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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
月色凄迷。大地在一片茫茫之中。
人也凄迷,心怀在无边的惶惑里。
景由心生,同样的月光.同样的景色,但各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此刻,浪子十三的心理反应是迷惑和空茫,因为-个巨大的冲击使他无所适从,他时刻不忘枉死的娘,他要报仇,但基于某种关系,他又无法放手去做。
他有快意亲仇的能力,但却被另-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心里的矛盾,变成了极大的痛苦。
月知我心,天不为我意!他反复暗诵这两句。
突地,他感学到背后有人跟踪而行,-种超感观的感觉,他故作不知,依然徐缓稳健行进,但警觉已提高。
走了十几丈,背后的人,竟然阴魂不散地尾附着。
他突然止步回头,猝然的动作。
一个灰袍蒙面人站在两丈之外,从头套眼孔里透出的目光有如强烈的冷电,相当怕人,仿佛是两柄杀人的利刃。
“又是蒙面人!”他心里在说。
从体态判断,这蒙面人是从未见过的陌生蒙面人。
“阁下是谁?”他开了口,声音冷沉的象生铁。
“老夫诛心人!”声音苍劲但带着些微悲凉。
“诛心人”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人物。
“阁下大号还是初闻,幸会!”
“你叫浪子十三?”
“不错,在下正是。”
“你能发觉到有人跟踪,功力修为已属上乘!”
“谬赞,对在下有何指教?”
“想跟你谈几句话。”
“哦!请说。”
“你是从石家堡出来?”
“对!”浪子十三坦然回答。
“你到石家堡是别有用心。”
“此话怎讲?”
“因为老地看得出你心里有恨,而且你是第一次到太原,目前到太原来的各路人物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得到天下第-奇书‘玄功解’,另一个是讨旧债,而你,应该是属于后者,讨债来的,你不会否认吧?”
“在下无须承认,也无须否认,阁下说了两类,在下也许是第三类。”
“老夫并不需要答案。”
“那找在下的目的是什么呢?”
“诛心人”的目光黯淡下去,但随即亮了起来。
“证明一下的你的来路。”
“如何证明法?”浪子十三心中一动。
“照你的武功路数,你应该是林老邪的传人。”
“天下第一怪?”
“不错!”
“哈哈哈哈!”浪子十三大笑,但内心却起了极大的震撼,这“诛心人”到底是什么路数,竟然能看得出四十年前成名人物的武功路数。
“不必笑,老夫没说错吧?”
“没说错又怎样?”
“老夫已得到证明,如此而已。”
“得到证明又怎样?”浪子十三毫不放松。
“就可以有机会欣赏一下林老邪的传人如何挑战‘武林千岁’,洗刷四十年前失败之辱,只可惜石中龙已经中风瘫痪,这场武林大战恐怕已无法开锣。”
浪子十三立时冷静下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江湖第一人”江天尺,如非江天尺,就不可能说出这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他是么?要是猜错了那可相当丢人,得用一种方式套他一套。
“大戏不能开锣,小戏还是可以上演。”
“什么小戏?”
“斗江天尺!”
这四个字浪子十三说得非常有力。
“噢!有志气,林老邪调教出来的的确不同凡响。”
浪子十三仔细观察对方眼里话里的反应,但他失望了,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江天尺?师父所描述的,是四十年前的江天尺,这么长的时间足以大大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即使对方不蒙面,还是无法辨认出来,摸这等人物的底,得用别的方法,当面追问是下下之策。
“阁下还有别的指教么?”
“暂时没有了。”
“那就后会有期。”
暂时没有与说后会有期这两句话是针锋相对的,意味着双方还要碰面,而肯定还有问题。
浪子十三抱了抱拳,扬长而去。
“诛心人”这外号可能是信口胡诌的,他到底是谁?
浪子十三一路在想。
五台山。
佛家称之清凉山,道家叫它紫府山,东南西北中五峰矗立,广袤四、五百里,峰头牛山濯濯,象五座高出云表的土台子,所以叫五台,五台由中台发脉,但最高的是北台,古刹丛林都在中台之下。
此刻,日正当中。
浪子三郎正在攀登南峰,他是来寻记“造化仙翁”求为小翠复容。照老小子的指点,他避开寺庙道,专拣没路的地方走,为的是防惊动了“造化仙翁”而使此行落空,因为凡属避世的奇人隐世都有其怪癖,他自己本身就是小怪人一个,再加上老小子那怪人面授了机宜,他有信心达到目的。
葱葱的林木由密而疏终到于无,光秃秃峰头在望。
他精神百倍地向上攀升。
到达峰顶,他自学象一只小飞虻停在一个大秃顶老头的头上。当然这比喻不怎么恰当,以倍数而论,飞虻太大了,应该说是飞虻的脚尖,简直微不足道。
一间草庐呈现眼帘。
这草庐形式奇特,有点象屋子,但更象蒙古包。
他停歇了一会,定了定神,然后走向草庐。
草庐门既高且大,可以看到粗如水桶的椽柱架构,结得连野牛都撞不开拉不倒,挡风雪自不在话下。
“好一个歇腿的地方!”
