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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怀中抱着一个大木盒,满身都是鲜血。
连雪娇急声说道:“滚龙王!”纵身一跃,扑了过去。
欧阳统紧随着连雪娇那喝叫之声,立时遥遥击出一掌,强猛的暗劲疾涌而去。
那人袍袖一挥,卸开了欧阳统的掌力,就这一会的工夫,连雪娇已逼近身侧,右手食中二指一骄,点了过去。
那人身子一侧,险险让过一招,飞起一脚踢了过来。
连雪娇娇躯横里移开,避过一击,道:“西望侯杜茂已死,南面侯洪涛横尸,你预先安排的两路伏兵,都已瓦解冰消。任你武功绝世,智慧超人,今日也难逃出天下英雄的合围之势。”
那人呆了一呆,四顾了一眼,只见人影闪转,四周果然走出了很多高人,左面一个蓝衫中年人,拱手一礼,说道:“滚龙王,还识得昔年旧友云九龙么?”
右侧一个灰袍老僧,接道:“弑师逆徒,还记得老衲是谁么?阿弥陀佛,师兄阴灵有知,助小弟杀此恶徒,以清咱们少林门户。”
紧随那老僧身侧,一个长衫飘飘的老者接道:“中原五义之首叶一萍,要索回四位兄弟之命。”
欧阳统朗朗一笑,道:“你一生杀人无数,行恶无算,今日也该恶贯满盈、报应到头的时刻了,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让我动手?”
叶一萍道:“此人作恶多端,如是让他自绝而死,未免太过宽恕他了。”
那满身血污之人,一直静静地站着不动,面容肃冷,直似一座木刻泥塑的神像。云九龙扬手一掌,拍了过去,强猛的暗劲,带起了一阵呼啸的拳风。
只见那僵立之人,应手而倒,手中木盒,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身体吃云九龙那强猛的掌力,震得两个翻滚打转,滚入那幽暗的门户之中。
连雪娇轻轻叹息一声,道:“好一狡猾之徒。”
群豪相对茫然,欧阳统低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人不是滚龙王么?”
连雪娇道:“不是,那人只不过是他临时找的一个替身而已。”
叶一萍突然向前行了一步,伸手向那木盒抓去。
连雪娇急声叫道:“不要动它”
叶一萍急快地缩回手来,道:“为什么?”
连雪娇道:“那木盒或将暗藏着什么绝毒暗器。”
欧阳统探手捡起一块石子,道:“诸位请退避开去。”扬手一抖,石块飞出,正击在那木盒之上。
拍的一声,木屑碎飞,盒子破击了一个大洞,却不见有何变化。
欧阳统一皱眉头,低声对连雪娇道:“本座过去瞧瞧吧!”
连雪娇粉脸通红,答道:“也许是贱妾太过多疑,但小心一些总是无害。”
语声未落,突闻蓬然一声轻响,那木盒突然爆开,蓝焰飞射,火焰四喷,木盒周围七八尺方圆,尽都为那蓝焰笼罩。
欧阳统长叹一声道:“对付这绝代凶人,实需要很大的耐心才行。”
叶一萍遥遥对连雪娇抱拳一礼,道:“多谢姑娘相救。”
连雪娇道:“不敢!不敢!”回目望着欧阳统道:“贱妾想进去瞧瞧,请帮主主持大局。”
欧阳统道:“不行,要去还是我去!”
连雪娇道:“帮主乃一帮之主,如何能轻易涉险?贱妾带袁孝相助,纵然是遇上那滚龙王,也无妨碍。”
欧阳统道:“文丞要主持大局,围歼滚龙王,成败在此一举,这是何等重要大事!文丞也不用推辞了。”
忽听袁孝接口说道:“你们都不用进去了,我大哥就要出来啦!”
连雪娇凝神听去,果然隐隐听到一缕奇异的箫声传了过来,由远而近。
陡闻唐璇那巨墓之中,又传出几声大震,红光清晰可见,似是那墓地之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连雪娇心中大急,正待不顾阻拦地冲入门中,突见两条黑影,翻滚而出。
当先一人青袍长剑,一掠而出,行动十分快捷,正是那滚龙王。
连雪娇上次看错了人,几乎使穷家帮和天下英雄精英都化为劫灰,是以这次看得特别仔细。
滚龙王目光转动,四外扫了一眼,道:“我今日如能脱得此围,重踏神州,先要把你们穷家帮中人杀一个寸草不留。”
欧阳统道:“只怕你今日已无能再出这座山庄了。”滚龙王不再接口多言,闭上双目,似是正在运气调息。
连雪娇心中一直惦念着那上官琦,仍不见他出来,忍不住低声问袁孝道:“你那大哥为什么还未见?”
