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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古对狼豺蛛母遗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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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鹏飞登时明白,知道只要不胆寒气怯的话,就不易落败。

    凡是用惯某种特异方法取胜之人,很难改变习惯。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迅快寻思应付之法。

    若是以胆力硬拼,到了同归于尽关头,当然是胆力强的人能支持到最后的一刹那。

    他要考虑的是,万一这巨一峰凶悍得能够豁出性命的话时,要不要和他同归于尽呢?

    展鹏飞几乎在同时之间想通想透,有了坚定确切的答案。他不能退缩,亦无须退缩!因为退缩的后果既是难逃一死,若不退缩的话,亦不过一死而已。

    他微微一笑,挑战地道:“巨一峰,华媚娘的话可是当真?你的胆力真的有那么强么?”

    巨一峰傲然道:“不错,你敢不敢赌一下?”

    展鹏飞嗤笑一声,道:“恐怕是吹牛的吧?要不就是你从前还没碰到过真正有胆有勇的人!”

    巨一峰厉声道:“你有种就试一试,来,来”

    展鹏飞还未回答,草丛里又跃出一道人影。

    此人现身之后,迅即打燃火折,点着了手中的火炬,一面说道:“等一等,你们要不要公证人?”

    他把火炬插在地上,在闪动不定的火光中,只见这个大汉一张黑脸膛,横眉竖目的一脸煞气,手持钢鞭。

    华媚娘又哎惊一声,道:“鹏飞,这个人也是二十一恶煞之中的人物,姓陈名霸,手中的神鞭擅长圈打两诀,黏上就难以脱身。”

    展鹏飞道:“知道啦!”

    心想:对付这种人,须用遥攻远打,大开大合的刀法才有制胜之望。

    “哈哈”陈霸仰天大笑,道:“姓展的,你知道什么?”

    展鹏飞道:“咱们一个一个来,等巨一峰胆力比不过我,才轮到你出手对不对?”

    巨一峰应声道:“对,陈霸,你别出手,瞧咱取他性命。”

    陈霸道:“一峰,咱们刚才怎样商量的?”

    巨一峰道:“别提刚才的话,咱定要瞧瞧这厮的胆子有多大!”

    他声音中隐隐有翻脸的味道,如果陈霸坚持下去,他很可能会跟他内讧火拼。

    华媚娘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展鹏飞果然手段高明,轻轻易易激得巨一峰铁了心,非来一场单打单斗不可,这样一来就坠入了展鹏飞逐个击破的妙计中了。

    但她惧的是展鹏飞既已把巨一峰的火激起来,到了形成同归于尽之势时,巨一峰极可能因此而坚持不退。那么此举岂不是等如增强了他的胆力一般?

    陈霸一定是看出了这一点,哈哈一笑,道:“好,好,一峰,你要先上就先上,可千万别被这小子给骇回来”

    巨一峰哼一声,向展鹏飞道:“来吧,陈霸和华媚娘是咱们的公证人!”

    展鹏飞喝一声好,长刀挥处,施展出一招“彩云飞”但见电闪精芒,宛如奔雷闪电般劈攻而去。

    巨一峰眼睛一瞥之下,已看透了展鹏飞的这一招“彩云飞”的后着变化。

    他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因为对方的刀法变化完全在他预料之中,不难应付。只有这个年青小伙子的气势,凌厉强劲,却不好轻觑。

    当下挥刀相迎,他的刀法看似严守,其实暗蕴攻势,任何的一瞬间只要找到了空隙,都能变化出击,果然大有高手气象。

    展鹏飞刀招被封,顿时气势一窒。

    华媚娘急忙叫道:“鹏飞,抢攻你得抢攻”

    巨一峰一连四刀,把展鹏飞杀得连连后退。他厉声长笑,道:“抢攻?哈!哈!这事谈何容易”

    华媚娘娇喝道:“鹏飞,踏紫微步法,攻他中盘”

