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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一凡傻了眼,这妇人是故意装作还是真的害怕?
照理,这妇人如果是个普通女人,此地一再发生恐怖的流血事件,她应该早已远走高飞,为何还依恋下去?
如果她与“推元反戕”有关,便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至低限度,她应该阻止流血事件的发生。
“大娘!”冷一凡定下神,跨进佛堂:“想不到还曾在此地看到你,太好了,在下请教一件事”
“大侠,你你要问什么?”
“上次夜里那自戕的汉子是怎么死的?”冷一凡故意发问,注意观察对方的反应,他有心揭开谜底。
“上上次”中年妇人抖得更厉害:“大侠,上次夜里,那坏人侵入庵里,要找小师太”
“小师太不是遭凶杀了么?”
“是的,可是那坏人不信,硬逼我说出小师太藏身之处,后来后来”
“后来怎样?”
“院子里有人出声把他叫了出去,结果结果我听到了一声惨叫,便没了声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大侠你就来了。
冷一凡由震惊变为困惑,他看不出这妇人是任何异样足以证明他的猜测,看上去的确是个普通妇人。
“大娘,那出声叫人的是男是女,什么样子?”
“不知道,我当时快吓昏了。
“大娘为什么还舍不得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因为因为我没地方好去,没家,没亲人,孤零零一个,离开这里只有讨口一条路。我大侠,你不会杀我这可怜的女人吧?”
“大娘,你知道被杀的小师太是人妖么?”
“人妖?”中年妇人瞪大眼:“不,她们是好端端的出家人,不是妖精,可怜,出家人会遭这横祸,阿弥陀沸,佛祖为什么不显灵”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冷一凡心中一动。抢到门边。一看,不由大惊意外,做梦也想不到的意外,两眼登时直了,一颗心也随之跳荡起来。
院中停了顶华丽的四人大轿,轿子后面并排了八名雄纠的剑手,轿子旁边站着的竟然是巧姐儿。婢子装束,掩不住巧姐儿超尖脱俗的美。
冷一凡又一次领略这份美。
既然巧姐儿随轿,轿中坐的毫无疑问当然是谷大公子的三夫人,奇怪的是她主婵怎会到普渡庵来,而且是在音音约会谷大公子之后?
冷一凡站在佛堂门里发了楞。
“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巧姐儿满面惊异之色,盈盈向前挪了数步。
冷-凡步出佛堂,落到院边。
院子里本来是群芳争艳,各色杂呈,但由于巧姐这-朵活生生的奇花出现,使人有群芳失色之感。
冷一凡折步走向院中。
冷-凡心里想:“巧姐儿本来是被谷大公子硬逼去收着小妾‘的,由-地三夫人的庇护,得以暂时保住了身子。
假使三夫人在——年之内没有喜讯的话,巧姐儿便将成为四夫人,这到底算是暴殄天物,还是红颜薄命?可惜巧姐儿不是
江湖女子,否则她的命运便会不同。“
“浪公子,为什么不说话呀?”巧姐儿又靠近了些。
“哦!”冷一心收起了遐绮念,正色道:“轿子里是三夫人么?”
“是的!”
“怎会到此地来?”
三夫人为了求子而发下愿,要在襄阳百里之内的庵堂寺庙烧遍香,挂尽功德,所以就来了!“目光朝佛堂一扫,又道:”怎不见住持师太什么的“
“庵里现在没住持,只有位大娘在管香火!”冷一凡边说边回头,佛堂里已失去了中年妇人的影子。
“只要有人管就行了。”巧姐儿走向佛堂。
冷一凡下意识地跟了进去。
格格轻响声中,佛龛下的座板梭开,中年妇人钻了出来。
冷-凡心中-动,原来龛座中空,装的是梭板,上次夜里中年妇人神秘失踪,遍寻不见,想不到她藏身此中。
如此看来,她就未必与“推元反戕”中有关了,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算自己多疑。
“小姐,你”中年妇人汕讪地开口。
“我不是小姐,只是个丫头。”
“哦,姑娘”
“大娘!”
