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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堂主领命走开一会儿,便一阵骚动。原来他带领属下逐个岗哨去查问,发现最近的一处岗哨空无一人,喝问之际,二个雪堆活动起来,吓了一跳,手下们从雪堆里扒了二个人来,一看正是二个哨子,被人剥得只剩下了内衣。
钱悦儿怕时间长了,二个哨子在雪堆里冻死,所以下手较轻,这二个家伙在雪堆中运功驱寒,也误打误撞让经脉稍微活络了起来。听到人声拼命挣扎,终于得救。
玄武堂主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道:“卑职只觉背后突然一麻,就说不出话,动弹不得,被人蒙住了眼睛,剥了衣服埋在了雪堆里。”
玄武堂主问:“有没有看清有多少人?”
二人惶恐道:“回禀堂主,属下该死,没有看见。”
杨千城对围在身边护驾的人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去看看!”又有人领命而去。
被不远处这阵喧哗吸引,眼见惊动了主公,大家都顺着杨千城手指之处望去。钱悦儿趁此机会,借夜色掩护,提着籐筐向山顶掠去。
到埋藏衣物之处,钱悦儿点了四名孩童的睡穴,防他们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将自己的白狐裘盖在了籐筐之上,又悄然回到洞外众人站立之处。
这时玄武堂主领着二个狼狈的哨子来到面前,禀告了骚动的前因后果。杨千城正要发话,身后又是一起骚乱,原来在洞中灭火的守卫、侍女和其他教众们也出来了,真主公和李月桃马上就要出现,假的还不要穿帮?!
朱雀堂已奉了假主公之命封锁洞口确认身份,便率众冲上前去堵住洞口,逐个盘查,核验起身牌来。
杨千城一挥手:“你们都去看看,不可错漏一个,就算今日把总坛翻个个,也要把奸细给我抓来!”众人领命前去支援朱雀堂,杨千城、钱悦儿身边只留下了四、五个人。
二人对视一眼决定把握住这绝好时机,钱悦儿向着洞门弹出数枚烟雾弹,顿时夜色中烟雾弥漫,虽然点有火把也完全不能视物。二人在烟雾掩护下提起籐筐向山顶掠去。
须臾烟雾散去,与杨千城、钱悦儿站在一起的教众一看大惊:“不好了!主公和右护法不见了!”洞口的朱雀堂、玄武堂教众傻了,一阵烟雾的功夫,怎么主公和右护法在洞里呢?得到消息赶上山来的左护法领着一批杀手也赶到了,“天狼”教众人齐集在总坛入口。
只见主公和右护法衣衫不整,手脚无力地由侍女们扶了出来,主公脸上、颈上印了无数鲜红唇印,只穿着内衫内裤;李月桃则脂粉脱落,头发散乱,****半露,胸口烙了好几个紫红吻痕。二人的情状好不暧昧、狼狈!
左护法眼看这般情景,眸中一冷,脱下自己身上的裘氅不动声色地披在主公身上。走到李月桃面前,将她的衣衫领口一拢:“来人呐,护送主公和右护法到岗哨休息。”侍女、守卫们搀扶着全身无力的二人往半山一处岗哨走去,那里还开凿有几处石屋,供哨子们轮流休息之用。
目送二人离开,他拨出腰刀,对身后的杀手下令:“搜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把奸细给我找出来!”
再说杨千城和钱悦儿乘着烟雾,登上山顶,将籐筐放下,掀开一看,外面动静太大,已经把孩子吵醒,有的小家伙在皱眉蹬腿,有的睁开黑亮的眼睛小嘴一扁,快要哭了,赶紧下手点了小家伙们的睡穴。
钱悦儿对杨千城道:“杨兄,他们肯定马上要搜山,我们快快下山才好!”杨千城点点头:“是啊,还要带上这些孩子,今天能不能杀出重围真是不好说!”
先换衣服再说,钱悦儿换上一身雪白长袍,用束腰白绫把孩子们绑在身上,背上二个,胸前二个,再将白狐皮大氅从头到脚罩上。将在天狼总坛书房得到的图细心折好塞进怀中,将腰间软剑抽出握在手中,“杨兄,你准备好了吗?”
