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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的意见得到大家的认同。因为既可以据险而守,不必冒太大的风险,又灵活机动,杀退敌人。
一切都开始准备。只是游说张献忠的人选没定下来。本来,最合适的人选是宋献策,但是,因打算自己率火枪兵去打埋伏,则留守商洛山,居中指挥事就离不开他。李鸿基想想自己身边的人又叹气,刘宗敏瞪眼睛打仗还行,让他游说别人,不和别人打起来就不错了。田见秀一付忠厚心肠,嘴却笨笨的。他也干不了这活,其实白柔水和何寻踪等人,见识不高,反应不快,和一般人打交道也许还行,但要是和历史上有名的八大王打交道,可就差了那么一截。
李鸿基这二天竟为这事愁了。什么叫白发搔更短,浑欲不胜簪,李鸿基现在是头皮搔更多,浑欲雪扑冠。
挠了半天头皮,愁闷不已地在商洛山漫步,走了不远,前面有一条很幽静的小路,因是春天,又安了洋井,商洛山山上绿意葱葱,山下凡是空地,都种了庄稼。甚至连小沟边和绿树下,也栽上了青菜。李鸿基看着一这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想起一这切还真亏了刑贞儿操劳。他每天和宋献策,刘宗敏忙着练兵,造兵器,反围剿等事,刑贞儿自动自觉把一些商洛山一些农民和健壮妇女组织起来,种粮种菜。很解了李鸿基后顾之忧。
一边赞赏,一边信步前行,在前面树荫下,一片红云一闪。李鸿基悄悄走过去,
见刑贞儿坐在一个木桩上,手捧着一本书,正全神贯注的看。
李自成见刑贞儿的侧影玲珑有致,粉面如花。不觉十分心动。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想吓刑贞儿一跳。
蹑手蹑脚走到刑贞儿身后,伸出双后去搂刑贞儿的腰。怦,哎呀!
李自成只觉双手一阵剧痛。手上早中了一剑柄。他抖着双手咝咝吸气。刑贞儿惊呼:“公子,怎么是你啊。疼不疼,哎呀,全打红了。”
刑贞儿一边给李鸿基揉着手,一边娇嗔的埋怨李鸿基。李鸿基笑着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去拿她的书:“贞儿,偷偷一个人看什么呢?”
刑贞儿把书背到背后,笑说道:“闲书,你别看了。”
李自成好奇心大起,一挠刑贞儿的腋下,一手把书抢到了手里。仔细一看,却是一本六韬。
李自成惊讶地看了看贞儿说道:“我还以后你看石头记呢。原来是看军事方面的书。贞儿心胸不小啊。”
刑贞儿笑道:‘咱们以后就要和朝廷做对了,你是叛贼。朝廷会天天征剿你,我自然要帮着你,不做你的累赘。“
李自成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子道:“嫁给我这个叛贼后悔没有。”
刑贞儿沉思一下说道:“后悔。”
李自成大出意外,心里有点无法承受。
刑贞儿见李鸿基十分失意,她呵呵笑起来:“我后悔嫁给你太晚了。”
李自成这下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抱起贞儿转了起来。刑贞儿娇笑不已。二人调笑了一会,刑贞儿问:‘公子,看你虽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眉宇间隐隐有愁意。你有什么棘手的事了?“
李自成叹道:“如今需要一个人去张献忠那里劝他偷袭西安,但听说张献忠这个人精于算计,极难对付。一般人怕弄巧成拙了。商洛山又离不开宋先生,真是愁人啊。”
刑贞儿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目光炯炯地说道:“公子,我去。”
李自成一听刑贞儿要去,吓了一大跳,他一口回绝“你,不行不行!不要说道路不安全,就是到了张献忠那里,他们那一伙人我也不放心,听说张献忠一起义,别的没干,姨太太倒弄了二三个了。你这一去,还不是羊入虎口,不行,绝对不行。”
