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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已经开始十多分钟了。吴痕局外人似的坐在一旁,身前的碗筷丝毫未动。因为,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主要是被刚刚黑衣服那些人彻底恶心到了。
见吴痕只坐在一边冷眼旁观,刘宇凑过去,小声道,“吴痕,怎么不吃?是不是我点的菜有什么问题?”
吴痕没想到刘宇能主动来问自己,有些意外,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
刘宇人还是比较聪明的,尽管之前他没看到黑衣服和那几个同学,在冯舒宁面前装模作样,可心里面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此时,一听吴痕的话,立刻回应道,“是不是穿黑衣服的那个惹到你了?别理他,那个SB,仗着他爸有点能耐,就谁也瞧不起。刚开始他来的时候,草,还要给我小费,以为我是酒店门口的保安。我真想当场抽他一耳光。要不是看在他是我老同学的份上,今天我一定要废了他。”
吴痕沉默了一下,没说什么。
刘宇这时忽然道,“怎么了?是不是还介意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其实……你那时候根本没什么损失,有损失的是我。我的鼻子算是被你弄破相了。”
吴痕仔细瞧了他一眼,果然发现刘宇的鼻子有点塌,很明显,十多年前的那块砖头,砸的他不轻。
“再说了,上次在超市你还打了我一次,怎么算,都是我应该生气你的吧?”刘宇笑着开玩笑道。
吴痕发现这十几年,刘宇的变化还是挺大的。至少,吴痕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那种嚣张跋扈的气质和表情。
“对了,你还记得么?其实这穿黑衣服的小子,就是十多年前那个守门的。假如……那个时候不是因为他,要不是他说了那些话,我也根本不可能那样说的。”
刘宇的话,再次勾起了吴痕对于往事的回忆。
的确,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黑衣服一股脑的把责任推给自己,刘宇也不可能拿令狐雷来攻击自己吧。真正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刘宇,而是眼前这个黑衣服!
一想到这里,吴痕就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曾经被淹没的东西,再次源源不断的浮了上来。不过,这时刘宇察言观色,一见到吴痕的表情,就立刻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急忙劝道,“哥们儿,你别激动。我也就是说说,没有鼓励你去揍他的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再说,不管怎样,这小子现在的确挺神气的,这是事实,不说别的,就说他家里面的背景吧,很不一般。咱们还是尽量少惹他,这种人啊,早晚有一天老天会收拾他。”
吴痕“哦”了一声,他知道刘宇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他着想,心里面倒是有些异样了。
“吴痕,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好像还是不爱理我。呵呵,看来当年我做的事,的确伤你很深,可是,你打也打了,而且还不止打了一次,有什么气的话,也该消了吧?吴痕,哥们儿真心的给你道歉!”说到这里,刘宇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杯啤酒,很真诚的举起杯,盯着吴痕半晌,接着,一仰脖,咕嘟咕嘟一口气全都干了。
看着他的动作,吴痕有些被打动了。不过,吴痕还是一向不喜欢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尽管他这时心里面已经大部分原谅了刘宇,可脸上,仍旧是那种比较冷漠的表情。
刘宇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不原谅我,我也没什么好说。不过,我还是要求你一件事。”一边说着,刘宇一边把身子又凑近了吴痕一些,音量压得更低,“不要把那天在超市外面发生的事,告诉我女朋友,行不行?”
“好!”这次吴痕终于点了点头。
“谢了,哥们儿!”刘宇一拍吴痕的肩膀,很高兴的笑了笑。吴痕看着他,眼睛里面也渐渐流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就一闪而逝。
这时,吴痕的心里面,又浮起一个新的疑问。
刘宇整个人现在已经变得很亲切,很和善,而且很会为别人考虑着想,为什么那天在超市,却要干出那种事?这似乎有点不太符合小混混的性格。是他在伪装,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吴痕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浑然没有留意到,坐在他左手边上的冯舒宁,此时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因为她明显觉得,刘宇的吸引力要比她强了太多。否则为什么吴痕只顾和刘宇说话,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
忽然间,黑衣服趁着场面渐渐开始变得混乱,刚巧在这时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个装满啤酒的酒杯,脚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从容容走到了吴痕这一桌。酒杯里面的酒,就连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一看到他走过来,吴痕和刘宇全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彼此对视了一眼。
“老同学们,今天,咱们有幸在这里重温同窗之情,共聚一堂,我呢,是代表我那桌的同学们,来敬在座的各位一杯酒的!”除了吴痕之外,其他人包括刘宇和他的女朋友在内,还没等黑衣服开口,都“唰”的一下,站起身,看着黑衣服。
黑衣服却在看着吴痕,很抱歉的样子,“吴痕同学,刚刚那件事,我想了又想,的确是我错了。可能你对自己的未来,有更好的打算和安排,是我多事了,我不应该胡乱参与,更不该让我爸帮你找工作,这第一杯酒,算是我对自己的惩罚,我先干了!”
果然说干就干,一仰脖就把酒全都喝了。样子看起来比刚刚的刘宇还要潇洒和豪迈。
但吴痕却好像无动于衷,还是大刺刺的坐着,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看来吴痕同学还是对我有意见啊。”黑衣服苦笑了一声,一弯腰,又从地上抄起一个还没开盖的啤酒瓶,打开,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吴痕同学,假如你还是不消气的话,那我连干三个,算是给你赔罪了。”说完,果然再次一口气喝干,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接着,又是一仰脖,全都喝了。
此时此刻,黑衣服的态度,一下让周围人“哗”的一下,开始议论纷纷,对着吴痕暗中指点点,显然大家都被黑衣服的态度迷惑住了。同时,也觉得吴痕这人非常小气,心胸狭窄,不能容物。
只有刘宇明白,黑衣服的真正用意。
暗中捏了捏吴痕的手,刘宇对吴痕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站起来,既然黑衣服可以演戏,为什么吴痕不可以?这种人,敷衍应付他一下,也就算了。犯不着和他过不去。
然而,吴痕还是一动未动,就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直接把黑衣服晾在那了。
这样一来,黑衣服的表情更加尴尬和难受,三个餐桌的同学,都在此刻,集体把目光投了过来,坐着的吴痕和站着的黑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很快变成了饭局上,全场引人注目的焦点。
“吴痕怎么这样?”
