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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妍跟这几个同宅的人讲说自己叫“严妍”,是自己的汉人名字,让他们日后都直接唤她作严妍吧。大家也就听她说的这么唤了起来,唯纠里轻轻拧了拧眉头,问她怎不曾听她讲过。她只答以前在王府里不便这么做。
严妍花了几日在这西京的大街小街上转悠,有时看看那些个酒家食肆,有时会瞅瞅路边的露天摊档,还有些时候跑去人家米粮调料铺子看看物价,虽说较为贵价铺子里头的东家或是掌柜会有些看防着她,但她毕竟不是个叫花子扮相,一身下人衣衫,许是富贵人家里差出来买米买茶的小丫头,也不好把人就这么赶出铺子。
严妍不管这些,顶着人家的不善脸色,自顾的看清商品品种以及各种价钱,尽量地了记于心。
几日下来,发现了,这儿没有面条,只有石炉烤的饼,就那个,也是贵的了,因为烤饼用的是实面,而小麦是个贵价的粮食。她还发现了荞麦粒,粮铺子里的麻布袋子一排排的,内装有各种各样的五谷杂粮,虽比起现代的五谷品种,这儿尚不齐全,不过,还算是够多样化的,并不显得米粮种类单一或说是稀缺。粮堆上插一木片子,上有汉字与契丹文两种文字的书写,表明那些个谷粮的叫法儿。严妍发现了那荞麦粒堆上插的那木片子上面写有:乌麦。
还分了两个品种,一种灰皮的,一种青皮的。荞麦粒儿是三角形的,一般来讲青皮的较甜嫩。不过两种是一样价儿的。严妍归家后有问过那三个,问说那乌麦在这辽地怎么个吃法。他们讲,那乌麦都是脱皮后,入水煮,口感并不太好,穷人家才吃,卖的价儿也贱。
严妍一听就放心了,荞麦粒可以变化出的品种可多了去了,就她知道的,在现代极受欢迎的吃食方式就有两种,一种是在日本北海道的荞麦面,一种是在中国天水的“呱呱”。后者制起来较麻烦些,而前者,她现在就可以试试。
在现代其它地方也有吃荞麦的,比方说内蒙的人们还是会煮荞麦粒来吃,还有尼泊尔人会煮荞麦面条吃,就是制法有点糙了,因为他们单用荞麦压面,由于这种谷物粘度不够,压出的面易断,于是每根面条就都是短短的,还黑乎乎的,一点都不筋道,在较爱吃白面条儿的中国人看来,没什么食欲。
不过现如今,可以试着干脆先照搬日本人的做法,全世界做荞麦面最出名最好的,在严妍看来,还就是数日本了吧。也不怪这,因为他们发展的早,从江户时代就开始发展了荞麦面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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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妍基本地对物价有了点数之后,就向弥查借了五两银子,数目不小,但弥查没多说地就借予了她。她到手了这笔钱银之后,于自己住的厢房中藏好了四锭,主要是怕这宅有什么“访客”,会不安全,接着她问弥查把她那个布包袱给借了来,去了一间就近的钱庄,向庄里人将那一锭白银给兑成了四贯铜钱。她就快快折身回了她们宅子,收好了钱,只取了一些当日花用,旋脚出了门,去一间成衣铺子,买了件便宜合身的,面料没有太粗,穿着还成。
还好这时节,应是春日里,着春衣短打便行,花费了她25个铜钱,纯素的一身衣裳,连个绣边纹样儿都没有,不过她瞅着行就行。她这几日里忙活兜转,也忘了问一嘴另两个丫头是不是要买换洗的衣裳。他们这几日里,都是分头行动的。男的就去了一些个铺面店家询问人要不要小二打打下手,女的就去了隔壁那家婆婆家里学做针黹,因一日见着那家婆婆出门,手挎个篮子,内有好些样小片针绣,她们就去求人家婆婆教她们女工活儿,说是要给人钱学做这活儿。那婆婆人也挺好,这邻里间的就算了,不要啥钱了,白日里来便是,到她院里去,她做,她们瞧着,她再给一边细讲讲。于是,这几日,她们日日都去。
这四人一时间都像个陀螺般转了起来。
严妍买好了换洗衣裳,归家后,就拉了井水上来把新衣简单浆洗了,然后晒在了院子里。就又出门了,这趟的是粮铺,买了十斤的青皮荞麦粒,五斤的黄豆,三斤带皮小麦粒便又回了家。放好东西,回了家后,就想出去觅觅哪处可以买口小型的石磨和一辆高一点的板车。
结果,这趟叫她在街口遇上了上回用板车送他们去客栈的那个卖菜大叔。她认出了大叔,大叔也认出了她,她就上前向大叔询问去哪儿能买到便宜的板车和石磨,那大叔顿了顿气儿,再问她这是要干嘛,她讲她要做点小买卖,得用上那两样。
大叔心中有些许奇怪,这姑娘家照说要做小买卖的话,多是给别家做些针线女工的加工活计,怎的她还干起苦力活儿来了?不过见她一副落魄样子,还是像那日那般瘦小,一副操劳神色,亦还是着那日的那身衣裳,想是都不曾换下过。大叔的某种“阶级友情”就这么莫名地被唤了上来,讲道:“唉,我家还有弃置不用的一架板车,磨倒也是有一口,用不上的。你要不要跟我归去看看,看大小样式合不合你心想。”
照说,跟着陌生人归家是件要多不明智就多不明智的事儿,可是不要钱啊,严妍还就是被这个吸引了,况且这大叔,透出来的那种心性,就绝不像是个坏人。
严妍跟着他走了,大叔的家在西京城郊的一条村子上头,他家有口不大不小的石磨,是以前他们村子上的一户搬去别处之前留给他的,而他是个种菜卖菜的,根本用不上,就一直弃置着。那磨比严妍早先设想的要大上不少,比较考验气力,奈何,不要钱啊,还想什么,又不是往家买摆设,只要能用好用就行。
这大叔家中还有架板车,闲置着是因为它一边的轱辘坏了,大叔也没修它,以往还会两辆换着用用的,现在就单只用他手里那辆了。那坏轱辘的比大叔手里的那辆要矮不少,严妍走了过去比了比,试着推了推,想着能成,界时找木匠铺子修下那轱辘就成。可那大叔好人做到了底,讲到:“我看这样吧,我这辆给你,我今晚自己就给箍铁修一修,日后我就用那辆。”
严妍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想要,可又觉得自己这么的就有点过份了。那大叔也不跟她耍多唇舌,叫她试试这辆高的她这小个儿推不推得了。她走过去将板车两个扶柄上扣着的一个肩带往肩上一挂,能成,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大叔点了点头。她这不好意思,是因为毕竟将要占人家的便宜,可她现在没钱,有的那些银两也是问人借的,她始终没舍得松开口,说要塞给人钱去买下来。大叔也不跟个丫头片子计较这些,这车也是他自个儿削木刨木做出来的,讲了送予她,便送予她罢了。
他一偏身唤他家婆娘出来,屋内有人应声,出来了个胖胖福态的女人,四十多的样子,脸上挂着自然的笑,五官不差,反正,是比严妍胖时要漂亮中看。
那大叔与他家婆娘合力将那口磨搬上了板车,再将那磨下面的木桩子也给架了上车,大叔跟他婆娘讲:“我帮她送一趟,送完便归。你帮我把些个箍铁、铆钉准备一下,我回了后便修那辆。”
他婆娘讲:“好的好的,路上小心着些。车上东西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