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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真的载不起那样的寂寞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由北翼心创造的幻境空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叶天然仰望着半空中悬浮着的霖苒,心中泛起一种不知所措的惘然,旋即凄然一笑。
笑容背面,叶天然心中却是极静,平静到丧失一切的思想他的思想似乎还是停留在北翼心所创造的奇异空间内,渐渐意识到了长久以来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东西自己承载不来那样的寂寞,难道真的意味着上天让自己所受的伤害不够!?
方才北翼心的话语却在耳边不断重现,连“寒夜”的力量也被隔绝在那种温暖的声音外,仿佛有莫名的梦魇,从那话语里散出,渐渐将叶天然笼罩
“死灵界这个平面的世界里,是无法承受我们的力量的。就像现在的我,不过是借助一个傀儡的身体与你说话。”窗外辉煌的夕阳里,那个同样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似乎没有丝毫的改变,依然存在于光晕模糊的阴影里“或许八弟那个影子的做法是过分了些,但是,对于此时的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要承载的东西远远比你想象的更多,或许你以为你已经经历了太多这个世界上的悲伤,但是相对于内里那个真正的‘你’来说,这些经历还是少了些四弟,一直以来我跟二哥最担心的就是你和五弟,你们的力量太强,却没有相应的心神去控制,现在失去力量对你甚至可以说是个机遇看清你自己,别再逃避那些曾经。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那样的你,才有能明白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不要以为所有的一切只是玩笑,所谓的神的存在是为了赐予生命希望的虽然有些时候,我们真的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但是,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后面的话北翼心并没有说出来,像是他明白叶天然不会听进去一样,所以他随后改变的话题。
“那个影子是怎么对你说的?等你拿起‘寒夜’的时候就还你一个完整的月凝香么?真像空头支票呢,现在的四弟你是不可能做到那种事情的但是并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像我告诉你的,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篆刻在二维平面上的‘镜像’,如果她对你真的那样重要的话,相信你的记忆里已经有完备的信息,足以去复原那个‘镜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天然恍惚觉得自己反驳了句什么,换来的却是北翼心薄薄叹息的轻笑:“真是个固执的孩子这个时候,想必五弟跟那个影子正在和‘羽翼’纠缠呢,那么寒夜。”随着他的话语,虚空的光里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刺进了圆桌石质的表面。“寒夜”剑闪烁微芒的锋刃边缘背后,北翼心面容模糊,而声音却没有丝毫的停滞,继续道:“那就如你所愿的试验一次吧只是,此时的四弟你是载不动那种属于全部天下的寂寞的”
没有理会北翼心的话语,叶天然已经握住了“寒夜”冰冷的剑柄那个虚幻的空间消失后,叶天然恍惚记得,那时自己的心里有着近似委屈的情感,好像质问着命运与天地,难言的伤痛在他的心里迅速漫开,使得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握住了“寒夜”
幻象的世界景象一闪,所有的感觉似乎空荡了一下,叶天然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恢复了感知能力,原本丝毫不受他控制的身体,在神经的作用下轻微一颤。大段大段的青黑色纹理蔓延到他全身,如同在凡世里,被邪皇“血煞魂”同化异变的样貌。
抬头的一瞬,天空中的月在叶天然瞳中是刺眼夺目,庞大的几乎占满了整个天穹。他平躺在微凉的沙滩,夜幕下飘散的云,耳边喧嚣的记忆,细微如初夏的湖水,掠过心头。
风卷动海水的轻响在脚边划过,叶天然突然从内心里瞬间的极度静谧中觉察到了什么,半坐起身子,望向自己所在的沙滩他处天空清晰异乎寻常的月色洗净的银白里,某个身影站在海边微凸的沙坡上,俯身望着自己的方向。遥远的云边,似乎有客机闪烁的三色指示灯光掠过天际。
叶天然突然有种感觉,它比所有的幻象更加真实,它比所有的真实更加虚幻。
眼前的世界似乎是人间呢
“听说那个叫月凝香小丫头死了真可惜呢你想复仇吗?想要力量吗?”沙滩上的那个人影背负着月光,突然间开口发问,语气竟似叹息。那纷扬的银白色长发随风荡开,连同衣衫在空气中漂流不定,散乱的月华零落,叶天然的神志竟为了那个男子的声音一颤那个声音是那个声音是
“看你的表情,你想要力量吧?”没有回头就吐口“看见”男子的声音又道“可很可惜呢力量这种东西,你是不能拥有的。没用的小子”
“为什么?”叶天然似乎问了一句,但是却不是用声音,而是意识直接传达的问题。
“人类,是一种很容易遗忘的生物”男子仰头向月,淡淡道“当你血液里的那种冲动与炙热随着时间褪去后,你就会为曾做的事情后悔,同时也会觉得不值得,每次都是这样你的性格,早就决定了你做不到一些事了”
叶天然皱了下眉,犹豫之后低声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故事一个可以让我安心死眠的故事我知道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可我却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他突地惨笑,顿了下又道“似乎我实在亏欠别人太多,注定不能再逃避了”
男子似乎熟悉叶天然的一切,顿了下道:“从小时候起,你就是这样,怎么说你都不听,叫我如何是好你这叫做无争,还是懦弱?”