杨千城点点头,轻声道:“好了!”他刚换好衣服,把那件龙袍撕成布条,将四个孩子在身上绑结实,再披上大氅。抽出长剑在手,伸出左手握了握钱悦儿的左手:“钱兄,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二人的手用力交握了一下,传递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熟识雪山特性的钱悦儿当先带路,凭借月色在冰川上的反光,二人趁夜下山,沿原路返回。
雪山夜晚寒风刺骨,二人有上乘内功护体自是无所畏惧,但年幼的孩子却难以承受,必须尽快离开雪线。夜间下雪山本来就凶险重重,身前身后绑着四个孩子,既要焐紧大氅注意孩子的保暖,又要防止撞上冰岩使孩子受伤,就更不容易了。二人紧张得手心出了汗。尤其是钱悦儿,到底是个女子,承受着相当自身体重的四个孩子的负担,又没有白绫在手,下山的速度缓慢不少。
下到一处冰林时,耳中远远传来衣袂飘风声和细微脚步声。二人机警地在冰隙间隐蔽起来,蹲下身,钱悦儿将白狐裘一抖,罩住二人身形,夜色中远看就看一处冰岩。
一组黑衣人掠进了冰林,一袭黑色劲装,黑巾蒙面,脖领后用黑丝线绣着一个狼头,丝线在月色中发出幽光,这是“天狼”组织杀手的特殊标志。由于训练有素,经受过残酷的淘汰与生死搏杀,他们个个都身手了得,落地无声,呼吸接近龟息般细微。
杀手们搜山后发现了杨千城、钱悦儿遗弃在山顶的籐筐和李月桃的衣物。由于负重,轻功绝顶的二人还是在冰川上留下了细微的足迹,这批拥有野兽般追踪、捕猎本能的杀手便追踪到此。
虽然这片冰林看起来毫无可疑之处,但是他们本能地直觉在这里会有猎物出现。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出什么破绽。但是杀手的直觉却仍然提醒他们不可放过这片可疑的冰林。
于是他们停下脚步,放轻放缓呼吸,让周围归于寂静。藏身在白狐裘下的杨千城和钱悦儿拥有上乘内力,耳聪目明,虽然蹲着还低着头,什么看不到,却感觉得到杀手的移动和静止。顿时明白了他们的企图,于是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将呼吸调到若有若无的龟息状态。
四周无比静谧,寒风在冰林间呼啸而过,其中还夹杂有八道细小而均匀、此时彼伏的呼吸声,耳聪目明的杨千城和钱悦儿心中暗暗叫苦:他们可以藏住自己的形迹,却无法隐藏这八个小家伙熟睡的呼吸声。这样小小的声音寻常人听不出,但绝对瞒不过武林高手,特别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嗜血杀手。
果然细微的脚步声显示出杀手开始移动,即将伺机发动致命攻击。根据风声判断,已经接近了!
二人一跃而起,背对而立,握住手中剑蓄势待发。杀手们感受到了二人身上凌厉的杀气,将二人包围住,并不马上发动攻击。双方在寒风中胶着僵持着,寻找着对方的弱点,高手过招任何一丝松懈都是致命的!
这片冰林下方就是一片冰碛地,冰河暗流潜藏其下,不小心从这高处摔下去就会被冰河吞噬,寒冷刺骨的冰河会在很短时间内使人失去意识,将人带向死亡。
钱悦儿额头流下汗来,这样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面对着前所未遇的强敌的包围,同时承受着与自己体重相当的负重,精神与体力的双重负担,真的让她好辛苦!
杨千城也是一样,他的江湖实战经验也有不足,被这样多的高手包围是第一次,唯一庆幸的是承担着四个孩子的重量对他来说还相对轻松一些,虽然抱定了拼杀死出一条血路的信念,但紧张还是不可避免的。
敌人果然捕捉到了他们一瞬间的脆弱,开始发动袭击了!
