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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历书山川,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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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已经是七月二十六日,是姜程程和聂子墨溥意远斗地主后的第三天。下午她唱了几首歌将嗓子打开后,便开始准备唱静雅早晨给她发的歌词。

    收到歌词后姜程程不得不佩服那个少言寡语的小姑娘。

    歌词与她是另一种风格,不似姜程程追求押韵和用词精致,而是另一种温婉柔情。

    若是按照姜龄后来的比喻是——姜程程是高山之巅的雪,是西塞沙漠的湖,是卷漫黄沙的风,那么韩静雅便是清泉溪下的水,是河塘堤岸的柳,是桥啄春泥的燕。

    一个大气些,一个温婉点。的确,姜程程的骨子中更多些大气和凛然,所以她也更欣赏韩静雅的柔静,那是她所没有的。

    静雅早间发来的词是偏现代的风格。名字叫作《如果有来生》

    我们去逛商场挑一件衬衫,

    我们去喝咖啡说一说近况,

    我们去逛公园看一朵花开,

    我们去游乐场吃一个甜筒,

    我们去电影院观一场悲欢,

    我们去路边摊尝一口甜酸,

    如果有来生。

    我们去大草原骑一匹骏马,

    我们去大沙漠看一次落晖,

    我们去赛滨河乘一辆大巴,

    我们去莫斯科接一朵雪花,

    我们去撒哈拉牵一头骆驼,

    我们去旧罗马喝一杯年华,

    如果有来生。

    歌词很小众,很普通,风格也只是略有清新,可是却是一个姑娘对爱人和生活的全部向往。

    每句都是美好的情景,可是歌名是《如果有来生》。

    配上聂子墨温和的吉他乐声和姜程程清润的嗓音,十分地舒缓和恬静。

    将歌曲又试录几遍之后,她群发给君故工作组的人后就上网站上找了部电影打发时间看,等着他们的回信。一部电影接近尾声后,她才看到电脑右下角那闪动的大熊猫头像。已经是四十多分钟前的消息了。

    ace:程程,来。

    姜程程不自觉地笑着,点进他的频道,入耳便是一连串轻快地吉他弦声,音符飞动传来似乎可以透过电脑看见他飞快扫弦的手指。

    姜程程刚进去聂子墨便看到了,手下的动作一顿,修长白皙的手指停在琴弦上,姿势是常年弹吉他的标准和优雅,淡淡问她:“来了?”大拇指扫过三根弦,食指中指无名指轻轻勾住下三根弦,来回或拨动或轻扫,带出一连串简单却连续的音符,问道:“想听什么?”

    姜程程顿了顿,半晌才小声说出,颇有些试探味道:“我想看你的视频,你能开视频给我弹吗?”

    这几年聂子墨常常自嘲年纪大了弹不动了,所以录音乐视频的频率也少了很多。以前经常两三天一个视频,后来就固定成了一月一个或两个。

    而前段时间他谱曲子录专辑曲更是一连三个月没有新的更新,也很少接受歌会或其他工作的邀请。以前的音乐视频姜程程已经翻了很多遍,所以她想看看他的新视频。她也不会告诉他她网盘里有他全部的视频资源。

    作为一个平凡人,还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姜程程也不能免俗,想要独一份儿的福利,此时不求更待何时。

    聂子墨闻言一愣,随即轻笑一声,笑声传进姜程程的耳中,让她红了脸,是不是有点不矜持了?

    但后来又撇撇嘴为自己开脱,恋爱中的女人都这样不是嘛,想装腔作势却患得患失,可以原谅可以原谅。

    在姜程程自我讨伐又自我谅解的十几秒钟,聂子墨已经把频道调整成直播间模式,开启摄像头,点了上麦。

    姜程程在视频连接中的几秒里脑中一片空白,盯着屏幕上的五个字和一个不停旋转的小圈圈一眨不眨眼睛。那一刻,她终于理解了那句话。

    我见他时,内心荒芜,却恨不得面上开出花来让他知道我的欣喜。

    视频先是由一片模糊,聂子墨大概也发现了,用手去旋拧视频后的小螺旋来调整视频的焦距。当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后,姜程程看见他一件白衬衫,扎在黑色裤子里,袖子的扣子没有系,微微挽起露出一截手腕,手腕纤细却有力,能看见微微凸起的筋脉。聂子墨捞起斜放在电脑桌旁的棕色吉他,动作利落。将吉他放在腿上,调整了下坐姿,小拇指是惯常的抵在琴箱上的。

    然后听见他清淡的声音,“想听什么?”