袁孝道:“我听到箫声和那呼喊之声,决错不了”
语声未落,穴口处人影一闪,又现出了一个人来。这人形状十分奇怪,脸上黑白不均,胡子也只余下半边,手中执着一把尖端晶莹、大部金黄的怪刀。
袁孝双目圆睁,沉声对连雪娇道:“这是什么人,生得比我还要奇怪?”
连雪娇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他就是你大哥。”
袁孝道:“不像,不像!我大哥”
只听那怪人哈哈一笑,道:“滚龙王,你和我打了半天,吃了我无数苦头,可知道我是谁么?”
滚龙王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民道:“你是上官琦,我早就知道了。”
上官琦举手在脸上一抹,余下的半边胡须,应手而落,恢复了本来面目。
欧阳统举手一挥,四周群豪,一齐向前欺进,形成了包围之势。
上官琦守住穴口,断了滚龙王的退路。
欧阳统道:“滚龙王,你自己束手就缚呢,还是要我们出手?”
滚龙王四顾了一眼,只见四周之人,一个个都是劲敌,别说一齐出手,就是单打独斗,胜来亦将十分艰苦。
他纵横江湖,行踪所至,无不臣伏,今日被困放此,连一个随身护卫也没有,任他凶险成性,杀人无算,也不禁有些英雄气短,双目投注到连雪娇脸上,冷冷说道:“洪涛和杜茂可曾来过么?”
连雪娇道:“两人身中附骨毒针,岂敢不听你之命?可惜你晚出墓门一步,他们己先你而去了。”
欧阳统道:“你可是要见过尸体才信?”
滚龙王道:“不用了,穷家帮主一向不说谎言。”他突然纵声而笑,笑声中充满着凄凉。
欧阳统仰脸望望天色,道:“滚龙王,你昔日雄威何在?”
滚龙王接道:“欧阳统,你可是觉着今日大局你已全握胜算了么?”
欧阳统道:“我知你困兽犹斗,不甘束手就缚。数十年来,咱们对峙江湖,虽曾交手数次,始终未曾有过舍命之战,欧阳统今日奉陪你”连雪娇急急接道:“帮主不可”
欧阳统微微一笑,道:“不劳文丞挂怀,非如此不足以使他死得心口俱服。”
滚龙王突然一振手中长剑,冷厉他说道:“别人不知你欧阳统此刻心情,但我却十分了解你用心何在。亮兵刃吧!”
欧阳统回顾了四周群豪一眼,道:“哪一位借把宝剑给我?”
铁木大师和欧阳统交谊极深,看出情势不对,欧阳统竟似要和那滚龙王决一死战,实是一场毫无把握的事,急急踏上一步,道:“滚龙王绝代凶人,积恶无数,不用和他讲什么单打独斗的武林规矩了,老衲先领教他一阵”口中话未说完,铁禅杖已疾抡挥出,一招“力扫五岳”横里击去。
滚龙王长剑顺着来势,斜斜一点,卸去禅杖上的劲道,刷地刺出一剑。
铁木冷笑一声,道:“武当门下的滑、黏二诀,你还记得很熟。”喝叫声中,禅杖施展出少林派镇山之学的十八罗汉杖法,刹那间杖影漫天而起。
滚龙王长剑振动,剑光闪转于那漫天杖影之中,攻守从容,毫无败象。
连雪娇看看场中形势,又是个单打独斗之局。
那滚龙王实有着非常武功,长剑闪转,不紧不慢地封挡铁木大师的禅杖,看样子这两人还有一阵恶斗。
连雪娇双目沉思了片刻,道:“诸位到此,不是讨债,就是报怨,此时不出手,还计较什么?”
云九龙道:“不错,当年滚龙王算计我云某之时,又何尝是什么光明手段了?”欺上一步,高声说道:“大禅师请多包涵,兄弟要向滚龙王讨命来了!”
