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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牌正,午休鼾睡正浓时,张延龄突然感胸口憋闷至极,有如被四面墙向中间挤压,直透不上气来,溺水似地狂抓一阵,猛地惊醒过来弹卧起,好一阵急骤地粗声气喘,才慢慢缓过气来。
裸卧在身边的艳姬咯呼娇笑不停,散乱的乌发青丝随意扎了个髻,偏垂的发束遮挡在迷离的笑眸上,带出慵倦的睡美人姿态,青春的美丽胴体焕发着诱人犯罪的魅力,,剥得一丝不刮寸缕无存,羊脂白玉般地肤夫更是令人眩目,几点妙处的光景也是一览无疑,挺拔的****暴露在空气中,傲然耸立毫无畏怯,两点赤嫩的红豆凸出,真想让人狠狠地上前咬上一口。
张延龄对艳姬的香艳风情索然无味,耳里还在嗡嗡缠绕作响,老眼中也布满了刚睡醒状态时的血丝,眼明手疾地捉过还待伸上前来的小手,正是这只白玉般小手上有如春葱修长的指头造得孽,两根指头一夹就捏得他透不上气来。
接触到温凉玉似的柔滑小手,张延龄盛怒中的肝火陡降不少,责怪话吐出嘴却转成了哀求声:“梅娘,我的小心肝、小祖宗,老夫求求你别再折腾了行吗,就让老夫睡个安生觉。”
“喏,侯爷,你听。”梅娘的表qing动人极了,高挺俏鼻下的樱唇撅起一个动人的弧度,“奴家想让侯爷留下,侯爷还不一定肯呢!”
“啪啪”拍门声又起,紧接着外头传来侍婢的娇呼:“侯爷,候爷,胡大总管说是有要事紧急求见。”内宅是不容许有男人存在的,除非得到主人的许可方能进入。
张延龄头脑顿时清醒不少,心腹若没有急事绝不会在这种时刻前来打搅,连忙让梅娘服侍着穿上中衣,梅娘顺势作怪,掏弄得张延龄直叫饶,一身肌肉还挺扎实,没有一般中年人的福泰显现,五十来岁的人身居高位,练得这么勤作什么。
衫袍穿毕,束发戴寇,在华丽绸服的包裹下俨然又成了威风八面的侯爷,隔着门向外叫道:“去把胡总管叫进来吧!”
过了老久,胡经急喘着气跑到厢房门外,门已打开却没敢进去,就躬身立在门外向里叫:“侯爷,锦衣卫的指挥陆炳求见。”
“什么?”张延龄大惊失色,靴子都还没穿进就跑了出来,“他带了多少人来?”
“两个。”
“就两个,没穿官服,好像只是私人来访。”
胡经讶异主人的失态,但不敢有一丝不恭顺出现,双手奉上烫金的名帖:“这是陆炳的名帖,说是来拜会侯爷您,属下暂时稳住了他,按排他在外院的会客室待候。”
张延龄稳下心来,也顿感刚才大失颜面,轻轻咳嗽两声掩饰,说:“客气点,把人请进来吧,本侯也正想会会他。”
胡经应了声是刚背往外走出两步,就又被唤了回来,张延龄负手在门前来回踱了几步,说:“将所人都召集起来,搞得越隆重越好,大开仪门,本侯要亲自迎接这么贵客。”
仪门敞开,红毡毯一路往里铺延,陆炳施施然走在上面,连带着跟在后头的孙羽,都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前头有端金(铜)盆撒水的仆役开道,一批轮换一批,两侧围绕的美婢更是不计其数,提个花篮子掏出一把把花瓣撒个不停,真疑似在梦里的仙境中,红毡毯外整齐列队的仆众们更是呼起不绝,一步一个躬礼,显得训练有素,如此高规格的接待,真可使人的虚容心得到极大满足。
楼门子前,张延龄长笑着亲自跨步走下台阶,笑容得意极了,抱拳先行为礼:“陆大人亲自登造访,小侯陋壁生辉,有所怠慢的地方,还请不要往心里去呀。”
陆炳也同样长笑着回应:“好说好说,不事不登三宝殿,恕下官来得冒昧,不过侯爷豪宅的奢华真另下官大开眼界,如此大手笔招待下官,实让下官受宠若惊。”
宾主一见甚欢,至少表面上可以这样理解。
“陆大人能满意就好,请。”
“客随主便,侯爷先请。”
瓜果茶水奉上,客气话少不了,先礼后兵,有礼有节。
“关于刘先生一事,下官实在深感抱歉,本想好生招待几日,只因繁于公事一时搁忘,返过身来才知底下人做事出了岔子,才致使刘先生遭受不公待遇。”陆炳侃侃而谈,避重就轻,说得真像那么回事。
正事来了,张延龄心里有素,眼神猛得紧缩了一下,故作大方地笑说:“陆大人的来意不会只是因为道歉这么简单吧,本侯有什么效劳的地方,不妨直说出来,但有力所能及之处肯定竭诚照办。”
“侯爷快人快语,下官那也就直说了。”陆炳说,“前两日,下官接手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事情就发生在南城正东坊某宅区的一所巨宅中,死伤剧惨,近三百条人命的大案,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至今犹令人心有余悸,不可侯爷可听说过此事。”
“本侯深居简出已久,多日未有出门,消息闭塞地很,恐怕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府内上下杂役人等对此倒是蜚短流长,说得头头是道。”张延龄大惊小怪,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陆大人若是有需要,本侯可以将全宅人都招集起来,供陆大人亲自一一诘问,不知陆大人意下如何?”
