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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出两条街,后面传来一声唿哨。
四人警觉地两面一分,回身戒备。
五个黑影飞越屋脊,来势如星跳丸掷。
“四比五,咱们看谁的宝剑已老。”第一个亮剑的皇甫兄声如洪钟:“再怕事逃避,今后咱们哪还有脸在江湖行走?拼啦!”
“我姓尹的不用技改用剑,剑依然未老。”尹老哥第二个撤剑:“打旗儿的先上,哪一位陪老夫玩玩?小心姜是老的辣,来吧!”
五人一字排开,却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意图。
“咦!诸位不像是四出追赶的人。”中间那人声如洪钟,正是被丘星河十剑击败的人。
星光下,这人相貌威严,留了三绺长须,青袍飘飘,虽在黑夜中,那股威严膘悍的气势,依然可以感觉得出来,正是天生的领袖人才,那股气势具有慑人的威力,大白天威力可能增加三五倍。
胆气不够的人,必定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崩溃。
“原来是你!”尹老哥颇感惊讶:“我明白了,原来你不是怕死鬼,偷偷跟来想浑水摸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知无俦秀士这混帐东西,已经摸清了你的动向,今晚在这里所张的罗网,原来是为你而设的,你真走运,居然有上苍见怜,派了一个救苦救难使者来救你。”
“咦!你老兄是”
“别问了,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走各路好不好?咱们不想高攀你这位一代霸主大豪。”
“兄台言中有物。”
“是吗?”
“那位救苦救难使者,不是为救在下而来的?”
“是吗?”
“在下只接了他十一剑。”
“不错,真的不错,你很了不起。”尹老收剑鼓掌:“但愿你永远幸运,下次可以接他一百剑。”
“什么意思?”
“令媛只接了他一剑。”尹老的话仍然刺人:“据老夫所知,令媛已获阁下崩云剑法真传,内功修为也将臻炉火纯青境界,即使比你差一分半分火候,但敢斗敢拼的精神比你旺盛多多。令媛只接了一剑,而你却接了十一剑而平安无恙.老夫估错你了。”
“哎呀!兄台认识那个人?”
“谁呀?”尹老故意装糊涂。
“那个大声嚷嚷自称债主的人”
“他没欠你的债吧?”
“这兄台怎知去年郑州小女”
“没有什么好瞒的,那件事早已传遍天下了。可笑的是,去年阁下差遣爱女,替周府的鹰犬卖命,志得意满,何等风光?事不到半载,风水轮流转,周府的人便唆使九华山庄的人对付你,要铲你大河两岸的权势,很可能让九华山庄取而代之,真是报应。”
“在下郑重声明,那次小女的行为,绝非在下所授意一而是她年轻识浅,上了妙笔生花的恶当,激她找玉麒麟比剑术。小女对商庄主享誉武林的流星散手创法,怀有颇深的成见,因此”
“好了好了,萧大爷,老夫不配过问你们的事,那与老夫毫不相干。”
“在下诚意请教,那个人真是去年那位蒙面人?”
“不瞒你说,老夫不敢肯定。”
“兄台”
“真的,迄今为止,咱们四个自命不凡的人,一直就无法找到他、接近他,无法证实老夫的猜测,为免多生是非.请不要张扬好不好?张扬出去,你我都会成为追猎的目标,,何苦来哉?”
“这可否请教诸位高名上姓?”
“算了,老夫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见。”
“兄台”
四人转身如飞而去,速度惊人。
“大哥,不能追。”一位同伴拉住了萧大爷低声说:“追必定引起误会,这几位仁兄对咱们有成见,一照面便知道大哥的身分。”
“二弟,你看出什么了?”
“说话的人是疯丐尹非,大名鼎鼎的侠丐,周府的杂碎,怀疑他曾经参与去年郑州之谋,正全力追缉他,所以他丢弃了化子装。”
“晤!真可能是他。”
“所以他知道刚才击败我们的债主,是那位与明慧侄女交过手的蒙面人。有点不妙,大哥。”
“什么不妙?”
