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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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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好长,但终有结了的时候,饭罢,长辈晚辈各自分开活动。

    一对璧人如情侣般在后花园内闲庭散步,男的英姿不凡,异貌修身,女的更是柔情似水,清楚可人,远远作望倒有点璧合珠连的味,不过若是落于英俊后生眼内,肯定会为美人大声叫屈,暴殄珍物,若说陆炳相貌实谈不上一个俊字,除了肤色异于常人,身材略高于他人,两人站到一起,说得好听是英雄美人配,难听点就是美女野兽搭。

    “一别数日,如隔三秋,对公子的大恩,妾身是废寝忘食,日思念想,不停想及再与公子会面是何种场景。”崔梅婷嗓音柔柔颤颤,饱含深情地说,“但就是从没想过,与公子再见时,公子会是如此地冷漠,几近对妾身视若无睹,好不让妾身伤心,也许是化名的冒然来访太过冒失,教公子尴尬了吧!”

    陆炳沉着头,抬眼干笑两声又撇开脸,没有说话,她继续说:“妾身应该唤公子什么呢?是那个欢场情感丰富,一掷万金的文公子,还是现在高高在上,沉默寡言的陆公子,两者中到底何者是公子的真面目?”

    “崔小姐,现今的陆公子在以前与现在的崔小姐你,在以前应该是素未蒙面,未曾交谈过吧!不是吗?”陆炳斟酌了好久,作出最好的回答。

    二人沉默下来,各有所思,并肩信步向庭径深处走,尽头处有一四角凉亭。

    崔梅婷眼中的异色一划而过,又挂起了矜持的微笑,是笑不露齿的那种,目中脉脉含情,没有一般深闺的含蓄差涩,颇为胆大,一瞬不停地瞅着陆炳不放,火热的程度似要把铁骨化作情水,直欲敲破男人的心扉立即接纳她,因为最实际的问题是她知道机不可失,必须化被动作主动,身旁男子是可以改变她命运的唯一机会。

    原本她的身份就是风尘女子,在青楼楚馆中卖笑卖唱作生计,司空见惯了男女原始****的本来面目,年芳虽才只二九,对情痘年华的朦胧情情爱爱却失去了应有的憧憬,心态上的年龄与实际生理年纪不可同日而语,可谓除却巫山不是云。

    陆炳却固态依旧,有意无意撇开眼去,不予正视的原由当然不会是因为对于美丽事物的胆怯及莫名而来的情感畏惧,成年男人的思想圆熟又睿智,对现实利瞥的长远考虑要远远大于感情,实是想及那三千黄金不禁深感头疼,怎么还呢?

    根本没法还,不吃不喝靠着俸禄三二十年也还不清,当然也深知人家没有要他还的意思,但人情债还欠呀!

    三千黄金换成了表面上身份高贵的侯门闺秀,可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嘴长在人身上就是拿来说话的,她的身份秘密又能保持多久,捅破这层纱窗纸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激烈反应,这是隐忧也是隐痪,甚至会成为他人的要挟工具。

    怎么作妥善处理,一时还真没办法。

    世间事就是如此复杂,作人也是这般无可奈何,或许是老天爷喜欢作弄人,陆炳想及晨间派人鼓动各方催讨债务,玩弄兵部、工部有司方面大员于股掌间,不想后院起火,报应临门。

    报应还真是不爽,前头还如玩偶般摆步别人,后头就债主上门,虽非为讨债而来,但带上门来的女人却比债务麻烦十倍、百倍,想及此,他不及慨叹两声,表情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公子为何发笑,是在笑妾身吗?”崔梅婷在石阶驻脚不进亭,有点感伤地自言自语,“公子大概在笑妾身痴,笑妾身傻,或者笑妾身身份如此的低贱,却痴心妄想妄登高枝,是这般地不识相!”

    陆炳回过脸刚想张开口解释,嘴却被她的玉手给堵住了,她说:“妾身其实早注意到,打从公子见到妾身起,眼中就是一直这般地涩苦,妾身懂这个意思,教公子为难了。陆公子请放心,李季梅虽出身贫贱苦寒人家,也略懂大礼,知道进退,恬颜至府上叨扰,实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当面谢过公子的高恩厚德,待事后贱妾会与侯爷商榷,主动退了这荒唐的姻亲,李季梅也会远走他方,从此隐姓藏名,遁迹江湖,绝不会与公子扯上半点关联。”

    女人对男人最俱杀伤力的就是泪水,说到最后已泣难成声,陆炳把解释的话吞回了肚,从她另一只手里拿过罗帕,轻柔地为她拭去泪,轻叹声:“李姑娘太敏感了,陆某堂堂男子怎么笑话于你,能得蒙姑娘这种人间绝色地垂青,陆某欢心鼓舞还不及,又笑话你作甚?哎,只是想及姑娘身世的凄凉苦处,陆某心又何忍,刚救姑娘与火坑中,又纳姑娘作妾为小,实有挟恩图报的嫌疑……”

    “公子切莫这样说,贱妾岂不陷公子与不仁不义的境地了,这都是贱妾自愿,只怕公子嫌弃贱妾的污脏,不肯予以接纳。”崔梅婷抓起陆炳的大手,紧紧地放在颊旁,急声抢白,“贱妾实不敢奢求名份,只要能待在公子身旁,一身一世为奴为婢服侍公子,报答公子的恩情!”

    陆炳把罗帕送还,顺势抽回手,说:“李姑娘,你这又是所谓何来,何必与我这有妻室在身的粗昂武夫纠缠在一起,陆某何得何能,听得心里头酸酸地怪不是滋味,其实以姑娘的才貌,择个才质般配的良婿,绝不是什么难事,今后相夫教子,夫妻恩爱渡日,定会流下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只要姑良愿意点个头,在下愿代为操办,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

    “公子认为,那些饱读诗书、遵从礼义的世家子弟会真心实意喜欢贱妾这等人吗?不,不会,贱妾明白,可以明白的告诉公子,无非只是为了这张脸蛋。”崔梅婷忘情激动冲陆炳大叫,眼神变得滞涩,脚下慢慢后退与陆炳拉开距离,羞愤中闪过坚决,凄然一声,“也许贱妾应该信命,自古红颜薄命,妾身看来唯有以死明志……”

    女人表面上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如此性烈如火,话还未全落,人就决绝地朝亭柱撞去,眼见要香消玉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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