他拉开嗓门自语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明两暗,明间很深,左右附着暗间,从远处望外表就象个畸形大草堆。
明间摆设有粗重的木桌椅,原始风味极浓,璧间吊挂大小药葫芦不下百个之外,蔚为“怪”观。
左边暗间是卧室,右边是灶房。
浪子三郎观望了一阵这后,又自语道:“肚子不急气,叽叽呱呱乱叫,得找点吃的喝的镇压-下。”
说完,他进入灶房,桌上有两碗剩菜,-碗是山疏,另一碗是兔肉,锅里还有半锅粥,锅盖还没冷,再看旁边,酒坛子倒是摆了好几个,他欢天喜地的据桌吃喝起来,象在自己的家。
酒很甘烈,三杯下肚,人已经有些陶陶然。
不知何时,桌边多了个黄葛长衫的高大白发老人。
浪子三郎早已发觉,但他装不知道,自得其乐地照常吃喝,口里还哼着山西小调。
“咳!”老人干咳了一声。
浪子十三转头,醉眼迷离。
“呵!老头,来,坐下喝-碗,一个人怪无聊的。”
“你是哪来的野小子?”老人吹胡瞪眼。
“山下来的,有名有姓浪子三郎,不是野小子。”
“浪子三郎?”
“对,一字不差。”
“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家?”
“难道是你老头的家?”浪子三郎嘻皮笑脸。
“你小子欠管教!”
老人的老眼都气红了。
“这倒是真的,孤儿,谁来管?”
“你怎么撞到这人迹不到的地方来?”
“你老头难道不是人?”
“放肆!”老人一伸手,抓住浪子三郎的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老头,你这是干什么?”浪子三郎大叫。
“把你这乱来的小子扔出去。”
“我好意请你喝酒,你怎么这样对付我?”
浪子三郎两只脚在空中乱划,象一只被提吊在空中的小兔子。
老人大步走出去,到草庐门口,抖手一抛,浪子三郎仿佛断线的纸鸢,划空飞去,足足五丈远才坠地,身形触地竟然反弹起来,在空中连翻三滚,落到老人身前,笑嘻嘻地望着老人道:“老头,你手劲不小?”
老人老眼瞪圆,惊异地望着浪子三郎。
“小子,你是何人门下?”
“老小子!”
“什么老小子?”
“老小子就是我师父,我师父就是老小子,我这么叫他,人家也这么称呼他,他听了很顺耳,这么回事。”
这几句话浪子三郎说得既快又流利。
“你到山里来做什么?”
“求仙访道。”
“求仙访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人们都是把四个字连在一起讲的,如果我知道是什么道就不必求仙了,等求到了仙,他就会指点我什么道。”
浪子三郎振振有词。
“你滚吧,我老人家不为难你。”
“不行,我的酒瘾还没过足,免钱的酒不喝白不喝。”
老人头上的萧萧白发根根倒立起来。
“你是找死?”
“不,老的没进棺材小的先死,这不大违天理?”
老人一下子刁住浪子三郎的手腕。
“老头,又怎么啦?”
浪子三郎没挣扎任由抓着。
老人没开口,只定睛望着浪子三郎。
“老头,放开手好不好?”
老人仍然不言不语,眼睛连眨都不眨。
浪子三郎手肘一缩,手已滑出老人的掌握。
“哈哈哈哈”老人狂笑起来,声如鹤唳长空。
“老头,你什么毛病,犯了颠?”
老人笑够了才自动剑住笑声。
“小子,你居然练成了传说中的‘换形神功’?”
“咦!你老头怎么知道?”
“你现在的体型面貌都不是本来的?”
老人不答反问,老眼里是惊诧之色。
“你老头比老小子还厉害,知道得更深一层。”
“老小子不是你师父么?不是他教你谁教你?”
“嘿!我就是心里藏不住话,不说出来就会憋死,索性告诉人吧,老小子是我的记名师父,我还有正牌的师父,他叫老浪子,这套小玩意是老浪子教的,没什么,很好玩就是了,明白了吧?”
“老浪子又是谁?”老人目芒大盛。
“真烦.老浪子就是老浪子,还会是谁,做徒弟的要是直称师父的讳名是大不敬,我是小浪子,他当然就是老浪子,这不但合情而且合理。”
这番歪理,的确叫人啼笑皆非,他却是一本正经。
“不称名号叫浑名是表示尊敬?”