李自成还有几句没说的话,那就是上一世,他看历史时曾看到这一段历史,张献忠嗜血如狂,大杀成都百姓。据说,他到成都后,光明朝投降的各卫籍军就杀了九十八万。他派遣手下四个将军分道屠戮蜀中的各府各县,名为“草杀”。张献忠又创造了生剥皮法,刽子手必须让被剥皮的人吃尽苦处却还不死,如果在人皮还没有被完全剥下而人已经死去的,刽子手抵死。属下的将卒以杀人数目的多少叙功。若属下表现出不忍心的神情,张献忠就将他们处死。据说当时川中百姓被屠杀一空,平民被杀完了,张献忠就派心腹去士兵中间窃听,士兵偶有怨言就会全家被杀。
到后来,经张献忠的大肆杀戮后,城内都杂树成拱,野狗吃起人肉像虎豹那样的猛兽,在路上咬死人,不吃干净就走了。百姓逃到深山中,穿着草编的衣服,遍体都生了毛。据史料说,当清军到成都府时,整个成都只剩下不到二十户人。史上说张献忠不但好杀,而且极好**。据说,他到成都后,到处搜罗美女,每日和这些美女光天花日干**之事。这些美女稍微不如意,就煮了吃了。
李自成上一世看这段历史时,还笑骂,这清狗真是放屁瞅别人,其实斗是他们放的。看看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就知道了,这屠城的事多半就是清狗们干的,事后却栽脏给张献忠。当时,李自成笑骂过也就把这事扔脖子后头了,张献忠杀的也罢,清狗杀的也罢,他又不是研究历史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后来又看了姚雪垠的李自成那套书,对张献忠更多了不少好感。到了这一世,也没听过张献忠好杀的消息。不过他可听说,张献忠刚起义,就娶了二个姨太太了,而且全是他抢去的。现在刑贞儿忽然提起在去张献忠那里,张献忠屠蜀**的那些事就刷刷地全想起来了。那就算他好杀是假,但好色总是真的,贞儿如此美的一个女人,到了张献忠那里,这家伙土包子一个,见了刑贞儿这样的美女,万一色迷心窍,刑贞儿一定不从,我的天,一想到这,李自成就无法忍受。
刑贞儿见李自成强烈反对,知他担心自己。她心中窃喜。不过,眼下,商洛山缺人,她不帮他,谁帮他呢。她胸有成竹说道:“公子,若说道上不安全,不过怕遇到山匪和官军。如今山匪虽多,让洪承畴剿灭了许多,其他人多不成气候。没有大股的山匪了。官军正在一心围剿商洛山,大队官军我是遇不到的,我带二三十人,化装成富家小姐带家人而行,遇到小股官军或山匪,他若不惹我还罢了,若惹我,我们火枪队也不是吃素的。况且打不过,我还可以跑啊。至于说张献忠,他虽好色,但听说其人心胸不小,众多家起义军,现在被打得七零八落,所剩不过他一家。我们现在也是反抗朝廷的力量,我去联络他,他为着自己打算,也绝不会对我不利。另外,我母亲当年,常随我父亲行走江湖,易容术十分精湛,上次杀田逍后,我也是易容逃出的。从京城到这里,没一个认出我来。我去张献忠那里,化装成一个丑女,不就没事了。
刑贞儿侃侃而谈,说得大有道理。
无奈,李自成就是不同意,他扳过刑贞儿的脸,正对着她眼睛说道:“贞儿,你听着,我不许你去。听到没有,打江山,闯天下是我们男人的是,不是你们女人的。你老实给你在家待着。不许你离开商洛山一步。”
刑贞儿见李自成瞪着眼睛,满脸紧张,她停了一会,忽宛而笑道:“好,我听公子的。决不出商洛山一步。
李自成直觉感到,刑贞儿说的话不真不实,他知道,刑贞儿想做的事,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一定是她当面答应,过后再想办法。
存了这个心,他让田见秀带五十火枪兵,明为保护刑贞儿,实则暗中监视,,不许她离开商洛山。
哪知,过了不过半天,有人来报,田见秀被绑起来嘴巴堵上塞到了刑贞儿房间里,而刑贞儿率那五十火枪兵离开商洛山了。