一片绵密的铁棘藜向二人招呼过来,杨千城一拉钱悦儿,两人足尖一点向空中高高跃起,与此同时双腿打开,在半空劈个一字叉,将暗器全数避开。再一个“鹞隼空翻”挽起剑花,贯注内力的剑身银虹闪闪,凌空压下。
杨千城急中生智将“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融入峨嵋剑法,剑芒指处,黑衣杀手全身108处要穴都笼罩在剑影之中。
钱悦儿右手施展变幻莫测的“玉珠飞雪剑法”,左手撒出一片银芒,招呼杀手们全身大穴。
面对杨千城的杀手们不敢怠慢,全神应付,稍有破绽疏失,他的虚招就会化为实招,寒光闪闪的宝剑就会刺中要害。面对钱悦儿的杀手也不轻松,不但要拆解剑招,还要避过灌注内力,快如闪电又精准奔向全身大穴的漫天银针。被二人凶猛的攻势所迫,十八名杀手被逼退一丈。转瞬又不要命地挺身向前。
杨、钱二人背对而立,形成一个完整的防护圈,由于身后都各背着二个孩子,所以两人中间的空隙就成了致命的破绽。杀手们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招招攻向背后的孩子,回护身后孩子,前面就露出破绽,左支右绌,顿觉吃力,二人渐处下风。
缠斗越久,对自己和孩子们就越是不利!钱悦儿将心一横,剑招大变,剑剑向着对方的死穴招呼过去,招招凶狠,都是同归于尽的杀着。杨千城出剑带着呼啸的劲风,剑芒暴涨寸许,将峨嵋十二桩功心法运用到极致,似与钱悦儿心意相通,剑招也是不离余地的杀着。
眼见杨、钱二人性命相搏,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心中也开始发怵,冷血嗜杀是针对别人的,自己的命还是重要的!心中一有畏惧和迟疑,就是会出现破绽,钱悦儿见一名杀手左肋露出空档,一剑贯穿,飞起一脚,一声惨呼接着一声重物坠水的声音,已摔下冰林,砸破冰碛层,祭冰河去了。
杨千城也一剑划破一名杀手的右臂,斜斩下另一名杀手的左臂。杀手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二人更不迟疑,运剑如飞,向敌人攻去,杨千城右手施剑,左手连劈,掌风带起白雾,剑尖银虹耀眼,雄浑的掌力震风了二名黑衣人直砸到冰柱上,口吐鲜血,盈满内力的宝剑削断了三把腰刀,直把杀手吓得倒退数丈。
钱悦儿也不示弱,右手剑招不变,招招狠辣,左手从怀中掏出数枚霹雳丸,灌注内力呼啸着砸中剑身,顿时爆开,火苗蹿起,五名黑衣人没能避过,身上着了火,她揉身扑上,快如闪电地伸指点穴,手中剑不依不饶地直向面前另外三名杀手招呼过去。
三支淬毒飞镖直向钱悦儿后背飞去,从杨千城耳侧飞过,正是被斩断腰刀的杀手所射,幽蓝的寒光让他心头一凛,想也不想,身子向后一仰,挥出手中剑,将暗器弹射回去,三名杀手没有料到发出的毒镖会回过头来伤了自己,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倒了下去。仍与他缠斗中的4名杀手见他胸前门户大开,顿时挥刀攻上。
钱悦儿听到身后暗器破空之声,正要防范,背后一阵风过接着传来暗器扎进肉里的声音,她心知定是杨千城奋不顾身相救,眼光一扫,正见四柄腰刀向他胸口砍来,心道:“不好!”连忙射出几枚银针阻其攻势,与此同时凌空跃起,玉腿连踢,直袭那4名杀手的脑袋。杀手回刀自救,钱悦儿踩住一颗脑袋,借势落在他们身后。
杨千城借机起身,迎上刚才对阵钱悦儿的三名杀手,被霹雳丸烧着又被点了穴的杀手身上皮焦内烂,火苗借助雪山夜风狂肆地将他们包裹着,狰狞痛苦的表情在火苗中时隐时现。杨千城故意卖个破绽,装作脚下一滑,杀手果然上当,手中刀直向他肩上、腰上砍来,杨千城顺势以左手撑地,半靠在雪地上,右手剑封住攻势,双足连环踢出,直攻杀手下盘。杀手猝不及防,招已用老,没料到摔倒在地的人会发动突袭,被踢飞出去正撞到同伴燃烧的躯体之上,顿时嗷嗷怪叫起来,拼命扑打身上火苗。杨千城挺身跃起,长剑劈砍挑刺,电光火石间将三个杀手干掉。
