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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着,温体仁已经平静下来,他不慌不忙说道:“李大人真是手眼通天啊,居然抢先一步占了前机。把珠宝送到了户部。”
温体仁的话巧妙的一带,许多联想力丰富的人马上想到,是不是李鸿基在皇上身边布有耳目,知道此事已经败露,所有先下手为强,把珠宝送到了户部以洗脱恶自己。要是这样,李鸿基可真是老奸巨滑。也别说,李鸿基这人你平时看着大咧咧的,其实奸的很,要不是,皇上为什么那么喜欢他?钱龙锡为什么那么支持他?辽东将士为什么还都听他的。
且看李鸿基怎么应对温体仁。
李鸿基冷笑道:“我手眼通天?哈哈,不如说温大人这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下午我一直陪着皇上,就在刚才,我还在天牢呢,哪知道礼就送到我家了,更不知道温大人恰在这时就把我给告下了。“
李鸿基和温体仁唇枪舌剑,到现在,许多人真的晕头了,正所谓大奸似忠,大忠似奸,这二人哪个忠,哪个奸啊?
崇祯的手指又在御案在敲动了。他这一敲动,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他。崇祯也正看着大家,想从大家的表现中看出一些什么。
然而看了半天,眼前如有一团迷雾,什么也看不清。如果李鸿基和袁崇焕真的反叛,那么谁算自己人?
他的眼光在每一个大臣的脸上扫过,首先是首辅韩僙,这人虽老成持重,可是,也能看出,他处处替李鸿基说话,再往下看,钱龙锡,他分明李鸿基一党。黄道周呢,虽然平时嘴臭,可跟李鸿基是对头,曹化淳呢?
当崇祯看曹化淳的时候,温体仁也在心惊胆战的看着曹化淳。忽然,他看到,曹化淳的眼光和李鸿基突然一碰,在这一碰的瞬间,曹化淳浑身一震,竟是满眼的恐惧,还有一种很讨好的味道。
温体仁脑吓个半死,难道出差头了?
在三天前,温体仁和田弘遇,曹化淳等商议,让曹化淳送给崇祯一封密信,就说最近在李鸿基府第附近抓到一个女真,在奸细手中搜出一封女真的诏书,大意李大人据中原为王,袁大人河北称王,我们得辽东。咱们三分天下之意。诏书中许多话含含糊糊,好象李鸿基曾和他们有过什么密约一样。。加上曹化淳在旁边再敲敲边鼓,崇祯当时看这封信不见得相信,但联系到今天的事,他也就不见得不信了。
可曹化淳到底把这信交给皇上没有?
崇祯的右手不自觉的探入了怀里,温体仁一喜,看来曹化淳真的把信交给崇祯了。可是,崇祯这时忽看了他一眼,看得温体仁毛骨悚然,为什么崇祯看他的眼神中,也有如此多的怀疑!
曹化淳到底给了皇上一封什么样的信?