    姜程程盯着棕色吉他上暗金色的花纹想了想,半晌,道:“秋月夜。”

    聂子墨闻言愣了下,然后调音,当音乐声渐渐响起时,姜程程随着琴声陷入了沉思。

    她挑这首秋月夜是有原因的。因为这首曲子是她最终喜欢上ace的原因。是ace,不是聂子墨。

    聂子墨所有的作品授权都是开放的,除了不能用作商业用途其他翻唱翻弹自由。三年多前姜程程刚被朋友带进网配圈和古风圈时,就是用秋月夜为伴奏唱得第一首她的成名曲的,而歌词的内容就是讲一个追星粉丝对偶像的祝福和崇拜的。

    这首歌曾经是她对他所有的感情。当然,是曾经。

    《秋月夜》的技法并不是聂子墨音乐视频中最难得,只有普通的拍琴箱,指弹技法和扫弦。但意境却是他作品中数一数二的。

    轻柔舒缓中似乎可见清光,冷月,亮星,寒风,枯枝和寒鸦。

    而姜程程的世界中,却突然出现白雾浓浓。有一人站在远处向她看来,他的目光宁静而深远,似乎能望进她的心底。他一身白衣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浓雾遮不住他目光中的直击人心,掩不住他的清冷,而那人,却是聂子墨。

    聂子墨,聂子墨……

    姜程程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在清淡拨弦的修长手指和那一截白皙手腕,将这个名字静静地在心里默念。

    直到一曲终了。

    “好听么?”

    声音中似有笑意。

    “好听,呃……”

    没经过大脑的回答是一个双面传送器,一面传到距离B市二百多公里的聂子墨耳中,惹来一阵低笑;一面传到她的大脑,惹得面红耳赤。

    尴尬地扶住额头,她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就听见一个略有清冷的声音,带着低浅的呼气,响在她耳边,震在她心里。

    “程程,想见你。”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见你,快些写,然后过来罢。”

    姜程程一秒开启弹幕模式。

    他想见我想见我想见我想见我……

    这一刻,她突然想让聂子墨将视频向上移,让她能看见他的眼睛。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一声嗯,几不可闻。但显然,聂子墨是听见了。从来冷冷清清如月如秋水的眼底如今却因为佳人而盛满了笑意,且温暖柔和更似将要溢出堤岸的春水。

    从家中赶着休息时间过来给儿子送饭的聂妈妈刚一进屋就看见儿子露出从未在他们面前露出过的温和笑意,吓得她手中的保温饭盒差点没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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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子墨看见自家母亲后,低声向电脑那边交代了几句,然后将麦克风放在电脑桌面上,起身迎过来,接过聂妈妈手中的饭盒,轻声问好,声音中是显而易见的温柔,“妈,你来了,”顿了顿,补充道:“想喝点什么?”

    没等到回答,就转身走去。

    聂妈妈那一瞬间的想法是——这是谁的儿子?报错了娃娃还是走错了房间?哦这好像是我儿子……不行我得把饭盒拿住了,摔了我儿子吃什么,哦饭盒已经让这人给拿走了。

    愣神中,聂子墨已经将饭盒放到了厨房,又从冰箱里倒了杯果汁,又倒了杯清水递给聂妈妈。然后操着手休闲地站在沙发旁,噙着笑等着他妈妈挑一杯喝。

    聂妈妈手抖了抖,脸抖了抖,然后才缓缓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心下……

    心下默默骂着。

    儿子你的高冷呢你的清冷呢!你发生了什么竟然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甜蜜!你从前只是眼皮不抬地给我倒杯清水算问好而你今天竟然还给我倒了一杯果汁!原来儿子你家还有果汁!你竟然还管我叫了妈!还笑看着我喝!

    突然想问问他,我和你媳妇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这种问题,一瞬间理解了别人家妈妈的心情。

    聂妈妈心里泪流满面,但面上还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果汁然后才斟酌道:“子墨,你刚刚和谁聊天呢?”

    聂子墨转身,然后又从冰箱中给聂妈妈拿出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缓缓凉气再吃。”

    聂妈妈:竟然还给我拿了水果原来我儿子家还有水果还有水果……

    没给聂子墨转移话题的机会,聂妈妈又追问道:“子墨你刚才和谁聊天呢?”

    她刚想补充道‘别跟我说是朋友啊’,就听见他儿子淡笑着道:“你未来儿媳妇。”然后又轻笑起来,眼睛勾着看向聂妈妈,“想见见吗?”

    聂妈妈又用了‘一瞬间’的时间不计较起‘我和你媳妇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的问题,点头,再点头:“见,想见,啥时候见?”怕她儿子变卦,急忙,“我今天出门刚看的日历,一周后是个黄道吉日宜见面,就那天吧怎么样?”

    聂子墨:……

    心里想着——见个面用选个黄道吉日么?就算用选,妈,你出门看日历要看一周之后的么?

    “不急。”

    聂妈妈:急啊,怎么不急呢。

    聂妈妈说来也挺可怜的,聂子墨上学的时候很受小姑娘喜欢,她严防死守死缠烂打才遏制住那帮小姑娘们疯狂的追求,让他儿子一心朴实地练琴学习,没有早恋。等到他上了大学后她就一直盼望着假期他能领个女孩子回家给他们看看,一晃六年,她儿子都没个丁点意思。

    她都想介绍聂子墨小时候很喜欢和他玩的,那个隔壁家大哥哥给他见见了。

    还好还好……还好还有抱孙子的可能。

    由此可见,当妈的为了让儿子娶个人回来也是费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