“感谢侯爷的好意,但无此必要。”陆炳淡淡地笑笑,轻轻摇摇头,“下官只需贵府的西席夫子,刘东山一人足矣。”
张延龄勃然色变,不悦地大声道:“陆大人,你这算什么意思,本侯待你为座上贵宾,极尽友好表明诚意,而你却反客为主,如此咄咄逼人,岂是为客之道。前脚刚把先生放回来,后脚却又跑来要人,是不忍孰不可忍,本侯要与你理论,到王佐指挥大人那里说个通透明白。”
“侯爷如此肝火大动,不问情由,就无故指责客人的不是,又岂是主人待客之道。”陆炳冷言回敬,神情毫不激动,“侯爷何苦甘于下作,狐假虎威拿陆某的恩师来压我,这非旦于事无益,反而增添你我之间的嫌弃。”
“那陆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开门见山吧,有什么条件。”
“公是公,私是私,这是陆某的处事准则,绝不会混淆一淡。”陆炳庄重地说,“绑架刘东山到署,并非出自下官授意,是下官的部属的私下行为,所以我也未多加盘讯,就请他到宾馆中歇息,而王指挥大人向我讨要人时,我也可以作私了,将人放回……”
张延龄火yao味十足,不容人说完,就阴阳怪气地说:“看来陆大人心意已决,执意要带人了?”
“侯爷,好大的火气,侯爷的肚量就这么浅,不能听我讲完再发言吗?陆某现在是被吓得心中懔懔然,可能说出来的话有些口不则言,事实上是侯爷的火气不能解决当下的任何问题。”陆炳冷冷地嗤笑数声,嘲讽意味十足,“在下本是抱着诚心,随身也只带了一名干员,以私人身份登门造访,足可见在下与侯爷相互间作沟通、协商以解决问题的诚意。但眼下看来这只我的一厢情愿,侯爷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以为可以用强权妄图压制予我,陆炳可以明确地告诉侯爷,大错特错矣!”
“砰叮”茶盖重重地蒙上,陆炳冷着脸站起,抱拳作告退:“失礼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在此还是要感谢侯爷的盛情款待,告辞,走。”说走还真走,顺带招呼一声还在吃茶磕瓜果的孙羽,他倒是乐其所哉,左手茶右手瓜果,咬得啧啧有声,毫无风度地在站起时又掏了一把入袋。
张延龄被一个年差数十的青年教训得脸面发赤,却发作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想不到陆炳的脾气比他大几分,不过陆炳还没出厅堂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胡经客气地笑道:“陆大人既然抱有如此诚意,又何必急于走呢,不如先坐下来喝口茶消消火气,再行商榷如何?”
“你是?”陆炳问。
“在下胡经,忝为侯府总管,见过陆大人了。”
“失敬失敬,侯府门下三品官,但你替代得了你家侯爷说话吗?”
“我想我能,在必要的时候,在下这个总管的话还是有些份量地,侯爷会听。”
“真的吗?陆某拭目以待。”
在胡经果断的阻拦下,弩张剑拔的气氛消裉不少,张延龄吃了一顿排头,也不敢再摆高高在上的架势,老脸上装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又赔礼又作歉,请陆炳回到了座位。
茶水撤下重新换上,新茶替旧茶,又一论谈话展开。
张延龄被吓住了,底气不是太足,轻声询问道:“不知陆大人是如何打算地,本侯洗耳聆听恭教。”
“侯爷,下官想先请教您一个问题,不知可否方便予以回答。”陆炳不答反问,“听有人说,南效事发那所别业是侯爷您的,侯爷可否告诉我实话,到底是不是您的?”
张延龄差点被茶呛到了,幸好只是才含进嘴里:“陆大人是听谁胡说八道,那宅子当然不可能会我的,本侯自己还不知道自家家底吗?”