“错了,不是浑名,是代号。”
“小子,少跟我老人家胡扯,说实话,你到五台山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你还耍嘴皮子。”
“是真的不能说,我来的时候,老小子千叮咛万嘱咐,除非见到那老混帐本人,对谁都不能说。”浪子三郎作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否则这一趟就算是白跑了,从太原到此地路程可不近。”
“谁是老混帐?”
“就是那造化嘿!刚说不能说,差-点漏了嘴,该打!”
说着,自己打了一个耳括子。
老伯目眺变成了刺眼的电芒。
“造化什么?快说。”
“不能说。”
“小子,也许无老人家能指引你一条明路。”
“噢!这个嘛让我合计合计。”
浪子三郎皱眉苦脸,用拳头连敲脑袋,好一阵子才道:“要是我说出来,你老头来个不知道,我岂不是被你赚了。”
“不会!”
“要是会呢?”
“我老人家会骗你这毛头小子?”
“好!我想信你一次,老混帐便是‘造化仙翁’。”
老人家又-次白发倒竖,伸手便抓。
“别来,一次就够了。”浪子三郎电闪退开。
老人一怔收回手。
“造化仙翁为什么是老混帐?”
“因为他干过为人所不齿的卑鄙事。”
“什么卑鄙事?”
“横刀夺爱,之后又始乱终弃,害了那个女人一生。”
老人的脸孔突然扭曲,须发俱张,目芒暴射,那样子说多可怕有多可怕,本来是有道之士的形象,现在变成了一个老魔头。
浪子三郎心里十分得意,老小子面授机宜完全管用,而且也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对方已经深深坠入壳中。
“你小子胡说。”
“不是我胡说,是老小子胡说。
“当年那是个天大的误会。”
“嘿!怪了,老混帐的事你老头全知道。”
“老小子还说了些什么?”老人已激动得声音变调。
“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一点。”
“老小子为什么要找他?”
“这个”浪子三郎搔着间上乱发:“老小子是没明白交代,不过我想大概是要为女人抱不平吧,老小子侠义心肠,嫉恶如仇,见到不平总要拔刀的,这种事他干得太多了,这次准不例外。”
“找到了人又怎样?”
“要他赔罪!”
“走,带我老人家去见老小子。”
“老头,你实在够鲜,旬奉令来找老混帐,你答应指示我-条明路,路没指却要我带你去见老小子,这什么意思?”
“我老人家要是你要找的人。”
“啊!”浪子三郎拍手:“原来你老头就是‘造化仙翁’这”拱手作一个揖道:“刚才小子我言语冒犯,多有得罪,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请包涵!”
“废话少说,我们这就走!”
“不带家伙!”
“什么家伙?”造化仙翁瞪眼。
“你那些刀割人体缝补皮肉的工具呀!”
造化仙翁逼视着浪子三郎,目芒变成了利锥,似乎要刺穿浪子三郎的心。
“你小子在捣什么鬼?”
“这老小子交代的,说是你赔罪的唯一方式。”
造化仙翁愕了老半天。
“好,你等着!”
“且慢!”
“你小子还有”
“老头!”浪子三郎嘻嘻一笑:“天色已经不早,折腾了半天,五脏神已在发脾气,拜祭-番再下山如何?”
“好吧,你小子真难缠。”造化仙翁被逗笑了。
浪子三郎欢天喜地的随造化仙翁回进草庐。
太原。
灵感寺外的密林。
老小子斜倚树身在闭目养神,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夜。
那里丢那里找是-般人普通的观念,小翠是在这林子里被毁容的,他判断小翠不会离开太原,定会到这里来找仇家。
但三天三夜下来,根本就不见小翠的影子,他十分着急,如果浪子三郎顺利地找到“造化仙翁”回头而没疗治的对象,在他来说是很丢脸的事。
沙沙声中,一个村妇穿林而来,是赵寡妇,左手里提着食篮,右手抱着一大坛酒,到了老小子身前放下东西。
“碧桃!”老小子没睁眼,但他知道来者是谁。
“大师伯,还是没人影?”
“唔!”
“要是三郎请了‘造化仙翁’来,还找不到小翠的人,这该怎么办?”
“不管用什么方法,总是要找到人。”
原来赵寡妇名叫碧桃,是老小子的师侄,老小子玩世不恭,但对晚辈,尤其是一个寡妇是一本正经的,言行都有分寸。
“怕的是她已回无剑山庄。”
“不可能,三郎说的不错,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不会窝囊囊回家,她一定要讨回公道。”略顿又道:“严格说起来,师伯我也算栽了个大筋斗,她是在我眼跟前遭暗算的,讨回公道缉凶惩恶是我的责任。”
“目前还是要先找到人。”
“对了!”老小子睁开了眼:“我想到一个主意,一定灵!”