其实他这几句话已等放不说,口中话还未完,人已攻了上去,掌势一起,拍出了一掌。
铁木大师何尝不知群豪用心,想一举把滚龙王歼灭当场?当下铁杖一收,专攻一侧,留了一侧给那云九龙。
这一来滚龙王立时陷入了险恶的环境之中,力敌两个绝世高手的左右迫攻,登时有应接不暇之感。
欧阳统轻轻叹息一声,仰脸望天,呆呆出神。
叶一萍望了欧阳统一眼,心中暗暗奇道:“滚龙王就歼之后,穷家帮主大敌已除,这欧阳统应该欢欢乐乐才对,怎的竟是如此的闷闷不乐?”
别人心中奇怪,连雪娇却是心中明白,一旦大敌除去,天下太平,他本身当任帮主的一番恩怨,必将爆发出来。
只听一声闷哼,滚龙王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三步,云九龙却冷冷接道:“滚龙王,昔年在下约斗密宗高手,邀你助拳,你却暗中算计,坐收渔利,一举之间,杀了青城二老、茅山一真、密宗一派中数十名高手,但却未料我云某人还会活在人世。今日我云九龙要替他们报仇了!”
滚龙王中了云九龙一掌,被打断一根肋骨,但他却忍痛不言,右手平举长剑,双目凝神,注定铁木大师。
上官琦突然想起了随那神箫翁学艺荒寺中的往事,忍不住高声说道:“云庄主,在下想起一件古怪事,不知庄主是否知情?”
云九龙道:“师弟尽管请问,为兄是知无不言。”
上官琦道:“小弟随恩师在寺中学艺,发觉寺中僧侣都已分别坐化各室,那大寺院除了师父之外,竟没有一个活人,不知是何缘故?”
云九龙道:“那寺中僧侣,乃为兄安排的助手,怎会死得一个不剩?”
滚龙王突然接道:“用不着大惊小怪,他们都被一种慢性毒药毒死,我在他们食水中放下剧毒,凡是食用寺中蓄水之人,无一能够幸免。”
上官琦道:“这就是了,你如不承认,那寺中死亡的僧侣,必将给江湖上留下了无数猜疑。”
云九龙道:“滚龙王,你一向做事斩草除根,我云某却逃过死亡之劫,你可知为了什么?”
滚龙王冷冷接道:“昔年你我相约,谋害天下英雄,长江为界,分主南、北武林,你不惜出卖欧阳统,以你为人的阴毒险恶,我如不早些把你杀死,日后定将为你所算。”
云九龙道:“昔年事已过去,今日我云某要替几位好友报仇。”欺身而进,一掌拍了出去。
滚龙王长剑一挥,横斩手腕。
云九龙长啸一声,纵身而起,避开长剑,双掌连环劈击出手,口中朗朗说道:“诸位暂请让我云某一阵,我要替青城二老和茅山一真几位好友复仇。”
他这一叫,果然是再无人出手相助。
滚龙王手中虽有兵刃,但他断了一根肋骨,行动不便,彼此成了秋色平分之局,恶斗二百招,仍是难分胜败。
云九龙掌势突然一变,不再抢攻,表面上改采守势,其实守中寓攻,竟是专以克制滚龙王武功的路数。
欧阳统看看天色,高声说道:“云大庄主,今日如再被滚龙王兔脱而去,此后江湖上只怕永无宁日了!”
叶一萍接道:“对此凶狡之人,不用说什么江湖规矩了。”手杖一举,点了过来。
滚龙王登时陷入了四面八方进攻之境,铁木大师和叶一萍的双杖,欧阳统、云九龙的寺掌,交互进攻,迫得滚龙王手忙脚乱。
连雪娇一侧掠阵,瞥见滚龙王右手运剑,左手偷空探入了怀中,不禁大惊,急急叫道:“小心他要施展暗器了!”
