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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杰听天霸一派言语,心想归顺施公,乃道:“既大人有心提拔,人非草木,岂不回头?大人可先上敝山,将秦明等尸骸埋葬,然后将嵝兵遣散,所有资财送回淮安。咱们一同齐赴沂州,到王朗山中,做个内应,不知你意下如何?”天霸听了大喜,忙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俺就与你上山便了。”说着,便命那些庄汉在山下等候。自己将一口腰刀撇下,单身在前,一路而去。到了山寨,王杰便请他上座,拜了两拜,便道:“咱王杰虽是绿林草寇,也知顺逆利害,虽得大人如此婆心,便是俺之出路,所有事件,全凭大人做主了!”
说着,到了后面,先将人名册籍并粮草帐簿,送在天霸面前。
天霸命他将山上头目先行喊来,将洪魁、秦明犯罪该死,并王杰改邪归正的话,说了-遍。然后道:“汝等虽目前为寇,从前也是良民,无非为秦明这狗头逼迫所致。但是本总兵宽其既往,将这资财分给汝等,去恶从善,可速三思!”话犹未了,早有园山的喽兵纷纷而至,高声道:“大人开恩,情愿回去归农。”说着,一个个跪在檐前,同声感戴。天霸当时便唤了两个老年头目,命他按名散放;择定后日,各自回家,放火烧山,以除大害。此时天色早已大亮,普润在李根庄上看见秦明等人已死,所有喽兵非杀既剁,剩下许多酒肴,也无人吃。普润想道:“咱闷在那个房内,连声音不敢响动,肚皮中饥得如牛叫一般,这些杂种留下这许多酒肴,何不吃他一饱,然后再追了出去助天霸,岂不是好!”当时就狼吞虎咽,吃了一饱,随即提刀飞舞而出。谁知他躲在后面,乃是赤身露体,杀了秦明之后,便想将衣服穿好,后见赵五等人追杀高三,他便出来助战,一时将此事忘却。现在提刀出了庄门,那种赤条条一丝不挂的,实在不堪入目。正跑之间,谁知秦明的喽兵躲在树林里面,见个胖大和尚赤身过去,知是天霸一类,赶紧取出一箭,对定他胸前,拼力射去。普润虽是鲁莽,这明兵暗器尚可遮护。正向前来,忽听嗖的一声对面而至,赶着将刀望下一遮。谁知他用力太过,将那枝箭头打断,穿人臂上,鲜血淋漓,痛不可忍。再将自已一望,方知身上没有衣服,骂道:“俺不是为黄汤灌死了,为什么不穿衣服,追杀出来?设若射中了和尚,连撒尿也不便当了。”登时拔出箭头,转身回去。却巧赵五劈面走来,见他受了这苦楚,只是大笑不止。当时天霸已命山上的头目前来送信,令庄汉去请李根,命他安然回家,然后普润、赵五等人同上山去。一连数日,喽兵遣散已毕。王杰取了流星锤,先将山寨烧去,随后同天霸等人向沂州而来。在路非止斗一日。这日离琅琊山不远,王杰开言说道:“咱就此投往琅琊出,诸位兄长若有下落,务必设法报信山中,好让小弟知道他底细,送信过来。”
天霸道:“俺们此时不能预定,等到将殷老英雄寻到,各事使易商办了。”
不说黄天霸与赵五等前去,单说王杰别了天霸,走到琅琊山下,早有巡山的喽兵高声问道:“汝这大汉从何处而来?快将来历说明,好禀明寨主知道,不然俺便放箭了。”王杰道:“俺乃虾蟆山寨主王杰是也!王寨主屡次相邀,请俺入伙,今日特地到此,汝可进去禀明,以便彼此相见。”喽兵听说是王杰,连忙道:“王寨主,你老且此待着,小人进去禀明,好请咱们寨主出来迎接。”说毕,命人看守着山寨,自己转身奔上山去。
