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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依旧未知的原始森林里,虎豹经常出没,也时常能遇见四五百斤乃至五六百斤的黑瞎子。
几乎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即便有人出没,却是装备齐全成群结队的偷猎者前来捕杀早已难以遇见的东北虎,抑或是黑瞎子大王。
而在原始森林里的冰山一角,却有着这么一块静谧的地方。
一头纯白如雪的犬熊安静地趴在一栋木屋前的小院口,安静却散发着些一种上了山的狗才会有的蛮横气息,颇有卧虎于港的气势。庞大的身躯乍一看也足有三四百斤,厚实的毛发包裹着健硕的躯体,看似笨重实则矫健。一双耳朵缺了一只,另一只孤苦伶仃地垂在它的脸颊边上,顺着白气哈出腥气十足的肉味的嘴巴,那双炯炯有神的纯黑瞳孔正看着缓步走来的齐鲁夫,慵懒的身子自然而然地挺了一挺。
“白熊,你再趴会,晚点我们再去找那头还算排得上号的黑瞎子玩玩,前天把它一只胳膊给扯了,如果它还没落到别的野东西的肚子里,我们今天就来个大获全胜。”齐鲁夫拿空闲着的左手拍了拍白熊的脑袋,绕过它颇为巨大的身子,走进门已半敞开的屋子。
推门而入便是一阵恶臭,夹杂着许久未替换的衣袜以及一股东北烈酒的臊味,齐鲁夫却习以为常地沉了沉气便拖来一把凳子坐下来,将细鳞整个丢在地上。看着半死不活的糟老头翘着二郎腿一边用左手扣脚丫一边用右手吸着青蛤蟆旱烟,吞云吐雾的架势生怕这间屋子不会随时点燃似的。
“今个儿怎么就给我弄了条杂鱼回来,小崽子,别以为你现在有点斤两就可以懈怠了。老爹打你十八岁的那年就问你要东北虎王的肉,现在你都二十了,我愣是连头老虎的影子都没看到,你让我这个当爹的如何是好,好歹我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东北卧龙,一等一的打手,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床上的糟老头用余光撇了撇地上的细鳞,嘴上抽烟的间隙不忘唠叨几句,把齐鲁夫说得跟个废柴无异。
齐鲁夫只是冷哼一声,从破旧的衣柜里翻出贴身的背心、迷彩长裤以及一双破旧的军用短靴,胡乱一套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了,只是嘴上也不想被这糟老头占丝毫的便宜,“齐二牛,别睁眼说瞎话,等着,你死之前,总能吃到老虎肉的。”吱呀的门声渐渐响起,却并没有关上的趋势,只是照着惯性木纳地动了几分,灌入一些冷气,险些把齐二牛的旱烟给灭了。
“小崽子的,要不是老子现在骨头一把了,早起来把你收拾了。”说着,齐二牛倒也继续安逸地抽起旱烟,心里还是颇为得瑟:这崽子,十八岁八极拳就练得极致,现在咏春也玩的像模像样的,只是对刀的喜好远不及自己的拳头,山西响马刀却难得大雅之堂。也算一些瑕疵了吧。想着想着,齐二牛已是闭上了眼,打起响亮的呼噜,挂在嘴边的烟枪也已因没了烟草熄了,屋子里缭绕着呛人的烟味与其余的诡谲臭味。
东北虎,即便在大兴安岭里,也大部分被国部抓去当作特级保护动物保护着,至于那些身强体壮或是机智灵敏的东北虎,更是一头比一头狡猾,即便在这最为原始的森林里,要见上一头东北虎的难度,不比同时见到十头雪地饿狼来得困难。何况一头东北虎王,更是可能藏匿在各个罕见的角落,寻不得,只得随缘。
这是齐鲁夫很早便知道的道理,所以他一直都不在意齐二牛的唠叨,自己也从不牢骚什么,毕竟是把自己养大的爹,虽然脾气臭了些,怪了些,可自己并非傻子,知道自家老爹对自己的感情,所以齐二牛教他的功夫,他也没荒废过,他也打心里佩服这个现在看似废人一枚的老家伙,凡是国术之流的东西,就没有他不精通的,打小就让自己泡辣身子的药酒,后来才知道是养骨的好宝贝。还有特别风凉的药水泡眼睛,使得现在非常细微的东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至于八极拳和咏春,更是耍虎虎生风,让齐鲁夫不甚喜欢。
在他四岁的时候,齐二牛领着他跑到森林的半深处,撞上两头接近五百斤的黑瞎子,那两头庞然大物张牙舞爪冲过来的气息,便让齐鲁夫哇哇大哭起来,而那时候白熊的妈妈正值壮年,足足比黑瞎子小了一倍的身躯以矫健的姿态向那头黑瞎子撞去,倒也见不得吃亏。甚至锐利的牙齿和爪子也分别卡在黑瞎子的脖子和肚皮上。一时间黑瞎子已是动弹不得,即便拖着这头生猛的北极犬熊狂甩不止,也只是让自己的躯体上多了更多的咬痕。
而当时的齐二牛,只是发出阴阴的憨笑,看着就差没吓尿的齐鲁夫道:“小娃娃,老爹让你知道练好了八极拳,耍好了八极崩,用出的贴山靠该是一个什么样子。”说着,寸步而行,恍然几个不大的踏步,早在黑瞎子冲来之前就在那庞然身躯的肚皮底下,背肌一阵收缩膨胀,两肩的骨头甚至隐隐传来清脆的换位声,几乎是肉贴着肉,将近五百斤的黑瞎子在一个还算风轻云淡的照面下给撞飞四五余米,还在一旁与白熊它妈纠缠的黑瞎子愤怒地咆哮怒吼,却奈何不得这条粘虫般的守山犬。
