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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二道:“你知道便好,万一他们误会你已得到狄大侠的同意,有机会追逐天魔令,六大邪派岂会与你干休?”
展鹏飞道:“这么说,那巫老爷真是燕云大侠狄云杰了?”
孙小二闻言,忙将双手乱摇,道:“这个我可没有说噢,你要我谈巫老爷的身份来历,恕我孙小二不奉陪!”
他好像避逃瘟神似的,话一说完,迅速拔腿朝前赶路,将展鹏飞远远抛在后头。
展鹏飞一看鼠精孙小二的样子,也只有付之一笑。于是独自安步当车,慢慢往西走,一面考虑是否先回到三阴教找小师弟阿平。
他一路走,不觉已来到一处相当热闹的市镇,当他发觉小摊子各色各样的食点之时,才感到自己竟也大半天未进粒米。
当下他立刻寻一酒肆解决饮食问题。
很快的,展鹏飞站在街心只略一打量,便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高挂酒幌的酒楼,于是信步走了过去。
当他踏入那家酒楼之刹那,陡然感到好像有人在监视他,不由得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
后来展鹏飞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肆内,找一处清静座头坐了下来。
展鹏飞这时仍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这些日子来,展鹏飞与天遁门孙小二相处日久,孙小二那一套侦查趋避之功夫,他已学了不少。
是以,展鹏飞对自己目下突生的被监视感应,自认绝不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他心中暗自冷笑,但脸上表情仍然不动声色,照样点菜酌酒,吃喝起来。
展鹏飞叫伙计打一壶酒的原因,无非是想在低酌浅尝之中,慢慢摸清监视他的人是何人物。
他独自喝下了三两白酒,就已磨去了一顿饭的时间,待他将一壶半斤的酒喝完,差不多已去了半个时辰。
展鹏飞停着沉吟之际,却已将来来往往的食客打量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可以初步断定,在他右首过去第三桌的那名中年汉子,极可能就是监视跟踪他的人。
展鹏飞对那汉子起疑的原因,是因为那人添菜加酒,每次都在展鹏飞吩咐过跑堂拿酒之后。显见那人是有意跟展鹏飞“泡”下去。
其次,那人是紧跟着展鹏飞进入这家酒楼,而且也是一个人独自喝了半个时辰之久,状虽悠闲,但眉宇间却掩不住焦急之色。
还有,展鹏飞发觉那人绝非本地常客,否则伙计断无不认识他之理。
展鹏飞根据这些理由,心中忖道:“我在这里吃喝了将近一个时辰,已嫌时间太久,那汉子也等得那么久,显然有意跟我蘑菇,哼!让我试试他便知!”
展鹏飞一念及此,立刻高声道:“伙计!再打三两酒!”
那些跑堂的,轰然一声应诺。迅速端来一壶三两装的酒来。
那汉子果然吩咐添酒,展鹏飞心知他还以为自己有意再喝下去,当下冷哼一声,霍地站了起来。
那汉子一看展鹏飞站了起来,顿时泛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展鹏飞站起身来之后,看也不看那中年汉子一眼,径自走到柜前结帐,然后步出酒楼。
他走到酒楼门外,故意停步。
展鹏飞心想:如果那汉子继续喝他的酒,那么他便没有跟踪自己的嫌疑。要是他此刻追出来的话,那么这人是来监视自己的,就没有疑问了。
这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人刚吩咐添酒,假使他是寻常酒徒,岂有不喝完再走之理呢。
展鹏飞放慢脚步,走了大约三、五丈远,果然那汉子已神色慌张地追了出来。
展鹏飞现在已可肯定那名中年汉子,确是冲着他而来。
但他仍然不动声色,走到一处十字路口,然后突然右拐。
此刻是午后不久,街上之人较少,因此那名中年汉子将展鹏飞的去处,看得甚是清楚。
他疾步赶了十来步远,也在十字路口右拐。
这回那汉子却再也看不见展鹏飞的行踪,只见笔直的一条大路,往来三两行人而已。
既然他已亲眼看到展鹏飞走进这方向,他朝前搜寻,必定没有错。
于是那中年汉子一路向前寻过去,大约查过十来间店面之多,依旧没有展鹏飞的踪影,这情景使得那汉子迟疑不决起来。
那汉子正站在街心发怔,突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有人冷冷地在他的背后道:“朋友!
你敢是要找本人?”
那汉子不用费神去想,就已经明白自己的行踪,早已被对方发觉,心底下不由凉了半截,期期艾艾地对展鹏飞道:“没没有啊?”
展鹏飞用他的剑匣抵住他的腰眼,冷哼一声,道:“朋友,你放明白一点儿,我这一发内力,同样可以洞穿你的肠肚,你信也不信”
那汉子骇得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地道:“相相相信”
展鹏飞道:“相信更好,我问你,你是哪一路的朋友?”
那汉子一听展鹏飞的口气已缓和了不少,当下长吁了一口气,道:“小的是七星教的人!”
展鹏飞道:“七星教?难怪你要跟踪我,是不是想将我的行踪通知屠龙小组?”
那中年汉子忙道:“大爷你不要误会!”