此时王朗正因黄达弟兄为殷龙翁婿杀死,请飞云子整顿高楼各处埋伏,日前云鹤命他将楼图取出,当时并无疑惑,到了晚间,早有曹勇到他房内言道:“寨主以为黄达兄弟死在殷龙之手,抑死在云龙之手么?”王朗道:“此言是何说法?黄成先为殷龙打死,后来黄达前去报仇,遇着贺人杰,因此两个先后身死,怎么说是云龙呢?”曹勇道:“寨主无须执见,明是云龙置之死地。咱若不说明出来,寨主亦未必深信。先是云龙初次下山,遇见殷龙,他若帮助寨主,理合便与动手。那时不肯交锋,反说他武艺高强,敌他不过,以免寨主命他出战,此是第一破绽;黄成心抱不平,欲与殷龙厮杀,他又故意拦阻他去,又出激词与他赌胜,是第二个破绽;黄成为殷龙杀死,自亲眼看见,不与他报仇,黄达前去,他反回来,此是第三个破绽。有此三层,回想飞云子临行之时,不辞而别,前日又无因而至,这不是他心存别见么?这楼是他所造,图又是他绘成,岂有忘却之理?此时寨主请他整顿,他应一望而知,何必取图查看。咱恐他弟兄不怀好意,欲想将楼图骗出,乘隙逃了,除了这个干系,那时回往潼关,尚是小事;设若投顺殷龙与黄天霸等人,联为一气,里应外合,攻破此山,那时悔之何及!咱见他事有可疑,因此与寨主说明,那个楼图千万不能取出,等咱们各处的朋友齐请上山,然后再将这高楼大家整顿,那时众目昭彰,飞云子方不能更变呢!”王朗听了此言,真是如梦初醒,忙道:“设非贤弟看破,几乎为他所卖。方才已允将原图取出,现在如何回答他?若真个改变,这个如何是好呢?”曹勇道:“寨主不必多虑,且待飞云子明日如何。他果有心计算,自己必催寨主取出,临时便就如此这般向他回答;如若不催,等各朋友到齐,再行举办。”王朗本是个无谋强盗,便信曹勇之言。
到了次日,不将此事提起。飞云子见他怠慢,必是他有了便局,心下虽急,想取此图,恐说出为他疑惑,也就不去催促。
谁知云龙等待不得,当时向王朗说道:“大哥造下此楼,本想共图大事,外有殷龙窥探,内无十分埋伏之功,倘黄天霸一旦而来攻打山寨,那时恐不比初次,何不趁此时精益求精,置下埋伏,方可万无一失。昨晚与俺三弟已经说明,难道今日忘却么?还不趁此时将图取出,更造一番,岂不完美!”王朗听了,笑道:“云大哥,你不远千里而来,理合歇息数日,再行办事,方是正理。咱这山中,虽不能如铜墙铁壁一般,也不致轻易攻破;虽有一两个奸细,恐也不能成事。此乃咱一人之事,大哥能屈留数日,便请稍助一臂,如若不能,天下名山,何止倍蓗,请大哥另行别路便了。”云龙一闻此言,明知有人进了谗言,不禁大声怒道:“王朗你这狗头,这派言语,前来吓谁?俺三弟为你这强徒造下这铜墙铁壁的楼,大事未成,便尔相弃,还有什么义气!你若是好汉,同你闹个你死我活。”说着,便是一拳当胸打去。王朗见他翻脸,又恐飞云子动了真怒,兄弟两人,难以制服。登时向左边一闪,让过一拳,向飞云子喊道:“三弟救我!愚兄一言之误,冒犯大哥,自知理屈,三弟可为我劝解。”说着,便跳到飞云子身后,躲避云龙。飞云子也只得故作拦阻道:“大哥不必动怒,咱们义气,不可为人笑话,且请住手!”说着,跳到面前,将云龙拦住。曹勇听见,也就上前请云龙坐下。谁知云龙蹿到外面,携了自己包裹,便向王朗骂道:“汝这狗头,不知进退,咱云龙再见便了。”说着,负气蹿出,一路的下山而去。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