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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奔了百里有余,谢晓云见身后没有敌人追来,才打马隐入山林,,到了林中深处,勒马停住,万般艰难将陆凌风扶下马来,顾不得自己手臂刀伤,取出身后包裹中衣衫,撕成布条,给他包扎伤口。陆凌风通身鲜红,谢晓云将换洗的衣服撕了个净光,仍有几处血流不止。她慌乱中不知如何应对,抱住陆凌风,再次大哭起来。
这时,只听身旁一声马嘶,谢晓云定睛一看,远处树上一只飞燕绕树盘旋数圈,竟落在那马背上。那白马似是遇到故人,欢喜地左右摆首,马蹄频起。少顷,那只飞燕展翅而起,飞向前方,不时啼叫呼唤。白马上前几步,马首贴近谢晓云后背,拱了拱,便向飞燕方向踱步而去。谢晓云大为不解,惊奇不已,便背上陆凌风,一步步跟了上去。
飞燕唤马,白马领人,行了数百米,便停了下来。谢晓云放下陆凌风,只见飞燕落在一棵粗大的老树上,声声啼叫。白马挨近树下,低首在那枯黄杂草中拱了起来。
只听那杂草中一声闷哼,竟有一位年长老者坐身而起,伸了伸懒腰,抚着马首,打了个哈欠,口中道:“燕儿,你可回来了!”谢晓云见那老者上身穿着厚厚的皮裘,如野物冬眠一般从地下醒来,竟一时忘却了伤痛疲乏,呆呆地望着,惊讶不语。
抚摸马首良久,那老者才瞥了瞥谢晓云二人,喃喃道:“燕儿啊燕儿,你这兽类,去便去,回便回,为何给我带来不相干之人!”说罢,起身而立,下身却是穿一件酷暑单衣,与上身过冬皮裘辉映,甚是滑稽!那飞燕见老者起身,挥翅飞向马背站立,只见老者拍了拍马首,口中抱怨有词,转身便欲带白马飞燕离去。
谢晓云惊讶之余,方觉此人非同一般,忙伏地跪下,哭求道:“仙人莫走,还望你略施神手,救我陆大哥一命。”
那老者道:“姑娘看重了,贫道非神非仙,俗世中一泛泛之辈,半生蹉跎,一生求缘,你还是另寻高人吧!”
谢晓云见那老者脚步未停,急道:“仙人留步,难道……难道,仙人一生为缘,难道我俩偶遇此处,不正是因缘而起吗?”
那老者顿时驻足,长叹一声,道:“燕儿燕儿,看你又无端引来多大祸端!”
谢晓云甚为不解,救死扶伤乃世人善意之举,他为何偏偏说是祸端。只见那老者转身过来,捋了捋长长的胡须,道:“姑娘,你可知,万事皆有因果!”
谢晓云道:“晓云只知,佛家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恳请仙人救我陆大哥!”说罢,伏地再拜。
那老者摇了摇头,道:“万物皆归于虚,何来有佛?”
谢晓云生性机灵,话刚出口,顿时后悔不已,那老者装扮气场,分明是修道之人,自己以佛家之言为说辞,当然不得认同。
那老者又道:“姑娘可知,万物始而本无生、无形、无气。人之生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归于太虚。倘若将他由死转生,实属背四时之行,你可担得起因果!”
谢晓云道:“虽说生死由命,但陆大哥因救我而伤,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
老者道:“即是如此,我且问你,倘若救他,需用你一生来偿还,你可有怨言。”
谢晓云毫不犹豫道:“只要仙道能救得了陆大哥,晓云没有任何怨言!但仙道可否明示,若是救了陆大哥,晓云这生该如何个偿还法?”
老者道:“用他一命,换你一生孤单!”
谢晓云一听,心想,莫非这老道相中自己天资聪慧,要带她学习修道之术。她转身望了望陆凌风,伤口仍在血流不止,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自己纵是生死无怨,何惧其它!便道:“仙道若是救了陆大哥,晓云无怨无悔,任凭使唤!”
老者摇头道:“一切皆属因果,贫道使唤不得!姑娘,你且背他跟随我来!”
谢晓云欣喜万分,背负起陆凌风,便跟了上去,浑然忘记了自身伤痛。在林中穿行不到半里,却出现一个小湖,水面平静,湖水清澈透底,湖边,一间茅屋现入眼前。
谢晓云随那老者走进茅屋,将陆凌风放在一堆杂草之上。老者道:“你这位陆大哥失血过多,贫道现下便给他医治。你且出去弄些吃的,不过要记住,林中飞禽湖中游鱼皆不可捕杀,弄些野菜野果便是。”
谢晓云忙点头应道:“多谢仙人,晓云谨遵仙人吩咐!”
