会好好补偿她。”
“你准备怎么补偿她呢?不要告诉我用珠宝来讨好她。你的心放在她身上了,才能真正的让她觉得你可靠。你能吗?”
沈沐风吸了口气,认真的说:“当然能。”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为了维持好男人形象敷衍人。”
“不会。”
“刚出事的时候蓝蓝也许做事不够理智,但是她到达我家的时候,估计调整得差不多了。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她自己应该心里有谱,我不想左右她的情绪。你知道的,我嫁了西方人,别的没学好,就学会了自由主义那一套,最看重人的自主选择权了。”
沈沐风知道这电话是白打了,忍住骂人的冲动。讨好杨悦,她不说情;得罪杨悦,她铁定说坏话。
杨悦喷了他一顿,心情很好,然后又补了一刀:“对了,你刚刚说你会把心放在她身上,可别只放半颗。叶琛大帅哥可是把整颗心放蓝蓝身上的,他还有初恋光环加持。你的前路荆棘遍布,加油吧。”
沈沐风气得“呼”的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你提叶琛干什么?”
“吃醋了?害怕了?可是蓝蓝没有成天念着叶琛呢,你念着叶珊倒是人尽皆知。还有脸不服?”
沈沐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蔫蔫的坐回了椅子上。
杨悦虐够了他,笑嘻嘻的说:“我孩子闹起来了,得去看看。沈总,有机会再聊啊。”
陈若天去公司外面买了夜宵回来,发现办公室的气氛更加阴沉了。沈沐风就像被笼在一团乌云之中,闷闷的问:“你买了什么?”
“鲜虾小馄饨。”
“拿过来吧。”
陈若天脚趾抓紧了鞋底,一步步挪了过去,把一个饭盒搁在他桌上。谁知沈沐风又发了指令:“另一份也给我。这么一点哪儿够?”
陈若天只得乖乖的把自己那一份夜宵进贡了上去。
他自然是不服的,沈沐风瞄了他一眼,道:“你最近似乎有发胖的趋势,不给你吃,也是为了你好。”
陈若天别过脸,狠狠翻了个白眼。他发胖?如果沈沐风没有情绪失常,他铁定要撩起衬衣让这厮见识一下自己结实的腹-肌。
沈沐风把两份小馄饨吞进肚子里,连里面的紫菜丝他都吃光了。虽然单份的量不多,双份合在一起却也不少了。大晚上的一口气吃这么多,他的胃很快就提出了抗议。
陈若天乐不可支,心里连续说了十几次活该,面上却露出关心的样子:“沈总,胃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沈沐风摇摇头:“没必要,积食,小事,吃颗吗叮咛就行。”他脸色不好看,可是眼中却多了丝莫名的笑意。陈若天觉得脊背发凉。这家伙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喜怒无常的,抢秘书的夜宵,胃疼反而笑,莫不是撞了邪了?
最近公司有个流传甚广的怪谈,据说御景的写字楼打地基的时候挖出了一口骨灰坛,惊了怨魂,当时施工方请来某寺院的高僧做法事,暂时压住了怨气。但现在佛家封印松动了,怨魂就开始作怪,听说有人在公司遇上了鬼打墙,半天都没走出写字楼。
陈若天越想越觉得惊悚,这厮这么不正常,难道是被怨魂缠上了?他本能的离沈沐风远了一些。
沈沐风说:“今天你辛苦了,下班吧。明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下午再来,你也可以放半天假。”
陈若天的表情很古怪,但他也没心思寻根究底了。他很快下了楼,开车往许蓝的公寓赶。
许蓝还没有睡觉,穿着睡衣,松松挽着头发,脸上贴着黄瓜片,正在看肥皂剧。他一进来,她吃了一惊,坐了起来,黄瓜片从脸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你来干什么?”
她悠悠闲闲的,还做面膜,看来真的一点都没想他!沈沐风心里一阵酸,抿着嘴,把不悦之意压住。他走到她身边坐下,神情痛苦,往她身上一靠,低声道:“胃不舒服。”
“那怎么不去医院?”
“没严重到那种地步,就是不舒服。今天家里不是送来了一个小药箱吗?你放哪儿了?里面应该有吗叮咛,帮我找一找好不好?”
“你怎么不回你那儿去?别墅里什么没有?”
“常用药存货又不多,全部送你这了。这么晚,药店也关门了。”他张口就瞎说。
“胡扯。你说谎也说个像样点的,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死赖着我不放就直说,装模作样找借口,算什么男人?坦坦荡荡的承认你不要脸,我还敬你是一条汉子。”
她骂得毫不客气,但沈沐风心里很舒服——她骂归骂,还是起身替他找来了药,曾经体贴的习惯还没改,她连温水都给他准备了。
沈沐风第一次觉得最平淡不过的白水有滋味,暖暖的水顺着食道流到胃里,暖意从胸口蔓延到了四肢。
“吃完药,总该走了吧?”
沈沐风按了按胃部,叹息道:“哪儿有那么快见效?还难受呢。再说,我刚刚又在加班,很疲劳,疲劳驾驶容易出事。我也不好意思让家里来人接我,这么晚了,他们也需要休息。”
许蓝气得咬牙:“你……简直太不要脸了!”
沈沐风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是真难受。”
这家伙貌似在她面前就没有要过脸。许蓝实在没了辙,去卧室抱了一床薄被出来,又把一套男式睡衣扔在他怀里:“我另一间房是书房,没有床。自己睡沙发!”说完便走回卧室,砰的关上门,反锁。
沈沐风自己去洗了澡,躺在了沙发上。她的卧室门正对着他,让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破门而入。
可是卧室的钥匙他没有,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去敲门。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找道上的人拜个师,学一学用铁丝撬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