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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风道:“方才我喊手腕,谢姑娘手足无措偏了方向,算是侥幸获胜。这次必将按我之言,指哪刺哪!但陆某有一事尚要交待清楚,御剑之人讲求剑气剑指,稍后比试,若是谢姑娘以手指代替细枝刺中目标,也算作数,不知痴行大师意向如下?”
痴行道:“不仅手指,即便用脚,只要贴到老衲,老衲都自当认输。”
二人礼毕,谢晓云微微一笑,说了声承让,提手便向痴行刺去。有了痴言前车之鉴,痴行大师慎重了许多,不仅腾挪闪躲,手中木棍亦是飞舞格挡,彷如与高手过招般严肃以待。转瞬间,两个回合即过,蒋进酒等人不由得暗暗为谢晓云着急,痴行大师心中念及经书,毫无礼让之情,晓云如何能胜!再看陆凌风,剑眉舒展,神情自若,一副胸有成竹之态。谢雨桐更是凝神专注,生怕漏掉半丝精彩之笔,她的夫君乃是江湖正派御剑权威之属地仙剑山庄的少庄主,倘若自己从陆凌风诡异剑法中得出点点感悟,告之夫君对他而言定会大有用处。
第二个回合刚完,陆凌风大喝一声:“虚字诀!”
但见谢晓云细枝往空中一抛,两腿微屈,双手握作剑指,刺上点下,连续向痴行大师手腕、膝盖刺去。痴行大师顾及误伤晓云,不便用木棍格挡,身形轻展,望身后掠去,正在那时,空中细枝回落,谢晓云伸手接过,回身一转,向前闪入半步,剑到人至,手中细枝正中痴行眉心。
那痴行内力浑厚,细枝抵临眉心,体内真气全然自生涌入额头,只听嘎吱一声,谢晓云手中树枝截成两断,身影微晃,随着哎呀一声,便欲倒地。
陆凌风大惊,仓促间顾不得中毒之躯最禁忌运作内力,真气倏然汇于足底,身影一晃闪进数步,扶住谢晓云,道:“姑娘小心!”
谢晓云被他长臂揽住,顿时脸颊一红,在他怀着赧然低首道:“我没事,谢谢陆大侠,痴行大师好强的内力!”
痴行无意间真气上涌御身,差点伤了谢晓云,心中悔恨不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无心冒犯,还望姑娘海涵,罪过罪过!”
谢晓云闻言,慌乱中从陆凌风臂揽中起身站立,道:“大师宅心仁厚,内力惊人,方才处处想让,晓云不自量力,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痴行不好言辞,一声阿弥陀佛,却道:“陆施主剑法神奇,老衲心中叹服,借阅经书一事,还望信守承诺,日后及早归还。”
陆凌风还礼,恳切道:“请大师放心,待兄长拜阅后,我陆某当亲自送还贵寺。”
说话间,痴行痴言两位僧人已纵身上马,拉转马首,向北而去。
谢晓云这时道:“陆大侠,你方才为了我,动了真气,现在身体可好?”
陆凌风:“此事因我引起,岂能让姑娘为我伤身。多谢姑娘关心!”说罢,整理背囊便欲独自离去。
蒋进酒想他为了谢晓云于中毒间动了真气,身体定然苦苦支撑,心生侠义之心,便道:“陆大侠不必着急,此地离前方镇子尚有一段距离,不如返回车轿中静养片刻,待到了镇子再别过不迟。”
陆凌风尚在踌躇,谢晓云撅起嘴巴抢道:“陆大侠,你别再犹豫了,方才你为了救我不受点点摔伤,就不顾身体安危,我是如论如何不会让你现在离开我们的。”
陆凌风见她言辞恳切,心生感激,不忍拒绝,便拱手作礼道:“多谢姑娘,多谢蒋大侠的仁义之心,陆某感激万分。”
一番寒暄回礼,众人又启程前行,陆凌风在车轿中默默无语,谢晓云想他在静养身体不便闲聊,也就没有说话。蒋进酒等人因有外人在旁,彼此间话语也少了下来,这一路,气氛不由得略显尴尬。
行了数十里,已近晌午时分,山路愈加崎岖,左侧高岸陡绝、右侧悬崖深谷流水无声。前方百丈处仅有一处天然石门可通过,岩壁上刻有“寨门”两个大字。蒋进酒道:“少夫人,过了石门,前方便是天胜寨,镇子里多有山珍野物,我们便在那里进食休憩片刻。”
谢雨桐嗯了一声,道:“这一路上真是多亏了蒋大哥,蒋大哥通晓路径,学识渊博,实在令人佩服!”