欧阳统绝招突出,一招“穿云拳”由那重重剑光中,攻了进去,拍的一掌,正击在滚龙王左手肘间,登时时骨碎裂,探入怀中的左手,再也取不出来。
云九龙眼看欧阳统一招得手,冒险施出一招“移花接木”一把扣住了滚龙王的握剑右腕,用尽了生平之力,夺下滚龙王手中兵刃。
叶一萍竹杖一沉,拍的一声,正击在滚龙王左腿上。
滚龙王似是已无反抗之能,冷哼一声,屈起左腿,用一只右腿着地。
欧阳统当胸一拳,捣了过去。
片刻之间,这位绝代凶人,左肘骨碎,左腿骨折,兵刃也被人夺去,似是自知恶贯满盈,生机已尽,索性不再闪避还手,眼看欧阳统一拳击来,竟然挺胸迎上去。
连雪娇大叫道:“帮主不可”
欧阳统拳势已然触及了滚龙王前胸衣服,听得连雪娇大喝之声,陡然收了回来,倒跃而退。
连雪娇大声接道:“诸位快退回来!”
云九龙、铁木大师、叶一萍应声而退,后跃九尺。
滚龙王眼看群豪退了下去,身子摇了几摇,单用一右腿站着不动,双目中暴射出凶恶的神光,凝注着群豪脸上,不言不语。
连雪娇双目投注到上官琦的脸上,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关切,虽然口中无言,上官琦却瞧出那目光示意他快些离开。
忽听滚龙王冷哼一声,单腿一跃,直向欧阳统等停身之处冲了过来。
连雪娇高声喝道:“别让他冲近身边。”当先飞跃而起。
欧阳统、铁木大师、云九龙、叶一萍,纷纷随着跃开。
滚龙王已如强弩之末,眼看群豪让开,竟再无能追赶,长叹一声。仰身倒栽地上。
上官琦纵身飞跃,掠过滚龙王,飞落欧阳统、连雪娇的身边,一抱拳,道:“属下幸不辱命。”
欧阳统伸出手来,握住上官琦一只手,沉声说道:“你可见到了唐先生的遗体?”
上官琦道:“我和滚龙王在唐先生遗体之前,恶斗了百合左右,就在将落败之际,唐先生阴灵显异,石棺前端,突然出现了‘滚龙王死辰已至’七个大字,这七个字,给了我极大的助力,但却使滚龙王心神震动,被我打中了一拳。”
欧阳统黯然叹道:“唐先生生前为武林同道谋命,天下苍生谋福,死后仍是不能安心放九泉之下。”
上官琦道:“唐大哥一代奇才,生前行仁,死后惩恶,自非平常人能够及得。”
连雪娇接道:“以后呢?”
上官琦道:“滚龙王身上内披软甲,虽然中我一拳,但仍然被他取去唐先生遗体前三卷遗书。此时,我们在墓中展开一场追逐的恶斗,我连连发动唐先生布下的机关,使他中伏一十二次,也受了十二次伤,适才他无能多耐久战,想必和受伤有关。”
云九龙点头道:“看将起来,那滚龙王似是受伤不轻。”
连雪娇叹息一声道:“那墓中活葬的二百工人,不知如何了?”
转头望去,只见滚龙王静静地躺在地上,闭着双目,似睡熟了过去。
欧阳统道:“滚龙王已然累至筋疲力尽,正是生擒他的大好时机,我先点了他几处穴道再说。”举步向滚龙王行了过去。
突听连雪娇高声叫道:“帮主不可造次。”
语声甫落,突见滚龙王一挺身坐了起来,右手迅快探手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打开了盒盖,倒出几粒黑色的丹丸,举手一扬,把一盒药丸尽皆吞了下去。
此人一生纵横江湖,诡计多端,人人都对他存有几分顾忌之心,谁也不知他服的什么药物,也未出手阻止。
欧阳统一皱眉头,低声对连雪娇道:“他服的可是毒药么?”
连雪娇道:“依据他的为人,决不会眼毒自尽,咱们要小心才是。”
云九龙道:“听说世间有一神奇药物,服用之后,能激发出生命之中所有的潜能,但只止放传说。”
滚龙王单腿一挺,突然站了起来,冷冷说道:“不错!世间确有这样一种药物,你们没有见过,只有怪自己孤陋寡闻。”
云九龙厉声喝道:“可就是你刚才服用的药物么?”
滚龙王道:“不错。这药物每人一次只要服用一粒,即可激发出全身潜能。”
云九龙冷然接道:“物极必反,你自己可是觉着一口气服下十几粒药物,药力更强了么?”