也不知齐二牛什么时候抽出的一把响马刀,刀面弧度诡异,泛着青光,挥舞起来带着阵阵金属折别声,刀风划过,这头黑瞎子原本挥舞的一条胳膊刹那骨肉分离,惨不忍睹。
从记忆里拉扯回来的齐鲁夫没再去想接下来的情景,打小他就不太喜欢刀,对他而言,这是借助外力的一种手段,实打实的肉搏才是真爷们该干的事。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己之见,可有些拗不过自己体内流动的血,像是一种天生的兽性。也就听之任之。
腰上扣着两壶水袋,拍了拍白熊的脑袋,径自朝原始森林更深处走着,随着白熊跟上,脚步逐渐增快,直至快步奔跑,在这个一望皆绿,草木皆兵的森林里找寻那些对外人而言称得上恐怖的野兽去了。
齐鲁夫能感受到白熊的兴奋,对于这头他十五岁那年产下的公崽,照齐二牛的话说比它妈骨子里更具侵略性。也是那一年白熊的妈产崽而死,当时是齐二牛给那头陪了他十几年的狗亲手下葬的,甚至立了个墓碑,搞笑的却是碑上写的是条狗的名字,出生年月到去世年月仅仅十几年。
从那时起,齐鲁夫似乎就很喜欢白熊,似乎见到了生离死别产生的一种情感,对于长年冷漠的他,只有看白熊的目光带着一些亲人才该有的温柔。
一人一犬在森林里以不慢的速度持续奔行着,都没有喘气的迹象,像多年来早就习惯了一般,娴熟又迅猛,嗅着大兴安岭特有的气息,即便外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酣畅淋漓。
在足有半小时的短途跋涉下,嗅觉灵敏的白熊发出一声长吠,夹杂着兴奋,原本与齐鲁夫一致的脚步也增快了,急转之下,向着一处狂奔而去,像是找到了属于它的猎物。
齐鲁夫跟上,露出罕见的笑容,自是明白白熊嗅到了那缺了胳膊的黑瞎子,“俗不可耐的小东西,就那些德性。”
跑在之前的白熊像听的懂齐鲁夫的话似的,别过头叫了一声,继续向着它鼻子锁定的地方跑去。即便四腿的白熊碍于树木陈杂有限速度,却也将近一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而齐鲁夫同样跟得上,不急不缓,没喘大气,面色正常,如同寻常走路那般轻巧。
在风声掠过耳畔,树荫遮蔽给不了温暖的阳光的刹那,齐鲁夫约莫想起齐二牛把他独自丢进大山里的日子,那无止尽地被野兽追逐,害怕、恐惧,退无可退的拼命,食生肉,生扯野兽的耳朵,舌头。即便自己的手被锐利的牙齿割破,即便身上有着越来越多近乎畸形的伤疤。而齐二牛那时候,只是每隔一个月来山里看看他,知道他还活着,走时都会留下一句不温不火的话:“我二牛的崽子,要是斗不过这山里的畜生,将来也别去大城市丢人现眼。”就为了这一句话,齐鲁夫硬是在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山里撑了三年,十二岁到十五年里,除了被大家伙追逐便是他追逐小家伙,等到他八极拳已经略有小成的时候,他也敢于和那些山里的狼,或是一群狍子耍耍。
都是一些可以称得上是忍辱负重的岁月,在时间的积淀下,齐鲁夫对于齐二牛的情感,依旧是感激带着一些憎恨。可那未泯的一些憎恨,也在他的成长下消逝不见了。
当一头沉睡的黑瞎子感受到两股危险的气息时,它已经咆哮起来,却没敢和这两个熟人硬碰硬,可当他又发现只剩下一条胳膊的自己,已经没法很快地跑起来时,怒火中烧,甩着仅剩下的巨臂向那条它憎恨的白熊挥去。
与此同时,李毅六人在看到那头该有六百斤的黑瞎子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白熊被黑瞎子一巴掌拍飞的同时一跃而起,带着守山犬的本质怒吠一声,疯狂地咬着黑瞎子的胳膊不放,齐鲁夫并不彪悍的身躯却彪悍地用背脊靠在黑瞎子的肚皮上,以不知何来的巨力将黑瞎子震退直至倒地,右臂的肌肉几乎膨胀得将要炸开的一拳紧接在黑瞎子的肚皮上,打的一口腥红的血液无端地从黑瞎子的嘴巴里喷涌出来。甚至能听到一些内脏爆炸的声响,那是一种给人恶心又内心发虚的声音。
白熊的爪子狠狠地在黑瞎子最脆弱的肚皮上撕扯起来,一条一条的血缝,直至大肠小肠从从被白熊偏长的爪子牵扯出来。
一头称得上黑瞎子王的黑熊就这么毙命了。
赵鹏拍了拍惊在原地的李毅,说道:“这厮假若去了军部,不过十年,便能多一个将军。如果他去东北或是燕京给哪位王爷当一号打手,那整个格局必定要磐涅一回。虽然我不想说出口,但这么一个家伙,是可以堪比一只随时调遣的特种兵部队的逆天角色。”说罢,赵鹏看着远方早就注意到他们的齐鲁夫,带着不屑的神色开始处理黑瞎子的尸体,气吞如虎之色,不禁心中感慨一声霸气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