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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我对浪漫的理解非常虚幻、非常抽象、非常美好也非常不现实。我总认为浪漫是刻意营造的、是故意装饰的、是属于非自然美的范畴,是一种精神享受。所以我始终认为我与浪漫无缘,整日投身于纷繁复杂的工作事务中与各种人打交道,很累;终日有做不完的家务与锅碗瓢勺为伍,很烦。根本与浪漫扯不上边靠不着沿。然而,现实中的几件小事,却改变了我对浪漫的看法和理解。让我对人生有了思考,对浪漫有了感悟,对生活的质量有了重新认识。
一
那是一个暑热难耐的晚上,加上停电,人们显得焦燥又烦闷。黎明时分,淅淅沥沥地下了一阵雨,雨停后,室内显得更加闷热难熬。此时的空气好像变稀薄了,有点高原缺氧的感觉。从内心到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注满了难受,溢满了不舒服。
我悄悄地打开门,来到室外,雨只下了一小会,没有下透的雨反而使大地处于蒸笼一样的状态,感觉不到有丝毫凉意,只是空气比室内稍微好些,没有那么窒息与压抑,但仍充斥着烦燥与难受。看到不远处的沁河大堤,我想:到大堤上走走也许会好受些。
于是我反身进屋,把老公从睡梦中拉起,拿了一把雨伞就上了大堤。大堤静悄悄的,喧嚣的古桥头也显得格外安静。站在桥头极目远眺,一切都还笼罩在灰蒙蒙的雨雾中。我们深深呼吸着这不算清爽但稍含凉意的空气,对着远方的河流树木大声呼唤,以倾泄心中的烦闷与燥狂。
突然,雨声响起,我们感到大雨马上就要过来了,急忙跑到桥头的羊肉烩面馆门前避雨,刚站稳,瓢泼大雨就下了起来。这时,一个小姑娘提着一个很重的箱子过来避雨,我问小姑娘干什么去呀,姑娘说,她是美院的学生,要去写生,没想到走到这里会遇到这么大的雨。老公就说:“这么大的雨,你就别去了,就在这里画吧,这里的风景也不错呀。”小姑娘说:“这里太平常了,捕捉不到美的灵感,没有灵感是画不出好作品的。”
眼看着上班时间快到了,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们不能再等了,就决定冒雨回去。雨大伞小,老公一手撑伞,一手轻轻地将我揽进他的臂弯内,我们相拥着向前走去,向家的方向走去。身后突然传来小姑娘的喊声,却被雨声淹没,听不清楚。我们转过身来,想知道小姑娘说什么,是不是需要我们帮忙。只见小姑娘一边打开画箱,一边向我们喊道:“你们好浪漫呀,我要为你们画一幅雨中即景画。”我和老公相视一笑,转过身踩着雨花向家走去。
小姑娘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记得那次和同事魏姐到天津出差,由于时间比较长,我准备了很多东西要带过去,包括女人必需的一些用品,专门装在一个小袋子里,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把小袋子拉在了卧室的床上,直到上了公共汽车我也没有发现。就在汽车要启动的时候,老公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将袋子隔着车窗递给了我,并再三叮嘱我:“要学会照顾自己,你这样丢三拉四的我真不放心,记着给我打电话,我会想你的。”那一刻,我既感动又觉得不好意思,魏姐羡慕地说:“你老公这么细心,对你这么好呀,你好福气呀,你们一定很浪漫吧?”