“师伯想到什么主意?”赵寡妇急声问。
“那天在寺里,对方为首的是个蒙面人,衣着体态”声音抑低了下去,片刻之后又放大了声音道:“碧桃,你照我的话去办。”
“师伯好主意,我这就去,人慢慢喝酒磨时间吧!”
说完,立刻转身离去。
老小子打开食篮,拍开酒坛泥封,取出碗筷,悠闲自在地吃喝起来。
月光下,一个蒙面人在灵感寺附近游走晃荡。
突地,一条矮健但不失窈窕的人影从暗处闪出,蹑在蒙面人身后跟着游走,,轻灵飘忽得就象一个有形无质的影子,保持两丈以内的距离。
蒙面人似无所觉,晃晃悠悠地接近寺边林子,看样子似要穿林而入。
就在蒙面人接近林缘的刹那一一
“站住!”娇叱声中,那人影闪电般划了上来。
蒙面人快疾回身立定。
人影扑击,有如野豹猎食。
蒙面人疾闪挪开。
“我要把你撕碎!”人影声音中充满了怨毒,手掌已随声切出。
蒙面人举掌相迎,双方快速地交换了-十八掌,蒙面人一歪身投入林中,身法之玄奇灵捷已到了惊人地步。
“你飞也飞不了!”人影毫不迟滞地射入林中。
林深树密,月光不透,但人影依稀可辨。
追逐之间,一条黑影切入两人之间。
“停下!”沙哑的老人声音。
“老小子!”人影停住。
“小小妞,总算把你挖出来了!”
“老小子,你怎么会和他”
“小翠姑娘,是我!”
蒙面人已摘下面巾。
“赵大娘!”
“不错,为了引你现身,不得不用这个办法。”
“你们什么意思?”
小翠厉声问。
“小小妞,让我老人家告诉你!”
老小子缓缓的挪步上前,出指如电,一下子便点倒了小翠;“小小子为了你已经抛下一切,赶赴五台山为你求医,我老人家为了你在这林子里憋了三天三夜,就是不见你的影子,要是小小子求医回来不见人,我这老小子不吃瘪?我知道你这小小妞傲得象野猫,不得不让你安静,嘻嘻!”
“我的事不要别人管!”小翠大吼,但身体不能动。
“管定了,谁要你粘上小小子!”
“老小子,我恨你!”
“不要紧,怎么恨都可以,只要爱小小就成!”说完转头道:“碧桃,带她回去,小小子两三天必回!”
“好!”赵寡妇就了一声,重新挂上蒙面巾,然后抱起小翠穿林而去。
“我老人家断后!”老小子也跟着走。
小翠能吃能喝能骂人,就是不能行动。
三天,她憋得几乎要发狂,只苦了赵寡妇,侍候人还得挨人骂。
定更时分。
小翠躺在房里,赵寡妇和老小子在房里聊天。
“师伯,三郎已经去了六天”
“嗯!算行程该已经回来了,他定是路上偷懒,等他回来我打他屁股。”
门外传来浪子三郎的声音。
“回来就免了!”老小子见风转舵。
“谅你也不敢!”浪子三郎道。
赵寡妇忙上前开门。
浪子三郎跨入,他身后还有个白发老人造化仙翁。
“老哥,稀客,幸会!”老小子起身。
“你就是老小子?”造化仙翁盯住老小子。
“不错,完全对!”
“我们从来没见过面。”
“难说,但那不关紧要,先进屋坐下再谈。”
“造化仙翁”跨进门槛,落座。
浪子三郎卸下肩上的药箱放在“造化仙翁”的脚边,然后迫不及待的赵寡妇道:“大娘,找到小翠没有?”
“找到了。”
“人呢?”
“在房里休息。”
“我去看看”浪子三郎一头冲进房间。
老小子摇摇头,自语道:“这小子倒是满多情的。”
然后向赵寡妇道:“碧桃,快去料理酒菜,我这老哥走了这么长的路准饿了。”
赵寡妇点点头,立即下厨。
“老小子,你到底是谁?”造化仙翁问。
“这重要么?”
“当然,否则我们无法谈别的话。”
“好,我老小子破一次例告诉你。”
口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他是用“传音之密”之法说出了自己来路。
“造化仙翁”显然大为震惊,老眼瞪圆,精芒毕射,久久才因复原状。
“老小子,你怎么变成这副德性,完完全全”
“老哥,话到此为止,我们谈正经的。”
“嗯!你要那小子硬把我从山里挖出来,为什么?”