蒋进酒道:“哪里话!夫人年未二十,便精通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武有刀法绝技,少庄主当真是好福气。”一主一仆彼此赞决,谢晓云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道:“你们二人莫要再说些客套话,蒋大哥,你倒不如给晓云讲一讲那诺大的寨门两个字,是何人刻上去的?”
蒋进酒举起酒囊,饮了一口,悠然道:“何人所刻,倒是无法考究,不过这天胜寨,却是大有来头。数百年前,赤眉军首领樊崇便是在这里屯兵数万对抗朝廷,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实为兵家必争之要地……”
正说间,前方人影一晃,闪出几骑人马,正是先前九峰山刘子银三人。他驱使那银饰白马走近前来,振振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诸位也是江湖正派人士,谁知竟跟魔教逆贼勾结在一起?”
谢晓云一怔,秀眉一竖,怒道:“你是何居心,满口胡言乱语?”
刘子银眉毛一挑,鼠眼一转,道:“嘿,姑娘这一开口,声音倒是娇嫩,敢情脱下这身男装定是个俊俏女子。”他不说穿上女装,却说脱下男装,意有所指,说罢淫笑不止。
蒋进酒见此,拱手道:“少侠有事说事,莫要搬弄是非。”
刘子银停下笑声,脸色一横,道:“好。我且问你们,那陆凌风可是在你们车轿中?”
未等众人回答,刘子银紧接着道:“方才我在镇子上遇见了兴国寺那两个呆和尚,都被我套了出来,你们还想狡辩不成?”
几人正不知如何作答,只听轿中一声:“是陆某苦苦请求,此事与他们几人无关,刘少侠切莫妄断是非是累及无辜!”话音刚落,陆凌风推帘纵身,下得车来。
刘子银哈哈一阵大笑,冷冷道:“你这邪教逆贼,枉称自己轻功天下无双,却躲在他人轿中藏身,真是笑掉江湖人的大牙。”
陆凌风道:“我倒想看看,就凭你们三个,能把我陆某怎样?”
刘子银道:“陆凌风,不要装了,你已身中青蛇散,现在还不能动用真气,还是乖乖地将我纯阳宫的宝法交出来,摩尼教虽是邪教,但与我九峰山没有梁子,姑且放你一马。”
陆凌风昂然道:“原来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你所为,那便不足为奇了。灵宝毕法乃是纯阳真人创建纯阳宫之前亲自送于兴国寺且云大师,与你们一帮徒子徒孙何干?”
刘子银怒道:“姓陆的,你休要不识抬举,是送是借乃我们纯阳宫与兴国寺的私事,与你更不相干。你今日若不交出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说罢,呛啷一声,拔剑而出。
陆凌风面无惧色,笑道:“也好,你们自称纯阳真人的传人,今日我倒想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纯阳剑法。”说罢,走上几步,拔剑以对。
见此情景,谢晓云转身望向谢雨桐,眸中满含担忧,喊了一声:“姐姐!”
九峰山纯阳宫乃二十年前纯阳真人所创,备受江湖尊重,虽然看不惯刘子银的言行举止,但实在没有理由招惹他们,谢雨桐不知如何回应谢晓云,秀眉紧皱,望向蒋进酒。
蒋进酒听得谢晓云一声“姐姐”,知她所想,但心中谨记老庄主叮嘱,道:“晓云,纯阳宫与摩尼教皆是江湖大派,我等只是乡间路人,出于道义挽留陆大侠,却无力插手别人的事宜,你且放心,陆大侠与刘大侠都是深明大义之人,不会怪责于我们!”声音洪亮,显是故意让陆凌风与刘子银听到,道清关系。
陆凌风与刘子银虽都看出这一行四位大汉均有上乘功夫,领头者蒋进酒更是内力深厚,但因为他们久隐江湖,未见身手,一时不明来历。
刘子银道:“你们颇识时务,很好!”语气轻佻傲慢。
蒋进酒不再搭理他,招呼了一声:“我们走!”,便驱马带领众人前行,谢晓云心中万般委屈,却也通晓大是大非,无奈间驱马跟上,不时回首探望。但看到陆凌风也对望了她几眼,目含感激,微微颔首,似是让她安心。
伴随身后的剑击声愈来愈渺,六人渐行渐远,过了石门,转过一块庞大岩石,谢晓云回首望去,却再也望不到那心中挂念之人。
别尽险谷,便来到了天胜寨,入眼一番世间繁忙景象。时值乱世,但凡平阔之野尽皆因官府征兵略马行人匆匆,面色不安。此处却因后唐政局动荡,屡平北方定州及契丹之乱,无暇顾及天险之境,使得此处远离市嚣,成为乱世间一稀有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