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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感觉自己被人从板车上搬下来的时候,徐蛮放软了身体,假装继续昏迷着,随即又将看似就要苏醒的香椿的嘴巴捂住,不敢让她发出多余的声音。卷着两人的席子被人安放在一个房间,可徐蛮等了许久,都没见人来解开席子,也不知是不是被人忘记了。
舔了舔嘴唇,徐蛮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干燥,刚刚没吃过的午膳菜色,不知为何涌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顿时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要被绑架,还不如多吃一些,至少晚上不会被饿肚子。
香椿渐渐清醒了,瞪眼一看周围的环境,脸色都发白了,整个颤抖着拉住徐蛮的手,可徐蛮的手捂住她的嘴巴,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战战兢兢的安静下来,徐蛮也顺势收回了手。
“翁……翁主……”香椿压低声音,唤道。
徐蛮用食指做了个手势,随后道:“小声点,我们被人抓来了。”
香椿乖巧的点点头,朝着徐蛮靠过去,再不敢说话了。
徐蛮与香椿又等了一阵,屋内还是没有人进来,可徐蛮试着想要推开封着席口的堵塞物时,却发现自己和香椿人小力弱,竟然弄不开来,就在两人推的满头是汗的时候,徐蛮灵敏的发觉这屋子里走进来几个人,便忙将香椿按住,一动不敢动了。
“确定是她?”说话的人声音不高,可音质很厚,还带着徐蛮不常听过的方言。
另一人口音一样,答道:“没错,就是她,我亲耳听见另一个丫头唤她翁主。”
徐蛮暗恨咬牙,若不是黄琇莹叫住自己,这几个绑匪说不定还不敢动手呢,这死丫头居然还敢见死不救。
“拐子那边儿怎么说?”先头那人又问道。
“放心,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我们是同行才雇佣我们的,到时候交给他们手上,只要能出建康,到时候我们再下手。”后面那人颇有些得意。
徐蛮这才意识到,原来绑她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绑匪拐子,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她现在突然分不清到底是谁下的手了,这又与府中那壶毒茶有什么关系?他们究竟是想将自己弄出建康,还是另有想法?
“小心点,别露出什么马脚,哪怕弄死这丫头,也不能露出一点点痕迹。”那人的话阴森森的,让徐蛮打了个哆嗦。
“左右也不过让别人以为是拐子做的,不会查到咱们身上,再说,就算查下去,拐子又不是我们雇的,我们只不过是拐子中的一员,牵连不上谁。”后面那人立即肃然答道。
“行了,小声点,一会儿这两个丫头该醒了,让拐子他们来处理好了,我们先走。”先头那人说完这话,徐蛮就听见了脚步声,随即后面那人跟上,不一会儿,房间里又没声音了。
徐蛮惊讶于拐子是别人雇来的,那么肯定是有人看不惯自己,且知道自己的行程,才会雇佣别人进入酒楼,所以今日一同前去的人里,几乎都有嫌疑,只是大皇子与大公主回宫了,反而像是减少了这两人的可能性。
伸手摸向腰间的香囊,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与香椿会醒的那么早,那香囊里放着最近大哥才送她的清心香,她总喜欢在写字的时候,点上一支,或是放在香囊里闻上一闻,用来清心静气,没想到在这还算封闭的席子里,到起了作用。
“翁……翁主,怎么办?”香椿听见人都走了,便更加努力推着赌塞物,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不过第一次陪着翁主出门,就出了这样的事儿,自己若是死了到没什么,可若是翁主出了事儿,她对不起公主不说,甚至还对不起死去的春芽姐。
徐蛮撇开谁雇佣了拐子这件事,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两个孩子,细胳膊细腿根本没有多少武力,就算自己习了几年的武,可面对那些大人,特别还是多个人,就非常吃亏了,再来,她如果一个人,还有可能趁着拐子不备,抽翻一个,然后迅速的逃跑出去。可眼下她身边还带着个香椿,要是逃跑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翁主,等会来人给咱们解开了,婢子一定会帮翁主出去的。”明知道自己是累赘的情况下,香椿绝对不会让自己拖翁主的后腿。