巧姐儿从绢帕里取出封银子,放在供桌上:“我家三夫人挂的功德,请在佛前添汕烧香,涌经祝祷。求菩萨保佑早生贵子。”
“阿弥陀佛!”中年妇人急忙合什:“菩萨一定会保佑的,姑娘要烧柱香么?”
“有劳大娘!”
中年妇人就佛前灯点燃了三柱香交给巧姐儿,巧姐儿接过,插上香炉,然后跪拜下去,口里念念有词。
冷-凡觉得有些奇怪,三夫人许愿求子,她自己不下轿却由巧姐儿代为烧香,这算是那门子的规矩。
巧姐儿拜罢起身,向中年妇女道:“大娘,偏劳了,我这就告辞。”作了个小揖,转身向外走去。
冷一凡跟进之后是站在门边,巧姐儿在与他擦肩而过之际,用细如蚊叫的声音道:“快救轿中人!”
说完,人已跨出门拦。“
冷一凡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惊得怔住了,窒了一会才回过意来,救轿中人,自己该没听错?
声音虽小,但十分清晰,这是怎么回事,轿里坐的不是三夫人么,她是最得宠的妾房,为什么要求救?
巧姐儿已快到轿前。
冷一凡还呆在原地,他没机会问。情况完全不明,如果采取行动,势必要与护卫的八名剑手冲突,人家是谷府女眷用什么作籍口?
巧姐儿不会随口乱道,她说的必有道理,这是冷一凡深信的。
四名精壮的轿夫已经就位。
巧姐儿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使冷-凡立即下了决心,大步走了出去,同时急中生智,他想到了一个籍口。
“慢着!”冷一凡冲轿前。
“浪公子,什么事?”巧姐儿惊声问。
八名剑手齐齐起了反应,挑眉瞪眼。
“轿子里是三夫人?”冷一凡故意重问-遍。
“是呀!刚才不是说过了?”巧姐儿皱了皱眉头。
“在下要见见三夫人!”
“这”巧姐儿退了-步,眉头皱得更紧。
“巧姑娘,三夫人的病是在下诊治,必须继续诊视以明了所开方剂的药效,现在顺便”
八名武士之-大喝道:“抬走!”
冷一凡抬头望去,只见八名武士全成了怒目金刚。
这可奇怪,难道轿子里不是三夫人?
自己是郎中,轿子里是自己的病人,诊病是正事,随护的武士不但阻止,还大声吆喝,显然此中大有文章。
四名轿夫弯下腰,手抓轿杆
冷一凡猛叫一声:“三夫人!”
这是他情急无奈之下的一招,轿子里如果是三夫人,必有回应,从回应的声音便可多少听出些端儿。
奇怪,轿子里居然没有反应。
轿子已经上肩。
冷一凡的目光寻向巧姐儿,巧姐儿用力挤下了下眼睛,象是非常着急的样子。
八名武士朝两侧闪开,准备让轿子通过。
冷一凡突然前跨-步,左手上桥杆,用力一拉一接,轿子失去平衡,朝半侧歪下,四名轿夫只好把轿子落肩,跳了开去。
“啊!巧姐儿一声惊叫,花容失色。
就在这惊叫声中,两支长剑迅厉无俦的向冷一凡刺到,冷一凡旋身,连鞘剑急架,两支剑被震了回去。
另六名剑手左右合围而上。
冷一凡横剑,手握剑柄,作出拔剑之势,眸子里寒芒大盛,心里想:“看样子非得流血不可,到底巧姐儿要自己救的轿中人是谁?为什么毫无反应?”
他不想盲目行动,一定要弄明白情况,谷家势大如天,犯得上糊里糊涂地结这强仇么?万一是被人利用或是故布的圈套呢?
巧姐儿已远远退站一边。
“是是三夫人”人抖声也抖。
冷一凡察言观色,判断轿子里不是三夫人,在佛堂中,巧姐儿悄悄传话说是“快救轿中人”
她并没说是三夫人,而现在她的答话相当勉强,显然当着谷府武士她不敢说真话,可是她分明是伴随烧香的,不是三夫人该是谁?
