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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坐着,如在分析商业情报,又如在探讨财经行情,同我推心置腹:“什么是婚姻?婚姻就是两个利益共同体为了达到利益最大化结成的同盟。”
我嗤之以鼻:“你结婚的时候有什么利益可以跟笑笑分享?要达到利益最大化笑笑当年有必要嫁给你么?”
他笑一下:“所以说这就是年少轻狂啊。虽然从结果上看我和笑笑的婚姻在帮助我成功这方面没有任何错误,甚至说,是推动我成功的正动力,但是,如果现在再回到当初让我选择结婚的对象,我是绝不会再那么冲动地拿感情当衡量标准了。”
我点头:“我知道,你把什么都当买卖,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宝宝的?交易成功的衍生产品?”
他横我一眼:“我儿子,是我的继承人。继承我的所有财富和权力,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生命的延续。你懂么?”
我摇头,除了摇头我还能如何?
他接着往下讲:“但是,你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选笑笑当我老婆。”
我惊讶,看他。他点头赞叹:“笑笑实在是一个很称职的妻子,母亲。作为她的利益共同体,我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
我忙着找回我的记忆,问他:“那你刚才说,你不敢见她,怕她?”
他笑得如狐狸:“你问到关键点了!我之所以怕她,就是因为她太完美了,简直毫无缺陷。你愿意同一个圣母住在一间屋子里么?你会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无懈可击又毫无所求么?可是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笑笑她提出离婚了!
这说明什么?
这就是她亮出她的刀了,我知道她要什么了。她开价了,我就可以还价。这就好比打架,她出招,我就能接招。她从圣母变成了凡人,现在我面对的合作伙伴是实实在在可以用钱买回来的,那就是说,只要价钱谈得拢,我们就有希望继续合作。你懂么?”
我懂个屁!
跟一个把经念歪了的和尚参禅,同一个把良心放在脚底板的人讲理,我气得无话可说。
他还在继续竹筒倒豆子:“所以我必须挽回我的婚姻,拆伙对我而言损失太大,重置成本又太高。而你看,阻碍我挽回婚姻的唯一障碍,那就是你。”
我从鼻子里哼一声:“蒙你看得起。”
他笑:“这是事实。我估计整件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处心积虑打听出我外头有人,于是就设了圈套。是不是?
你先没告诉笑笑,而是对我说了这件事,这就是你要好处的第一步吧?这都怪我,当初小看了你,价钱开低了。要是那天跟你把条件谈妥,也不至于今天这么被动。不过话说来,这条件不差了啊,你到底要什么呢?”
他又一次陷入深思,我知道,又是那翻来覆去的,“你到底要什么”。
然后他甩一下头,把那个问题甩走似,接着说下去:“你拒绝了我开的条件,想必是有更大的念想。所以你就直接去找笑笑,跟她把这事儿说了,挑唆她闹离婚,分我一半身家。这样一来,我就被你逼到相当被动的地步了。
你还嫌这样不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去说动了方辰杰,让他转作我老婆的代理律师。小方为了这事儿下了很大的本钱啊,辞职加上赔偿律师事务所损失,要是官司打不赢我倒要看看他将来怎么混?哼!”
我很感动,方辰杰付出的代价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而我,我只是一个等着跟魔鬼交易的半吊子好人。同他相比,我亦是如杜力般猥琐的小人。
杜力接着在讲:“可你能从这件事里拿到什么好处呢?从笑笑手里分钱?从方辰杰手里分钱?你要是想要钱,我给你开的价钱绝不算低了!
你要是嫌不够,完全可以上来跟我谈判啊!
你究竟是要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给你而笑笑能给你的呢?你到底想做一个什么样的生意呢?”
我低头,他的最后一句话打败了我。
他说错了一万句话,但他说对了最重要的那一句。
我到底要做一个什么样的生意呢?
我是要和他一样把自己的灵魂卖掉,我是要最终变成一个如他一样的人。
我嫌恶地看他一眼,那会是未来的我的模样么?
好象逃不过这最后的结局了吧,我已经付出太多,为了寻魂我已经牺牲太多。
寻魂,寻回来的目的不是好好保留。我们从来不会珍惜拥有的,我们从来都是这样的,把自己该有的扔掉,把自己变成麻木不仁的躯壳,追求口腹之欲,追求繁华虚荣,追求难免飞灰湮灭的一场富贵梦。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不想再想下去了。再这样想下去我会忍不住想着留住我的灵魂的。可我还有那么多朝思暮想的愿望没有实现,我必须妥协,必须卖掉灵魂换取美好的新生!
我无法再面对杜力,他太丑陋,太空洞,太让人不忍相认。
我站起来,不再看他,也不再同他说话。
语言多么苍白,它说不出我心中所想,那是连我自己都无法理顺的一团乱麻。我烦闷地拉开门,只想离开这个让我只觉得憋闷的地方。
楼与楼之间还有星空。
我干脆坐在小区的草坪上,抱着双膝,呼吸着深夜的草地上让人舒畅的气息,抬头仰望。
天上有天使,天使们都长着翅膀。若我坚持着找回灵魂,我也有翅膀,我也是天使。
作天使很好么?
所有美丽都需要代价,做天使的代价就是在人间受苦。杜力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我一直都在怕自己不够出人头地。不够出人头地就会受苦,受气,受累。
可我真的愿意变成一个象杜力那样的人么?
我只是想有钱一些,想过得好一些,可是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就容不下一个有灵魂的好人了么?
路边停着一辆小小的甲壳虫,是我最喜欢圆圆的笨笨的车型,我不由自主多看了它一眼。车尾贴着贴纸,一个严禁钓鱼的标志,标志下写着:本车拒绝任何搭车理由,尤其胃痛。
这是一个笑话,可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也许不是杜力变了,而是世界变了。是这世界先变了,我们才不得不跟着一起变?,我该问问老刘,他是不是同这个社会作了交易,这个社会的灵魂,是不是都换成了魔鬼撒在人间的金钱?
【有些冗长了,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