刑贞儿正行进大离张献忠盘据在红门寺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再往前走,就会遇到张献忠的探哨了。刑贞儿叫过那五十火枪兵,自己仅留下五人,其余四十五人让他们马上去西安,趁西安现在无备,混进城中,等听到张献忠攻城时,以城外举火为号,抢占西安的南门。
刑贞儿率五个火枪兵,快马加鞭,直奔红门寺。
六人快马加鞭,不到半天,到了张献忠的老营。
老献忠的老营在一个小山村里,背依着一座小山,村前本是一块很大的麦地,如今,因为干旱,田里都干得冒了烟,所以,张献忠干脆让把这块地毁了,做校场了。这村村民本就只有三十多人了。张献忠占了这村子后,大发善心,每日按自己的每个士兵一半军粮配给他们口粮。村民感恩戴德,把自己的房子全腾出来,让张献忠和他一些高级头目住。
但毕竟张献忠现在有三千人,村里是住不下的,所以在村外用木头搭了许多临时的棚子让士兵们住。
刑贞儿命士兵往里通禀,说李鸿基的特使来了。
老营内,张献忠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小褂,打着赤膊,半蹲在一个小凳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在自己房间外的石碾子上打算盘。
张献忠的算盘打得如飞起来一样。嘴里还念着一去九进一二二上二二下五去三二去八进一三三上三三下五去二三去七进一四四上四四下五去一。
他打算盘的时候,那报信的士兵站在他旁边,一直站着,不敢吭半个字。
这报信的士兵跟张献忠日子最久,他知道,张献忠打算盘时,那可是军中头等大事,谁也不能打扰。记得有一次,记献忠打算盘,旁边有一个小兵不小心放了个屁,结果换来一顿臭骂。“龟儿子的,你懂不懂啊,这打算盘的时候,财神爷就在身边,你乱放屁,会惊了他老人家的驾?去南墙跟,给老子跪着,三顿不准吃饭。”
要知道,张献忠平时虽好骂人,而且延安府的人,却偏好骂四川话,龟儿子不离口,但很少罚人不吃饭,当兵吃粮当兵吃粮,这年头,当兵还不就为了吃粮。张献忠曾当着全军说过,格老子的老天不让我们吃饭,狗官们不让我们吃,我们自己当然要自己找饭吃了。所以,我当你们的头,就要保证让你们有饭吃。
张献忠说话是很算数的,虽然再苦,也尽量给大家找到吃的。这罚人不吃饭的事,张献忠可是很少干的。经过上一次事,军中有一句歇后语,掌盘子打算盘时放屁——找挨饿去吧。
直打了有一刻钟,张献忠终于念到三下五除二了。他直起身,十分兴奋的拍了拍手,“好,好,这一下,有二个月的军粮了。老子可以睡个稳觉了。”
报信的士兵忙上来报告“掌盘子的,外面来了个婆娘,说是李鸿基派来的特使。要见您。”
“婆娘!李鸿基的特使?”张献忠眨巴眨巴眼睛,他捋了捋又长又黄的胡子,嘴里嘟囔着:“李鸿基倒是个人物,可是他派个婆娘当特使来见俺为啥子事?”
士兵张着耳朵就等着他答话呢。可张献忠却始终没吐口。报信士兵只好说道:“掌盘子的,那特使还在营门外候着呢。我们让不让她进来。”
张献忠圆眼珠子一瞪,“忙什么。他李鸿基这是要挨打了,想找二个垫背的。哼,他要是派人大将什么的还见俺,还算瞧得起俺。怎么着,就派了个婆娘,分明是瞧不起俺老张啊。他瞧不起俺,呸!俺也瞧不起他。”
张献忠又捋了二下胡子,忽然笑道:“你去这么这么办。”
刑贞儿在营门外等了足有二刻钟,正等得不耐烦,忽然营门大开,二个士兵抬着一个炭火盆急匆匆走到营门口,怦!炭火盘把地上一放。二人放下火盆,分左右快步跑到营门前,二个刚站好,就如京剧里龙套出场一样,后面跄跄跄跄跄走出二十个士兵,左右各站了十个。这二十多人在营门两边叉着腰,腆胸叠肚往那一站。朝刑贞儿横眉立眼。
刑贞儿瞧了瞧地上的炭火,心里一动,张献忠什么意思?
“请李鸿基使者过炭火盆。”一个声音从远远拉着长声传过来。
这声音刚一喊完,站在大门口的两排士兵一齐叫起来:“请使者过炭火盆。”
刑贞儿稳稳站着,一动不动。营门内又传来喊声:“请李鸿基使者过炭火盆。”
两边士兵又接着大叫:“快过!”
