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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子菱便听说润玉偷偷去试探夏香之意,却被夏香蜿言拒绝,此事自是暂罢了。
九月底,京城无论达官富人还是平常平百,皆开始准备冬日一季的食用,王府门前更是车载马驮,各房的管事大多忙得不可开交,安置田庄送上来的野味、蔬菜、果品等物事,更不要说府上的娘子、夫人们,要计算着今年的收成,又要考虑着孝敬父母、准备过年时打点上上下下的开出。
子菱听说三郞娘子居然将自己奁田三分之一的收成,估算下来至少五百贯的收入都归了二房,送给二夫人掌管,对比自己孝敬公婆的礼也不过是亲手绣的经书、新制的银丝挂面、以及些自制的芽菜等,这些市面极少见却不值甚钱的物事,子菱免不了咂舌叹一声三嫂好大的手笔,自己这小门小户是果然比不上的,还是自己闷声闷气地多腌制些芽菜算了。
如今因田里有了收成,子菱已暂不会为生计所担心,更不要说她那间小小的挂面作坊已是开张,如今拳头产品便是鸡蛋银丝面,很受主顾喜欢,目前虽未挣甚大钱,但民以食为天,细水长流却也是小富安康。
子菱虽是嫁到了夫家,却也关心娘家的情况,使人问过母亲之后,得到一切安好的消息,她也放下了心来,如今骆家除了种田之外,也做起了芽菜生意,只不过骆家不出面,而由林大米帮着贩卖,因大米长得端正为人老实肯干,这贩芽菜的生意到被他做得红红火火,不用三个月京中便有人学着做芽菜,只不过皆没有骆家的芽菜做得恰到好处的味美罢了。
春香这会正抄录着肖枫送来田地收成、磨墨的挂面收入,以及青雪送来的份子钱。而子菱是拿着算盘一阵拨弄,待得出今年各项的收入已让自己的积蓄又多出三十贯钱两、一百五十石的粮食、以及鸡鸭若干、芽菜数坛,子菱自是极满意。
她斟酌了一下,对春香道:“如今家中拔到院里的月钱六贯,只需要每月自家再添上四贯,便足够我和四郞的日常开支,这一百五十石的粮食都是新米,不如卖出百石,留下五十石做余粮,横竖磨墨他们几人住在青菱小院也是要买米吃食,不如就用这些米。”
春香却道:“还是不要浪费了新米,如今新米价高,陈米价低,娘子还不如将新米都卖了,磨墨他们吃陈米便可,毕竟虽说院里只需多开去四贯钱,可青菱小院那里却还要每月几贯钱用做日常开销,而且阿中、肖枫和才买的赵婆子三人的月钱不在王家出,却是要娘子和四郞自各掏钱才是。”
果然经春香这一说,子菱再一算,刚才还笑开的脸如今却皱成一团,在王家一月只需额外补贴四贯钱,而青菱院里因磨墨是子菱由娘家带来的小厮,自是记录在王家的册上,按照家规,他与王家的下人待遇相同,除了月钱,每季还可领一套衣服。但外住在青菱院里另外三人却是子菱夫妻私下买回来使唤,自然这三人的开支是不由王家出,只能夫妻自行开支,细算下来每月至少要增加六、七贯钱的花费,加之其他零零碎碎的支出,一月下来需私下再添补十几贯钱。
看着自己算出来的支出数,子菱又慌忙算起未来每月的收入。
田地种粮来年换成二季稻,除去佃农的收入和赋税,估计能得二百二十石粮食,大约价值一百四十贯;
种花的经济效应还未体现,但至少也应有上百贯的收入;
坡上的果树,最初二年的收成,多半只够自家吃,顺便换些零花钱而已;
至于田里圈养的鸡下的蛋已完全用于挂面,自是没有收入;
挂面生意如今才开始不到一月,却有五贯的净利,待来年市场开展起来,除去成本,至少也应上百贯利润;
还有铺面的收入,暂不清楚。
这样算下来其实一年最少也该有三、四百贯的收入。
子菱一阵加加减减,看着账薄上最后估算出来的收支相减并非赤字,还有益余,她终松了一口气,如今才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若不是住在王家,光这每年三、四百贯的收入,在京城是绝对养不起这自己夫妻二人以及身边下人共二十几口人,更不要说有多余的钱两储蓄,以备应急。
“不过...。”子菱着账薄上这个不错的收入,却还是又轻叹一口气,这些收入不过是理想状况下所得,算不得能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数,甚时候才能达到可以搬出王家独过的基本储蓄额。
见着子菱先是松了一口气,复而又皱起了眉头,春香走来看了一下子菱算的数,然后不解道:“如今家里的情况尚好,子菱怎还犯愁。”
子菱道:“如今四郞想着做生意,我还说拿出点钱给他做本钱,可如今看来这些子钱却动弹不得,还有挂面如果来年真做大了些,还需本钱继续投进去才是,指不定到时又要捉襟见肋。”
春香这会吞吞吐吐道:“娘子有件事,我跟你说了,你且不要恼。”