“杀了他?”
暴喝声中,八支剑同时扬起,各占位置,极巧妙的方位排列,一望而知,这八名剑手不但经过严格训练,而且是擅长于联手作战。
冷一凡在想:“不管怎样,非万不得已不伤人!”
“进!”那似为道的剑手又是一声暴喝,八支剑幻成一幢剑网,罩向冷一凡。
虚实相间,互不妨碍,没留半察空隙,仿佛迅雷骇电罩头,势道之强,足可以把受攻者绞碎,就象几十把利刃同时剁向砧板。
毫光突起,剑花进飞,金银交鸣之声响起一片,象是被搅拨的火堆,火星蓬溅,这只是刹那间的景象。
八名剑手四散而开,没人受伤。
冷一凡保持弓马之势,剑斜扬着没放下,套用一句最俗气的话,他此时俨若天神,大有无敌之慨。
八名剑手个个两眼蓝,互望一眼之后,立即转动身形象渔练阵势般布成了另一种形态,纵深错落。
冷一凡仍是在核心之中。
“你们退下!”
随着喝话之声,一个山羊胡老者快步入场,赫然是谷府的二总管,他直迫冷一凡的身前。
八名剑手退开,四名左右各二护在轿边,另四名扇形站立。
“二总管,久违了!”冷一凡长剑徐徐放落。
“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二总管的脸色十分难看,目芒一闪,又道:“原来约到大公子是你的主意?”
“你的助手传信约会大公子,你现在也在场”“在下是
得讯赶来的,根本不知道内情“他真的不知道,他一直想不透音音何以要约会谷大公子。
“这种话有人相信么?”
冷一凡想了想,从布囊中取出音音留给他的字条扔给二总管,二总管接在手中看了看,山羊胡子一翘。
“浪子,这是真的?”
“半点不假!”
他并非怕事,而是目前情况不明,他不能盲目要狠,好歹得找出个头绪。
“这一点就算是真的,你拦轿的目的何在?”二总管的目光变成了刀。
冷一凡怔了怔,他不能说出巧姐儿要自己轿救中人这一节,现在他才想到原先的藉口太勉强。
但势成骑虎,只有硬着头皮拖下去。
“在下要见三夫人,目的是为了她的病情。”
“嘿!”二总管冷笑了一声:“浪子,三夫人是谷大公子的内眷你能强迫见她么?再说,如果三夫人愿意见你,她早巳出轿,不会让你们动剑,你分明别有企图,说什么为了三夫人的病情,你说说看,什么意思?”
“”冷一凡无言以对,但他绝对相信巧姐的话,潜意识里他坚信巧姐儿不会害他也不会骗她,这其中是有莫大蹊跷。
“怎么不说话?”
“只要三夫人亲口说-句不见,在下立即就走!”
冷-凡终于憋出了这么-句话。
“三夫人没有亲口向你说的必要。”二总管代为回绝。
“在下坚持!”
“哈!浪子,你只不过是个江湖郎中,只因为你曾经治过我们老太爷的病,所以才对你宽容,你别打错了主意,一意找死!”
“找死未必!”
“很好,现在就让这句话兑现。”手一抬,正要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突然响起,所有在场的全为之骇然而震,惨哼过后,不见有任何异象,但这声惨惨哼发自现场绝对不假,在场的惊疑地面面相觑,然后四下扫瞄,的确是什么也没有,那惨哼何来?
二总管死盯住冷一凡。
但两个人是面对面站着的,冷一凡并没有任何动作,他不会邪术,白天里也不会有鬼。
“啊!”又是一声短促的惨哼,依然发自当场。
现场仍然不见异状,真的大白天见鬼。
二总管栗喝一声:“你们给我搜!”