展鹏飞倏地斥他道:“误会?难道说七星教跟踪我,还有什么好事?”
那汉子又急道:“大爷,小的是敝教二十一煞之一的蓝武奇!”
展鹏飞笑笑道:“原来是七星教二十一恶煞之一,你大概听过我的名字吧?”
那蓝武奇急点头,展鹏飞道:“那么你必定也知道我的手段了?七星教二十一恶煞已有三个人命丧在我的宝刀之下,你大概不想跟你的那些伙伴偕同一个命运吧?”
蓝武奇很忠实地答道:“大爷!小的今天是奉命来跟大爷接触的,请大爷万不可动怒。”
展鹏飞道:“什么事得劳动你们七星教的大驾?”
蓝武奇道:“什么事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仅是奉命将你的行踪报告上去!”
展鹏飞道:“那么此刻你们七星教必然已经获知我在此镇露脸的消息了!”
蓝武奇毫不隐瞒的道:“是的!总坛怕是已经派人来此地找你了!”
展鹏飞突然抓起蓝武奇的衣领,怒声道:“混蛋!我的行踪若因此被屠龙小组侦悉,我必定先收拾你!”
那蓝武奇震于展鹏飞的威名,一听对方已误会了他的意思,忙道:“大爷,这事是敝教单独行动,完全与屠龙小组无关!”
展鹏飞哦了一声道:“是七星教单独派你来跟我联络的?”
蓝武奇迅即点头,展鹏飞逐将抓住他衣领的手放松,道:“找我有什么事?”
蓝武奇吁了一口气道:“好像是教主亲自吩咐下来的,内情小的不太清楚!”
展鹏飞听说七星教主高晋派人找他,忖道:“莫非高晋在这个时候,还敢得罪各派,收我为徒?”
他一想到这个问题,好奇心更炽,心想:“要是那高晋敢不惜得罪各派,开口想收我当他的徒弟的话,那可真是个有趣的事!”
蓝武奇不明白展鹏飞何以沉吟寻思起来,但他依旧不敢出言打扰,仅是站在原地,等展鹏飞表示意见。
只听展鹏飞道:“既是高晋找我,那么你就带我去会他!”
蓝武奇闻言大喜过望,因为他正在担心万一展鹏飞掉头而去之时,他可无力挽留他。
此刻蓝武奇一听展鹏飞自动要他带路,登时使他放下心来,忙不迭地道:“大爷,请随我来!”
他一说完话,拔腿就走,生似怕多呆一刻,展鹏飞便会改变心意,不跟他走的样子。
展鹏飞跟随在蓝武奇的后头,一下子便走出镇外,他一面走一面忖道:“七星教教主不夜城主高晋,曾经派人找过我,要我拜他为师,这回又在此处拦阻我,是不是另有目的?”
他千算万算还是想不出七星教二次派人找他的用意,当下放宽心情,紧随蓝武奇,不再运思猜测。
展鹏飞之所以决定去会高晋的原因,乃是他发觉蓝武奇之出现,显然是七星教早就安排好了。
由七星教的这一项安排,可见七星教这一次的行动,确是单独的,不但与其他五大邪派无关,甚至与屠龙小组也无瓜葛。
这道理显而易见,试想,要是七星教不是为了要秘密拦阻展鹏飞的话,蓝武奇绝不会一个人跟踪他,也绝不会恰恰在屠龙小组唯一没有设防的地面阻住了他。
由这个道理,展鹏飞也联想到。七星教的这一次行动,可能不会有恶意的。
在这种情形之下,展鹏飞当然不会放弃朝西接近七星教这一途了,因为朝西走,还有脱身的机会,可是若往其他方向走,万一碰上集结中的屠龙小组,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逃生。
这也是展鹏飞,所以会选择会见七星教主不夜城主高晋的另一个原因。
可是当展鹏飞和蓝武奇两人,才走出镇外不久,便感觉到气氛不大一样,好像有人埋伏追踪的样子。
展鹏飞正想开口警告蓝武奇,不想蓝武奇却已先对他道:“展大爷,不好啦,有人暗暗追蹑在我们之后!”
蓝武奇的口气,听来虽然急促紧张,但他的神态并没有显出慌乱的样子,这份镇定功夫,确是不可多得。
展鹏飞一看蓝武奇的神情,心想他必定有过人的临事才能,否则七星教不会派他来跟自己联络。
他一念至此,反而希望情况马上发生,好让他有机会见识一下蓝武奇应变能力。
蓝武奇此刻当然不知展鹏飞会有如此微妙的念头。他默默观察展鹏飞的表情,还以为他没有答腔的原因,是因为不在乎有追蹑跟踪之敌。
于是蓝武奇又道:“展大爷,咱们应该采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这些人?”
他所说的“这些人”当然是指跟踪他们的人。
只见展鹏飞陡然停住脚步,对蓝武奇道:“此处甚是偏僻,我们就在这里动手!”
蓝武奇讶道:“展大爷,你敢是要杀那些人?”
展鹏飞道:“不杀他们,我们怎能摆脱他们的追蹑?”
