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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人预知了这个事件,不,此人也参与了事件的演出。李博士在抵达前便联络上巴格休惑星的军司令部,表明铁达尼亚打算在巴格休境内开战,再加上巡逻船的报告无误,就在夕阳最后的余光即将消失之际,天空出现了一百多团光点。
“是巴格休正规军!”侦察士官的喊声传遍整个舰桥,引起哲力胥公爵的旗舰“泰兰特”上一片小小的骚动,既非恐惧也非紧张。除了少数的一小部分之外,哲力胥的部下们都坚信主君的豪勇与自身的兵力。
“真教人吃惊,巴格休政府想跟我们来真的。”
“唉,做人应该诚实点,没有必要为了那微不足道的面子问题来踩老虎尾巴。”幕僚们竞相嘲笑,只有两人不发一语,就是哲力胥公爵与古拉尼特中校;嘲笑声浪尚未消褪,又传来通信上富的声音表示巴格休军来电要求谈判。
“小官是巴格体正规军的托比尔少将,哲力胥铁达尼亚公爵阁下若在,请让我与他通话。”通讯荧幕上的巴格休军指挥官郑重表示,他年约六十,两侧白发,给人的印象不像军人,反倒像是大学的老教授。对于谈判,哲力胥明显露出浪费时间的表情却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而托比尔提督则礼貌地要求铁达尼亚撤兵。
“我巴格休乃主权独立国家,规模虽小,却也对铁达尼亚保持友善的礼数,难道您不明白吗?”
“我想不明白的是你,我铁达尼亚无意与巴格林为敌,此次前来目的是缉捕破坏宇宙秩序的公敌,我不强求贵国协助,只要在一旁静观即可,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到吗?”
“若说破坏宇宙秩序有罪,那么现在铁达尼亚在此地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破坏我国的秩序,您说对吗?哲力胥公爵。”
“看来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哲力胥不屑地辟道,同时以手势指示炮术上官立即执行威吓命令。
五十门大炮一同发出怒吼,使用炮弹而非雷射光束的原因在于计算过音响所制造的恫吓效果最大。停在半空中的巴格休军正下方遭到数百枚炮弹的攻击,炸裂的火光、烟雾、砂尘还有巨响一涌而上;原本寂静的黑夜顿时受到光与声音如洪水般的侵掠,撕裂成无数的碎片。黑色的大气化为热气漩涡摇撼着巴格休军的舰艇,然而对方并未因此脱逃,队形也不见零乱。
“巴格休军毫无撤退之势。”
“好,游戏到此为止,我受够了。”哲力胥露出强韧的洁白牙齿笑道,并由指挥席起身,发出力感十足的命令。“别管巴格休军,反正他们是一群只会站在远处叫骂的懦夫,执行我最初的命令。”
开战的命令使全体部下精神更为振奋,甚至高声欢呼。铁达尼亚舰队有十艘搭载着陆战队员开始降落,其他船舰也调低高度将炮门指向巴格休舰队以掩护友舰的作战行动;当然,巴格休方面光用看的也知道他们的意思。
“想必铁达尼亚的字典里早已删除了和解这一项。”愠怒的托比尔提督喃道。“认为自己很强的人往往以强行违法为做,无药可救。”老提督摇摇头,正色面对部下。“诸位,今天你们待在我的麾下算你们倒霉,身为巴格体的军人无法坐视有人以武力破坏巴格休的纪律,我宣布与钱达尼亚交战!”