“为了助你了却心愿。”笑笑才又道:“人一定会老,接下来例是尘归尘土归土,要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准不能瞑目,你说是不是?”
“没错.你怎么知道我有心愿未了?”
“我老小子喜欢记闲账,有时候翻出蛮管用的。”
“那就是说你记了我-事?”
“对,就是这句话。”
“你现在忽然翻出灾笔陈年老帐,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老哥,你着实精明,可以媲美你的医术。”老小子嘻嘻一笑。
“少卖关子,说吧!”
“我那小小子有个等着过门的小媳妇,被人在脸上弄了几个很不好看的疤,所以请你为来她修补修补。”
“你要我为她整容?”
“一点没错,就这么件小事。”
“造化仙翁”老脸倏地沉了下来。
“我已经发誓不再动刀,这誓言已经遵奉了一甲子!”
“算了吧,什么狗屁誓言,有事没事就赌咒消遣,自欺欺人,你既然带了药箱,药箱里当然有工具”
“不错,是你那位宝贝小子逼我带的。”
“哈哈,小小有能耐逼得了你?我明白了,定是小小子透露了那么一点点,你老哥就把誓言搬出来了,没关系,你如果放弃了心愿,我老小子绝不勉强,你仍然回五台山,等大限来临,抱憾入土,你自己估量着办?”
“造化仙翁”沉吟了一阵。
“人在房里?”
“对,她叫小翠,我管她叫小小妞。”
“先看看受伤的程度。”
“也好,免得喝酒后眼睛花看不准。”
房门开启,浪子三郎嘻着脸站在门里,看样子他已经听到了二老的交谈、二老进入房中“造化仙翁’’仔细观察了一阵小翠的伤势。
“老头,怎么样!”浪子三郎急着问。
“复原不难!”
“要多少时间。”
“至少十天。”
“不管多少天,只要能复原就成,老头,我小子可是恩怨分明的人,会牢记这段情,将来会还你。”
“用不着!”
“嘻!话可不能说满,说不定那天你会需要我?”
“造化仙翁”不理会浪子三郎,转望老小子。
“人我答应施术,保证也能复原,你答应的怎么说?”
“咽哈!老哥,你以为我会赖帐?”
“我不怕你赖帐,我要先知道。”
“等施完术之后不行么?”
“不行!”
“好,我老小子生平第-次向人低头,我说”
老小子,少打哈哈,快说!”
“说当然是要说,不是打哈哈,这叫引子。”老小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大口酒才接下去道:“你这么急于知道,恐怕会大失所望。”
“老小子,你是存心寻我开心。”
“呃!不不不,你听我说,你我都已进入风烛之年,老天绝对公平的,没人能留住青春,你的那位心上人当然也不例外,昔年的花容玉貌,已变成鹤发鸡皮,你记忆中的美人,恐怕半点当年的影子都不会留下,所以我说你老哥将会大失所望。”
“这我知道,你别再磨蹭行么?”
“行,我这就说,当年的第-美人水素娥,如今已是弃绝十丈软红尘,常伴木鱼青磬的‘无缘师太’。”
“造化仙翁”一下怔住,老眼里抖露出-片幻灭光影,人也仿佛在突然间衰老了十岁,久久才喃喃自语道:“太上无情,无情误我,我为情误,想不到她竟然削发遁世,‘无缘师太’”
“太上非无情,乃人自多情!”老小子灌了-杯酒。
“造化仙翁”黯然的目光望着空处,空处是虚无,他的心眼望向哪里?”
是已消逝无踪永不再回首的岁月前端,还是空白的岁月中段,抑或是即将化灰的短暂未来?
“造化仙翁”这名号,此刻对他是极大的讽刺。
老小子不理会“造化仙翁”的悲哀凄凉,自顾地低头喝他的酒,一杯又一杯,直到手按着的酒壶被抢去,他才抬起头来,只见“造化仙翁”接连灌了五杯,这才开了口。
“老哥,这大岁数,别那么想不开。”
“你见过她?”
造化仙翁黯然地叫。
“见过,应该说是照过面,但当时认不出是她。”
“后来又怎么知道是她?”
“从小浪女身上悟出来的。”
“小浪女?”造化仙翁很惊讶。
“小浪女是我给她取的外号,她是她的徒弟,当时曾经跟她在-起,现在是青衣蒙面女,但我记得她的体态动作,她展露过她的独门武功‘仙女梭手’,所以我看出她便是当年名震武林的水素娥。”
“她在何处出家?”
“你想去看她?”
