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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只取三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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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萧氏说道“此番病痛突袭,幸得先生援手,多谢先生了。”

    “此乃医者本应之义,娘娘无须介怀。”

    “先生离开之后,欲往何处,可有何抱负?”

    “在下一介行医,四处寻疾访病,此次欲前往西京找个安身立命之所,也好方便替人诊治。”

    萧氏思忖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秀囊,走到莫行医身前,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留先生了,先生可从中抓取一把,权当作此次的诊金。”

    秀囊被解开,入目金灿灿的一片,盛着满满一袋金叶子,若是叫普通人见到,岂非惊愕的合不拢嘴来,连站在一侧的程焕羽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但莫行医只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俯身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娘娘的赏赐过于厚重,在下取之不安。”

    见莫行医受宠却不惊,见财却不忘义,萧氏心底颇为赞赏。但她仍未收回秀囊,坚持说道:“先生可知西京纸贵,若想在京城安身立命开个医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萧氏之前只是试探,这时倒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莫行医考虑了。

    莫行医斟酌了一下,把手伸入秀囊之中,只从金叶子堆里夹起三枚,拜谢道:“多谢娘娘厚爱。”

    萧氏看在眼里,不免对他的评价再次提高了几分,收起秀囊颔首笑道:“身外之物,君子应得的。”然后扭头吩咐道:“程校尉,送莫大夫出府。”

    “是。”

    ……

    萧仁一行人来到内宅外,寒暄了几句,这时一名家丁抱着个包裹跑了过来。

    萧管家将包裹转交给宁崇山,客套的说道:“宁大人急急赶来,这便要走了,当真是劳苦功高。娘娘身子尚未恢复,没能留大人共进午膳委实过意不去,这些糕点还热着,娘娘吩咐老奴请大人留着路上用,望大人不要嫌弃。”

    宁崇山恭谨的接过包裹,谦逊的说道:“岂敢岂敢,下官寸功未建却得娘娘如此赏赐和挂念,真是惶恐,请萧管家替下官多谢王妃娘娘。外面天寒,您请留步,下官这便告退。”

    这宅院的主人李东福,昨夜可是整宿没睡好,一大早就时不时有意无意的拢着手在内宅外和外院月门处游荡。

    他瞅见马厩处投饲料的马倌们脸色缓和,内宅里头也时不时传来几声笑语,全然没有昨日严谨肃穆的气氛,于是这心思啊又开始活络开了,想着能从哪打探点消息,或是捞些好处。

    此时李东福正猫在月门后头将内宅门口处的情景尽收眼底。

    这宁崇山好说歹说也是弋阳县的权柄人物,但在那管家面前居然恭顺有度丝毫没有架子,甚至,还带着一丝低声下气,不免使他心头一凛,揣度着这霸占雀巢之鸠究竟是何等人物。

    眼看着一名衙役牵过马来,宁知县和那管家正拱手道别,李东福觉得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绝佳良机,便鼓足勇气走出月门,大声喊道:“知县大人,知县大人……”

    宁崇山闻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矮胖中年男子战战兢兢却步履仓促的向他跑来,蹙眉问道:“你是……?”

    李东福低眉顺眼的躬身说道:“草民……草民是李村的……李东福,曾给知县大人您……办过年货。”

    宁崇山眯眼打量着他的身形,又回想了片刻,指着他说道:“哦~你便是那李主簿说的那个李大球?”

    李东福讪讪一笑,答道:“正是草民。”

    宁崇山又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宅院,问道:“此处是你的家宅?”

    “正是草民的。”

    宁崇山走到他跟前,低声告诫道:“好生伺候着里头的贵人,可别出了纰漏。”

    李东福脑袋一缩,谄笑着答道:“唉,知县大人您请放心,草民和家眷都搬到外院来了,自然不敢惊扰了府内的贵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李东福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只是草民想着,难得有贵人临门,能不能请贵人给草民赏点……”

    “混帐东西!”

    宁崇山断然喝道:“有贵人来借住你的宅院,那是你的福分,你居然还想着要好处?!”

    李东福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中,哭丧着一张肥脸,知道知县大人会错了意,憋屈的慌忙分辩道:“草民不敢!草民……万万不敢!草民只是想着……求贵人赏幅墨宝啥的……也好……也好留个念想,以作……传家之用。”

    说完之后,他大气不敢出,将头深深埋在雪地里。

    这话说得于情于理,宁崇山也不便拒绝,尴尬的转身看向萧仁,说道:“萧管家,您看这……”

    萧仁见惯了这种戏码,微微一笑说道:“是老奴疏忽了,老奴自会禀报夫人,宁大人请,可别耽搁了行程。”

    官场之上叫娘娘,外人面前叫夫人,萧仁不敢疏忽大意透露了风声。

    宁崇山当然知晓这忌讳,便拱手说道:“那下官便代这家主谢过夫人了,下官告辞。”

    内宅门厅合上,宁崇山看着直打啰嗦的李东福冷哼了一声,接过马缰扬长而去。

    院内一片安静,李东福却久久不敢起身,直到鼠须管家拍拍他的肩头将他扶起,才发现四下已经无人,他抹去额头上挂满的冷汗,感慨着富贵当真是险中求啊。

    莫行医被留过午膳方才动身离去。

    第二天,浩大的车队整装待发后,也缓缓驶出了外院,一名家丁捧了卷画幅送到李东福的住处,他却不敢当即打开来看,直等到车队踏上李家村的干道,才匆匆折回屋内,将画幅铺展开来。

    上书“财源广进”,落款处只写了一个萧字,既无印鉴也无闲章。

    李东福和鼠须管家看着眼前秀丽疏朗的四个行书和那个萧字,琢摩着姓萧的京中大员有哪几个,思来想去却没找到合适的人。

    那管家捋着胡须,沉默良久,将信将疑、自言自语的说道:“莫非是辰潭萧家?”

    辰潭郡,只有一个萧家,那便是当今大汉王爷闻人子敬的正室,萧王妃的娘家。

    两人都被这个猜想骇到了,瞬间收回抚在画幅上的手,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只觉得口干舌燥,而两手却兴奋、激动的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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