幕僚们的脸上闪过一道紧张的电流,他们不像哲力胥的部下能够无条件信赖自己的力量。
“可是提督,铁达尼亚并未对我军发炮,若是我军先发制人,日后巴格休将负起挑起战端的责任啊。”不到三十五岁的年轻幕僚面色苍白地提出异议,在老提督的目光之下继续发表意见。“那个被铁达尼亚通缉的方修利又不是我巴格休的市民,为了一个外地人将整个国家卷入争战之中实为不智之举,还请三思。”
“你说得很有道理,伊克少校。”托比尔少将不仅不动怒反而夸奖部下,老提督认为反对开战者的存在代表着组织的健全,这也显示了托比尔的思考模式与典型的军人思想完全不同。然而无论是托比尔或伊克都无暇论述己见,因为荧幕上飞来一道白光,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冲击波震动着舰体,巴格休驱逐舰为阻止铁达尼亚空降作战而逐步逼近铁达尼亚的驱逐舰,一旁的铁达尼亚现见状便发炮攻击。
至此,铁达尼亚一族与巴格休政府之间终于诉诸干戈,时值星历四四六年十月,这是历史上双方首度交锋。
哲力胥铁达尼亚宽厚的胸膛深处并不是没有燃起后悔的火花,然而不到半秒便燃烧殆尽,对胜利与破坏的贪婪欲求整个爆开并沸腾着,在他眼中的巴格休军已非妨碍者,而是正面挑战的敌人。
“地面部队负责围剿那群鼠辈,活捉方修利,由阿特拉索夫上校指挥,而舰队方面”
哲力胥的身上仿佛升起一道猛烈的热气,假如敌人是兔子,那他就是努力狩猪的狮子。
“舰队由正面摧毁巴格休那群不自量力的家伙,沙拉曼准将的部队上升至敌人的上方以阻断他们的退路,维希塔准将的部队由顺时针方向采取侧面攻击,接着等待一声令下再进行各舰各个击破。”
在短短时间内做成完备的作战指示,哲力胥身为战斗指挥官的能力绝对非比常人,古拉尼特中校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依照哲力胥的指示,铁达尼亚军有如一只单神经生物展开行动。
铁达尼亚的舰艇数有两百二十艘,远超过巴格休的一百六十艘,对于惯于指挥大军的哲力胥而言简直少得可怜,连算都懒得算,既然兵力凌驾敌人之上便可轻松应战。
另一方面,巴格休军虽心存畏惧,却只有正面迎战,铁达尼亚军的主力部队牵制住巴格休军的正面,一翼往上,一翼往左,同时包夹巴格休军。而托比尔提督随机应变想出的对策是且战且走,这是唯一,也是相当危险的战术,战术性的撤退往往容易演变成名符其实的败走。然而托比尔提督似乎充分掌握了部队的行动,与铁达尼亚的进攻之间巧妙维持着双方的距离,选择适当时机后退与回击,阻断了包围网的完成,双方拉锯了五分钟左右,对哲力胥的耐心已是相当大的考验。他指示直属部队急速前进并下降由敌舰的储角向上发炮,同时与往上移动的沙拉曼准将部队联手形成上下夹击的阵式,这项战术并没有错,却造成了决定性的结果。哲力胥铁达尼亚从不注意对手的过去,他对方修利在成为铁达尼亚公敌之前的经历这类的琐事不抱任何兴趣,也因此他遗漏了方修利履历中所记录的“出身炮术士官”这个部分。既非凡将,亦非愚将的亚历亚伯特铁达尼亚公爵之所以败给方修利,就是这位炮术专家立案实行了奇特的火炮战术之故,哲力胥忘了仅仅数月前的教训,亦可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放在心里。
正当哲力胥率领四十艘舰艇低空滑行准备从巴格休舰队正下方展开攻击之际,一道强烈的冲击摇憾着旗舰,沙漠的土砂一涌而上,尖长的火叉刺进舰腹。