这声快过喊得惊天动地,营门内,那报信的士兵大步流星走出来。一边走出来,还一边喊:“请李鸿基使者过炭火盆。”
他这声喊才喊道一半,忽见李鸿基派来的那个婆娘用嘲弄的眼神看着他,这婆娘虽丑(刑贞儿化装后,脸又黄又黑,额角还有一块大疤。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这丑婆娘的眼睛极其有神的,信佛能看到人心里去。把对方所有的把戏看个一清二楚。
本来这报信的士兵还觉得自己挺威风的,可一瞧这丑女一笑,弄得威风不起来了。报信的士兵心中既生自己的气,又生刑贞儿的气,他暗暗想道,你个丑女还神气什么?
刑贞儿淡淡笑道“如今春暖花开,天气不冷,你们把火盆端下去自己用吧。我热得很,用不着了。”
刑贞儿的沉静让那报信越发生气,他连忙说道:“女人是污秽下贱的东西,一旦进军营,要冲撞我们的军神,所以,想进我们军营,就得过火盘,把晦气去掉。”
那报信的士兵说完,心想,这丑女听完这话,还不气疯了才怪。她受命来搬救兵,又不能走,嚯嚯,这下有好戏瞧了。
谁知刑贞儿听他说完,不怒反笑。这一笑,牙齿晶莹如玉,表情美到极处。呵,这丑女笑起来竟这么动人。
刑儿微微冷笑了一下,她对报信的士兵说道:“回去和你们掌盘子的说,什么叫军神,军神就是一军之将,若将领没有能力领着大家打胜仗,军神也不会保护败军之将。若说女人是污秽下贱的东西,天下男人都是女人所生,女人所养,若女人下贱,那男人岂不更污秽下贱。我家公子之所以让我来找掌盘子的,是因为听说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不怕天,不惧地,更不惧官府,敢作敢当,胆量智慧过人。如今听到这些不伦不类的话,真让我奇怪,原来的传说是不是听错了。你往里通禀,就说我没弄明白,如果掌盘子的是个大英雄,这话又不是他的本意,那就不要让让手下人做出这么荒唐可笑的事,弄得和无知愚夫村妇似的,。如果确是他说的这番话,那就说明他的见识和愚夫村妇的见识差不多,我既然见愚夫村妇,也不得不顺着他们那一点可怜的见识了。“
刑贞儿说完,朝身后五个士兵一示意,那五个士兵虽只有五个,但刷地排成一排,昂首站立,这五个全是参加过北京城之战的老兵,个个精神抖搂,别看只有五个,却完全能表现出火枪营的铁胆军魂。这一下,不但报信的士兵傻眼,就是门口那二十几个龙套也大眼瞪小眼,人家别看只有六个人,却是头领大气,士兵雄壮,反以自己这些人,实在是。。。。大家一齐泄了气,那肚子再也不能挺起来了。一个个松松垮垮地站在那,等着里面的回信。
这时,在营门内暗中偷看的张献忠捂着腮帮子直吸凉气。这个李鸿基可真了不得,手下一个丑八怪女人都这么精明强悍,龟儿子的,这炭火盆放的,没取笑着别人,倒叫这丑女把自己给尽情取笑了一翻。真晦气。
不一会,炭火盆被移开了,营门大开,刑贞儿被迎了进来。半刻钟后,刑贞儿已经坐到了张献忠的那间民房内。
刑贞儿刚刚坐稳,张献忠就抱肩冷笑道:“朝廷现在三路大军攻商洛,李鸿基现在走投无路,找我当垫背地,要我看在同是起义的份上,从后面袭击他们是不是。不行,老子是无利不起早,陪本的买卖我一向不干。”
刑贞儿微微笑道:“朝廷三路大军虽强,可是,在我们看来,只要稍加布置,就能打得他们大败。我来见张掌盘子的,是想送你一个天大的富贵。”
“富贵?”张献忠眨巴着眼睛,似乎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
“西安官宦众多,富商成群,一旦攻破,几百万两银子不在话下。”刑贞儿早有准备。微笑说道。
张献忠愣了一下,心里暗笑:“李自成这龟儿子的,和老子想的太一致了。只不过,老子自己攻是一回事,他们来求俺,却得付老子辛苦钱。
他仰天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拿起身边的算盘,连拔半天说道:“你们李大人太会算计了,那是别人的东西,而且是我卖力气得到的,根本不算他给我的好处,老子既然帮他的忙,就得他亲自给我好处才行。”
“你想要什么?”:刑贞儿警惕起来。
“哈哈,五千条火枪,没有这五千火枪,我绝不出兵!”张献忠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