幽幽月光的笼罩下,叶天然半身的青黑色纹身却模糊褪去,恢复成普通人类的面貌。他仰望着沙丘上背对着自己的男子,依稀的熟悉感越发清晰。脑海中的思绪却是模糊起来:“我不知道可能,懦弱更多些吧”
表情里多了种可能被称为“痛苦”的东西,叶天然再次在沙滩上坐下,低头道:“一直都是这样死灵的世界里,不是不应该有‘梦’这种东西的吗?可为什么,每一天,我都会梦见那些可怕的情景,梦见不断的杀与被杀那种不似梦境的真实感觉一直以来的努力在梦里都没有用,我那个时候就会明确地感觉到,骨子里自己还是改不了”
“我呸,杀个把人有什么好怕的?该杀的就要杀,看不惯的想杀就杀既然我比那些人强大,由我来主宰他们的命运,天经地义,又何不对的?”身后突然又有人道“凌某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自命仁义的人,既然已经做过了,在这虚伪的后悔又有何用?”
叶天然猛一回头,身后的男子一身黑色,恰与沙丘上男子的银色相对,却是他很久没有见到的凌浣血。那原本就颇为枯瘦的男子此时比二人初见时候更加萎缩,却并非瘦弱。他立在沙滩上,没有带枪,却仿佛本人就是一杆墨色的长枪,透着森森杀意。
虽不明白为什么凌浣血出现在这里,但他也去没有思考。只是那杀意对于此时的叶天然没有丝毫的作用,他望着凌浣血冷漠的面容,突然放纵般地吼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亲手我亲手”
他突然埋头,或许是不想说出来的,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他的思绪全转为了无法隐藏的低声惨嘶:“我亲手杀了他们我亲手杀了爸爸妈妈啊!”虚空中的天地里,瞬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割去了整个世界的真实,分化为华丽陨落的千万片叶天然泪眼朦胧,仰头的瞬间,朦胧间望见天空中月也分化为二,一银一血。夜空漫布的寒意里,似乎有某种负面情感,已渐渐浸透了他内心的世界。
“滚。”沙滩上,一头银发的男子依旧没有回头,淡淡吐出一个字。四周风的痕迹一凝,悠忽间炸开了似的,天空中骤然落下一道惊彻天地的光芒,向着凌浣血的头顶直击过去,连空中分离世界的那无形之线也像是那光芒做成的,瞬间便将凌浣血的身形淹没。
光华散尽之后,凌浣血的身形已然消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般。而男子的背影依旧安稳如山,在翻卷回流的狂风中丝毫不动,天空中分裂的月光也在他身边重新聚合。
或许在每个未成熟的孩子心里,自己的父亲都像是那样的一座山一样,永远安定,也永远高不可攀吧。只是那样,也意味着没有长大么许久的默然里,叶天然的意识与思绪似乎分离,他转向沙丘上无声叹息的银发男子,像在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缓慢低声地道:“你是以什么样的存在于世的?我的”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