    展鹏飞正在有力难施之际,听了这话,不加考虑,果然依言踏出紫微步决“刷”一声运刀疾砍敌腰。

    巨一峰感到浑身不大对劲,但仍然出刀硬封。

    “锵”地震耳一响,两刀相遇,溅出百数十点火星。

    两人腕力相当,没有分出高低。可是巨一峰却仍然心头大震,晓得手中百炼精钢的长刀,已经大有缺损。他心疼得恨不得马上检查一下。可是,风声震耳,刀光耀目,敌刀又向胸腹间劈到。

    他暴戾之性已发,脑筋没转过来,挥刀封架,还发出怒吼之声。

    又是“锵”的一声大响,火星四溅。

    陈霸看他情势不妙,却反而咧嘴狞笑。他不但没有着急之心,反而因为晓得巨一峰经常在劣势之下,才施展得出同归于尽的手法,所以他十分放心.好在巨一峰纵是落败身亡,对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紧接着刀光连闪“锵锵”之声不绝于耳,火星也连连迸溅。他们仅仅拼了数招,已使人们起了惊心动魄之感。在那刀光和响声中,弥漫着凶杀的意味。

    展鹏飞发现华媚娘指点的原则,其效如神,果然把巨一峰杀得招架不已。精神更振奋,刀势如长江大河般不停地攻去。

    巨一峰终于在万分艰危中,蓦地找到机会,左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展鹏飞的手掌。

    两人用力拉拒之间,双方右手长刀,渐渐形成了随时可以砍劈之势。

    华媚娘大惊失色,因为这种形势正是她最担心的。

    巨一峰方面的公证人陈霸,却泛起满面笑容。

    要知他们七星教之人,个个赋性残忍,嗜好流血杀戮。所以目下眼看又有这等惨烈场面,登时心花怒放。

    他们对于刺激有如吸毒一般,上了瘾以后,便永世摆脱不了。

    这时巨一峰和展鹏飞一步步地绕圈行动,双方右手各自举起大刀,在火炬之下,精芒耀目。

    他们一试之下,都放弃了用气力压倒对方的打算,大家的腕力和内力,都差不多。

    因此他们已注定了必须在大刀上分胜败生死的结局。

    这也就是说他们之中谁的刀能够先砍落去,迫得对方闪避,这个人就赢了。

    在表面上他们各各举刀,另一只手则扭结在一起,谁都会认为运刀砍敌之举并不困难。

    殊不知这里面大有文章,此所以他们没有立刻抢快出手。

    这个原因是甲砍乙也好,乙砍甲也好,一刀去下,势必砍中无疑。既如此,则假定甲砍乙之时,乙一看反正躲不了,他也将全力回砍一刀。

    于是同归于尽之势已成,不论是甲也好,乙也好,都活不了。

    那么他们绕圈移步又为的什么呢?这答案不但局中的巨一峰和展鹏飞知道,连旁观战的华媚娘和陈霸亦深深知道个中奥妙。

    由于展鹏飞、巨一峰都深知出刀砍去,便是不可收拾的局面。所以他们在没有一点儿把握之前,谁也不会鲁莽动手。

    他们必须等到对方生出寒怯之意,才能够发动攻击。只是这种攻击不是有形的,而是无形无声之中迫使敌人丢弃了兵刃,或是松手,或是闭目待死。有上述一种情况发生,方可下手。

    要知道一切有生之物,特别是动物都具有的一种投降求生的本能,例如猫狗,碰上强大的对手时,它会躺在地上,将最软弱易伤的腹部暴露给对方,这种阿谀献媚的投降方式,人兽皆然。因此,在生死相持之中,弱的一方必会露出这种投降的本能。

    在巨一峰的刀下,已经不知斩杀了多少这种投降的对手。对讲究江湖规矩的人来说,凡是对方弃械的话,纵有该死的理由,亦不能马上就下杀手,何况没有这等深仇大恨,那是更不可以乘机取人性命。