回身一看,钱悦儿以一对四正在苦战,杀手亲眼见同伴死在霹雳丸之下,对于这个善于施放暗器的年轻男子加倍警惕,招招稳健,牢牢牵制,不让她再有掏暗器的机会。而钱悦儿渐渐体力不支,在四人封堵截杀的绵密刀法纠缠中正处于下风。
远处火把与人声渐近,看来这一番打斗已经暴露了行踪,搜山的教众正在赶来支援。杨千城心道不好,赶紧加入战团。杨千城的到来让钱悦儿顿感轻松,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弹丸,向面前一名杀手发射过去。杀手本能地举刀格挡,顿时烟雾弥漫。钱悦儿一牵杨千城,拉着他向下跃去,下面正是那冰河暗流汹涌的冰碛层。下坠过程中,钱悦儿不断挥剑刺向雪山冰壁以阻下坠之势,杨千城一见也如法炮制。
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喧嚣声摭盖了利剑划过冰壁的“哧哧”声,俩人平稳降落在冰碛层,紧贴冰壁而立。
远处头顶上火光通明,脚步声已经止住,人声鼎沸。烟雾已经散去,幸存的四名杀手,一名失去了左臂,其余三人身上都带着剑伤,杨千城和钱悦儿已经借着烟雾弹的掩护不翼而飞。左护法看到眼前这一幕,表情狰狞,愤怒欲狂,眼神中充满了恨意。他花了整整十五年时间培养出的绝顶杀手,不到半个时辰折损近半!不把那批奸细凌迟折磨致死,难解他心头之恨!他向后一挥手:“继续搜!把他们给我找出来,要活的,我要把他们千刀万剐点天灯!”
山崖下冰碛地上杨千城和钱悦儿对望一眼,钱悦儿吐了吐舌,用唇语说:“好凶哦!”杨千城一笑,紧紧握了一下手心中的小手掌,用唇语说:“走吧!”
为了不暴露行踪,二人全凭月色在雪地上的反光辨认路径,黑夜走在冰碛层上真是步步危机!冰碛是冰川在长期自然作用下分化、挟带和搬运的碎屑形成的疏松冰层,冰面有厚有薄,冰下隐藏着汹涌极寒的冰河。一不小心就会送命,在负重状态下过冰碛风险就更大了。
不在今夜通过这片冰碛地带,翻越最后一道冰川,那么天亮后就无论如何躲不过天狼杀手的追踪,总共十条性命都面临巨大危胁。
钱悦儿当前探路,二人运起轻功在冰面上轻若飞絮,翩若惊鸿地飞掠而过,四周寂静一片,能够清晰听得到冰面在脚下裂开的“吱吱”脆响。上面是追兵,脚下是不可知的冰河暗流,身上是幼小的四条生命。在玉珠峰雪山居住多年的钱悦儿第一次感到雪山之旅是这样的漫长和凶险。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咯吱”声,接着更频繁、更急促的声音迸响,钱悦儿暗道:“不好!”将手一挥,示意杨千城紧紧跟上,加快脚步向前方掠去。她越过冰面,抓住了一棵粗壮的雪松。惊魂未定地向后望去。
冰面正在开裂,象一根点燃的导火索一般迅速向着杨千城的脚下逼近,杨千城只觉脚下一空,深吸一口气,猛地跃起向钱悦儿所在的雪松扑落。钱悦儿睁圆大眼,左手紧抱着大树,伸出右手极力去接住他递来的手臂,用力一拉,杨千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抱住了雪松。来不及庆幸,刚才落足之处被泛着莹蓝冷光的冰河所覆盖,“咯吱”声连串爆响着向前方延伸。捏一把冷汗,“好险!”杨千城这才感觉到左脚传来澈骨的寒意,原来刚才靴子已经被冰河浸湿了。
惊吓之余钱悦儿笑了:“这样也好,可以稍微阻挡一下追兵。”这棵雪松就生长在最后一道冰川边缘,很快可以离开雪线了!二人发力狂奔,整整一天除了在洞穴里匆匆扒了几口米饭都没来得及进食,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因为度过险恶的冰碛地带而放松,饥饿感向二人袭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