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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这双极美的眸子陪了她许久许久,只知道一睁开眼就见到这双眸子,他端着碗,把什么苦苦的东西放到她嘴前,像是哄孩子般的语气:“把这个喝下去你就好了!”
但是不只是喝一勺,也不是一碗,是数不清的碗数,她抿着唇,嘟囔:“好苦,我不喝,我不喝!”这般孩子气的话像是小时候她躺在床上的那一年一样,娘亲边哭边安慰她要她喝下满满一大碗药,她死都不肯喝。
眼前的男子怔了怔,良久才道:“你身子这么差怎么不喝呢,连我都没有把握救好你。你若是还不喝,可…”说道这里转了语气:“你乖乖喝下去,我一定想办法救你的。”
籽听怔了怔,这是梦还是真的,只含糊道:“太医说了我活不过二十五岁,你别忙活了。”复又低喃:“你是神仙么,否则我怎么看不见你?”
他轻轻一笑,道:“不是的,你现在还在生病,又发了高烧,所以看东西有些模糊。这病恐怕没有两三个月是好不起来的。”
籽听还是不相信,扬起惨淡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这个梦可以做两三个月么,那极好,极好。谢谢你了。”
他闻言猛地呆愣了,久久未语,不知在想什么。
她好似真的做了许久这个梦,梦里的男子温和亲和,声音极其好听,待她也格外的好,籽听想,这个梦便这么做下去吧,就这样不要醒来。
这么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日子过了好久好久,这个男子要不是给她喝什么奇怪的汤药,要不是救拿着针在她身上扎来扎去,她本应该生气的,但是听见他柔柔的话语便气不起来了,他时常和她说话,说她马上就会好的。
她一次次的回答,她这个病没得救了,你就是神仙也救不了的。心里暗道,其实她这么病着也好,起码不用面对真实的世界。
终于有一天,他给她扎完针,她的身体好像没有那么酸痛了,眼睛也渐渐清楚了,籽听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便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面如冠玉,眼如点漆,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姿直让日辉都为之退避。鬓若刀裁,宛如天仙,她一时觉得这些话都不足以赞叹他的容貌,便是传说中的潘安也不如他吧,这般好看的人便是叫她画也画不出来,只愣愣的看着眼前微微含笑,仙姿佚貌,梳云掠月的男子。
似是梦境,却又如此清楚,如此真实,有些茫然,痴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扬唇一笑,譬比繁花,暖如春日:“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下百遍了。”她依旧怔怔然,他摇头复答:“那我姑且再说一遍好了,我不是神仙,你也不是在做梦,你这是生病了,神智有些不清楚罢了!”
籽听微微颔首,算是知道了,但是眼睛依旧盯着他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忽的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姑娘头一次见皇子这样认为是正常的,皇子的容貌的确神人皆叹,一时误认仙人也是情理之中。”
说话的女子清秀灵气,但姿色却只是平平,籽听这才反应过来,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籽儿认错了人~”
他微摇头,眸色温和,只道:“姑娘昏迷之中以为身处梦境而已。”
籽听点了点头,打量四周,这是个精致布局甚为古雅的房间,并不华贵也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忽的想到那个女子唤他皇子,猛地一惊,撇向他,道:“你就是二皇子?”除了二皇子何人有如此风姿,如此医术,她怎么会走到明皖宫了??
他并不惊讶她怎么知道的,只含笑微点头,道:“两个月前我在树下见到你躺在雨中,脸色苍白,便把你抱了回来。”
籽听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一些,掀起被子就要下床,道:“不知道是皇子,叨扰皇子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籽儿马上就走!”
他微撇了眉,伸手拦了她,道:“你的病还只是暂时好转,若没有我的治疗,你恐怕是只得等死了!”
籽听怔了怔,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答道:“谢皇子好意,只是籽儿没有奢望活那么久,这样留在皇子宫中,让人知道可怎么是好?”
他依旧纹丝不动,解释道:“我这明皖宫在冷宫附近,没有人会来,何况父皇下了令不让人进来,你大可放心,没人知道的。何况我留一个宫女都不行么?不把病人医好我心里面着实不舒服!”
默了声,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样子,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宫女?”
他脸色升起一丝尴尬,含笑道:“给你把脉时,见你手腕上三寸的守宫砂还在,即便不是宫女也是什么未得宠的采女之类的,留下你还没有人会说我什么的!”