曹化淳这时心里如打鼓一样,皇上的态度对他太重要了,重要到直接磁系到他的性命。如果李鸿基有什么危险,他曹化淳也活不成了。
曹化淳由得想起那可怕的一幕来。
十天前的那一天,我们这位曹公公骑着高头大马从皇宫往家走,当时正是落日熔金,暮云合碧之时,淡淡的风吹着曹化淳,他看着天上倦鸟归巢,又看到街上行人回家,不由得心中万千感慨,想天下人皆有家,家中皆美人如玉。我曹化淳现在可谓位高权重,只可惜,多方收求,却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美人做自己的伴侣。
真是只见伊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曹化淳正感怀不已,忽然,他听到了凄美忧怨的哭声。这哭声如怨如诉,如丝如缕,袅袅如轻烟般笼住曹化淳。有如此美哭声的女人,那长得又如何?曹化淳不由自主,糊里糊涂就到了街角。他的眼睛立即就不会动了。什么叫美人如玉啊?眼前这位一身缟素的女人才真正是美人如玉啊。,那毫无瑕眦的脸庞,那弱柳扶风的神态,还有那幽幽的眼神。顷刻间让曹化淳产生一种家的感觉。有此女长相伴,夫复何求。
发了半天呆,才想起这女人一直跪在街角,她在干什么?仔细一看,卖身葬父。
曹化淳突然英雄主义精神极度高昂。这样美女,岂能不帮。这一帮就把这位绝世佳人帮成自己的小妾了。
这位佳人当真知恩图报,百般温存,如花解语。把个曹化淳迷得如醉如痴。过了二天,佳人和曹化淳花园钦酒,佳人且歌且舞,曹化淳喝得云里雾里。佳人忽然说郊外某寺的菩萨很灵验,要曹化淳和她一起去烧香求签。
美人相邀,曹化淳当然应允。二人如一对鸳鸯般跪在菩萨前。一阵山盟海誓。求了一个灵签。我的天,这签中之意隐隐是将来二人能当皇帝和皇后。
美人十分兴奋。她让曹化淳把这签抄下来,在香炉里烧了,二人一起跪求。说不定下一世还真应了签上的话了。
曹化淳见佳人如此好的幸致,并软语肯求,心早就化了,何况写了签后,不过是在香炉中烧了,也不影响什么。能让佳人以后一心一意跟着自己,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曹化淳大笔一挥,这诗就写成了,佳人又让他写上自己的名字。那样才灵验。曹化淳马上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哪曾想这大名刚签完,那菩萨可就轰隆一声倒下来。一个黑大个象钟馗一样如菩萨座下的大洞里跳出来。如老虎般扑到了曹化淳的身上。那那充满柔情的诗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然后,可怜的曹公公就看到了寺外乌洞洞的枪口。一黄瘦的家伙一摇三摆的晃进来。:“宗敏,把诗给我。”
可怜啊,可悲啊,满腹心机,尽算计别人的的曹化淳曹公公竟然掉进了别人的算计中。失败啊!失败得太彻底了,连个翻身的机会也没有啊。
人家手中拿了自己的诗,除了听人家的话,还有什么好说的。最可恨的,是自己这身边这位佳人啊,原来根本不是什么良善女子,而是李鸿基花大价钱从天津卫找来的**。任务完成,人家杨长而去了。
可怜我们这位曹化淳曹公公就只得成了李鸿基的卧底,和田弘遇虚于委蛇。
曹化淳现在在大殿上想想这些还不寒而粟。李鸿基可不能倒啊,要是他倒了,自己的反诗也就暴露了。
他看了看崇祯,崇祯怀里有一封信。不过不是女真和李鸿基联合的信。而是女真和温体仁联合,要他暗害李鸿基的信。
曹化淳看了看崇祯,这小皇上到底信谁的话呢。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着崇祯,这情势分明对李鸿基极有利。崇祯的眼光这时又扫到温体仁身上,这人一向以孤臣自居,近来处处于李鸿基作对,女真人和他联系是真是假,还是女真想利用他。不过,此人只是一个孤臣,并无什么势大,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李鸿基造反啊。