“在砂堆里!”惨叫的碎片划破耳膜,哲力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贼人的舰艇潜藏在砂堆里等待着铁达尼亚舰队通过时一举由下向上发射。原本贼人有一艘船舰就遗弃在沙漠上,哲力甘当众予以破坏示警,那就是“正直老人”号的结局。铁达尼亚应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敌方只有一艘船舰,没错,是有人存疑,但偏偏巴格休舰队出现了,只好先处置他们。好几项条件如细线般交织出现在的状况,但若是方修利与李博士两人之中少了一个,这样的妙计就不可能实现。
“机关室破损!”通信里夹杂着爆炸声,危险警报歇斯底里地侵略人们的听觉。巴格休军的炮火直朝哲力前的旗舰“泰兰特”而来,集中攻击敌舰是理所当然的战法,舰体好几处蹦出大小火球,以金属与陶瓷制成的外壳一层又一层剥落。
“简直是糟透了!”哲力胥咬着牙,舰桥的地板与墙壁颤动着好似生了热病,警报的呜呜作响紧揪住神经,这是在前一分钟之前所无法想象的剧变。配电盘产生连锁爆炸使得壁面弹起吐出青白色火花。铁达尼亚舰队眼见黑暗中摇晃的旗舰发出不祥的红光与青光,同时高度逐渐降低。
“快看旗舰!哲力胥公爵!”当惊叫贯穿铁达尼亚的通信网路之际,冒着火苗的旗舰“泰兰特”已经丧失浮力,整体平衡能力亦遭剥夺成了一个金属醉汉。
“迫降!”哲力胥咆哮道,他只能如此下令,巴格休惑星的大气撑不住舰体就只有让地壳来承担了。
说是下降还不如说是下沉比较适当,虚脱的旗舰“泰兰特”接近地表的同时,四周布满炸开的能源光,巴格休舰队准备攻击旗舰,而铁达尼亚舰队将火线集中于狭小的空域以阻止敌军降落。大气化为沸腾的能源热汤“泰兰特”的舰体在砂尘与热风的摩擦与折腾之中降落。
哲力胥的旗舰着地,黑夜里扬起大量的砂与少量的烟。若没有启动缓冲系统,此时将有大半的搭乘者死亡。然而活着却伴随了苦痛,在听觉被哀嚎与呻吟入侵的同时,哲力胥充满力感的声音镇住了众人。
“快逃!要爆炸了!”额头破了皮,流出的血染满大汉的半边脸,满室的浓烟已超过空气系统所能负荷的范围,不断烧灼着乘员们的肺部与气管。剧烈的咳嗽与嚎叫形成一首混乱的舞曲,灰色军服陆续从舰体三处逃生口滚落。
哲力胥应当获得众人的赞许,因为他虽负伤,却还是救出二名部下,美髯公左肩扶着一人,并抓着另一人的腰带大步迈出逃生口,这英姿带给全体部属近似信仰般的欢喜与勇气。在逃出的前一刻,通信上官向全队通报。
“哲力胥公爵安然无恙,铁达尼亚丝毫不受动摇,敬告战友且勿丧志。”感情压过理智的结果反招至意想不到的回应,铁达尼亚军本想救出哲力胥,却也让巴格休军得知敌方元帅幸存的消息,于是跟着降落打算杀了哲力胥,结果是铁达尼亚舰队自作自受。敌人的火线从仰角集中于准备降落的铁达尼亚舰队,在地表奔跑的哲力胥一行人头顶爆出亮光与烟雾,火花与碎片如雨般倾泻而下。
巴格休军乘胜追击,原本是一场胜算不大的战争,但在夺去哲力胥的指挥能力之后,众人陷入高度兴奋的状态,他们将先前战术性的撤退丢向遥远的过去,以密集的火力扩大敌方的混乱,船舰一艘接一艘炸出火焰。
“阁下!提督!请暂缓攻势,否则我们会被认为与反铁达尼亚组织联手,对日后大大不利。”伊克少校进言。
然而具有大学教授风范的老提督这次却没有夸奖他,反而转头向多话的幕僚吼道。
“懦夫!都这时候了还怕什么!现在只有全力攻击!攻击!攻击!”
大学教授仿佛摇身一变为海盗头目,无视仁在原地哑口无言的伊克少校,托比尔少将将军帽摔在地上,狂热地叫道。
“喂!怎么打不中两点钟方向的巡航舰?瞧见那副狼狈相了没?叫主炮台集中攻击!”