子菱扬眉道:“甚事,你说吧。”
春香这才道:“前二日,我遇见一位熟人,她告诉我一件事,有人愿意花大钱请娘子帮绣些物事。”
子菱一听却有些犹豫,绣品拿出去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若是让王家人听到自己家的媳妇将绣品拿到外边去买,绝对会介意的。
秋香小声说道:“娘子如今又不缺钱,干甚要做这费神费力的事,再说若别人知道娘子卖绣品,吃人笑话也就罢了,若是让王家人听说了,不知又要传娘子甚难听的话了。”
春香笑道:“当时我也是这样想,谁料那人说只需绣一个挂画,连工带料支付三十贯钱,我听着当时就有些动心了。”
子菱再一问,才知对方是位商人家的针线人,前些日子她的主人拜访刘贵妃家时,见着子菱在一年前为刘义母绣的观音,自是极欣赏,就想请绣观音的娘子帮绣一副观音送子图。
“我那副绣品并不见多出色。”子菱却有些疑惑,虽说自己的绣艺不错,但绣出来的物事还远 远达不到她心目中的精品,到让她怀疑对方的欣赏水平。
春香抿嘴笑道:“娘子的女红若不出色,我却想不起谁能算出色了。而且对方是在听说娘子送了送子观音之后,刘贵妃便有喜,如今求绣画指不定是同样的目的。”
子菱啼笑皆非,摆手道:“如今离送绣品已足过了一年多,刘贵妃才有喜,我那观音绣未必是灵验的。”虽嘴里这般说,子菱却细一算,之前绣观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如今自己的针艺和速度又见涨,若是绣品的尺寸不大,说不定只需二个月就可绣成,能卖出三十贯钱是相当不错的价。
不钱不挣,未免太矜持了,更不要说如今是努力攒钱搬出去住的时候,如此这般一想,子菱就让春香偷偷地去与那位针线人联系,反正靠自己的手艺挣钱,和三郞娘子开胭脂店、王青雪开制衣店没甚二样,不过是个人凭借的优势不同罢了。
很快春香并带回来对方预付的十贯订钱,子菱也开始忙碌着准备绣品的绣线、绣布,至于观音送子画,子菱只是找哥哥就可,果然过了几日,骆子竹就托人带来了一副观音送子图。
冬储结束后就是立冬日,在这一天大家都有沐浴的习俗,而子菱也在吃晚饭时,用香草及菊花、金银花煎汤,然后混在热水中沐浴,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如今王青云难得得了父亲的差遣,和二房管家、账房一起去外地进行每年例行的收钱和查账工作,一时半会且是回不来的。
当时子菱听了这消息后,先是惊讶再是高兴,毕竟之前就曾听说这些事从来未由王青云经手过,一向都是二爷带着管家、账房去。再一问才知,只是今年二爷才出门二天,结果半路不慎摔了一跤,只得返家,本想交给三郞,却不料听到有人传来风声三郞为官有望,担心三郞出门会结外生枝,便让他安心在家等候消息,转让二儿王青云接手,因担心王青云初次经手恐出现差错,二爷自是细嘱咐,又让自己身边最能干的管家跟着去,他还是不放心地送走王青云后,在家养病。
十月一日朝廷赐衣给群臣,当天一早王府上上下下便端坐在大堂,等着授衣宦官的到来,果然不一会便有小厮来报宫中来人,太爷带着几位老爷站在门口迎来骑马而来的宦官,待太爷和大爷分别由为人之手恭敬地接过绿色、青色的锦缎袍料之后,那人拿了赏银便扬马奔向另一家,今日他可算得上京中最忙碌的一群人之一。
子菱因站得极远,自是看不大清楚,这会她心里惦记着今天除了是授衣日外,还是开炉日,从今天之后,屋里便可以生火烧碳驱冬寒了。
果然待宫中来人离开之后,王家各房的下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为各院换上新绣簾、送石炭、架火盆,不一会功夫王家每个屋里已是炭火正旺。至于王家的各房主人,如今团坐在大堂之上,四司六局穿窜其中温酒盏杯十分熟练,待全家皆浅斟一杯后,四爷起调低唱,以应开炉之序。
开炉日之后,子菱见着事情终少了些,便开始操办起桃红和阿中成亲之事,知桃红养母不会出嫁妆,子菱便私下为桃红添置些出嫁的首饰和布绢,春香等其他女使见状,也不愿一院的姐妹嫁得凄凉,皆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欲将简简单单的婚事办得红红火火。因阿中的家人也是住在京郊,子菱便放了二人几天假置办婚事,又派了院里几名女使去阿中家帮着料理新房,待第七日桃红带着阿中回到王家时,已是一身妇人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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