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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冻的人也挨不过乔伊的极寒,这多半是职业给我的保护。尤利尔在四叶城瑟瑟发抖的夜晚,不敢想象相邻的冰地领气候会严酷到什么地步。老实说,我压根没有什么耐寒的天赋。
但危急的事情不是这个。“霍普先生在干什么”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恐怖的演奏。“梅米呢”
“听约克说他打算游出城去。”
“”
“找那只金杯。”丹尔菲恩只得给他解释,“使者大人通过金杯进入了卡玛瑞娅,那头狼以为他可以原路返回。不过事实上,祭献给神祇的贡品从没有能再离开的。我告诉你们,这事从来没有过。那个佣兵西塔说你有办法,希望它不是这个。”
我有办法这话我自己都不记得说过。尤利尔还没来得及澄清这个事实,一大蓬土块就砸在了他身上。
然后是一连串的惊呼
尤利尔一把接住栽倒的丹尔菲恩,手指上的冻疮使他疼得抽了口气。“看着脚下,我的伯爵大人。”他回过头就看到矮人,顿时感到十分惊喜。“帕因特先生我早该想到是你,你回来威尼华兹了”
“是啊,我以为你们两个长着狗熊胆子的混球差不多死在莫里斯山脉,就直接回来了。”矮人没好气地说,“冒险不是送命,下次你临走前给自己上个保险,务必让我当你的受益人。”
学徒尴尬地移开目光。“卡玛瑞娅的替换完成了。”他找着狼人梅米的身影。“离天亮还有多久”想想办法,在碎月吞噬月都前。
“大概半小时后,太阳会出现。”
“那威尼华兹”
“冰雪很快消退了。”丹尔菲恩告诉他,“看来就算是使者大人,也是会疲惫的。更何况那个枢机主教还在古堡天台上。”
尤利尔把一切情绪和感慨压抑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耳边的奏鸣还在响,一下把他拽回四个人穿越沉眠之谷的时刻。千年前洞民辉煌壮丽的历史正在诗歌中复苏。学徒叹了口气,“奥卡姆先生,你可以停下了。”他已经找到了石桥上的狼人,于是站起来向他们走过去。
牙医一句话教他停步。“我没在吹它,大人,我根本不会吹风笛。”满脸错愕的霍普奥卡姆高高举起银色的指骨,“它一直在自己响。”
“”尤利尔像是中了乔伊的魔法一样定在了原地。
温柔而苍凉的乐章还在流淌
石桥上,约克拉住梅米的手轻轻地松开来。他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不远处圆月般的湖畔,晶莹的水流破开尚未融化的浮冰,神秘的光辉照亮了夜空之下。
“火种的诞生。”橙脸人低语,他连连眨眼,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妖精的繁衍应该在魔力充足的季节,这怎么难道是奥萝拉”
“那是什么”梅米更是始料未及。
冰地伯爵回答了他。“新的妖精的降生。水妖精是元素生命,只生活在纯净的活水环境。每一处水源的妖精族人数目是固定的,只有一个水妖精死去,新的族人才会诞生。”这位贵族小姐虽然不是神秘者,但对于一些知识类的神秘了解还算可以。“濒死的妖精会成为种子,新的后辈就从她们的身体上诞生。妖精依靠这种方式不断传承,但新生儿不会受到前辈的任何影响,她们是全新的个体。”
“说得没错。”约克脸上的神情很难用词汇形容,“不仅仅是水妖精。据我所知,绝大多数元素生命都是这样。妖精整个族群都是女性,但西塔们不同,我就诞生于我父亲最后的光辉。”
“这、这太惊人了。”梅米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们杀了她,于是现在出现新的水妖精来补足数目”
“你说得不准确。妖精是可以选择不留下孕育后代的种子的,不管怎么说,她拥有完整离开世界的权力。”约克靠在栏杆上,“奥萝拉女士算得上一位合格的族长。”
“我可不认为她有什么值得悼念的。”小灰狼当然不认同对方为他们套上枷锁的行为,老实说,惹出这一系列后续的正是她举行的月之祭礼。就连尤利尔和冒险者们受的伤都能算在妖精女士的头上。
“重点不在这里。”丹尔菲恩忍不住插嘴,“没人觉得妖精的诞生与风笛声有什么关系吗”她停顿片刻,还想说点符合身份的话来加固自己的威严,就听到一片汹涌的浪涛拍打声。伯爵下意识后退半步,抓住了学徒的手臂。