这一算计不要紧,崇祯心里还真有点慌,如果温体仁有异心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李鸿基有异心,李鸿基最近和袁崇焕关系非常,加上了钱龙锡一直支持他,这力量太可观了,如果再加上朝鲜,外带女真,那么自己的江山真是岌岌可危了。
可是,李鸿基真提会反叛吗?难道上次大捷根本就是假的?这好象也不太可能。
他的眼光忽停在李鸿基的脸上,李鸿基直视着他,毫无一丝狡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狡诈也没写脑门上啊。
见所有官员都在看他决断,而他一时又不能决断,他思虑一会,突然朝温体仁厉声喝骂道:“你们这些人,危言耸听,干扰朝政。真是可恶至极。厉声喝道:“此事着都查院,大理寺,刑部一齐审理。退朝。
崇祯退朝后不久,忽下旨,一个月后,把袁崇焕西市问斩。与此同时,一个月后,李鸿基和乐安公主成婚。
这道旨一下来,满朝惊骇,同是被状告的二个人,处理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一个和公主成婚,一个西市问斩。
大家议论纷纷,韩僙,钱龙锡等官员百般求情,无奈崇祯皇上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而田弘遇等更是气愤莫名,原以为能搬倒李鸿基,却不料,他反而越升越高了。他急匆匆坐轿来找温体仁商量。
田弘遇是温府的老熟客了,没用通报,就进了大门。家人告诉田弘遇,温大人在阴极屋呢。田弘遇一听温体仁在阴极屋,知道他一定在商量什么秘密的事。所以,他直奔阴极屋。
外面有二个丫头站在离阴极屋二十多步远的地方守着。一见田弘遇过来,二个小丫头忙大声禀报。
温体仁亲自开门迎到门口。田弘遇迈步进阴极屋,见高捷也在。三人一拱手,高捷见到田弘遇就大发牢骚道:“温大人,你说李鸿基这小子哪地方长得出奇了,皇上就瞧他顺眼。“
这话真触到田弘遇的痛脚,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大声说道:“我就不明白,皇上怎么会这么处置。皇上应该把袁崇焕和李鸿基一同斩首才对。“
温体仁见二人都气呼呼的,笑眯眯请二个入座,随手拿起一个紫砂小壶给二人倒上茶。他笑道:“都别急,喝口茶消消气。“
田弘遇正喉咙冒火,端起茶杯一钦而尽,他把茶杯用力一掼:“哼,非搬倒李鸿基不可。“
温体仁忙把茶杯收回,一边笑道:‘田大人,你可小心些,我这紫砂壶可就一把。“
田弘遇斜了他一眼道:“温大人,别个我给你送十套金的来。”
温体仁大笑道:“呵,田大人在下可是个清官哩。”
田弘遇见温体仁满脸笑容,神态轻松得不得了,他凑近温体仁的脸问道:“温大人,你可还有妙计。“
温体仁轻钦一口茶笑道:“我却没有妙计,是田大人的妙计见效了。“
“我的妙计?“田弘遇不解地看着温体仁。
温体仁瞧了瞧田弘遇,又看了看高捷,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二个大人,你们真是联明一世,糊涂一时,咱们的计策见效了。李鸿基他非死不可。“
“啊?这是怎么回事?”田弘遇和高捷一齐瞪大了眼珠子。
温体仁身子往后一仰,大椅子上仰天笑道:“皇上为什么把同是嫌疑的二个的一个问斩,一个配公主?嗯?”
田弘遇和高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瞧了半天,高捷试探地问道:“难道皇上同样怀疑李鸿基?既然这样,为什么把公主嫁给他?”
“是啊,是啊。”田弘遇直盯着温体仁。他不会弄错了吧。错解了皇上的意思。
温体仁坐直身子,用手在茶杯中沾着茶水划道:‘你们看,袁李二个,现在分明是一根绳上二个蚂蚱,皇上杀一个,升一个却是为何?“
“为何?”二个一齐追问。
温体仁哈哈笑道:“皇上在试逆啊!“
“试逆?“田弘遇和高捷还是没听明白。
温体仁笑道:“一代英主唐太宗尚且有过试贿的事。咱们皇上英明无比,难道不会试逆吗?
田弘遇没读过多少书,关于唐太宗试贿的事他并不知道。高捷倒是马上反应出来,他笑道:“我记起来了,想当初唐太宗怕官员收受贿赂。派心腹人故意送钱财给大臣,看他们是否受贿。莫非皇上是想看看这道旨下来后,袁崇焕和李鸿基怎么应对。从而查出二个是否真的叛逆?”