“明慧侄女那次一剑受创,刻骨铭心,埋头苦练誓报奇耻大辱,假使让她知道蒙面人在此,碰上了将有可怕的后果。”二弟不胜忧虑摇头苦笑:“再让她知道此人也击败了我们,她必定会全力以赴。大哥,明慧侄女能胜得了这个人吗?我只接了一剑,第二剑便几乎被贯穿咽喉,要不是无俦秀士及时出现,我和三弟”
“唔!真得先警告明慧丫头。”萧大爷显得心焦:“务必好好管束她,别让她再和龙吕两位贤弟单独行动、她为了那个什么丘星河,最近魂不守舍到处乱闯,可别让她碰上这个债主。”
每一座城,都有好人和坏人,与大多数不好不坏的人。
当然,有些可敬的好人,表面上受到尊敬和喝彩。骨子里却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吃人不吐骨到天地不容。
相反地,有些坏人骨子里却讲仁义道德。
新郑城有许多坏人,也就是所谓城狐社鼠。
这些人大多数还不配称江湖好汉,也不属于从事江湖行当的混混,他们只是一群卑下的痞棍,下九流中最下流的角色,根本不配与黑道人物套交情,更不配与黑道英雄平起平坐。
这些人,黑道人士不屑理会,所以不算是江湖人,只是地方上的蛇鼠。
神剑天绝萧大爷,是号令大河两岸的黑道朋友司令人,只能统率各地的正式黑道好汉叫各地的蛇鼠沾不上边。
所以,不可能利用各地的蛇鼠办事一只能透过当地的黑道好汉加以间接利用,因此无法获得有效的合作。
这些人,反而受到周王府的把式们控制,新郑的捕头就可以胁迫这些人就范,不怕它只怕管。
因此,九华山庄的消息,反而比神剑天绝灵活些。
所以,才几乎一头钻入无俦秀士布下的圈套里。
黑道人士的制裁,比官府要惨烈快速多多。
天亮之前,己有八名蛇鼠被割断了咽喉,其中包括了赤练蛇,是在一处半开门暗娼的内房里,神秘地死在床上,而那位暗娼却一无所知。
蛇鼠们大起恐慌,纷纷逃离县境避祸、从此没有人敢再两面拿钱出卖消息,怕受到黑道好汉三刀六眼的严厉制裁,九华山庄失去了最可靠的消息来源。
丘星河并没有杀赤练蛇,赤练蛇给的消息是正确的,虽则内容有差距,一个小混混怎知道九华山庄的计谋?
因此他对黑道好汉们相当反感‘对黑道人士制裁小混混的举动不表苟同。
其实,八个蛇鼠到底是那方人士所杀的,外界知者不多,只有制裁的人心中明白。
真正受到影响的人是丘星河,他无法获得蛇鼠们的帮助,又不屑与黑道人士打交道,消息来源被截断。
现在,他只有靠自己了。
黎明前,他跑了三处地方,这才得到蛇鼠们受到制裁的消息对制裁之迅速和有效,颇感心中懔懔,也对黑道人士怀有强烈的戒心。
他对黑道人士怀有成见,主观地认为赤练蛇是被黑道人士处死的。
破晓时分,他跳城踏上归巢的路程。
守坟人的小屋,就是他临时落脚的巢。
当然他心中明白,他故意让周王府的爪牙跟踪到他的住处;别的人自然也会找得到。他不怕任何人找来,只要自己小心防险就足够矣!
不久,小屋在望。
东方发白,晓色朦胧。
假书生大踏步向小屋接近。
后面的龙叔吕叔却小心翼翼,留意四面八方的可疑征候,随时准备应付意外的变化,风吹草动也让他们心中发紧。
他们已经发现后面里外,有两个人影沿小径跟来,若隐若现,既不像跟踪,也不像追赶。
“小姐,后面跟来的两个人可疑。”龙叔感到有点不安,不得不及时提醒假书生留意:
“最好先打发他们,至少也该弄清他们的身分。”
“不会是那些走狗。”假书生信心十足,认为自己估计正确:
“如果是,早就追上来了。路人人可走,我们又不是劫路的。”
“距城并不很远,走狗们随时都可能前来查看动静,小心为上。”吕叔也感到有点心虚:“这条至坟山的小径,平时本来就鬼打死人,目下天还没亮,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必定与我们一样,不是好路数,真得弄清楚再打算,可不要真的被人援上了,大意不得。”
“反正快要到了,到屋子前面等候他们。”假书生也知道大意不得,脚下一紧。
小屋就在路旁,屋前一座小工作场,四周栽了槐树,附近野草萎杂树丛生。
住在这种地方,即使是大白天,也需要有过人的胆气,夜间更不用说了,只有替人看坟山的孤老,才有勇气与鬼为邻。
三人在路边相候,留心察看小屋的动静。
小屋黑沉沉,柴门紧闭,除了四野的唧唧虫声.以及从坟山偶而传来的野狗长嗥.与刺耳枭啼之外,听不到其他可疑声息。
也许,看坟山的人还没起床呢!
“要不要先进去搜一搜?”龙叔向吕叔低声问。
“他一定还没回来,搜什么?”吕叔反对人屋:“我们在等他,先进屋可能引起误会。”
“也好”
幸而他们没进屋,屋内己布下了罗网。
四周的草木丛中也有埋伏,他们却一无所知,以为自己一早赶来,不会有比他们早行的人。
埋伏布罗网的人,昨晚就来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后面的两个人,也早已发现假书生。
双方接近至三十步内,己可看清对方的外形,佩的剑已表明是武林人,彼此心中有数。
是商玉洁姑娘与迅雷剑客。
商姑娘已换穿了男装,青长衫、挽髻,脸上用了淡淡的易容药,隐约呈现风尘之色,但五官未加改变,与迅雷剑客并肩走在一起,显得秀气些,也可算一时瑜亮,两人同样的出众。
假书生也是男装,现在五个佩剑的男人面面相对,假使有一方看不顺眼,毫无疑问将有一场龙争虎牛。
幸而双方都不认识,只是互怀戒心,你盯我,我盯你,谁也不想打破僵局而已。
可以肯定的是,双方都为了小屋而来。
只能看到五官的轮廓,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反正僵持的气氛不对,不可能有好脸色给对方看。
“来找丘星河的。”龙叔只好打破僵局。
“是的。”迅雷剑客冷冷回答。
“为何柯?”