剑手们立即散开搜索。
只有两名一左一右在中紧贴着轿子站立。
二总管目光扫了过去,沉声渴道:“你两个”
只说了三个字便咽住了,嘴仍然张着,两个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离眶子,真象是半夜独行突然碰上了可怖的恶鬼。
过度的惊骇使得见鬼的人的脸也变成了鬼,扭曲的失去原形。
冷一凡也相当震惊,情况太突兀也离奇,是他随即发现了,事情真相,两名紧靠着轿子站立不动的剑手,脚底下全是血,是谁下的手,为何下其手,这不象暗器所伤?
巧姐儿已退离轿后,靠在门侧墙边扑簌簌抖个不住。
四个抬轿的汉子也是面无人色。
中年妇人被两名剑手揪了出来。左右架住,剑手之一道“禀二总管,庵堂里只有这妇人,不见别的”话没说完也窒住了。
另四名剑手也回现场,全发现了可怕的情况,一齐呆住目瞪口张。
二总管朝两名挟持妇人的剑手道:“放开她!”
两名剑手一松手,中年妇人瘫坐在地上。
二总管的脸色由刚才的极度震惊变为阴鸳。
“砰!砰!轿边的两名剑手伏了下去,倒在血泊里这时可以看得出来,两个都是胁下挨搠,不用说,出手的人是轿中人,刀剑一类的东西从轿中刺出。
三夫人出手杀自己人。
完全无法想象的情况。
“浪子!”二总管目注冷一凡,声调有些古怪:“你刚才不是坚持要见三夫人么,现在可以去见了!”
冷一凡望着这顶神秘的轿子,耳畔又响起巧姐儿的悄话“快救轿中人!”如果轿子里是三夫人,何须要救?
如果不是三夫人,又会是谁?
气氛诡谲而恐怖,这谜底非揭开不可,心念数转之后扫了在场的一眼,挪步迫向轿门,伸剑,挑起轿门一角目光朝轿子里一扫,全身象触电似地一震,车转身,脸色变得十分可怕,目芒如刃,直刺在二总管脸上。
“我要杀你。”
“这句话应该由本总管来说。”‘“”冷-凡咬牙迫前两步。
“浪子,你现在承认这次约会是你跟你助手合力串演的吧了?”
“不承认也不否认,我现在要杀人。”
冷一凡是真的动了杀机,除了在南阳道上他怒杀了天狗毕鹏之外,还没有真正起意要杀人。
现在,他起意了,人的行为在于意念,意动便无法戢止“你象是很有把握?”二总管并不怎么在意。
“不错,对你而言是有十足把握!”
他暗自在心里把江湖秘客指点的改变杀手招式重演了二变,他不能用原来的家传杀手,怕泄露了身份来历。
“那现在就要考验一下了。”
“嗯!”他作出了怪异的起手式。
二总管也亮开架子。
六名剑手也立即移位探取应援之势。
空气中立刻漫起了杀机,场面聚呈紧张。
“出手,给你一个机会!”冷一凡语冷如冰。
二总管突然感觉情况不妙,无论如何出手都不对路。不但功不进对方的门户,而且一出手,会遭致命的反击。
他也是好手,好手才会有这种感觉。
在巧姐儿的家门口,他曾经跟冷一凡动过手,当时没这种感觉,依当时的情况,冷一凡不是他的对手。
而现在却突然变了,完全出乎预料之外。
日头已降到庵顶竹梢,光焰泛出血色。
“你不出手?”
“”二总管咬着牙,日芒很可怕,但渗和了一丝怯意。
“那你就只好认命了!”