老者摇首道:“莫再叫我仙人仙道,贫道姓谭名峭,字景升,你直称我景升道长便是。”
谢晓云一怔,继而大喜,逐笑颜开道:“原来道长便是四大仙道之一的景升上人,那我陆大哥性命无忧了,上人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罢,伏地便拜。
那景升上人却也不上前去扶,待她磕头起身,道:“生死变换,皆属天意,姑娘不必拜我。你只要记得先前之言,万事皆有因果,今日我因你而救他,它日你必将按天理偿还,到那时,你可怪我不得!”
谢晓云忙道:“不会,万万不会,只要上人救了我陆大哥,晓云生死无悔!”
景升上人长叹一声,道:“好,既然如此,你先出去吧!”
谢晓云出得茅屋,沿湖边向远处寻觅野果,那匹白马见她走向远处,也举蹄跟了上去。原本立在马背之上的飞燕一声长鸣,盘旋数周,落在茅屋之顶,兀自戏耍。
不一会,她寻了果子,与那白马返回茅屋之外,见那景升上人尚未出来,便静静候在外面,免得打扰上人医治陆大哥之举。又一会,那景升上人出来,道:“姑娘放心吧,那小子已没有大碍,我再医治三天,保他性命无忧。只是失血过多,加之几处要害剑伤,尚需时日才能醒过来。”
谢晓云忙应声感谢,心中彷如石头落地,欢喜至极,眼角倏然流出泪水。景升上人不语,一招手,飞燕落在肩膀,举步向远处走去,“姑娘,你只管自己吃果子便可,我已喂你的陆大哥食了丹药,他不需要再进人间烟火。明日一早,我便再来。”说罢,已隐入林中深处。
如此一连三日,景升上人在茅屋中医治许久,便唤飞燕离去。待第四日,上人出得茅屋后,从上身皮裘中取出几枚丹药,对晓云道:“一日一粒,磨碎了加点露水喂他饮下。待丹药吃完,他便会醒来。”
谢晓云接过丹药,伏地又拜,“多谢上人!”
景升上人待她起身,指着那匹白马道:“此马唤作随燕追云,我向来称它燕儿,它与你有缘,将它留给你,你可要好好善待。”
谢晓云一怔,忙回绝道:“上人,这个万万不可!”
景升上人道:“它在数日前独自离去,之后便带你来至此地,实属天意,我虽不舍,但天意难违,姑娘不要拒绝。”
谢晓云经过这几日,知他从无虚假客气之言,虽句句淡然平缓,却如泰山压顶,容不得旁人异议,便不再推诿。
景升上人又道:“我因救这小子一命,已亏欠你许多,送你燕儿,也算作对你的补偿。从今以后,燕儿定会寸步不离你的左右,你切不可擅自抛弃它。”
听到这里,谢晓云忙点头应是。但对于他说的前半句,却是大为不解,上人救我陆大哥,为何却说因此亏欠我呢?
景升上人说完,便抬步离去,一个弯子,便隐入厚厚丛林。
谢晓云待上人远去,躬身三拜,便急急返回茅屋,陆凌风面色想比受伤那日已渐显红润,气息平稳,她心中坦然。数了数景升上人所赠丹药,共有七粒,难道说七日后陆大哥便会醒来,那上人当真如此了得,从今日陆大哥伤势便知数日之情?
这几日,谢晓云心中感激景升上人,未捕鱼猎禽,仍以野果填腹。不时想起姐姐,心中挂念无比。当低首望向面前之人,俊朗的脸庞,浓浓的眉毛,虽然昏迷不醒,但躺在自己身边,又感欢快无比。
七日后,谢晓云又用石片盛了磨碎添水的丹药喂了陆凌风,但听咳嗽几声,陆凌风睁开了双眼。
谢晓云欢喜道:“陆大哥,你可醒了!”说罢,眼睛湿润,泪珠欲滴!
陆凌风虽然刚刚醒来,却瞬间如常人一般,看面色毫无大伤初愈之状,嘿嘿一笑,道:“晓云姑娘,我俩这是在哪里?”
谢晓云便将二人上马逃脱后遇见景升上人,求他搭救等情节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陆凌风听完,抚着她脑后,道:“晓云,这段日子可苦了你了!”
谢晓云摇头道:“不苦不苦,能这么长时间陪你左右,你不知我有多开心呢,只是……只是你这些日子不言不语,可把我担心坏了!”
陆凌风道:“你为了我,耽搁了行程,等我伤好,亲自护送你回到仙剑山庄跟姐姐团聚。”
谢晓云撅起嘴巴道:“陆大哥,晓云的命是你救来的,从今之后我便是你的人,你走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