“不错,这是我的心愿,我在有生之年,必须要再见她一面。”
“老哥,有道是相见不如不见,你不怕这样会更伤神?”
“别管,你只告诉我出家的所在?”
“这么着吧,你先为小小妞复容,这段时间你可多想想再作决定,如果你一定要见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反正人不会走,庵也不会搬,怎么样?”
“好吧!”造化仙翁好一会才回答。
就在此刻,浪子三郎和小翠肩并肩出房。
老小子瞪眼道:“小子,你居然能解老人家的独门制穴手法?”
小翠噘着嘴道:“少臭美,什么独门手法,我早就自己解了,为了等三郎所以我才没开溜,真是的!”
老小子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道:“小小妞,你别那么凶,以后嗨!算了,都来坐下来喝几杯。”
两小连同赵寡妇都上了桌。
太原最豪华的客栈第一客栈。
房间全是套房,另外还有二十个自成格局的别院,每院四房一厅,三方围住一个玲珑精致的小花园,家俱陈设都是上等的,是仕宦王孙富商巨贾旅途安顿的高尚场所,喜庆宴乐全可包办,还可雇用临时的仆妇。
当然,你只要肯花大把银子都可以住进去,这里是不计身份只看钱的。
现在,第三进东侧的别院里便住了一对身份特殊的男女“阴阳童子”和当过尼姑又还俗的玄玉。
两人在房里搂抱着喝酒,也许是怕热,两人的衣服都穿得很少,少到差那么一点便是全裸,玄玉为阴阳童子用嘴度酒喂菜,而阴阳童子的两手在玄玉丰盈细嫩的身体上畅所欲为,吃吃的浪笑使得满室春意盎然。
调情达到最高潮,两人正要采取进-步的行动时,院门突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剥啄。
“扫兴!”玄玉红着眼说:“正要紧要关头”
“玉姐,多忍片刻无防,反正夜长得很。”
阴阳童子一手捏着玄玉的玉峰没放开,另一手却在桃源深处。
“我到里面床上等你。”
“好!”阴阳童子放开了手。
玄玉起身扭进了套间。
“阴阳童子”抓了外衫胡乱披上,放开喉咙道:“香香,去开门!”
香香是刻意挑选的临时女婢,住在边厢房。
“哦!”很嗲的应声,听声音就可以知道,这妞儿-定人如其名,很香很香,香得任何男人都想闻上一闻。
一个小巧但前突后翘的身影风摆柳浪般扭向院门。
门打开,传出一声:“哎!要死。”想是来者乘机揩了-下香香的油。
香香在开门之后又扭回她的卧房。
来人直接走到上房,是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煞的少年。
“阴阳童子”用人无论男女都很讲货色。
“公子!”少年行了个礼。
“小朱,什么事使你这么晚来打搅我?”
“公子,是大事也是怪事。”
“哦!什么事你说?”
“非常奇怪的现象,那些为了‘玄功解’赶来太原起哄的牛头马面,一个一个地全离开了,短短三天,走得干干净净,连老小子和大小两个浪子和蒙面的神秘女子也不见影子,这不是怪事么?”
小朱的口齿伶俐。
“哦!有这等事?”阴阳童子深深想了想:“也许是自觉无望不想耗下去了。”
“小的看不是!”“为什么?”
“根据城里那些混混们的传言,这几天半夜之后在僻静的地方发生了许多次惊人的打斗,挑斗的主角是一个蒙面老者,功力骇人听闻,依小的看,那批牛头马面是被蒙面老者打走的,并非自愿离开。”
“阴阳童子”的俊面一下子变得极为严肃,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又皱,象在考虑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久久才自语般地道:“莫非会是他”
“他是谁?”小朱问。
“小朱!”阴阳童子站起身来,语音沉重:“你去认真打探,有什么消息无论大小情况都要尽量报我知道。”
“是,公子!”
“还有,如果我不在这里,联络的地方你知道。”
“知道。”
“那你走吧!”
“是!”小朱行礼退去。
“亲弟弟,快来呀!”
套房里传出玄玉的声音,这种声音足以令人筋软骨头酥。
“玉姐,今晚不行了!”
“为什么嘛?”
“快穿好衣服,也许我们得离开。”
“到底什么事这般严重?”
“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个可怕的敌从马上会光临。”
“浪子三郎?”
“比他更难对付,你快点。”
“好嘛!”玄玉很不情愿地回答。
“阴阳童子”自己也穿好了衣衫。
玄玉出房,春情未散,眼睛还是红红的。
“你猜的人是谁?”
“江湖第一人江天尺,他杀人的时候我还没出世。”
“你不敢斗他?”