“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啊,还以为是个温和的老绅士,原来是个好战的老头。”伊克少校无奈地摇摇头,张开叉在胸前的双手露出理智全失的表情大吼。“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攻击!杀光铁达尼亚的狗!”连保守派也失控的状况下已经无人能制止巴格休军的狂热,他们有如发飙的草食动物疯狂地攻击敌人。
哲力胥原是攻无不克的军神,一旦他的座舰脱离了战场,铁达尼亚舰队就丧失对胜利的信心。现在是要继续战斗,与巴格休军分出高下呢?还是援救失去座舰的主君?不知是好是坏,哲力胥个人的个性与力量已成为全军的依赖,敲断了他们的精神脊髓要再站起来是相当困难的。哲力胥在他的军队里是完全的独裁者,无论是实力或制度都不容许他人介入,于是在这紧要关头才暴露出无人可取代哲力胥指挥全局,铁达尼亚的指挥系统原来是如此落后。
“没用的饭桶,这种时候偏偏派不上用场。”哲力胥语气愤慨,这时的他已经与阿时拉索夫上校先前奉命降落的地面部队会合,虽然拉开火网对抗空中的扫射以保护哲力胥的安全,还是有其限度。
“阁下,请进入地洞,你人在地面会被巴格休军射中的!”古拉尼特中校喊道,哲力胥抚着美髯颌首,明知方修利一党就藏在地洞,但为了躲避空中扫射,除了进洞别无他法。就算正面交战哲力胥也不觉得自己会输,叛贼的人数本来就不多,凭着他身边的陆战队员就足以制服他们。
2
无名的地底来了这么多人是巴格休史上前所未闻,可惜都是与友情礼仪无缘的客人。
拥护哲力胥铁达尼亚公爵进入地洞的军队共有八十人,是迎击者人数的两倍以上,加上迎击者这边有高龄九十的老人,更不可能正面对抗。只有逐步退后同时零星地射击;铁达尼亚这边因考虑到崩塌的危险而没有使用重型武器或爆裂物,而以轻型武器将敌人赶至地底深处加以制服。一旁的医护兵处理着额头的伤口,哲力胥仍不改其作风带头进入地底。
一方前进而另一方后退,双方持续射击了三十分钟之久,然而后退的迎击者走上地洞的高处塑胶制的人工桥之后情势有了转变。铁达尼亚部队走进洞内的洼地,无法上崖也无法前进,速度慢了下来同时队形涣散,方修利看见原本整齐画一的队伍乱成一团。
“他们怎么了?”
“缺氧。”戴着护目镜的女子答道。“那处洞口内部累积了大量的高浓度二氧化碳,密闭的洞窟向来如此,只是我们也下了不少工夫。”
“就像是巨龙的盲肠一样。”方修利的形容让女子轻笑一声。
“这是我们最后的王牌,这次哲力胥铁达尼亚掉进陷阶是意想不到的运气,接下来就要与他决一死战了。”
女子手中握着光线枪,方修利也抓起分配来的长枪,低声联络友方准备前进,突然间想起一件事。
“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什么事?”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阴暗的洞内只见女子眼睛眨了眨。
“一流的花花公子会用更高明的手法来搭讪。”
“我不是一流的,也无法选择时间跟地点,你看不就知道了?”
“谁理你。”女子强忍着笑意。“现在不告诉你,等出了这个地洞在阳光下抬头挺胸走路时我会报上姓名的。”
语毕,女子半匍匐着开始往前,方修利也默默跟进,十步以外的地方今人喊着。
“抓住哲力胥公爵!他还有利用价值,不准杀他!”
真是一场丑陋的战争,这个惑星的地底一定直通炼狱,方修利心想,身为当事人的他感觉一直无法与现实调和,他虽没有密室恐惧症,然而在地底持久了,思考能力与感性好像覆上一层膜抓也抓不住。
“原来我还是适合在宇宙飞翔。”
现在才想通似乎晚了好几拍,但总比一直想不通强多了,他了解自己应该赶快离开地底投身于宇宙空间,但在这之前必须先解决铁达尼亚的地面部队。