田弘遇一拍巴掌笑起来:“我明白了,要是二人真是叛逆,袁崇焕要被杀,李鸿基必然有所行动。即使李鸿基没有,袁崇焕也会逼他有行动。这样看来,皇上早就做好布置,准备万一。了。”
怪不得,宫中传来消息说皇上前天晚上传锦衣卫指挥使而京营所有提督深夜入宫呢。“
温体仁哈哈笑道:“不但有这几个人,还调来处勤王兵马,卢象升(当时是右参政兼副使,负责整饬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兵备,其军号称号“天雄军”)。的一万兵马已经布置好。以防辽兵做乱。“
温体仁说到这,田弘遇和高捷都惊得眼睛如包子状。这温体仁当真了不得,可谓手眼通天,这么秘密的事他都探知了。“
田弘遇和高捷二个既紧张又兴奋,皇上这样大动干弋,李鸿基和袁崇焕在劫难逃。
突然,高捷想起什么,他大叫起来:“温大人,可是他二个并没有叛乱,这一切都是我们假造的。假如皇上查明二人并无此事,那么。。。。那么。。。。”
高捷说不下去了,他实在感到很害怕。崇祯皇上翻脸无情。要是最后查不出袁崇焕和李鸿基并没有叛乱,他会不会把这霹雳手段来对付自己。
温体仁脸色一绷,他站起来,直视二田弘遇和高捷,咬紧牙关说道:“二位大人,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所以,袁崇焕和李鸿基必须得叛乱。这个帽子一定让他们戴上。”
田弘遇和高捷连连点头,田弘遇忽想起什么,他大叫道:“温大人,曹化淳这家伙好象并不和咱们一心,我怀疑他是两头讨好。”
温体仁和高捷对视了一眼,他二人也早就有这个怀疑。温体仁最近正在调查这件事,稍稍有了点眉目,但是,他不想什么事都和高捷与田弘遇说。毕竟,有些第一手的东西,自己知道的越多越好。当然,别人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温体仁忽然双手一拍说道:“曹化淳这个人极不可靠,以后我们办事不用让他知道。田大人,我看,以后我们要大力帮着杨春,这人更好用。”
田弘遇点点头说道:“好,我会让我女儿在宫里帮着他。”
温体仁断然一挥手“我们必须得在他和公主成婚前把这事办了,再过二十天,就是正月十五了,你们这么这么办。。。。”宫中这二天热闹非凡,大家快忙成一锅粥了。虽说原先就知道乐安公主快出嫁了,周皇后准备了不少东西,但如此此快的成婚,却是谁也没想到的。乐安还是崇祯最喜爱的妹妹,可马虎不得,所以周皇后和田妃,袁妃等人,各自分担任务,必务要在一个月内一切准备好。
田妃负责乐安的珠宝首饰,袁妃负责嫁衣,皇后总揽鼓乐仪帐等事。有人提醒周后,现在正是冬天,路二边树枝干叶枯,总不太好看,不如用彩绸彩纸把二边枝木装点起来。周后连连点头,这一下,上等宫女们一概总动员,分成三队,归三人指挥。做花的做花,扎彩绸的扎彩绸。
从皇宫到李鸿基府附马府的道路也得用黄土垫好,这一项工程也不少,得赶紧让人去办。
种种事情,纷纷而来,周后忙得快连睡觉都睡不稳了。
在她们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乐安也如同一个木偶一样,一会试衣服,一会试首饰,一会又让她看花,乐安既快乐又害羞地忙碌着。
田妃这时和崇祯求情,说他哥哥田逍在狱中病重,能不能出来养十几天,等病轻些,过了节再回牢房。崇祯因田妃的面子不好拔回,只说同意田逍保外就医。但崇祯强调,病好后,必须马上回牢房。
在宫里忙乱的时候,韩僙和钱龙锡在朝中上下奔走为袁崇焕呼冤。不但此二人为袁崇焕呼冤,还是清流首领黄道周率一干清流联名上书,为袁崇焕说情。
曹化淳的东厂也报上消息,说京中忽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集结。已经达到五百人左右。聚集在离天牢不远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要劫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