蓝武奇沉吟一会儿,道:“大爷说得也是!”展鹏飞闻言忖道:“看来七星教主不夜城主高晋,确是想秘密单独见我!”
他将念头迅即打住,开口对蓝武奇道:“我们现在一齐向前快步跑,等到了前面那株大槐树之前,立刻隐在树梢,那些人必然措手不及,现出身来!”
蓝武奇立刻同意,于是两人突然拔腿便跑。
展鹏飞一面跑,一面心里好笑那些跟踪他的人,此刻一定狼狈不堪,毫不考虑地追下来。因为他根本没有给跟踪他的人,有片刻考虑的时间。
展鹏飞和蓝武奇一转眼间,就跑到了那株大槐树之前。
他们两人先绕到树后,等树身挡住背后视线之际,立刻纵身跃到上面的枝干隐身。
此举当然是要使追踪的人,误以为他们两人是绕过槐树,继续向前跑的。
展鹏飞悄悄从枝叶空隙,打量来路。
不一会儿,展鹏飞便看到三条身影,飞快地移近他们所藏身的大槐树来。
那三人一到大槐树之下,停也不停,便绕树而过。
蓝武奇吐了一口长气,细声对展鹏飞道:“展大爷,咱们可以下去了吧?”
展鹏飞作了一个要他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树下地面。
蓝武奇顺他的手指方向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正想开口请教展鹏飞,先前的那三人却已去而复返,出现在他们的脚底下。
领头的那人展鹏飞一眼便认出来,原来是大伪教五君子之一的西儒裴宣,其余那两人,展鹏飞却从未谋面,是以看不出他们的来历。
西儒裴宣走到树之下,仰脸打量树身一眼,对同来的另外两人道:“你们两位看看,这株树枝叶甚是茂盛,由这里往上看,连些微许阳光也透不下来,要是躲上两个人的话,我们实在也无法发觉!”
与他同来的同伴之一道:“这还不简单,只要老夫飞身上树搜一搜,立刻便可查出有没有人躲在大树之上!”
他语音才落,迅即走近槐树,说做就做,生似要飞身上树的样子。
展鹏飞见状,不禁大为紧张。
他紧张的原因,一来由于裴宣的出现,足证屠龙小组的其他人手,必定也在这附近出没,这局面对他大是不利。
二来那巫老爷曾经向他提过,屠龙小组已调集各派三名一流高手为一分组,那么与裴宣同来的那两人,武功一定相当不凡。
凡此种种,足以证明树下这三个人,若是联手的话,展鹏飞必然要吃亏、落败的。
展鹏飞此刻虽有可能得到蓝武奇的帮忙。但是展鹏飞深知蓝武奇出身邪派,到了紧要头头,也有扯他后腿的可能。
所以展鹏飞目下只希望那老者不要上树搜查便好,否则让他逼得出手,情势决计于他不利的。
可是那老者已走到了槐树之下,且已撩起衣袖,准备纵身上来的样子。
展鹏飞还在思忖方法,那西儒裴宣却已朗声说道:“勒寒老,依兄弟之意,那展鹏飞不可能躲在那树上的。”
展鹏飞虽已听见裴宣叫出了那老者的名字,但仍是想不出他的身份来历。
被裴宣称为靳寒老的那老者道:“你说得没错吧?”
他果然被裴宣一句话,打消了飞上树搜查的原意,足见这老者不是个肯用脑筋的人。
靳寒缓步回到裴宣之前,并没有要裴宣解释阻止他上树搜查的理由,可是裴宣却道:
“展鹏飞突然和那名七星教的人一溜烟跑走,一定已算好我们必定会措手不及,如此一来他自己决计知道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避开我们的追蹑,寒老你想想,他怎么会不继续往前面跑,却躲在那树上去?”
裴宣的见解一说出来,他的二位同伴立刻深觉有理。
因为展鹏飞既然没有被他们三人追得走投无路,就绝对没有中途躲起来的理由。
裴宣一看同伴没有反驳他,乃道:“咱们还是朝前面追下去,免得被其他分组的人抢走了功劳去!”
这句话说得靳寒和另外那名中年人大为动容,立刻摧促西儒裴宣上路赶过去。
等到裴宣一离开,蓝武奇便开口对展鹏飞道:“展大爷,看来屠龙小组的人,已搜查到这一带来,我看应该赶快与上面取得联络才好!”他不等取得展鹏飞的同意,就当先跃下树。
展鹏飞突然记起西儒裴宣是大伪教的高手,凡是出身大伪教的人,几乎个个都是出名的巧言令色,作伪卖乖之辈。
是以展鹏飞看着蓝武奇跃下之后,大大反悔起来,心道:“我怎会如此孟浪?轻易便相信那裴宣离开时之言?”
尽管展鹏飞心下后悔不迭,但是人已经下了树,想再躲回去藏一会儿,也已太迟了。
蓝武奇却全然没有考虑到裴宣等人之举,可能有诈,他自己现身下树的用意,只一心研究要怎样领着展鹏飞回去交差的方法。
两人在落树之后,各怀心思,才片刻工夫,那西儒裴宣等三人,已然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