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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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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渣、硫磺粉、磨毛的铜丝卷,摩擦发火……OK,拉火装置做好了。

    楚风为全体汉军士兵示范了使用方法。先扯下铁盖儿,右手持弹举起,左手手指勾住绳圈一拉,铜丝和玻璃渣硫磺粉摩擦发火,滋滋冒出一股黄烟,再用力把它扔出去,信管中的延时导火索有一寸三分长,等它燃到火yao中,手榴弹就炸开了,从拉火开始,正好四秒。

    士兵们先投教练弹,以后再练实弹。规定原地投弹7丈合格、8丈优秀,助跑投弹9丈合格,10丈优秀。没办法,这玩意比后世的手榴弹重,投弹距离也就近点。

    成立了雷洪为首的火器厂,直属兵科管理,目前唯一的生产内容就是手榴弹。火yao在东方发明,火yao配方中的瓶颈材料硝石在中国、东南亚、印度储量丰富,但它却在西方人手上大放异彩。从手榴弹试制成功开始,历史的火车头越轨了。

    手榴弹研制成功,时间的车轮就转到了景炎二年,琉球的这个新年比去年红火百倍。干净整洁的房屋,营养丰富的食品,大人小孩都穿上了新衣,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张驴儿坐在家中,面前放着一个小壶装着烧酒,两小碟子老婆做的梅菜豆腐干、豆豉熏鱼,都是江南的特色名吃,一个人自斟自饮,喝一口酒,吃块熏鱼,神仙般的日子,好不快活呀。

    张驴儿边喝酒,边盘算今年挣了多少贯钱,嗯,明天一定把手艺练精,再考上一两级,就能给老婆孩子买点稀奇好玩的东西了。

    呵呵,楚大人也是会使唤人,自从他按一至八级考定工匠水平,厂里从学徒工到老师傅都憋着劲儿的干,就连师父冯火山都不例外,别看他面上不动声色,白天晚上不是在锻锤下练手,就是绕着高炉、焦炉转圈圈琢磨事儿呢!

    那当然嘛,每升一级多拿不少钱不说,盖着大红官印的技工证书,不是和往年朝廷官员的皇命告身一个样吗?拿回家供在祖宗灵前,光宗耀祖啊!

    自己已经升到了二级技工,要说打铁的技术,三级四级也难不倒,可升三级技工要考文化课。这楚大人真是折腾人,咱铁匠会打铁就行了呗,要识文断字、还得学那啥弯弯拐拐的拼音和楚式数字,这又不是考状元,用得着吗?

    倒是师弟沈炽,从小儿脑瓜子灵,小时候还在他们族中的公学,跟着蒙学先生学了两年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底子比自己好多了,哎呀,明年别被他先考上三级技工吧?到时候自己这师兄还及不上师弟,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想了想,他一咬牙,把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扯着嗓子喊:“小宝,进来和爹说说,你们那小学校,旁听的事儿是怎么个办法?”

    小宝穿着从王李氏缝纫工坊买来的新棉衣,丁丁当当的滚着铁环,从院门外一路跑进屋子。

    灶房里做饭的老婆就喊了声:“他爹,有话和孩子好好说,可不许喝了酒就打孩子。”

    如今他老婆在幼儿园带小孩,一个月居然能赚到三贯钱,差不多有张驴儿一半,女人的腰杆就直得多了,张驴儿心想:这些人是不是疯了,女人家带着群小孩子过家家,一月竟给到三贯钱,这不是钱多了烧得慌?

    不过嘴上还是应道:“晓得了,我问问学校的事,没发火。”

    张陆氏听见丈夫这么说才放了心,想起这大半年的事,感觉像做梦一样,本来到这琉球蛮荒瘴气的鬼地方,能活着挣条命就算赚着了,哪敢有什么奢望?