“斗?嘿嘿,我没这胆子,我还想多享受几年。”吐口气又道:君子明哲保身,好勇斗狠是第一号傻瓜。”
“不是说老小子就是”
“那只是胡猜,可能性极小,江天尺听说当年也是一表人才,对人对事正经八百,说什么也不会变成老小子那副德性。”
“他会找上我们?”
“非常可能,你没听小朱说他撵走了这留在太原城的那些牛头马面,我俩,当然也是他撵走的对象。”
“他的目的是什么?”
“很明确,独得‘玄功解’,没人跟他争!”
“那我们怎么办?”
“暂时离开这里,静观风色。”
“现在就离开?”
“嗯!当然是越快越好。”
玄玉突然两眼发直,惊惶地望着客厅门,口微张,但没发出声音。“阴阳童子”立即警觉到是怎么回事,他现在是背对厅门,无法看到背后的情况,但他应变的能力高人一等,若无其事地道:“玉姐,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叫收拾?”
边说边徐徐转过身,玄玉下意识地退到桌边,手扶桌沿。
门槛边巍然兀立着一个蒙面客。
“阴阳童子”目芒闪了闪,相当镇定。
“阁下夤夜光降必有指教!”
“阴阳童子,把人交出来!”
“人?”阴阳童子显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在下不懂阁下在说什么?”
“少跟老夫装佯!”
“请教阁下尊称?”
“你不配问,快回答老夫的问话。”
“在下不懂阁下的意思,如何回答?”
“你绑架了天下第一家新任家主石家庆,以‘玄功解’勒赎,懂了没有?”
“哈哈哈哈!”阴阳童子朗声大笑:“这倒是奇闻,天下第一家执江湖门户之牛耳,谁敢太岁头上动土?再说,身为家主而竟然遭人绑架勒赎,谁又能相信?其实在下已经谁备离开太原,绝不想跟任何人争竞,阁下大可省动这段心力。”
“阴阳童子,任你舌粲莲花也休想抵赖,不交出人来你胁生双翅也飞不了,江湖上将失去你这一号角色。”
“阁下大言炎炎,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老夫眼里根本没你这号角色。”
“阴阳童子”顺手抄起原先摆在桌上的折扇,洒开,摇了摇又阖上,意态之间十分潇洒,脸上还带着笑容。
蒙面老人的眸光变成了烈阳,骇人至极。声如闪电般道:“你这用毒的小门道用不着在老夫跟前献宝”
玄玉双手合什,亮出,无声无息,她是以“和合神功”配合“阴阳童子”的扇功。
“合和神功”遇物即生反震,对手功力愈高,反震之力愈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阴阳童子”并未施展扇功呼应,而她的“和合神功”蒙面老人手掌一圈之下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阴阳童子”偏身,从玄玉侧后闪入套房,他这一手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蒙面老人扬掌,玄玉变成了挡箭牌。
“哇!”地一声惨叫,玄玉的娇躯撞向门框“砰,”然大响声中,玄玉口喷血箭,反弹栽倒地面,四仰八叉。
蒙面老人突然呆住。
原来玄玉只穿外衣,里面是空的,一跌裙摆翻起,那不该让人看见的地方倏然呈现,蒙面客虽然是老人,但他毕竟是男人,事出猝然,他焉能不呆!
玄玉就这么躺着没动。
蒙面老人发呆为时极短,他立即飘身入房,但房时是空的,后窗洞开“阴阳童子”业已鸿飞冥冥没了影子。
蒙面老人怒哼了一声也穿窗而去。
许久,玄玉才坐起身拭去了口边的血渍,口里展现愤愤地道:“他竟然不管我的死活只顾自己逃命,我要是死了”
房里传也“阴阳童子”的声音道:“玉姐,你不会死的,这点我有绝对的把握。”
人随声现,伸手扶起玄玉。
玄玉咬牙瞪眼。
“你什么意思?”
“我俩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他抚了抚好的香肩。
“如果我被那老家伙一掌劈死”
“绝对不会,他不是寻常人物,绝对不会对女人下杀手,对我可就不一样了,所以我才趁机避开,从他不怕毒和撵走那一大票牛头马面这点判断,你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一向不打没把握的架,要是我逞强出手,你已经失去了亲弟弟,除了我谁还能有这份能耐伺候得你那么舒服尽兴?”
“死相!”玄玉用手指戳了一下阴阳童子的额头:“你刚才躲到哪里去了?”
“后面檐角下。”
“老家伙人呢?”
“去远了!”
“他会再回头么?
“很可能。”
“我们怎么办?”
“马上离开此地,暂时不露面。”
“香香那丫头不知怎么样了?”