“呀!”六名剑士之中的两个按捺不住出了手。
剑光一闪而灭,两名剑手连哼声都没有便栽了下去,谁也看不清冷一凡是如何出的手,仿佛他根本没动过,还是保持原来姿势,对着二总管,连角度丝毫未改。
瘫坐在地上的中年妇人以掩袖面,她不敢看这血腥的镜头,站在远处的巧姐儿嘤咛一声,顺墙逡坐下去。
剩下的四名剑手呆若木鸡。
二总管眼睛发了蓝。
轿中人没动静。
“我要下手了!”冷-凡催促了一句。
身为谷府的二总管,当然不能表现的太窝囊。就是挨砍也得把脖子伸直,沉哼声中,长剑攻出。
凌厉的一击,照一般而沦,这一击还真没几个人能接得下1“住手!”暴喝之声倏然传来。
同一时间,剑光已经腾起,划空-闪而灭,极短暂的一瞬,场面静止下来,然后凄哼传出。
二总管手里已没有剑,连半截手臂一起掉在脚前,血在喷,不止断臂的切口,还有前胸下腹。
一个蒙面人出现在冷一凡的左侧方,不问可知就是刚刚喝叫住手之人。
二总管歪了下去。
“一步之差!”蒙面人自语了一声。
四名剑手仍呆在原地,瞪眼无声。
“滚!把人带走!”蒙面人暴喝一声。
四名剑手如梦乍醒,齐齐扫了蒙面人一眼,会同四名抬轿的壮汉,负起五具尸体,连巧姐儿在内,狼狈离庵。
冷一凡站着没动,他不想再杀人,冷眼望着蒙面人,心里敏感地升起一个意念,这蒙面人是否是江边所见到的“江湖秘客”?
如果是,他对自己应无敌意,可是事实推翻了他的想法,蒙面巾的眼洞里射出的是两道可怕杀芒。
照他虽退谷府剑手这点看来,他是谷府的无疑,那就不会是江湖秘客了。
蒙面人突地转身对着轿子。
冷一凡电闪横弹,拦在轿前。
“浪子,真不知道该要你如何?”蒙面人开了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可怕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死都可以,阁下是谁?”
“你不配问,现在报出你真正的来路?”
“你阁下也不配。”
“你是女杀手一路?”
“在下不想回答!”
“你只想死?”
“如果阁下有这份能耐的话,在下不反对阁下的说法!冷一凡感觉到对方声音颇不陌生,但判不出是谁。
“好极了!”了字声中,伸手抓出。
抓势不快,没有火辣之气,但却诡异惊人,根本无法判断他抓向什么部位,似乎每一处要害大穴都有被抓的可能,说是不快,但也不慢,一抓即到。
冷一凡长剑划出,用的是攻势,而且是杀手。
蒙面人收手旋开,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撤回一抓,相当快,妙到毫颠,分厘之差避过了这一般高手无可避的一击,身法之奇,又到了灵幻之境,不殊鬼飘风。
冷一凡暗惊于对方的身手,这是他所碰到的罕见劲敌之一,当然这一击并非全力出手。
因为他杀意不浓,也多少带点试探的性质。
“浪子,你的功力超出本人想象!”蒙面人的声调突然变得和平,但目光却是诡谲的,显然他是别有心机。
“好说!”
“你有资格跟本人一搏,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不是现在?”
“本人尚未下决心是否杀你!”
“可是在下已经下了决心杀人”
“以后再说吧,杀声落,人影已杳。”
蒙面人就这么走了。
走的莫明其妙,他来势汹汹,却去得这么平淡。
冷一凡并不怎么在意,他急得是轿中人,收了剑,搓搓手,
转向中年妇人。
“大娘,麻烦你帮轿中人一个忙。”
“我帮忙?”中年妇人一脸悯然之色,喘了口气,又道“我什么也不会,能帮得上什么忙!”
“这非得大娘帮忙不可。”
“轿子里不是三夫人么,她”
“不是三夫人。”
“是谁?”中年妇人站起身来。
“是最先跟人相约的那位姑娘。”
“音音?”中年妇人脱口叫了出来。
“大娘怎么知道他叫音音?”
“这她先前不是报过名了么,我在里面听到的。”中年妇人走向轿子。
冷一凡心中顿起疑云,音音是杀死住持师徒的凶手,中年妇人竟然反了常态,毫无惧怯之容,万一
“且慢!”
大侠
中年妇人已走到了轿前,闻声回头。
“大娘忘了她是女杀手?”
冷一凡仔细观察中年妇人的反应。
“我当然不会忘记。”
“大娘不怕?”