再次听到浪漫这个词,我就在心里琢磨,原来这就是浪漫呀。其实浪漫就在我们身边,她不仅仅是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霓虹闪烁下的相拥呢喃,灯红酒绿里的醉舞人生,醉眼迷离中的烛光晚餐。她更是散步时把你放在右侧保护你的举动,晚归时那个适时而关切的问询电话,出远门时的千叮咛万嘱咐,病榻前不离不弃的精心呵护。还有失意时的轻声安慰,困难时的默默支持,忘形时的冷静提醒
二
她和他是高中时的同学,又一同考上同一个城市里的两所大学,在长期的交往中,彼此心中都有一种淡淡的思念和牵挂。他们在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谈人生,谈理想,谈他们共同的同学、共同的朋友和共同的老师,谈他们各自经历的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和不同的感受,但谁也不主动谈论感情问题。直到毕业参加工作以后,他们交往依旧,他仍然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让她很迷惑,也很彷徨,她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她,但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她一直在等待,在企盼。她渴望甜言蜜语、卿卿我我的浪漫,但是她很失望。当双方家长开始为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犹豫了,那时正好有一个小伙子对她穷追不舍,情书一封接一封,鲜花每天准时送到,让人很是羡慕,于是她怀着赌气的心理,决定放弃他,并很快将自己的决定通过朋友转告了他。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非常痛苦和绝望,他草率地和一个他并不爱的女孩订了婚,并且赶在她结婚之前匆匆结了婚。他没有通知她,再见面时她明显感觉到他并不快乐,他告诉她,他的婚礼上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她,她固执地要求他参加她的婚礼,他沉默了,最终也没有参加,只在她结婚的前夜,给她送去了祝福。那时,她已经懂得了,她伤他太深,这辈子他们不会再有相聚的机会了,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她很想当面问一下他是否爱她,但这只能是一种永远的遗憾。
结婚十五年,他们互不联系,她在心灵的最深处为他开了一扇门,装进去加了锁,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尘封一段永久的记忆,没想到这段记忆好像怕受潮发霉一样,时时敲打她的心窗,在寂寞、苦闷和受委屈时悄悄溜出来,泛上心头,让她回味,让她思索。那份淡淡的牵挂促使她通过各种渠道有意无意地了解他,她知道他过的并不好,夫妻感情很淡,他把精力全放投入到工作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并很快被提拔为单位中层领导,最终走上了领导岗位。
十五年后,他们奇迹般地相会在一个小型会议上,她进去时,他已经在座了,还有几个彼此都熟悉的朋友。当看到她的一刹那,他显得很激动,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向她招了招手,猛然觉得不妥,又窘迫地坐了下去。她还算镇静,坐到了他的对面,轻轻地给了他一个微笑。
会后,他急切地问:“你怎么了?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她心中一惊,说:“我调工作了呀。”他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老不见你,急死我了!”她疑惑地说:“什么,你说什么呀?你一直在关注我吗?”他说:“是的,十五年来,我每天都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你经过,看到你心里才踏实。这段时间不见你,我好担心,知道吗,有一颗心始终在为你跳动,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你,有一个人一直在为你牵挂。”
那一刻,她流泪了。她终于懂得了什么是浪漫,是呀,浪漫不仅是一封封滚烫的情书、一束束火红的玫瑰、一句句喃喃的私语、一次次甜蜜的热吻。浪漫更应该是一生默默的守候、一世深深的牵挂、一辈子暗暗的思恋、一颗心久久的祝福。不管说与不说,永远的欣赏也是最浪漫的事情。
三
我经常看到一位老太太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偏瘫的老大爷,在大街的人行道上穿行。老太太很清爽,老大爷也被收拾的十分干净。出于好奇,那天下班后我跟随着他们一路走来,一直走到体育场的大门口。
他们在体育场东边的台阶前停下,老太太坐在台阶上,两手轻轻摩梭着老大爷僵硬的右手,不时擦一下老大爷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并轻轻地说着什么。老大爷一会咧嘴笑一下,一会又抬起还算灵便的左手轻拍一下老太太干枯的手背。旁边有人告诉我,这是一对恩爱夫妻,老大爷已经瘫痪五年了,在老太太的精心照顾下,生活的很好,很幸福。我想,他们也许在回忆年轻时或恋爱时的某个细节吧,也许在回想儿女们小时候的开心事,也许在回顾整理他们漫长人生路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吧
夕阳的余晖弥漫天际,也洒满了大地,轻轻地笼罩着这对相亲相爱的老人。像极了一幅画,一幅夕阳晚景图,一幅最浪漫的事的歌中唱到的那幕情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我感动的掉下了眼泪,不敢靠近他们,怕打破这美丽的图画,怕偷窥他们最浪漫的心事,只有悄悄地离开,默默地为他们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