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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白的雪佛兰克鲁兹行驶在开往杭州的国道上头,与大多载着无数旅客的大巴长途汽车擦身而过,高速行驶,车窗外头的景色接连不断地从眼眸之中晃过。
白共生驾车,王半闲听着鬼话电台节目,一派心高气爽的模样,毕竟先前在千岛湖里的一个星期里,每天过得相对乏味,也因为知道村子里头的信号要多差有多差,便也没有带着录音机去自讨没趣,憋了那么久,总算回来了,难免心情舒畅。
王半闲不比王紫尘,看破红尘就看着江水发呆都能很快的度过一天,还是个有点尘世间留恋的凡夫俗子,喜欢早睡晚起,吃些好东西,靠着暖炉抽着旱烟过舒坦日子。
车子后座的齐武夫相对平静,目光清冷,脑海里不无回顾自己在王紫尘那儿一个星期的日子。因为自个儿对于劈挂拳没有任何基础,没法像在十一连直接与黄青鸾推手,于是王紫尘便用极端的法子让齐武夫在短时间里头对他的招式套路了如指掌。其实说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是难上加难。毕竟王紫尘的劈挂拳登峰造极,早就打的随心所欲,套路随心而发随心而动,除了每一次在交手里头感受着拳劲拳风里头隐藏的含义,别无他法。
于是在高强度的对弈再对弈下,王紫尘的老身子骨也有点被压榨的不轻的意思。
而作为看官的白共生与王半闲则相对有眼福了,终日拿个板凳坐在边上看着齐武夫与王紫尘两个国术巅峰的家伙你来我往,拳风快如闪电,急如狂风。目不暇接下未曾有过所谓的审美疲劳。
是在第三天的时候,王紫尘才让齐武夫跟着他推手练拳,好在齐武夫已经勉强跟得上王紫尘的节奏,大多拳路都能潜意识的判断推测出来,于是慢慢的又慢慢的便与王紫尘达成某种程度的契合,这个时候就特别无聊乏味,王半闲选择一个人去王紫尘屋子里头翻几本书看看,白共生则对着手机三番五次地发短信再发短信,毫无气馁地成功地给王小米发出一条短信便了无音讯。可能王小米那是回了,他这却收不到。
总而言之,王半闲与白共生都不知道之后的四天齐武夫到底与王紫尘学了些什么,只是离开村子的时候,王紫尘背着白共生与齐武夫对王半闲说了句齐武夫这小子现在对上那黄凤图都能力压一筹了。
对此王半闲还是半信半疑,毕竟一星期的功夫,若是能把齐武夫教的与他王紫尘一样,那这年头猛人未免太好培养了。
事实上,齐武夫一路回来虽然闭着眼睛养精神,脑海里却无不回顾着王紫尘的一举一动,劈挂拳里的每一个套路拳风,因为某种程度与八极拳的契合贴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在自己小心翼翼的摸索下,齐武夫挖掘出来的东西也越发的多。
因为自己比之常人惊人的记忆能力,以及身体对于一些动作本能的记忆,劈挂拳的种种套路都铭记在心。这种长击远打的拳路打法,确实称得上奇葩,因为与八极拳的近身短打互相辉映,相辅相成,可谓贴身八极拳,远大靠劈挂。神鬼都不怕。
得到什么,学到什么,齐武夫都记在心里,不说出来。心里对于王紫尘也有着莫大的敬重与感激,这种情愫与他对黄青鸾的有所不同,毕竟黄青鸾好歹也是想见便能买张开往上海的机票见上一面,王紫尘恐怕是有生之年再也瞧不见了。
想着想着,齐武夫多少有些乏力,一星期来没有停歇地跟着王紫尘推手练拳,对于身体的透支不言而喻,如是想来王紫尘的老身子骨肯定也没好受到哪去,除了为王紫尘的身体安慰担心外,齐武夫也确实累的紧,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渐渐熟睡。
轻缓连贯的呼噜声在后座里响起,倒让王半闲哑然失笑。毕竟齐武夫还是第一次当着他们面打呼噜,这个任何时候都比任何一个刚睡醒的人还精神的家伙,也有累的睡着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跟王前辈学会多少本事,就这一星期的时间,再厉害的天才也学不了一个通天的手段吧。”白共生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后视镜里脑袋微微抵着靠在座位上的齐武夫,轻声说道。
王半闲笑笑,回答道:“你自个儿在武术上头得过且过,还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觉得人家没那能耐?”一句话说道一半便戛然而止,故作玄虚地不将话题继续下去,吊着白共生的胃口,王半闲哼着小曲不亦乐乎,不忘拿眼角瞥一眼自个儿的女婿,见他一阵吃瘪耐不住,爽朗一笑继续道,“得,我也不知道齐武夫他学了点什么,可王紫尘那老东西走之前倒是语重心长地和我表明武夫这次学到的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白共生没恍然大悟的觉悟,一知半解地继续开车,没再说话提问。
王半闲乐得清闲,继续听着鬼话的段子。
三个多小时的行程,成功回到西湖区边缘的别墅区里,停下车王半闲便下车,对白共生道:“你先回去看看小米吧,也一个星期了,估计她也怪想你的。”说着,转身便往屋子里走。
白共生没来得及道别,索性也就不开口了,倒车开出别墅区,一路往回行驶。
在抵达白共生自家小区之前,齐武夫睁开眼,发觉自己似乎睡了一阵,又透过窗户看了看周遭的风景,发觉已经身在杭州了,自嘲地笑了笑,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睡那么久。
白共生透过后视镜瞧见醒来的齐武夫,道:“怎么说,我给你直接订今天回北京的机票,还是明天大早的?”