枪战再开,铁达尼亚部队不利于地势,急性缺氧快速削减他们的抵抗力,变成一面倒的射击而另一方则一面倒的被射杀。
历经十分钟火线与枪声的风暴,充斥着二氧化碳的井底几乎平静下来,要活捉哲力胥,利欲熏心的反铁达尼亚士兵跳下高屋一涌而上。
“鼠辈!”化为人形的狮子发出咆哮,进出怒气与腕力,李博士的三名部下被爆风吹跑,一人面颊被扫了一掌,一人胃部被踢了一脚,一人锁骨被肘部打中,分别倒向三个方向。即使缺氧也削弱不了此人的猛力与斗志,冲过来的第四人低身闪过一拳,以光线枪柄砍了哲力胥的膝部一记,但庞大的身躯分毫不动,反倒是第四人,也就是巴杰斯中尉被瑞倒在地,哲力胥连看也不看巴杰斯一眼,就继续挑战第五人。第五人亦即高大的华伦柯夫正好成为哲力胥的最佳标靶,旁人都纳闷他为何不趁机逃跑,但哲力胥的自尊不容许同时也因缺氧而降低了判断力。
“铁达尼亚的公爵与你这等下践的鼠辈格斗,你该感到荣幸。”
“可是我不想跟你打。”
华伦柯夫迟疑道,用力挥开哲力胥伸过来的手,第二次亦然,而第三次却被抓住了。哲力胥叉着手腕奋力绞住华伦柯夫的衣领,华伦柯夫的脸顿时转红,于是握拳往哲力前胥的腹部重殴,集中同一点重重挥出六拳以后果然奏效了,哲力胥松开手,华伦柯夫的呼吸恢复顺畅,但吸入的空气多是二氧化碳以至于他开始头昏眼花;哲力胥气息紊乱地弯下腰,捡起一颗大如小孩头部的石头砸向华伦柯夫脸部,华伦柯夫则在停滞的空气池缓缓以膝跪地。斗士们欠缺速度感的动作看来滑稽,但双方都以命在搏斗。
实在是愚蠢的二选一,哲力胥铁达尼亚公爵与华伦柯夫中尉两人都不能死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格斗,然而方修利不是圣贤,自然以朋友的生命与命运为优先。
“不准动,哲力胥公爵!丢下石头举起双手!”
方修利抓着光线枪站在高崖俯视洼地,瞬间怪事发生了,原以为哲力胥双眼进出异样的光芒,想不到是一颗石头打中方修利的脚部。
方修利身心均受到动摇,一个不平衡便乘着砂流从高崖斜坡滚落,全身摔得快要窒息。好不容易爬起来,哲力胥的高大身躯立刻逼进,巨掌拎起他的衣领以魄力十足的语气宣告。
“你注定就是要被我所杀,我现在就成全你!”
“乖孩子,如果你不让坏人活着,会被妈妈骂哦!”始料未及,这句话激起了哲力胥充斥在体内的怒气,铁达尼亚贵族瞬间化做野蛮人。他目露凶光随即挥起手臂,一个硬拳嵌进方修利的胸口下方,红萝卜发青年为了维护言论自由而遭受难耐的痛苦。
“胃会不会破啊?”情况还不至于如此,只是痛苦夹杂着呕吐感使方修利折起修长的身躯咳个不停,哲力胥两眼充血不禁令人怀疑微血管是不是破了,他望着痛苦难当的俘虏然后如狂吠般大笑起来,把俘虏推倒后以充满胜利感的语气高声吼道。
“起来,我要打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了这个时候,哲力胥还不忘活捉俘虏带回给母亲,这已非单纯的执着,也是利己的想法;若是遭到围捕,哲力胥打算抓俘虏作掩护,豪迈与计算能力的结合造就了哲力胥成为一代猛将。
由于不想坐着死掉,方修利勉强站了起来,先前在高浓度的二氧化碳中打斗使得他头痛得要命,哲力胥想再次对好不容易拍起身的方修利施以重台,全身却在此时冻结,而方修利手上多了一把光线枪,以为是魔法其实不然,原来戴护目镇的女子把长枪从崖上准确无误地丢到方修利手上。
3
“怎么会”
方修利仿佛听见哲力胥的呻吟,但又好像不是真实的声音,也许是幻觉精灵飞进了听觉领域的缘故。哲力胥半张着嘴,表情僵硬地瞪着方修利,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看着敌人手边用来吓阻他的长枪枪口。
“快投降,哲力胥公爵!”