“顶多被点了穴道,我去看看,这丫头挺逗人爱的,可惜她不会武功,带在身边是个累赘。”说完,匆匆出厅,一转眼工夫又回转:“不出所料,只是被随便制住,我们走,从后窗,落地之后走巷道以免露了行藏。”
两人进套房,从后窗遁离。
月色凄清。
坟场死寂。
在坟场边缘的树林里,两个蒙面女在喁喁低语。
“姐,我实在想不透。”青衣蒙面女说。
“你什么想不透?”黑衣蒙面妇问。
“那叫小翠的丫头居然不害臊的说爱浪子三郎也爱浪子十三,在灵感寺她还为浪子三郎卖命,这算什么?”
“嗯!这问题我也想了很久,这当中必有文章。”
“什么文章?”
“浪子十三虽然自称浪子,但却是人中之龙,而浪子三郎是真正的浪子,两个人说什么也不能相比,小翠爱十三公子没话说,也爱浪子三郎就不近情理了,照我想有两个可能。”黑衣蒙面妇的目光不时扫瞄周遭。
“哪两个可能?”
第一,从外表看那丫头的德性,野得象头母豹,她可能很欣赏浪子三郎的浪人作风,但成份不大。”
“第二呢?”
“第二,浪于三郎是老小子的徒弟,而老小子央份来历不明,浪子十三的来路和目的也同样是迷,很有可能浪子十三利用那丫头从浪子三郎的身上摸老小子的底,但那丫头所用的手段一点也不高明”
“姐,这第二点太有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十三公子对我”
“我不是为你下了着狠棋了吗?”
“要是这步棋不能改变事实呢?”
“小妹!”黑衣蒙面妇的声音突然转严肃:“我这样牺牲是为了什么?你出江湖又是为什么?血海深仇比儿女私情更重要?你多想想。”
青衣蒙面女垂下了头。
“看,那边”黑衣蒙面妇用手指了指。
“会是谁?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坟场中央出现了一条人影,兀立在隆起的土包上。
“很象十三公子”
“我去看看!”青衣蒙面女精神大振,不等黑衣蒙面妇的反应,弹身便奔了过去。
现身坟场的真是浪子十三。
青衣蒙面女很快地接近,停住。
“公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而且是同一地点。”
“实在是很巧。”
“公子这一次不是找老小子吧?”
“不,是找姑娘。”
“噢!找我,什么事?”青衣蒙面女两眼放光。
浪子十三定眼望向青衣蒙面女久久没开口,似在考虑一个重大的问题,足足有半刻光景,他先笑笑才开口。
“有件事在下想把它挑明,彼此间在心里有失交往之道,明知是假.却偏偏要互相欺瞒,这种戏演下去实在没什么意义,坦诚相对会更好,姑娘以为如何?”浪子十三婉转地说,声音中表现了直挚。
“我在听!”青衣蒙面女眸光波动了一下。
“你就是月华姑娘!”语气是肯定的。
青衣蒙面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芳心大震。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表示她承认。
“从姑娘与令姐的接触和先后的种种迹象显示了你的身份,在下不必一一列举,只要姑娘承认了就好。”
青衣蒙面女沉默了好一阵。
“我很佩服你的判断能力。”
“好说!”
“既然十三公子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有句话我就不得不问了,在山中木屋不期邂逅,对公子来说,可有什么意义?”
她这句话问得十分含蓄,但却表示了两个目的,一个是探询浪子十三对她的心意,另一个便是测试他对小翠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个正派的男人如果心有所属,会在有意无意之间对别的女人表示拒斥。
“当然有意义!”浪子十三从容回答。
“什么意义?”她毫不放松地追问。
“能相识即是缘。”
“公子说的‘缘’是佛家之缘,一般之缘,还是”
她故意不说男女之间的情缘,但用意已非常明显。
浪子十三当然是一点即透。
“东方姑娘,缘就是缘,缘来即聚,缘尽则散,冥冥之中有定数,谁也无法预知,更不能勉强,有时看似有缘却无缘,有时看似无缘却有缘,这是在下对‘缘’之-字所秉持的原则,姑娘以为如何?”浪子十三回答的也很含蓄。
“有缘无缘,难道内心没有感应?”
“有,但无法肯定!”
青衣蒙面女又沉默,许久,改变了话题。
“公子专程到此地来找我,不光是为了证实对我的身份判断吧?”
“对!是有重要的问题请教。”
“不必说请教二字,有话就问吧?”
“你姐妹俩出现太原是为了亲仇?”
“不错,公子已经进过‘血堂’,我不必否认。”
浪子十三脑海里又浮起山中木屋,后面所设的“血堂”情景,男的身中“都天令”女的悬梁自尽以殉,虽说是两个假人,但想起来还是有怵悸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