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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灵枢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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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处理完各项交接事务,由留守的当值旧军守夜,一路旅途劳顿前来换防的众将士用热水舒爽的泡过脚后,便早早入睡了。

    将军府内,闻人尔沁支开左右,挑灯查阅着近两年的文书和军情,以便让守军能够尽早的投入防务工作。

    夜已深,整个关隘如沉睡的雄狮虎踞在贺兰山脚。

    亥时三刻,巡更的杂役打完梆子,拢了拢衣袖回了屋。城北一处角楼之下,二十名边军身着清一色的灰色夜行皮袄,脚跨战马,身负陌刀。

    为首一人亮出斥候令牌,当值校尉查验无误后,从偏门放下一座吊桥,二十匹精骑口衔枚、足裹布,瞬间纵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吊桥尚未收起,那二十骑斥候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中原的春天早已草长莺飞花枝俏,然而塞外的春意来的晚。同样是初春时节,广漠的北部大草原冰雪尚未完全消融,到处还是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一丝绿意,一抹花香。

    二十匹精骑带着二十名灰衣斥候,绕过一座座山岗,踏破埋着清泉的薄冰一路直直向北,没有丝毫停歇。

    贺兰山北千里之外的一座山坳北麓,立着一座巨大的牙帐,四周零星散落着七座各色营帐将其拱卫在中间,若是叫人看见,一眼便能认出这就是匈奴大军著名的七星牙帐。

    七座营帐分别代表匈奴七大部落势力——钦察部落、乌古斯部落、突骑施部落、葛逻禄部落、卡拉吉部落、样磨部落和处月部落,而中间挂满各类图腾旗帜的巨大牙帐,称为玉里伯牙吾,是匈奴金帐王庭在草原上的移动行宫,是整个北部大草原、大荒漠的王族象征。

    本该在大漠深处,万众铁骑拱卫的八座牙帐,孤零零的停驻在大草原中,从极高处往下看,彷佛是散落在草原上,八头流离失所的绵羊,因此成功躲过了游弋在塞外的大汉边军的侦察。

    ……

    ……

    不知是不是因为立志要治好莫行医所中的毒伤的缘故,这些时日里,长桑学医份外用功,或是向寺内医技精湛的师兄们讨教医术,或是流连于藏经阁的书香之中,印光禅师看在眼里,尤为喜爱。

    这一日,长桑穿着胖婶新制的对襟衫,依旧坐在那块扁平的礁石旁行功吐纳,修习以渔养身。身畔早已通读的《神农本草经》被暖暖的春风吹拂的微微翻动,礁石下十几尾鱼儿、虾儿悠然的围绕着无饵鱼线游动、轻啄。

    “莫叔叔,你的毒伤,除了以毒攻毒暂时压制以外,没有其它办法根除么?”

    “呵呵,我都没有心结,你怎么倒天天挂在嘴上呀。此毒药性复杂,想要根除,谈何容易。几年来,我尝试过多种草药配方,可是全无效果。”

    “那叔叔有没有用过像我这样‘钓鱼’的办法来把毒性排解出来呢?”

    “中箭时,为了不让毒性随气血侵入心脉,我早将伤处四周的经脉全数切断,即便如此,毒性还是很快透入骨髓皮肉。此处的小天地已崩坏,岂能与大世界交融。”

    长桑闻言,心中一慌,气息顿时被打乱了,水中的鱼虫突感警兆,瞬间窜将出去躲的了无踪影。

    “那、那这毒岂不是没法治了?!”

    莫行医摇头道:“不尽然,五行之术相生相克未有尽数。或配得解药,或贯通灵枢九针之法,皆有望将其尽除,今日之果,他日必有报业。”

    “灵枢九针?是禅师所用的针灸之术么?”

    “不全然是,印光禅师通常所用的只是普通针灸法,这自然也是学得灵枢九针的基础。普通针法,只是以金针刺激患者穴位,促其通血行气。归根结底,终究是以人自身血气为本,针灸只是辅助手段。”

    “那灵枢九针呢?”

    “《灵枢九针》乃是岚柯寺先贤所著的一部针灸之法,可谓博大精深,若想尽得其奥义,必须先悟透《盂兰经》的经义,将功法练至大圆满境,再辅以《灵枢九针》所载功法及针法方可。习成之后,行针之人可将自身血气,渡入受针者体内,绵延其气机,更可令其重建经络,具有改天换地之效。”

    “据传,灵枢一针,听五腹;”

    “灵枢二针,理六脏;”

    “灵枢三针,明感知;”

    “灵枢四针,疏窍穴;”

    “灵枢五针,达气血;”

    “灵枢六针,通五行;”

    “灵枢七针,肉白骨;”

    “灵枢八针,成经脉;”

    “灵枢九针,可断阴阳。”

    “肉白骨、成经脉、断阴阳……”长桑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在听茶馆先生说书,心里无限神往。

    他自言自语的呐呐说道:“那是起死回生的意思吧,莫非是种仙法神通?”

    莫行医屈指弹了他一个栗子将他敲醒,笑道:“仙法神通可不得随意妄言,理论上患者只要有丝毫气机,施针者渡以自身精气血,用以改造其小天地,令其重唤生机并非只是天方夜谭。然而这不但需要医者功法大成,且要持有悲悯天下的大无畏之心才行。”

    “你年幼时,因肺疾造成体内五行之气紊乱。我与印光禅师正是通过此法勉强助你梳理腹脏间的小天地的。”

    说到此处,莫行医轻轻一叹。

    “然芸芸众生,能功法大成的大无畏者又有几何?据藏经阁记载,岚柯寺传承三百多年,能全力施展九针的也惟有俩人而已。”

    长桑听到此话当即一怔,他全然没有料到《灵枢九针》如此难学,稍稍升腾的心瞬间跌到谷底。如果叫他知晓,这三百多年来,能习得七针之人,也没超过十指之数,又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等回过神来,长桑又问:“禅师爷爷可以施几针?”

    “印光禅师年事已高,而且从未刻意修炼功法,因此只习得五针。而我,说来惭愧,虽然自幼习武练功,然而由于长年从军,功法之中金戈之意太重,与灵枢功法不合,至今只能勉强施展四针。”

    长桑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失落的望着远处的十二石林,心里默默想着,这得练到何年何月,才能替莫叔叔解除剧毒,重生骨肉,重续经脉呀。这《灵枢九针》我不学也罢,还是待我细细研读《神农本草经》,从中寻得解救莫叔叔的毒伤之法吧。

    可他哪里知道,他所学的《盂兰经》便是《灵枢九针》的基础,他的气血运行轨迹,便是《灵枢九针》的功法行气路线。自印光禅师和莫行医从他三岁肺疾,替他引导气机、疏血理气之时,灵枢功法便不分日夜的在他的体内运转,成为他内天地的一部分,直至他学得以渔养身,贯通内外天地,早已使得功法更为精进。

    如此六、七年过去,潜移默化之下,功法已是略有小成,只是从未系统的学过针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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