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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呢?我说的全是实话。我相信你,才使劲回忆,现在真是竹筒倒豆子,可仍然没用,我该怎么办呢?警部,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佐伯激动地用拳头敲击着桌子。
十津川冷漠地注视着佐伯裕一郎。内心却翻卷着不平静的波澜:否定他是星期五的汉子,现在证据又充分证明他是嫌疑犯,血型、目击证人、情人旅馆案,都对他不利。
原以为他有不在场证明,井川佐知子否定不说,今天就连他自己也说明了他确实没有不在现场证明。这就不得不令十津川堕入了十里雾中。佐伯呀,佐伯!你是真正的凶手呢?还是老实过憨了?左思右想,十津川脸上怎么也去不掉困惑之色。
他颓然地踅回办公室,默默地坐在转椅上。“怎么样?警部。”龟井向他问。“佐伯证实了自己没有不在场证明。”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噢,总有搞不清楚的地方呀!”十津川语调沉重地说。十月三日,星期五。
今天,对十津川来说,一切都乱了套。新闻界毫不客气,各种报纸的社会版都以引人注目的标题刊登了这类文章:“误捕?警察当局对‘星期五的汉子’一案陷入困境”:“专案小组混乱,意见对立”:“另有真犯?警方奇异的行为”等等。
山本更严厉地指示:今天中午以前,如不把佐伯移交检察方面,检方将亲自审理。十津川的部下也怨声载道,人人都以惊疑的目光看着他,心里都在埋怨他犹豫不决的作法。
就是在这火烧眉毛的情况下,十津川应召去见本多课长,一进课长办公室,桌子上的各种报纸的早刊一下子扑入了十津川的眼帘。“我相信你。”本多朝他点点头,示意请坐。“谢谢。”十津川坐下了。
“请谈谈真实情况,确实没有佐伯裕一郎的证据吗?”“证人有两个,又有险些被杀害的吉川知子,而且佐伯还有强奸妇女的前科。假如凭这些起诉,佐伯也会被判死刑。
““那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呢?”“证人的话也不可全信啊!”“你指哪个证人?”“两个都一样,”
“为什么呢?”“就以三木伸介为例吧。起初,他说在谷本清美命案现场,因天黑加上他正在点烟,没有看清凶手的面孔。事隔不久,现在却肯定凶手就是佐伯裕一郎,并且愿意出庭作证。”
“可不可能是他准确的回忆呢?”“他既然说天黑看不清对方的脸,怎么回忆也不能把黑夜变成白天啊!”十津川苦笑一下。
“我不认为他是有意说谎,但可能有这种情况,一是作为市民的责任感,想当个破案的目击者,二是我们提供给他佐伯的情况,既有前科又勒住了一个女人的脖子,可能是先入为主吧。”
“井川佐知子这个证明怎么样?”“他原本是佐伯的庇护者,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指控者。她说这是她正义的觉醒,这全然是骗人的鬼话!”
“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鬼话呢?”“你知道,她是前国务大臣北川治郎的如夫人,有钱有势,很是傲慢。开始,她以保护支持年轻艺术家的架式,想帮助佐伯,因而请了东田律师。
但北川先生对此持反对态度。北川反对的原因是,他不愿自己的女人成为强奸杀人犯的庇护者,更不愿因此遭到报纸的攻击,舆论界对北川的态度好坏,又直接影响到他竞选大臣的政治意图。
井川佐知子权衡利弊,自然要站在丈夫这一边,于是她不仅不再维护佐伯,反而变为指控者。为个人利益转变立场的人,她的证言是不能不令人怀疑的。”“你说的确有道理,但,十津川兄,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我知道。”
“今天不把佐伯移交检方,我们不仅要承受检方的重压,刑事部长也不会放过我们。老实说,我个人是顶不过的。”“确实给你带来了麻烦,很是抱歉。”
“我倒没什么。只盼着几小时内案子有个眉目,如能判定佐伯是罪犯,我还能挺得住,但你似乎觉得他清白无事。”
“实在说,我也拿不准,因此颇感为难,从理论上分析,佐伯确有嫌疑,但感觉上却总认为凶手是另有其人,好像客观上对佐伯越不利,我内心却越觉得他清白无事。”“我可以尊重你的感觉但并不能以此去说服部长。”本多耸耸肩说。
