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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声色张扬,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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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八号,姜程程考完S大最后一门考试,就准备回到寝室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了。冰粥同志一边吐槽S大考试安排不合理,一边向行李箱中塞书。

    姜程程定睛看去,是包装得很有学问的唐史,明黄书皮还有烫金色溜边,足有六七厘米厚。书上还贴着S大图书馆的二维码,于是问道:“你拿这么厚的书干嘛?别告诉我你要看。”冰粥将书埋在衣服地下,头也不抬的道:“当然是要看,不然拿着烧啊。”

    嘴角默默抽搐,姜程程笃定道:“我敢保证,你会把这书怎么拿过去的再怎么拿回来。能翻上四十页开学我都请你吃饭的。”

    这已经算是真理了。每到放假学生们都信心十足的背一大书包的书要回去看,结果通常背回去的只是个心理安慰。而冰粥绝对是普罗大众学生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将中小学生那一套一直贯彻落实到大学假期。

    年年背书,年年不看。

    冰粥一副‘不争馒头争口气死也要读够四十页’的表情凶狠地扣上行李箱。最后检查一下车票钥匙身份证钱包手机就换上平底鞋要去车站了。临走时抱抱姜程程,又在她胸上抓一把,道:“爱妃,夜深人静寂寞难耐时就用陌陌找朕聊聊,让朕为你排解忧愁啊。”声音贱兮兮地,带着贼笑。

    姜程程深深吸一口气,拍掉她的手,心里默念这年头姑娘们怎么了?袭胸的反倒成她们而不是男人了,虎着脸:“和谐社会拒绝约二踢脚麻雷子挂鞭等一切不和谐环保之物。”

    冰粥嘿嘿一笑,拽着行李箱潇洒的挥挥手,“走了程程,记得想我啊。”刚开门,便与低头冲进寝室的李灏撞个满怀。

    李灏是她们115寝室的第四个室友,一直和男朋友在学校外租房子住,很少回寝室,所以她们如今已经大三完毕却还是不太熟悉。

    眼前的李灏头发有些散乱,眼眶通红鼻尖也发红,一看就是刚刚大哭过。冰粥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被她的模样惊到了,半晌讪讪道:“回来收拾东西啊?买票了吗?”

    李灏将柜子里的衣服直接团成一团扔进箱子中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样子是不想多谈的冷淡。

    冰粥揉揉鼻子笑道:“行,我赶火车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再投给姜程程一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就转身走了。

    姜程程想调节下屋内诡异尴尬地气氛,道:“几点车啊?我下午六点的,你要是差不多我们可以一起走。我东西少可以帮你拿下行李。”

    李灏闻言并没有回答,垂着头,姜程程看不清她隐在长发里的表情,半晌她才抬头咬住了下唇,略有些紧张道;“程程……”

    姜程程这才看清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急忙走过去抱住她问道:“别哭,怎么了?”

    像是突然间得到靠山找到支撑似的,李灏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中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姜程程拍着她的肩膀轻哄她,终于她呼吸平静下来,才仰起头道:“程程,你能借我一些钱吗?”

    她退后一步,双手死命揪着衣摆,“我知道我很少回寝室这么冒然向你借钱很过分,但是……”

    姜程程止住她的话:“要多少?”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是室友,而且我一直很感激你去年帮我的事。”

    去年姜程程去饭店打工的时候遇到一位醉酒的男客人对她毛手毛脚,她让他自重那个男客人却不开心地吵来经理让开掉她,不饶不休地。经理为了饭店声誉和息事宁人辞掉一个兼职工是很平常的事。姜程程都自认倒霉做好不要这几天的工资被辞去的准备,李灏和她男朋友恰好刚进门准备要吃饭,看到她有难,二话不说就踹了男客人一脚,八厘米高跟鞋踹得姜程程都小腹一紧。她又是个泼辣刁钻的性子,把男客人用话堵得哑口无言。说也说不过,骂也骂不过,再看看她身后身高190的男朋友,男客人只骂了几句就灰溜溜地走了。

    闹事的人离开了,经理也就不再说什么。这事就算揭过去。但她心里一直记着李灏的仗义。

    她知道,这社会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在其位有时就要受其不公平,而除非性格十分正直或十分强硬,大多数人都是能忍则忍。她相信如果那个男客人动手打她一定会有人阻止,但如果只是这样程度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心里感叹一下,在朋友圈批判一下,然后冷眼旁观。

    这大概无关乎善良不善良,纯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都不是警察,何苦操那为人为民的心?所以在此之下,一个人不问是非不讲因果地帮助你维护你,就更让人感动了。

    事后姜程程想想,她不怨经理和食客,但她更感谢李灏。

    李灏听着她说起去年之事,突然抿抿唇,没说话。姜程程转身从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张□□,递给她:“这里是我全部的钱,有八千多。我回家的钱已经取出来了,所以你放心用不用担心我。密码是我手机后六位。”

    像是想到什么李灏嗫喏着:“程程,那次换成谁我都会救的,我…你不用这样…”

    姜程程笑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希望她能感受到她全部的好意和支持。

    李灏收下卡,最终吸吸鼻子道:“谢谢你,程程,我开学还你。”

    “我这还要三千多闲着不急用,李灏你拿去用?”冰粥从门外探出头来,笑得讨巧又顽劣。

    李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没走啊?”冰粥闻言讨好地摆摆手,“嘿嘿,这不不放心你吗?”