“无可奉告。”迅雷剑客提高警觉,暗中防变:“尊驾肯见告吗?”
“不能。”龙叔当然不肯露口风。
“那就有志一同了。”迅雷剑客不死心,继续探口风:“三位好像不是九华山庄的人,没有不可一世的气势。”
“是吃人的气势吗?”
“比吃人更甚,尊驾贵姓?”
“呵呵!咱们这些玩命的人,对争名夺利的兴趣并不浓,姓甚名谁又何必计较。”龙叔笑吟吟脸色不再冷森:“目下新郑成了江湖朋友众所瞩目的是非场,除了那些有所图谋的人以外一赶来看热闹的高手名宿,也都明时势悄悄活动,以免惹火烧身,谁肯通名亮号惹祸招灾?老弟,你愿意亮真名号吗?”
“还没到时候。”迅雷剑客避免作答:“也许、在下能猜出诸位的来意。”
“是吗?”
“丘星河住在此地。”
“可能不回来了。”龙叔脸上有失望的表情:“与公然耀武扬威的人周旋,必定是势弱的一方,落脚的地方必定一日三迁,以保安全。昨天他在这里落脚,宰了周王府几个把式,恐怕就要另找隐密处藏身了,这是江湖朋友全身保命的金科玉律:不要在同与地方逗留过久。”
“那你们为何要来?”
“抱万一的希望呀!偌大的新郑城,怎能找到一个善于藏匿的人?”
“哦!这也是江湖朋友寻踪的金科玉律:循踪觅迹追查,从他曾经落脚的地方开始找”
“不错,所以我们来了,如果两位有兴趣,那就分工合作一起寻踪觅迹吧!”
“非常感兴趣,从何着手?”
“先搜四周,看是否留下蛛丝马迹,再入屋查线索,咱们分搜两侧,老弟有意见吗?”
“在下同意,我兄弟俩从右面绕出,右方一带由咱们负责。”迅雷剑客伸手指指那些树丛花草:“在下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预感?”龙叔一怔。
“对,预感,在下总觉得这地方很不好,不是藏身落脚的好地方,不易及早发现危机一仇敌却接近方便,你看,是不是觉得
树丛花草,可能藏有不测?”
“哦!不是不测,而是凶险。”龙叔脸色一变“这地方的确不是藏身落脚的好地方,视野有限。奇怪,丘老弟为何选这种地方?”
一声创吟,迅雷剑客拔剑出鞘。
“你干什么?”假书生警觉地手按上了剑柄。
“有点不对。”迅雷剑客也脸上变色。
“什么不对?”
“搜一搜就知道了。”
“搜”
屋内,突然传出一阵若有若无,却又可以感觉出来的异声,呜呜咽咽绵绵不绝,入耳便令人感到心中茫然发虚,迷迷糊糊若有所失的虚怠感。
第一个举止失常的人是吕叔,脸上涌起傻呼呼的茫然表情,双目失去光彩、直愣愣地瞪着光彩夺目的朝霞,似有所待。
妙想天开,就是这副德行。
满天朝霞,天亮了。
迅雷剑客先是剑眉深锁,接着脸上出现茫然傻愣的神情,剑翩然坠地,他却茫无所觉。
传出隐隐的金钟轻鸣,余音袅袅十分悦耳。
屋两侧的果林绿草间,出现几个舞姿悦目的绿裳美女,舞姿大胆而颇为优美动人,一个个貌美如花,但所佩的剑却不动人,那是杀人的利器。
呜呜咽咽的异声仍然继续,绵绵不绝若有若无。
两军交锋,呜鼓即进,呜金即退,号令如山。
江湖人士却采用另一种规范,与军令相反。那就是所谓金声玉振,这是乐工伶人所用的规范:金鸣则举,玉振则止。
意思是说:金钟呜舞曲起,玉振敲众乐止。
这些美女,就是在钟鸣之后起而发动的。
小屋对面的小径,也出现四五个油头粉面,穿绿长衫佩长剑的青年,也用舞步向前接近,配合两侧的美女舞姿,像在乐曲引导下旋舞而来。
龙叔五个人,视若无睹都成了傻蛋白痴。
柴门开处,两位美女拥簇着一位绝色丽人,款步踱出柴门。
两美女一持四寸径的小金钟,一持四寸径的玉罄。
呜呜咽咽的异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