滚龙王突然纵声大笑一阵,道:“此时此刻,咱们用不着多费口舌了。”双目中神芒一闪,投注到欧阳统的脸上,道:“欧阳统,你和我在江湖对立了数十年,大小战役不下百次,但一直是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咱们两人也一直未能各尽全力一决胜负。眼下我已然废去了一条臂,重伤了一条腿,已成了个废人,你可敢和我决一死战么?”
上官琦生恐欧阳统拘放颜面,答应下来,赶忙接口说道:“你借重药物之人,算不得真才实学,用不着和你单打独斗。”
滚龙王怒声喝道:“我先取你的性命,再杀他们不迟。”飞身一跃,直向上官琦扑了过来。
上官琦在唐璇墓内,己和他对过了数十次掌力,早无畏惧,眼看一掌击来,立时挥掌迎了上去。
双掌交触,蓬然一震。
上官琦只觉滚龙王那手掌之中蕴蓄的暗劲内力,陡然间增强了数十百倍,身不由己地吃那强大的内力一震,全身气血浮动,一连后退了七八步,才站住身子,呆了一呆,高声叫道:“他服下的药物,已经发作,切不可和他硬拼掌力。”
滚龙王一掌出手后,狂性已发,暴喝一声,第二掌疾劈而出。
这一掌不但是力道威猛,而且出手奇幻,重起的掌影,笼罩了欧阳统的退路。
除非欧阳统硬接他的一击,只有施展地滚身法,滚出滚龙王重起掌影的笼罩,但他堂堂一帮之主,如何施使展地滚身法。
云九龙提聚功力,沉声喝道:“在下助帮主挡他一掌。”喝叫声中。右掌疾翻而起,迎向滚龙王劈击而下的掌势。
两股潜力一触,云九龙立时觉出压力奇重,难以拒挡,但形势已不容他收掌退下,只好拼尽全力,运出内劲,和那强大压力对抗。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就在云九龙和滚龙王掌力接触的当儿,欧阳统也扬手推出一掌。
这一股暗劲,斜里涌出,击在滚龙王的右腕上。
服下药物的滚龙王,虽然发挥了生命中的潜能,但耳目却是不及往常灵敏,欧阳统掌力斜来,竟是不知闪避,吃那暗劲撞上,攻向云九龙的掌力,突然一顿。
云九龙纵身而起,退避开去。
欧阳统拍出一掌后,紧随着向后跃退。
忽见滚龙王全身肌肉颤动,牙齿格格作响,似是他全身的肌肉都开始收缩起来,神情间流现出痛苦无比之状。
场中群豪齐齐瞧得一呆,不知滚龙王何以有此突变。
连雪娇凝目沉思片刻,叹息一声,道:“他一心求胜,服药过量,内腑中毒,唉!他生平用毒害人,想不到最后自己也中了毒。”
但见滚龙王抖动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双目中暴射出慑人的神光,大喝一声,猛向群豪扑来。
这时的滚龙王有如一头怒虎疯狗,已失去往日的阴沉、矜持。
叶一萍道:“强弩之末有何可畏?”运集了生平功力,挥掌迎去。
上官琦惊叫一声道:“师父不可”双掌齐出,推了过去。
两人掌力合流,仍是挡不住滚龙王那勇猛之势,掌力一触,登时被震得向后连退了四五步,袁孝大声喝道:“大哥不要惊慌!”一边呼的打出一掌。
三人内力合聚,勉强接下滚龙王这勇猛的一击。
叶一萍首当其冲,虽得上官琦和袁孝及时相助,但内腑亦被震伤,当场吐出了一口鲜血。
铁木大师奋起内力,一招“飞钹撞钟”反守为攻,拍了出去。
滚龙王右掌一挥,接了铁木大师劈来的掌势。
两股强大的暗劲一触,铁木大师登时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内腑血涌,脸色大变。
连雪娇一语不发,一直在暗中察看滚龙王的反应,看他和铁木大师对过一掌之后,双手突然泛现出一片赤红之色,心念一动,大声喝道:“不可和他硬挤内力,咱们分由四面八方攻他,使他措手不及,让他药力催起的亢奋之力无处发泄。”
群豪都已对连雪娇十分敬服,听她之言,立时分布四方,向滚龙王攻去。
这一来,果然闹得滚龙王手脚大乱,他断了一臂,伤了一腿,运转已是不够灵活,群豪又不肯和他硬挤掌力,单腿着地,团团乱转。