“不怕,一点也不怕,她当初杀的是不守清规的佛门败类,我看出她是位侠女。”
“中年妇人言之成理,冷一凡无话可说,事实上非要她帮忙不可,想了想,摆摆手,表示可以行动。”
中年妇人准备伸手揭帘。
音音在轿内急声道:“大娘,不要!”
中年妇人一怔,手拉住帘子没掀,口里说道!“音音姑娘,怎么啦?”
音音道:“我我先替我找件遮身的衣服来。”
中年妇人瞪眼:“怎么,他们脱光你”音音道:“大娘,快些,我没事,别紧张。”
中年妇人跺跺脚,转身往佛堂里跑。
冷一凡红着脸远远站立,脑海里映出他刚才掀帘看到的一幕。
音音卷曲在座上,全身赤裸,象-朵没枝没叶但却盛放的牡丹,他的心到现在还猛跳不停。
他有许多话要问,但现在开不了口,人家还光着身子,音音到底遭遇了什么,简直不能想像。
中年妇人的动作满快,只片刻工夫,便抱了一包衣物出来塞进轿子。
又片刻工夫,轿帘一掀,音音蹦了出来,俗家妇女的衣裙,居然还很合身。
冷一凡脸上一阵热,虽然音音已经穿了衣服,但印象中仿佛她还是-丝不挂。
音音首先向中年妇女道谢,然后转向冷一凡。
“浪子,我以为我们已不能相见!”音音倒是很大方,没有拘促或是不安的表情,语调也很正常。
她真的无所谓么?
“音音怎么回事?”冷一凡在激动。
“我在此约会谷大公子,他没现身,却要二先生出面的结果”
“结果你知道我在二先生之前到达,躲在暗中,因为当时没现身的必要,所以我伏着没动”
“你看到我留的字条?‘’音音的眸子里闪出一种很特别的光焰。
“是的,小二提前交给我,我立刻年赶来,我要问的是武林
判官化解了纠纷你跟二先生之间的干戈,你离开此地之后所发生的事。“
中年妇人在一旁静静地站着,脸色很不好看,不知是余悸未消,还是
音音咬咬牙,先瞥了中年妇人一眼,然后才开口。
“我离开此地之后不久,便碰上了三夫人的轿子,我一时大意,中了圈套,被逮进轿子去
眸子里杀芒一现而隐。
“三夫人会武功?”“不,轿子里坐的是谷大公子。”
“啊!后来呢?”冷一凡突然紧张起来。
“他点了我的穴道,使我不能动弹,然后”
“然后怎样?”冷一凡两眼瞪大,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一个少女被人剥光了衣服,是绝对值得关心的。
“然后他离开轿子,命令巧姐儿剥光我的衣服,这样我就无法逃走。”
“啊”冷一凡长长喘了口气。
“浪子!”音音似已知道冷一凡所想的是什么,笑了笑才接下去道:“你放心,我光着身子只有巧姐儿,这位大娘和你三个人看到,什么事也没发生。”说着,又望了中年妇人一眼。
冷一凡默然了片刻,跳荡的心静止下来。
“音音,你为什么要约会谷大公子?”
“这求证一件私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冷一凡没追问下去,扫了轿子一眼。
“轿旁那两名剑手是你杀的?”
“唔!”音音点点头。
“你不是被制住了穴道吗?”
“不错,我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自己解开了穴道。”话锋顿了顿耸耸肩,接下去道:“最妙的是他们取走了,我的衣服,却把剪刀遗留在轿子里。”
她说取走而不用剥光两字。
“这的确是很妙!”冷一凡微微一笑,又道:“音音从现在起,我两个已经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拔去而后快,我知道你不会离开囊阳,而我也不会,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好打算的,只做我要做的事。”
冷一凡心里暗忖:“音音来到襄阳,必然有其目的,如同自己有其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一样。
象今天她约会谷大公子,只说是个私事,看来她所谓的私事,绝不单纯,而自己已经淌人了这场浑水中,到底值不值得?“
心念之中,深深望了音音眼,不由又想起了她那夜在酒后说过的话:“我很喜欢你不过只限于喜欢,我们的关系不能更进-步,这已经过份了”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心有所属不是故作矜抖?