    自从有了楚大人,先是孩子他爹招到钢铁厂,一个月六贯黄亮亮的铜钱提回家,这又考上了什么二级技工,又涨了一贯钱;小宝到学校读书,不但不要钱,还白送笔墨纸砚,供一顿中午饭;自己白天有了空闲,正巧许婶接了楚大人的标,办起幼儿园,便瞒着男人去干活,那死鬼开始还不情愿,后来听说每月发三贯钱,马上变了主意,这些天呐,自己都感觉在家里说话比以前管用了。

    也不是说孩子他爹以前对自己不好,不过总是大男人吧,做事从来不和自己商量,好像这个家就是他一个人似的,最近嘛,男人厂里有什么事儿也和自己摆谈摆谈,自己在外面遇到的新鲜事,他也愿意听听,两口子好像比刚结婚那阵还要好了……

    张陆氏一边遐想,一边拿火钩通炉子。这个楚大人呐,莫非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听男人讲,厂里有人说他是太上老君下凡,恐怕八九不离十!就看这个炉子吧,用土烧成胎,中间是个装煤的圆洞,外面包着铁皮,两边还有铁环,装着提手,用这种洞洞很多的、叫那啥?哦,叫蜂窝煤,又轻巧又烧得久,还没什么烟,不像以前烧柴,遇到根没干透的,熏得人直流泪花花。炉子又轻,可以提来提去,想放哪儿就放哪儿,真方便!

    这蜂窝煤吧,一个卖一文钱,全家人每天最多也就烧五个,一月下来花百五十文,确实很便宜,只不过实在想不通,为啥楚总督要回收这些烧过了的炭渣呢?

    琉球人欢度新年的时候,仍有不少人在城外野地里忙碌着。

    “小三加把劲儿,小四别拉偏啊!”于老根扶着犁,吆喝着两个儿子拉犁。他今年已经四十六岁,在这个年代算老人了,但他一辈子勤扒苦做打熬的身体,硬朗得很,和一手养大的四个儿子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两个儿子拉犁,两个儿子在旁边休息,于老根看着这四条小老虎,看着眼前的大片荒地,黑黝黝的、一把能攥出油的好土啊!他仿佛看到了夏收时金灿灿的稻谷,被巨大的莫可名状的幸福感淹没了。

    从泉州农村招募的百姓,已经到了两批四百多人,这些人多数是土里刨食的农夫,而且是有计划的拖家带口,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踏上琉球海岸的。

    楚风根据这个特点,修改了扶助办法,不再提供无息贷款,而是颁布了《荒地法》,规定琉球政府规划图上的所有荒地,都任由百姓开荒种植,只要收获一季,便可到琉球民政科注册,获得土地证,永久的拥有这块土地,每户限最多一百亩。琉球政府永远不对农业生产征税,而且还以低价,向农民提供铁制农具。

    哗,这下子翻了天,千百年来纳皇粮国税,琉球种粮不收税!千百年来没有土地的贫雇农,辛辛苦苦在田间地头挥洒汗水,却要把大部分收获交给地主,现在的琉球,开出多少土地,都是自己的,将来传子传孙,都要挑起大拇指说一声:这是俺们老先人挣下的土地!

    拥有自己的土地,这是家里好几辈人都没实现的梦想,现在就要在我手上实现了!于老根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就是二十多岁的时候,都没有今天这么干得欢!

    “爹呀,咱歇会儿行不?都累得腿发软了!”小四最年轻,身体还有些嫩,吃不住劲儿。

    于老根顿时眼睛里冒出三昧真火,恨不能一口把儿子平吞了,看,旁边的黄二狗子一家,至少比咱们多开了一亩,一亩地,放平时那就是白花花的好几两银子呐!你个败家子!等夏收了,老子买头牛,还用你个狗东西拉犁?

    “日.你.妈!给老子拉,敢停下,看老子不抽死你个龟养的!”紧要关头,于老根绝不含糊,比黄世仁、南霸天和刘文彩,加起来还要凶十倍。

    小四小声嘀咕:“龟养的,是你养下我的……”

    “小杂种,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小四无奈的低下头,套上绳索继续拉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