“就是……早知道就不让他来了。”
“唉……看来那时候让他退学就对了,这种人,简直是社会的蛀虫。”
“可不是么?你看人家都这样了,他还在那坐着,真是太不会做人了,到底想怎么样啊?对了,他现在是不是还没有工作呢?哈,老天开眼,这样的人,哪有公司或者企业愿意要他呢?我看去工地当个搬砖的,人家都够呛能要。”
“呵,看他的头型就知道了。他现在啊,肯定坑蒙拐骗,偷鸡摸狗,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这算什么同学聚会,和这种人在一起,简直了……我都感到害羞。”
……
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声,顿时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传进了吴痕的耳朵。
吴痕还没怎么样,刘宇却有些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提到了“偷鸡摸狗”的缘故。总之,目光在那些人的脸上缓缓扫了一圈,刘宇脸上一寒,举起酒杯,对黑衣服道,“我代表我们这桌的人,回敬你三杯!都是十几年的老同学了,想说的话,都在酒里,我干了!”一仰脖,好像往喉咙里面倒似的,一下就把酒喝得一滴不剩。
“第二杯!”刘宇马上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看到他喝的这么急,刘宇的女朋友脸色有些变了,想要阻止,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只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刘宇紧接着第二杯也喝了。
吴痕瞧得有些动容。因为他知道,如果刘宇不喝,黑衣服就没有台阶下,场面也会一下子陷入僵局。可以说,这三杯酒,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吴痕。
“第三杯!”
笃!
刘宇把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一抹嘴,就要给自己满上。
看到这里,吴痕再也忍不住,忽然间站了起来,一把按住了刘宇的手。一字一顿道,“这杯酒,我替你喝!”刘宇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吴痕抢过酒杯,冷冷看了黑衣服一眼,直接把酒倒在了自己的嘴里。
奇怪的是,吴痕本来并不能喝酒,可是这整整一杯倒下去后,吴痕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喝水。
“好!好!吴痕同学、刘宇同学,两个都是好酒量,真是爽快人!”黑衣服言不由衷的干笑了两声,给他们鼓了鼓掌,刘宇这时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吴痕。
因为他知道,这一刻,吴痕已经真的原谅他了。
刘宇忽然间觉得更加内疚。
其实……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一直让他很后悔。如今,这个心结却已经完全的解开!说起来,还要感谢眼前的黑衣服。
这时,白莉莉也过来劝酒了。场面一时间变得更加热闹。
但却谁也没有留意到,白莉莉在走过黑衣服的身边时,两人用目光飞快的交流了一下。好像暗中有着什么约定一样。
很快,白莉莉就慢慢走近了吴痕这一桌。可是才一走近,白莉莉却忽然间脚下一滑,身子向前冲去。直接将前半身伏在了桌子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白莉莉的身体完全吸引,却同样没有人暗中留意到,白莉莉伏在桌子上的同时,右手已飞快的把一小撮药粉末,瞬间扔在了冯舒宁的酒杯里。
那些粉末溶解极快,几乎就在白莉莉重新站好身体的时候,也跟着化于无形,和冯舒宁的酒,合二为一,看起来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几个同学都围过来,关心的问白莉莉有没有事。白莉莉连忙道谢,很快也表示自己没有事。接着,白莉莉对冯舒宁举起酒杯,“我代表我那桌的所有女同学,也来敬在座的各位女同学一杯,祝我们女生之间的友谊,天长地久,一生不变!”
白莉莉慷慨激昂的说完,就带头把啤酒全部喝掉。这时候,冯舒宁、刘宇的女朋友,以及另外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也都在白莉莉的鼓动下,每人喝了一杯。
看到冯舒宁真的把酒喝了,黑衣服立刻感到心中暗喜,不动声色的看了白莉莉一眼,黑衣服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接着就走回了自己那桌。白莉莉也没在吴痕这里停留多久,很快也走回去了。
接下来,吴痕又在这里坐了几分钟,实在有些无法忍受那些所谓的同学们的眼光,对刘宇小声说了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站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刘宇象征性的拉了一下,没拉住。他能理解吴痕此时此刻的心情,点了点头,刘宇道,“那你就走吧。回头有什么事情,我再给你打电话。”
吴痕看了刘宇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出了琴韵居包房,他才一离开,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活跃融洽了许多。“呼啦”一下,七八个同学迅速坐了过来。这时,冯舒宁看到吴痕想走,有些急,想要立刻追过去,可是哪知才一站起身,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也闷得难受。同时,竟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异样,从下身处慢慢传了过来。
冯舒宁并没有多想,还以为自己有点喝多了,本来,她也不怎么能喝酒。她只是感觉很着急,勉勉强强、摇摇晃晃的往前跑出了一段距离,刚一跑出门口,白莉莉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一下子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亲爱的,陪我去下洗手间,待会儿,我还有点事情要和你说。”说完了这句,白莉莉也不管冯舒宁有什么反应,用力一拽,就把冯舒宁拉了过去。
冯舒宁想要拒绝,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子软绵绵的,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