“明天的吧,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齐武夫没多想回答道,毕竟看了看时间,也是下午三点多了,赶着订机票也给白共生无端添麻烦。
白共生点头,没多说,笑道:“先去我家,洗个舒服的澡吧,在那鸟不生蛋的地方,洗澡还得慢慢烧水,可苦死我了。”
齐武夫轻笑,没有搭话,当初他在大兴安岭的时候,连热水都没有,还不是每天跳进河里一边捉鱼一边就把澡给洗好了。上岸的时候还浑身热气腾腾,精神也能好上不少。他不无感谢自己特殊的体质,某种意义上替他省去了许多麻烦。例如天寒地冻的时候要考虑加衣服,而加了衣服难免影响自己的行动力,又例如在没有良好的休息环境的时候,大多人需要在足够温暖的地方才能睡觉,齐武夫却是随便有个稻草铺就能睡着。
而每每想到这儿,齐武夫便会想到那个收集来宝贵药材让他打小泡澡的齐二牛。心里多少有些念旧,对当初脱口而出的硬起话有些后悔,心想有时间写往回寄一封信也是好的,可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如此,从某方面也是向齐武夫妥协了,摇了摇头,还是作罢。
下了车,齐武夫犹豫一番道:“我还是不上去了,随便找个酒店洗澡一样,王小米和你住一起,撞见她也有点尴尬。”
“得了,我家媳妇都已经有认错的心了,你难不成还不给她一次机会?”白共生听后笑了,刻意表现出一副不乐意来,说道。
齐武夫虽然看穿了白共生不如何的演技,却也没再坚持,跟着一块上楼,直至开门之后才真正有些后悔,而事实上,除了后悔的齐武夫,白共生以及王小米也挺后悔。
不知是撞了邪了还是运气太好了,林心怡恰好排班完毕休息两天,刚下飞机便赶到王小米这儿找闺蜜谈天说地,原本在一星期里将情绪大致调整完毕的林心怡此刻又瞧见齐武夫这张熟悉的脸庞时,还是有明显的一顿,却也是最快从诧异里缓过神来的,对白共生与齐武夫温柔一笑,即便心里藏着一些小心思也很微妙,没让谁瞧出来。
王小米看了一眼林心怡,还是有点担心,却也不好说话,知道齐武夫与白共生才从千岛湖回来,泡了两杯热茶放在大厅的桌子上,看着齐武夫的神色好了不少,即便碍于一些原因没有说话,齐武夫却也没有最早时的局促。
毕竟如今王小米看着他的目光平缓,比起当初犹如看着一个强奸犯采花贼应该人人得而诛之的神色好上千百万倍。
因为是靠着西湖区中心的高档小区,所以这个三室两厅的格调设计也有两个洗浴室,白共生与齐武夫一人霸占着一个洗浴室,前者哼着歌享受着热水澡的舒适,后者则是匆匆地冲洗完毕便穿上背心和休闲长裤待在洗浴室里迟迟不肯出去。知道白共生洗澡没那么快,索性穿着裤子坐在马桶上头,从包里拿出小本子无聊翻着,耳朵却是仔细听着白共生洗澡的动静,似乎只要等他出来,他便也出来似的。
而客厅里的沙发上,林心怡一脸平静,王小米却相对动荡不安,看着林心怡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你就这么赶人家走的吗?”林心怡听后撅起嘴巴,明显有些不乐意,却也知道王小米想些什么,轻笑道,“好啦,放心,我好歹也是快二十五岁的人了,没那么经不起风波,他现在顶多就是一个我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朋友,看到的时候难受是有,可不至于再做些什么傻事,你明白了吗?”
王小米有些无奈,感情自己现在是皇帝不急急太监了。
水声停止,白共生哼着小曲穿着浴袍出来,齐武夫同一时间打开门,走到厅里,白共生看了齐武夫一眼,知道他的窘迫,帮着开脱道:“武夫,要不你先回酒店吧,晚点我再找你喝酒。”
见白共生有心,齐武夫自然配合着将这出戏演好,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王小米与林心怡,轻声说了句自己先走了,便要出门。
却还没走出几步便被林心怡相对炙热的眼神望着,一声轻柔没有杀伤力的嗓音响起:“怎么说也算朋友吧,一起吃个饭不为过。你在怕什么。”
在林心怡一旁的王小米无比汗颜,白共生则是喝着一口暖茶等着看好戏,自己已经仁至义尽,齐武夫如何面对则是他自个儿的事,只是心里默念我佛慈悲,琢磨着若不是自己一定要让齐武夫来自己家,可能也没这么蛋疼菊紧的烦心事了。
不吃软也不吃硬的齐武夫自然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停下了出门的步伐,转过身子坐在大厅桌子边上,喝一口茶,拿出口袋里的小册子径自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