嘹亮高昂的奏鸣终于达到了整个曲子的顶峰,悠长的回音在夜空下盘旋直上,响彻这所圣白之城
“脚下”梅米尖叫。
在石桥之下,一道晶莹澄澈的水柱漫出黑月湖的圆形轮廓,势如泄洪般冲入干涸已久的河床,卷起雪白冰凉的层层泡沫。眨眼间,形如裂谷的水道满溢成碧波莹莹的河面,远去的波峰浪头已经化为视野中一道模糊的白线。
而在夏尽冬至的清爽雾霭中,一条轻盈娇小的金色小舟鼓满白帆,朝着石桥轻盈地滑行而来。
“那是什么”尤利尔瞪大了眼睛。
“看体积是货船。”约克比他看得更远,更清楚。“那种小型的远行船只。船头有座女神像啊”光元素突然叫起来,“是奥萝拉女士的雕像这是阿兰沃的精灵船”
尤利尔忽然想起在篝火镇的绿茵河上听到的歌谣,以及康里爵士口中的传说。绿蔷薇城毁于黑月河潮汐,那是阿兰沃与萨拉人结盟的地点。于是作为礼品的一整船财宝也一同沉入水底,成了妖精的东西。
黑月河上的行舟,潮汐中前行的宝船。那这只迎面驶来的精灵船会不会是当年阿兰沃送给萨拉人的那只
石桥下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你可以坐着它离开。”
狼人低下头,看到荡漾的水波中冒出一个长着狼耳朵的透明生物,她正对自己柔声细语。梅米忍不住朝后跳了一步。“妖精”
“是那个新生的水妖精,梅米。”约克说,“她变成了你的样子。这说明她没有恶意。”
“她的确和奥萝拉不同。”尤利尔也同意。他听见水妖精刚刚说的话,“也许你能沿着黑月河离开卡玛瑞娅。”
“我会帮你们的。”小妖精说,“我叫伊娃。”她怯生生地打量着他们。“我妈妈伤害了你们,对不起,她只是想要族群得到自由。请你们原谅她好吗我会帮你们把船推到外面去的。”
“你召唤出了阿兰沃的精灵船”梅米问。
伊娃摇摇头,“我做不到,是你们得到了萨拉人的认可。你们身上有他们的祝福。”
这太奇怪了。“可我们根本没见过什么萨拉人。”尤利尔忍不住说,“那是一千年前的人,就连阿兰沃都消失了,我们怎么可能得到萨拉人的祝福呢”
伊娃眨着眼睛不说话,似乎被他吓到了。
萨拉人就是洞民,蠢货索伦告诉他真相。
“啊”别说学徒了,就连约克和帕因特,还有丹尔菲恩都下意识张大了嘴巴。尤利尔感到自己如在梦中,“这怎么可能”莫非精灵与人类对他们的称呼不同
怎么不可能指环说,萨拉是他们的名字,洞民是他们的种族。这可是两国外交问题,阿兰沃与萨拉人。你倒好,觉得干脆给自己起名叫人类就行了
尤利尔无言以对。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洞民骨笛会引起这样的异象了。尤利尔当然拥有洞民的祝福,因为他们开解了沉眠之谷中钢岩卫士与洞民的执念,从而得到了对方的感激。
“盖亚保佑。”他喃喃自语,“善行会带来好运。我原以为那只是安慰。”
“小概率事件,但我们本就不是为了他们的感谢才这么做的。”约克心满意足地说。“还等什么”他开始驱赶小灰狼。梅米跳上甲板,扭头趴在船舷上,浑身的漆黑魔力立刻不再飘散。
尤利尔微微侧过身,牙医将呜呜作响的风笛递给他。这位奥卡姆先生的表情好像见到了什么明星似的,一张狼狈的脸上露出点滑稽的崇拜。学徒赶紧转身将风笛交给梅米。
“你们不走吗”小灰狼问。“你受伤了,没法再战斗。”
“我们得等人。”乔伊还在阻止月之祭礼,佣兵们也在阻拦圣骑士。“下船以后朝北走。你是神秘生物,通过四叶森林没问题。”他嘱咐到。
“四叶领现在有的是工作岗位。”伯爵大人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在后面补了一句。
“我什么都没做。”梅米低下头,“我什么忙都没帮上,我们才认识几天”
“我想这不是我们不帮你的理由,而且你并非什么都没做。你带我们走出隧道,还警示我们城市中有危险。”尤利尔指出,“说真的,梅米,是你最开始选择了帮助我们,我们才会尽力帮你脱离危险。”
约克摘下头盔。“这是公平。”
梅米再抬头时,眼泪把他脸上的毛都打湿了。“我会把你们的宝藏还给你们。”这头小狼说,“总有那一天的,你们给我等着吧。”
伊娃掀起水浪,小船渐渐消失在迷雾里,直至波涛声也止息了。
半小时后,冰地领的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