徐蛮摇摇头,她一个人要想出去也不容易,况且良心也不会允许她自己一个人走。
房门再开,这次徐蛮能感觉到又有两个人向自己走过来,而口音也可确认,大约是江阴附近的,离建康不远,看来这两人到是真正的拐子了。
徐蛮在还没准备之下,就被人从里面拖了出去,亮光让徐蛮被刺眯了眼睛,随即香椿也被人拽了出来,两人被丢在一起,一屁股坐到地上,生疼生疼的。
“哟,这两小妞儿长的不错么。”
徐蛮眨眨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先看到的便是自己被装入的席子,也难怪她们怎么推,堵塞物都推不出来,原来外头被人用绳子困住了,周围还上了铆钉。竟是拿她们当咸鱼装了。
再抬头,两个干瘦的男子站在那儿,形容猥琐,一口的大黄牙龇在外头,头发也不知道是几天没洗了,乱糟糟还挂着不知是草屑还是什么,粗麻做的短打有些过分的大了,用一条麻绳捆在腰间上,黑色的布鞋露出脚趾,黑漆漆的指甲盖让徐蛮看的直皱眉头,她不会是被丐帮绑架了吧。
“那个大点的小妞儿不错,啧啧,咱们头儿真会选,等出了建康,转手卖到扬州去,那儿春六郎肯定喜欢,做个瘦马身价倍增。”其中一个瞧着徐蛮,直嘬牙花子,口水差点没流下来,就跟看了金山似的。
徐蛮往后缩了缩,这两人果然只是小喽啰,也不知道他们头儿是什么人物,又是谁收买了他们。
“你们若放了我,我给你们一笔钱。”明知道可能性不大,可徐蛮还是想试试,毕竟金钱的魅力还是不小的。
“小丫头想的到美,咱们做这一行,就知道行规,哪可能临阵反水,小丫头,我们也不管你什么来头,你就老实点,省得日后吃苦吧。”果然,能让上头派来守着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徐蛮说的话,他们一点都不动心。
无奈之下,徐蛮推了推香椿,让她从随身的腰囊里拿出一些银子,送给了两人道:“既然不放我们出去,那便买些饭食回来吧,我饿了。”
“啧啧,不愧是大家的姑娘,拿咱们当小厮使唤了。”那人接过银两一掂量,嬉笑着推搡另外一人道。
另一人却谨慎拿过银两翻看了一下,才乐呵呵的道:“也罢,不过是个娇气丫头,买点就买点吧,反正明儿个也不在咱们这儿了。”
徐蛮握紧了拳头,捏在身后,看来他们不准备将自己关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很有可能今夜就要走水路去扬州,这万一真的离了建康,那要想回来可是难若登天了。
正想着,那拿了钱的便往外走去,徐蛮看着他将钱放入袖袋,心里一阵紧张,那银两表面上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其中一枚,是3岁那年过年所得,因着过年期间与哥哥们笑闹过,就在那银子背后随手画了一个M,宛若划痕,可莫名的,她就是希望这银子给哥哥们看见,能得一条线索,虽然这希望极为渺茫。
屋里就剩下一个男子看守,徐蛮稍稍安心,望了一下四周,才发现他们是在一个仓库里,窗户不大,但密封不严,一阵阵带着水汽的冷风吹了进来,让徐蛮冷的直缩脖子,看来他们是在江边了。
那人找了一处旮旯的麻包上坐下,吊儿郎当的晃着腿,轻蔑的看着徐蛮道:“别指望着有人来救你了,没人知道你会在这儿,还不如老实点,等着去了扬州,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徐蛮撇开脸,不想理他,她有那时间还不如算计一下如何动手的好,现在就一个男人,若是打晕了,不知有没有机会可以逃走。
“喂,我问你话呢。”似乎起了什么恶意,那男人站了起来,走了过来,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往徐蛮脸色摸。
徐蛮左躲右闪,却没想到香椿突的一下冲了过来,一把拍掉那人手,而后用那稚嫩的身形挡在了徐蛮的前头。
那人自是恼火,一巴掌竟是要往香椿的脑袋上扇,以那力道,香椿的耳朵定然不保,徐蛮心急怒起,当下也管不了那许多,伸手从腰间解开长鞭,用力猛地一抽,那人哎呀一声捂住了胳膊,很快殷红的鲜血便从他手缝里慢慢的溢出。
“死丫头!”
咬牙切齿的猥琐男人,甩开满手的血,几步冲了过来,徐蛮狠狠心,便准备从靴子里掏出哥哥送的匕首。
咚!!
匕首还未抽出,徐蛮就看着面前的男人倒了下去,直挺挺的,满眼的不可思议。
“初……初清表哥?”
徐蛮瞠目结舌的看着男人身后,正举着木棍还未放下的诸葛初清,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蛮!”清浅一笑,诸葛初清仿佛站在的不是肮脏的仓库,身边躺着的也不是个猥琐的男人,甚至连他手中的木棍都要开出花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