“可是据南城兵马司户房的鱼鳞册上载,那宅子确系侯爷所有,只是在七年前侯爷又转赠给了他人?”
“有这回事吗?老夫老了,记不清楚了。”
“侯爷贵人多忘事,这点下官早已有所预料,反正这也无关宏旨。”陆炳说,“重要的是这被赠予人是谁,侯爷忘记了,却不妨想上一想猜上一猜?”
“难道老夫是把宅子赠给了刘先生?”
陆炳朗笑起来,说:“侯爷的记忆虽然差了一点,但依旧老辣如斯,判断精准呐。”
张延龄也跟笑了起来:“陆大人真会开玩笑,这是在夸老夫,还是说老夫糊涂啊。”
两人打着哈哈,心里都有底,有盘算头,探试着对方的底。
“侯爷现在知道了吧,在这件事上,下官为何要死缠不休?刘东山作为别业业主,宅里又发生如此涛天血案,在一定程度上负有不可推卸责任。”陆炳述说起原委,讲得有根有据,“当时下官就曾派人传唤与他,他却百般推诿装病不出,才致有绑架那一幕出现,事发原并就是这样,可以说双方面都要担负一定责任,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放他回来疗养伤势。”
“陆大人的意思是?”
“只要侯爷能作保,人可以暂时不受本署的羁押,但也绝不可肆意活动,必须老实安份在府中待候,以代作监管。”陆炳沉声说,语气逐渐转厉,“一等伤势病情有所好转,就回至自家听侯本署的随时传唤,要随传随到,旦有发现不轨,立即收押在案。”
“侯爷,这是冲着王佐指挥大人的情,冲您侯爷的面,下官可以作出的最大让步,侯爷若同意,下写一份保书来予我。”
“好好好,来人,笔墨伺候!”张延龄大喜,伸手示意边上的厢屋请。
前提就是在一个病字上,病没好就无需被传唤,就可以处下保护状态下,但这病什么时候才会好呢?绷带不除,汤药不断,加上平日的磕磕碰碰,一不小就得什么病了,拖上一年两年都不成问题。
陆炳收妥保收,就作声要告辞:“侯爷,打搅许久,不好意思,就此告别。”
“陆大人不多坐一会,让本侯可以一尽地主谊。”张延龄这话倒是出自成心,但却知道留不住人,双方素无交情,凭什么会留下来。
“侯爷的好意心领,下次有机会吧!”
张延龄破天荒地一路陪送至大门外,对皇帝恐怕也没这么客气过,陆炳也有回报,轻声说:“侯爷,东关那事,您最好小心着点,明日朝廷即将派人进驻作察。”
张延龄骇然上前拉住缰,挥手让仆人远远走开:“陆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十六年前的曹祖一案事泄,又再次被重新提及,可惜下官去迟了一步,大兴县衙有关于曹家无头公案的所有刑事卷宗被一个东厂的贴刑官带走,我正在想方追查,侯爷可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给我吗?”
张延龄启了启唇角,又警觉得摇了摇头,松开缰绳,慢慢退步后走,眼神万般复杂地瞅住陆炳,实在有点想不明白,糊涂了,作为皇帝心腹的他怎么会帮助自己,陆炳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陆炳却爽朗一笑,拨转马头:“侯爷,相谈甚欢,但在下希望今后不要有碰面的时候,告辞。”
小驰两条街,孙羽就追上过,问:“大人,您这哪里敲山震虎,分明是在赶蛇入洞,事情已经很朗,那些杀害署弟兄的幕后主使人肯定是这建昌侯无疑,大人您还在等什么?”
“证据呢?”陆炳阻止孙羽开口,“收起你那套歪理,没有真凭实据,什么都空谈。”
“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你不是说赶蛇放洞吗?那蛇性阴狡,听得进人言吗,还没赶进去,就要探出头来咬人了。”
孙羽恍然地道:“大人原来刚才是故意地,我们找不到的人,那建昌侯不一定找不到。”
“总算还没蠢到家,派人盯住,肯定会有收获。”陆炳心内矛盾,嘴上却显然依旧理性,“张龙张虎他们二人不是你从宫内带出来的吗,他们是生面孔,正好派得上用场。”
“大人,就只他们两个,能行吗?”
“要不你也去,不是三个了。”
“大人肯定会另作安排地,鹏远还是作大人的随从比较好。”孙羽傻笑着拒绝。
“人在精不在多,再多的人守不住秘密也是白费力。”陆炳淡然一笑,“回头我会行文顺天府,让他们派出些人手出来,监视这建昌侯府的一举一动。”
“那些人靠得住吗?”
“正因为靠不住,靠得住得还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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