欧阳统、云九龙等,虽然未再和他硬拼掌力,但却感觉出滚龙王的掌力愈来愈强,也是愈打愈感心惊。
连雪娇未参与出手,遥遥地站在一丈开外,冷眼旁观这场罕见奇异的恶斗。只见滚龙王双手愈来愈红,有如鲜血一般的耀眼,目光也渐渐变得迟滞,显是已无法控制那药力催起的亢奋,神情间痛苦至极。
突听得滚龙王大喝一声,单腿一跃,直向一棵大树冲去,扬手一掌,劈在了大树上。
但闻砰然一声,碗口粗细的大树生生被他震断。
群豪目睹他掌力有此威势,无不心生震骇。
滚龙王回头,劈向身旁一块大山石上。山石尖笋,十分锐利,滚龙王掌力劈实,山石虽然裂成数块,但他一只右掌,也被划得鲜血淋淋。
欧阳统叹息一声,道:“这人的武功,果然是惊人得很,如若能正正当当创立一派门户,决不下在九大门派之下。”
但闻滚龙王纵声厉啸,单腿跃跳,到处奔跑,凡是遇上阻碍之物,不论是房屋、山石、树木,立时就一掌劈去,片刻之间,被他推倒了四座房屋、三棵大树,震碎了两块大山石,行踪所经之处,鲜血滴洒一地。
大约有顿饭之久,滚龙王突然停了下来,大叫一声,伸出血淋淋的右手,突然插入了自己的胸,向下一划,登时肠流肚外,尸体栽倒。
群豪急步奔了过去,只见滚龙王的尸体,仍在微微地抖动着。
这是幅凄惨的画面,一代巢雄、杀人无算的滚龙王,竟然是自破胸腹而死。
连雪娇盈盈跪了下去,大拜三拜,黯然泪下。
上官琦目光转动,低声说道:“我要去推动最后一道机关了。”大步向唐璇坟墓行了过去。
欧阳统讶道:“最后一道机关?”
上官琦道:“不错”口中答话,人已行近墓碑。那墓碑早已为滚龙王折断,只余下一半残碑。上官琦伸出手去,一推墓碑基底,立时裂开一个碗口大小的穴洞,将手伸入那穴洞之中,立时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整个的坟墓开始动摇起来。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暴响,那一半残徐的墓碑,也突然倒了下去,一股水箭,直冲上来。
上官琦骤不及防,吃那水箭一冲,满身衣履皆湿。
水箭过后,冉冉又升起一个木牌,四个赤红如血的大字,写的是:“尽快离开。”
上官琦怔了一怔,大声叫道:“大哥既然如此警告,咱们不能不听。”当先向后退去。
欧阳统扶起叶一萍,道:“唐先生向不虚言,咱们得快些走避。”
语音甫落,那巨大的坟墓,突然裂开,现出了四道土门,无数个衣着褴褛、鬓发纠结的大汉,分由那四道土门中蜂拥而出,四面窜奔。上官琦叹息一声说道:“这坟墓虽是我督工造成,但也未想到有着如此的妙用,看来陷入这墓中的工人都还有生存的机会。”
这些人久困墓中,不见天日,一旦见蓝天白云,立时狂呼大叫,四外逃窜。上官琦暗中数计,分由四个土门中逃出来的褛衣大汉,总计一百八十三人,算来有十七人生死不明。
一阵狂呼奔窜过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沉寂。
这时,欧阳统等已然退出七丈开外,站在一株大树下察看那巨墓的动静。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又响起一声暴震,那裂开的四道土门,突然塌陷下去。就在那墓门塌陷时,瞥见一条人影,疾箭般激射而出。他奔速虽快,仍是晚了一步,刚到土门边缘,竟被那塌陷的土门,活活埋起。
紧接着暴响连天,沙石横飞,轻尘蔽目,几人虽有着过人的目力,也瞧不出那飞尘中的景物。
这暴响连绵数十声,沙尘弥漫四五丈,延续有一刻工夫,才停止下来。
待尘土落定,那突起的巨墓早已消失不见。原来突起的坟地,变成一个三丈方圆的土坑,数十道喷泉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