十津川听了本多课长的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心里明白,如自己妥协一下,事情就简单了。
可以马上把佐伯移送检察院,山本检察官立即起诉佐伯,然后是法庭审判,定罪,最后由佐伯去服刑,这样做十津川心里不安,假定佐伯被处死,那他会抱憾终生的。附近中午,十津川和本多课长一起,应召去见三上刑事部长。
两人一进刑事部长办公室,就看见山本检察官早已坐在那里。这种场面十分尴尬,山本以不悦的目光睨视着十津川。刑事部长则带着困惑的神色,在一旁拱手而立,十津川心里核计,他俩准是早已交换意见了。
“喂,坐下吧。”三上部长让十津川和本多坐下后,说“十津川,据说你答应山本检察官,在今天中午前将佐伯裕一郎移送检方?”“没有说一定移送检方,只说今天中午前会有结论。”“那没有什么不同!”山本检察官厉声说。“不一样,”十津川反驳说。
“那你想释放佐伯?你认为他清白?”山本瞪大眼睛,气呼呼地质问,好像十津川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客观地看可能是半对半。也许有嫌疑,也许是清白。”“可我审过记录,佐伯的嫌疑太深。是否起诉,这个判断由我们定好吗?”山本已是怒不可遏,却极力压住火气说。
“委托给你们可以,但佐伯如果是无辜的,你们怎么办呢?”“怎么又是无辜的呢?不是有人证、物证,你们才逮捕的吗?怎么这会又认为他清白无辜呢?”
“越调查越觉得他不是星期五的汉子。所以即使起诉,也应该以九月二十六日在情人旅馆的强奸案件起诉,如同意这个意见,我可以马上把佐伯裕一郎移送过去。”
“别胡说八道!”山本把手一挥,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为什么这么说?”十津川不觉一愣。
“你说为什么?就因为佐伯裕一郎是星期五的汉子,我们检察人员才这样卖力呀!新闻界骚动,也是这个原因,以强奸案起诉,怎么向舆论界交待呢!人家一定会认为是误捕的。”
“我怕的恰恰不是佐伯,而是真正的凶犯再度出现。倘使真凶真的出现了,警方的威信会彻底输光,检方的脸面也是不光彩的。”“可是,十津川兄,九月二十六日,佐伯被逮捕那天是星期五啊,这天,佐伯在情人旅馆强奸了第四个女人。
此外,没有发生对女人的强奸杀人案吧?”“没有,一件也没有。”“那就完全可以认定佐伯就是星期五的汉子。他向警方挑战,又按时进行犯罪活动,你还犹豫什么呢?如果你害怕担责任,那可以由我来调查、由我来起诉。”
“我并不是怕负责。”“一点钟有记者来访。”三上刑事部长插了一句。十津川看看手表,还差二十分钟才到一点“我希望在一点前能做出结论。”
三上分别望着十津川和本多的脸“如果在一点钟的记者招待会上发表以星期五的汉子起诉佐伯,消息就能登在晚报上。
这样,年轻女人对星期五汉子的恐惧感就可以消除。逮捕案犯是我们的职责,消除市民的恐惧感也是重要的工作,电视台完全可以在三点钟播放新闻时,把这个案子作为一项主要内容。
今天就是星期五,一点钟的记者招待会发表对佐伯的起诉这是绝对重要的。”““一课课长和十津川如果还犹豫,就自我负责移送佐伯爵一郎起诉。到现在还没有信心,还在证据上打磨磨,只会引起对警方的不信任感。
尤其目前,整个东京都全陷入星期五的恐惧中,我们绝不能再犹豫,我要求一课课长本多和十津川把此案交给我办。案卷我审查过了,如同山本检察官所说,可以断定佐伯裕一郎是星期五的汉子。就这样定吧!”
三上部长说完,两眼死盯盯地看着本多和十津川。三上部长把话说到了绝处,本多和十津川也不好再坚持己见了,三上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很有道理的。
在此案审理中,警方行动不仅引起东京市民、更引起整个日本的注目。第一、第二、第三,连续有三个年轻女性被杀害,警方完全处于被动地位,一点作为也没有。
如果说好不容易抓住的佐伯裕一郎,还不是凶手的话,那警方将遭到更严厉的痛斥。三上部长见本多和十津川没有吱声,以为沉默就是同意他的意见,于是接着说:“就按着我的方案在一点钟的记者招待会上宣布。”记者招待会是由三上和本多课长两个人参加的,十津川回避了。
几个小时后,各报的晚刊均用醒目的标题,报道了星期五杀人案已经破获的消息,还有的报纸发表了整版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