方修利提出公式化的要求,在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才明白对方根本不接受自己的要求;哲力胥充血的双眼死瞪着方修利,同时伸出手想勒住他的脖子致他于死地。
方修利扣下旧型光线枪的扳机,哲力胥铁达尼亚公爵厚宽胸板上尊贵的灰色军服绽开了,几乎在一瞬间,铁达尼亚贵族庞大的身躯开了五个洞。光线的热度调在最低,因此伤口并未烧焦,只是不断涌出血泉将灰色军服染成红黑色,同时也飞溅到加害者的身上,支配者高贵的鲜血在反叛者的衣服上画出奇异的图样,当染血的大汉粗壮的手臂伸出揪住方修利的衣顿时,更叫人觉得诡异。
一般人早该气绝身亡了,然而现实中飘散着血腥味的厚指正紧紧捏住方修利的咽喉,紧贴着哲力胥身体的枪口不断送进死亡光线。当原本模糊的意识回复原状时,方修利轻咳着抚住发疼的喉咙,脚边则倒卧着数秒前还是铁达尼亚大贵族的尸体。
方修利抱起华伦柯夫与巴杰斯,在众人的协力下爬上充斥着二氧化碳的危井,而戴护目镜的女子递来水壶,回复神智的方修利道谢后,女子才低喃道。
“没想到你会亲手杀了哲力胥公爵”
“我不觉得他会让我们活捉,这不是对错的问题,但我就是没有度量去改变这种人的想法或生活方式。”方修利闭上嘴,觉得自己在死者面前太多话了,女子盖好水壶并盯着他看。
“哲力胥铁达尼亚死了”李博士确认事实的语调化为微弱的机械音传送至方修利的听觉神经。
哲力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吧,他一定坚信自己能死得轰轰烈烈;铁达尼亚四公爵之一,号称宇宙最强将帅的男子居然横尸于边境惑星上的荒野地底,没想到会死得如此冤枉。
“被比自己弱的对手杀死,他一定会化为厉鬼吧。”李博士说完,方修利便站起身,虽然还感到些许的疲劳与虚脱,但头已经不痛了。
洞窟一角聚着一群成为俘虏的铁达尼亚军人,在将近二十名之中方修利挑了一个看似士官的人询问其名。
“我是古拉尼特中校,曾经是哲力胥公爵的副官。”
以过去式作答时,士官睑上无声地流露出苦涩的阴影。方修利与李博士对看了一眼,简短交谈后,李博士向死者的副官表示。
“我会交还你们主君的遗体,让你们带回去好好安葬。”
“你们想羞辱我吗?”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耻辱,若是主君暴尸于此你也不觉得可耻,那就看你要逃跑还是自杀,悉听尊便。”
李博士推开副官,要俘虏们站起来,现在没有多余的钱养活这批俘虏。将一群被败北感吞噬、手无寸铁的军人送出洞口之后,李博士向方修利问:“你想巴格休政府会因此支待我们吗?”
“如果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理论来看的话”
活还没说完,方修利警觉到新出现的危机;倘若巴格休政府想籍外交来扳回军事上的险境,其选择只有一个,就是亲手讨伐方修利一行人,别无让铁达尼亚息怒的方法,方修利一行人把巴格休政府卷入与铁达尼亚之间的抗争,也许不能因此增加朋友,反而还多出一个敌人。目前与铁达尼亚敌对的状况下若是再增加敌人,不仅无力应付还得提心吊胆浪费精神。
此刻空战胜负已定,铁达尼亚舰队开始落荒溃逃,一人独裁的私人军团在此时缺点毕露,半数遭到击毁的铁达尼亚舰队只好逃命。
夜晚的空气布满尸臭,坠毁于地表的舰艇残骸持续烧出橘红的火焰,飘浮在没有敌人的黑夜里,托比尔少将与伊克少校呆然对谈着。
“成功了。”
“是的,成功了。”
两人对着一眼同时重重吐了一口气,也藉此让被放逐到他们体外的理性复位,伊克少校在司令官的旨意下命令全舰着陆并调查死伤人数。
“这下大概会演变成对铁达尼亚的全面战争吧。”
“应该吧,那我就是光荣的一级战犯了,得趁现在写好遗书才对。”
“别想太多。”
一睑汗水的伊克少校用力流起正要贴住额头的测海。
“如此一来,不仅巴格休政府,还要结合全宇宙反铁达尼亚势力与铁达尼亚决一死战,不然眼前就只剩处刑或一辈子的逃亡在等着我们,要不要赌赌看我们能不能打倒铁达尼亚?”
“你也太偏激了吧。”
老提督把自己先前的行为抛得老远惊呼道,接着副官苦笑着耸耸肩。
“我已经吃掉盘子,接下来只有啃桌子了。”
他可不愿继续讨论桌子的味道与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