    但巨一峰这种嗜杀的魔鬼,却以残杀为乐,根本不讲究任何江湖规矩。

    这时巨一峰只觉展鹏飞气势坚强无比。一点儿也没有他经验中的软弱迹象。

    在展鹏飞的感觉中,也发现这个七星教高手果然剽悍之极,没有一丝一毫怕死的意味。

    他平生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华媚娘指点,得知个中利害得失的话,则他一定会升起妥协心理,希望跟敌人和平地分开,再行决斗。

    现在他深知没法妥协,也深知敌人正是要利用这等险恶情势来取胜,所以万万不能退却,退一步也不行。

    他爆发出一声狂笑,震人耳鼓,在黑夜江边,把几只不知名的宿鸟惊得振翅乱飞。

    这一声狂笑虽然不长,但只要是耳朵没聋的人,也能够一听而知其中所包含的意义,那是坚不可拔的决心,并且对世间一切视如无物。

    巨一峰情知他狂笑之声过后,铁定会运刀砍落,任是天皇老子来到,也不能使展鹏飞改变。

    在他这种决心之前,生死的问题根本已是微不足道了,所以巨一峰向来以剽悍压倒敌手这一套,已经完全不起作用。

    他既然知道自己的那一套已失作用。当然不必再试了。就这么心胆微怯之际,但觉敌人的气势宛如泰山般压下来。

    “当啷”一声,巨一峰手中大刀掉跌地上。但已太迟,但见展鹏飞宝刀光华电闪一下,登时血光冒现,巨一峰身首分离。

    陈霸瞧得目瞪口呆,竟忘了动手或逃走。

    华媚娘也怔住了,半晌做声不得。

    展鹏飞定一定神,挺身向陈霸大步行去,相距尚有丈许,刀上的森寒之气已经罩射敌人全身。

    陈霸打个寒噤,但他终究是七星教中有名的二十一恶煞之一,陡然醒悟不能怯敌,立刻摄神应战。

    展鹏飞挥刀疾攻,精芒如虹,气势凌厉。

    陈霸抽鞭封拆,那支打神鞭使出精纯手法,忽圈忽打。此是他平生苦练的绝艺,武林中颇有声威。

    可是他仍然被展鹏飞刚才的余威所慑,鞭法使出之时,竟不能得心应手,数招之后,被展鹏飞一招砍翻在地。

    陈霸倒在血泊中,双目末闭,华媚娘走到他面前停下来,盈盈含笑,问道:“陈霸,你还有什么心事呀?”

    陈霸眼珠转动一下,长叹一声,虚弱地道:“这小子真行,我只后悔不听周蒙之言”

    华媚娘吃一惊,道:“哦?周蒙在哪里?”

    陈霸道:“我我不知道!”

    华媚娘道:“不知道就拉倒,你可有什么事要我办吗?”

    她问过这话,陈霸没有回答,细细吁了一声,原来这恶煞已经气绝毙命。

    展鹏飞道:“媚娘,恕我多嘴说你一句,你真不该问他有什么事了!”

    华媚娘站起来,回头一笑,道:“别傻啦,他说了我也不会理他,我只是想骗骗他,使他说出周蒙的下落”

    展鹏飞不说话,但心中却大为惕凛,忖道:“这女人心肠好生恶毒,连快死的人也骗”

    但他向来老成世故,所以不露声色,只道:“周蒙是谁?有多厉害?”

    华媚娘道:“周蒙也是二十一恶煞之一,论武功可能强不过巨一峰和陈霸,但心计却高他们一筹。他不现身则已,若是现身,定必有了部署,稳操胜算”

    展鹏飞道:“他人单势孤的话,再有心计,咱们也不怕他。”

    华媚娘道:“我不是说过吗,他若是现身,必有所恃,自信能赢才肯出手的!”

    展鹏飞现在不比从前,连番的遭遇历练,已使他信心大增,所以对华媚娘的话并不十分介意。

    他们渡过这条河流,顺着大路走了一程,前面市镇的灯火越来越清晰。

    这座市镇相当热闹,他们入镇时,许多行人和居民,对这一对年轻漂亮的男女,都投以讶异的目光。

    展鹏飞用心地向四下查看,颇有紧张之意。

    华媚娘发现了,笑着握住他的手,道:“鹏飞,别担心,周蒙想耍把戏也耍不起啦!”