他又深望了她-眼。
中年妇人突然冒出了-句话:“你们两位真是天造地没的-对”
音音怔了怔头才转道:“大娘你不是出家人但却是念佛的,一定知道无缘既无缘这句话的意思?”
中年妇人摇摇头道:“佛说有缘便是缘,缘不可强求,但也不能拒绝,天下许多事都是缘定的。”
冷-凡心中-动,-个在庵里烧饭打杂的妇人,居然也能说出这番话来,虽然不高明,也有其道理。
“唉!”音音突然叹了口气。
这慧黠而带野性的女子也会叹气?冷一凡心中又是一动。
她为何叹气?-
定有原因的,但是什么原因呢?
日头已隐到树林之后,天色暗淡下来。
“呱!呱!”数点归鸦嗓空而过。
“音音!”冷一凡不愿再去深想这想不通的问题,换了一个问题道:“你见过谷大公子了?”
“是!”“他是什么样的货色?”
“年纪不大,三十左右,长得还象个人样。”
“他能一下子制住你,身手-定不弱?”
“是我心里没防备!”想了想,又道:“当然,他是一方的霸主,大名鼎鼎,不会浪得虚名,总是有几套的,只是我有点奇怪”音音眉头微蹙。
“什么事奇怪?”
“照本地人的说法,他老子谷老太爷只是靠跑关外生意起家的,本身并不会武功,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但是谷大公子竟然能练就了这么一身高强的武功,打出天下,成为囊阳之”“慢着!你说谷老太爷不会武功?”
“是呀!襄阳人无所不知,你可以随便找个人打听。只要是上了六十的人,都可以把谷老太爷从学徒起,直到发成巨富的全部经过如数给你听,”
冷-凡内心起了震撼。这是绝不可能的事,谷老太爷的病是自己医的,他分明是练功走岔,怎说是不会武功?
他既然是跑关起家,而关外有的是奇材异能之士,他练了武,只要藏而不露便不可能被人知道。
而且,照顾他的管家是个中能手,他本身胸剌红龙,江湖上纹身的差不多都是巨凶大憝,他那管家就曾因自己知道了这项秘密而起意灭口,这当中问题太大
“浪子,你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冷一凡心电似一转,音音也是个诡秘人物,她与谷大公子约会便可证明事出有因。
但是,在情况未明朗之前不宜宣泄别人的隐私。
“你到底在想什么?”音音又问。
“我是想一个不会武功的父亲,不一定就生不出不会武功的儿子,天下的武功未必就是家传。”
“我的话还没说完。”
“噢!那你说下去吧!”
“谷家从没请过教头之类的人物,也没听说谷大公子练武,从懂事起就忙着料理生意,他突然扬名立万,也不过只有六七年光景,不是我说奇怪,是他的同辈们感到奇怪。”
“这一点也不奇怪。”
“说说看?”
“他可以秘密练武,暗中拜师,练武功不一定要显耀,也不一定要打锣敲鼓,深藏不露的高手多的是。”
“唔,也有道理。”音音微颔道,但随即接下去说道:“但我始终有些怀疑,这当中可能另有文章。”
一个人秘密练武,稀松平常,还会有文章么?
冷一凡省悟过来,真正有文章的是音音本人,她口里说的,是基于她的心怀,所以别人认为不稀奇的她认为奇怪,立场不同,看法就两样了,她的话等于只说一半,并未完全说清。
同样的道理,自己认为奇怪地是基于已经知道谷老太爷是此中能手,当然能调教出这么个儿子,但自己也没说出。
中年妇人道:“我去做饭,你们一定饿了!”
音音道:“大娘,别费事了,我们马上走,我们留下来定给你带来麻烦!”说着转向泠一凡道:“浪子,我们就走,怎么样?”
就在此刻,庵门突然传来惨叫之声,一声接一声,有四五声之多。
冷一凡和音音不约而同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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