点了点头,可是她不是什么宫女,也不是什么未得宠的采女啊,而是他四弟的妃子,可笑的很吧!
两个月了,他可是把她忘记了?可惜这明皖宫不问世事,发生了什么也都不知道。她忽的有这么一个想法,若是在这明皖宫做一辈子的宫女也不错的,起码不必管外面的腥风血雨,只管这明皖宫的小事就可以了。
思路明确了,便回道:“那就有劳皇子为我治病了!”
他见籽听想清楚了,只微微一笑,伸手从桌边端起碗,递给她:“把药喝了吧,我加了几味果皮,应该没那么苦了。”
端起屏了气息,大口大口喝了下去,果然是带着果皮的清香微甜味,他如此细心,感谢道:“让皇子费心了!”
他接过空碗递给身旁的婢女,才转头答道:“在我眼里让病人痊愈是理所当然的!”籽听含着一抹笑意,怪不得皇上最喜欢二皇子了,他如此良善,待皇上应该是极好的吧。
抬头见着满眼的凤凰木,开的红艳灼眼,却有种繁盛到了极端的感觉,感叹道:“如此繁华,很容易颓败的。”
他神色一惊,似是被戳着了什么痛处,抿唇不语,籽听那感慨良多的神色直陷入了他美轮美奂的眸子里,情不自禁道:“这两个月来虽与姑娘接触不多,但从你寥寥数几的话语中便感觉到了极浓烈的悲伤,陨寒不知,以姑娘年级,即便身处宫中,也接触那些阴暗不多的,何至于如此看破红尘一般作派!”
转眸望向他,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与他,他清澈无尘的眸子中别无其他只让人不知身在何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踌躇再三只道:“皇子抬举我了,看破红尘,便是仙人也是看不破的,又何谈我呢?”
他不置可否,只微微笑着,语气甚为亲和:“姑娘不必太过拘束,于我自己都不把自己皇子的这个身份放在心上,姑娘唤我陨寒便是。”
籽听极为惊讶,但想想他对宫女都是自称我的,语气也甚为亲和,完全不把自己当作皇子看待,便恢复如常,点了点头:“那恕籽儿冒昧了!”
他会心一笑,连籽听这般定力好的人都忍不住呆涩了,他起了身,望向籽听,甚为温和道:“你方才病情才有所好转还是多休息吧,若是有事叫玉玲叫我就是~”说罢和一旁灵秀的宫女玉玲吩咐几句,就出了房。
籽听见此便乖乖听了话,掀起茄紫色金线绣百子榴花锦被,平躺在床上,见玉玲清脆的声音响起:“姑娘好生歇息,玉玲退下了,姑娘有事唤一声就是。”
籽听礼貌的对她笑了笑,她也温顺的退下,籽听感叹不已,这明皖宫果真与其他地方的人不同,便是这宫女也比之其他的更为有尊严,更为开朗明媚,连说话都是暖暖的。
她想睡,一合眼便见到了陨执那笑嘻嘻的容貌,心中剧痛,只好睁着眼睛,伸手将柔软无比的浅紫色软枕提了提,让自己半靠在床头,抬眼往窗口望去,满眼绮丽华美的凤凰花,是美的,美的扎眼,美的有些凄凉。
却生生让人挪不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她的双颊发热,阵阵微风拂面,清爽舒适,仿佛把她从火炉里丢进了冰窖,浑身舒畅的不得了,眼前的凤凰花便越来越模糊,视野越来越小,便这么沉睡过去了。
她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困惑着她良久的梦,梦里陨轩深情而又伤感,却不知为何变作了陨执;为何他要茫然无知的唤她弟妹,为何茹亚躲在角落里哭泣,难道这才是她想要的么?她对陨执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斯地步了么。
猛地惊醒,嘴里喃喃重复那句话:“你不是欺骗我的么?”脑海挥之不去的是他笑嘻嘻,无法言语的容光。
抬手碰到整个额头都是汗水,冰冷入骨,连背脊也一片汗水,闻见吱吱开门声,见玉玲焦急的走向她:“姑娘又做噩梦了?”
籽听白着唇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一五一十答:“姑娘这两个月来,时常被噩梦惊醒,醒来就是一身汗,满脸泪水,直抱着皇子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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