    展鹏飞道:“为什么?”

    华媚娘道:“因为这座镇上,我大伪教有不少人手,瞧,前面右边那间高大房子,就是我们今夜歇息之地。”

    展鹏飞道:“你们虽有人手,但周蒙不比寻常,可能连你的人手一齐收拾”

    华媚娘格格笑道:“你放心吧,别说周蒙,就是金晴鬼爪袁伯文亲自赶到,也不管用!”

    展鹏飞讶道:“为什么呢?”

    华媚娘道:“因为我父亲已经在这儿啦!”

    展鹏飞道:“啊,你父亲东君子华人豪在此?”

    华媚娘道:“是的,他一定已作好准备,周蒙运气好的话,就别追上我们,否则他休想活着回去。”

    展鹏飞望着已到了切近的漆黑大门,耸肩一笑,道:“我没有担心过,你信不信?”

    华媚娘道:“那么我一定是误会了!”

    展鹏飞道:“对,你的误会是我故意做成的!”

    华媚娘疑惑道:“为什么呢?”

    展鹏飞道:“因为我想知道你这一方面,有些什么实力。如果我不装假,你可能就隐瞒不提了!”

    华媚娘疑感不解地问道:“你知道我方实力,便又如何?我何须骗你?”

    展鹏飞只仰天一笑,没有做声。

    华媚娘拉他一下,道:“走吧,我们入屋休息休息!”

    展鹏飞打个哈哈,道:“不,你请吧,我不进去了!”

    华媚娘怔了一下,才道:“为什么?你怕我会对你不利么?”

    展鹏飞道:“你不会,但你父亲却会。你想想看,既然你父亲已有了准备,可见咱们的行迹,他早就知道,甚至可能一路跟踪我们”

    华媚娘道:“这很有可能,我爹他行事向来神鬼莫测!”

    展鹏飞道:“但当我们被巨一峰、陈霸两人拦截之时,形势那么危急,他仍然不现身露面,这是什么意思?”

    华媚娘道:“在关键时刻他就会现身。”

    展鹏飞道:“但他不必让我涉杀身之险啊,对不?可见得他对我的遭遇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你而已!”

    华媚娘道:“我是他的女儿,当然他关心啦!这有什么错误吗?”

    展鹏飞道:“错是没有错,但他不关心我,我仍然将是首先牺牲的一个。所以我不进去了,你走吧!”

    华媚娘说道:“不,不,我们一道进去,你必须饱餐一顿,休息过之后,才可以行动!”

    展鹏飞笑道:“你别挽留我,我还有事!”

    他猝然转身飞奔而去,连一声道别之言也不说。

    展鹏飞在连绵起伏的山区中,已走了三天。

    他已经迷了路,本想回到三阴教那边,见到那无邪仙女,告诉她说不能为她再做奸细,然后带走阿平,去办他们自己的事。

    可是三天下来,他已不知自己走向什么地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一直被人跟踪着。

    他目前还不知跟踪者是些什么人?可能是七星教的周蒙,也可能是大伪教的华人豪方面的人。

    山风呼啸,天色渐暗,展鹏飞找个山洼避风之处,便停留不走。

    不过他也不打算对付跟踪的人马,因为他已试过几次,却连影子都没看着。可见人家跟踪真有一套!

    他在山洼内一个浅浅的洞穴中靠着粗糙的山壁坐下,大大透了一口气,接着浮起一个微笑。想道:“不知跟踪我的那人,怎样度过这寒冷而又大风的一夜?他除了不能让我发现外,还得时时刻刻注意着不被我甩开了他当然这是很苦的任务,我却用不着这样提心吊胆”

    趁还有时间,便收起了胡思乱想,摄神定虑的运功行气。

    他虽是宣城五行派弟子,算不得什么名门大派出身,但每次一练完功夫,都有身心舒泰神清气爽之感,而且能解盛暑抗酷寒,隐隐有参天地造化的玄机,故此展鹏飞虽然见识有限,却也明白薄。鳎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