    ……

    当姜程程坐上回C市的火车时,她也不知道李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那么多钱。她收下冰粥和她的卡一共一万多后,又换上了八厘米的高跟鞋,画上精致地眼妆涂抹艳丽的口红,将长发梳起,对着她们抛了个媚眼走了。

    当手表上的指针拉成一百八十度时火车开始晃动,外面的天光还没暗,带着清澈的温暖。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依旧是眯着眼睛笑的大熊猫。

    ace:在吗?

    江湖女:在0.0

    ace:在做什么?

    江湖女:在火车上,放假回家了。

    ace:注意安全。

    江湖女:(⊙v⊙)嗯。怎么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圆圆团团可爱的表情,聂子墨垂下眼睑,半晌,修长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跳动。

    ace:能给我唱首歌么?

    江湖女:现在?

    ace:嗯。一句就好。

    江湖女:那我上语音频道吧。

    ace:电话给我,我给你打过去吧。

    看到最后一句话,姜程程的心脏突然罢工一瞬,然后就开始激烈的赶工状态。指尖抚上屏幕上的熊猫脸,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温度升腾起来。强压抑住要抿嘴乐的冲动,她迅速发过去一串电话号码。

    拜托身边的阿姨帮忙看着背包后,姜程程捏着手机走到火车车厢相连接的地方,然后听到一串熟悉的铃声。

    原来男神是C市的!和她的家B市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这么近……

    右手摁压住异常跳动的心脏,她摁下接听键便传来熟悉又陌生地声音。低低沉沉地撩得人一阵阵痒。“抱歉,在火车上还打扰你。”是略有清冷而听不出情绪地语调,但是她觉得,ace心情大概不大好。

    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只是尽量放低放缓放轻柔自己的声音,问他:“想听什么?”

    聂子墨的声音有些含糊:“什么都可以。”

    想了想,她最终唱道。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看过大海亲吻鲨鱼,看过黄昏追逐黎明,没看过你。”

    “我知道美丽会老去,生命之外还有生命,我知道风里有诗句,不知道你。”

    “我听过荒芜变成热闹,听过尘埃掩埋城堡,听过天空拒绝飞鸟,没听过你。”

    “我明白眼前都是气泡,安静的才是苦口良药,明白什么才让我骄傲,不明白你。”

    “我拒绝更好更圆的月亮,拒绝未知的疯狂,拒绝声色的张扬,不拒绝你。”

    “我变成荒凉的景象,变成无所谓的模样,变成透明的高墙,没能变成你。”

    “我听过空境的回忆,雨水浇绿孤山岭,听过被诅咒的秘密,没听过你。”

    “我抓住散落的欲望,缱绻的馥郁让我紧张,我抓住时间的假象,没抓住你。”

    “我包容六月清泉结冰,包容暮老的生命,包容世界的迟疑,没包容你。”

    “我忘了置身濒绝孤岛,忘了眼泪不过是笑料,忘了百年无声口号,没能忘记你。”

    “我想要更好更圆的月亮,想要未知的疯狂,想要声色的张扬,我想要你。”

    所以,ace,你听懂了吗?

    我想要你。

    这是陈粒的《奇妙能力歌》,她不知道拥有那么多奇妙能力的陈粒想要谁。她什么特殊都没有,但她想要他。

    电话里一时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浅得要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火车晃荡的声响。姜程程用力地在心口摁了摁,半晌,她才对着电话清浅地说话,声音是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哽咽和疯狂。“我想要你。”

    然后她听见自己口齿清晰地告诉他:“我想要你。”

    聂子墨从她一开口便凝住了目光,他听着电话站在窗边向外望去,车来车往,人潮涌动。高楼林立在天地间,一幢一幢。夕阳在散发橘色的光,斜着射过来便在窗边落下一块斑驳,像那边火车上姑娘低沉的嗓音一样宁静且祥和,像这边窗前他控制不住蔓延的情绪一样无序却张扬。

    他听见她轻轻唱着,唱着她想见他,想听他,想知道他,想明白他,想抓住她。

    她想要他。

    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时候的心情。忘不了此时连时光都被加上滤镜的柔软。

    于是他对姜程程轻声说:“我也想要你。”

    想要你。

    半晌,似乎只听得见自己心跳声的沉寂。聂子墨轻轻笑开了,笑容很温和,声音却不再像刚刚那么低沉,带些调笑:“听出这是姑娘对我不满,但既然姑娘开口,又岂敢不应?不时便将在下的相片,姓名,家庭住址,身高体重送到姑娘面前。”

    然后姜程程听见他说:“我叫聂子墨,你叫什么?”

    “你好,我叫姜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