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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宝宝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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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拙在石床上怔怔地坐了片刻,终于缓过神来,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迹,一想到自己要孤身一人要在此处待上不知多长时日,虽然自己也成经常独自上山,但是好歹还有血玲珑陪伴左右,心中又万分懊悔先前将小血留在家中,不禁伏在石床的被褥上,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哭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若拙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咕噜”声,茫茫然抬头,发现日头偏西,腹中已是饥肠辘辘。

    麻木地翻开包裹找了几块干粮,又去台下掬了一捧泉水,洗了把脸,就着甘甜的山泉,胡乱啃了些干粮,便又坐回到平台石床上,心中暗暗想道:三叔既安排我在这里练功,我便练功就是,何必想那许多,不过我还需记下时日,看三叔是否按时来接我。

    于是便捡了枚尖锐的山石,在石床边寻了块较为齐整的山壁,重重地刻了个一划,只觉心中安定了许多,便在床上盘坐运起气来。

    行运了一周天之后,只觉周身似被那暖流冲刷了一遍,说不出的舒坦,更是心中无虑,突然响起三叔之前曾说在石台上留下了步法印迹,若拙便下床寻找起来。

    抹开一层薄薄的石粉,赫然发现,那一会的功夫,三叔竟然在地上留下了整整八个一分来深的脚印,不禁骇然。他从来没有想过,以人的力量,竟然真的能够到达这样的境界,听三叔说,他是六级剑师境界的,不禁让若拙对武学兴起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若拙将一只脚踩进一个脚印中,一边回忆三叔当时踩着步伐的样子,一边慢慢地试探将脚放于下一个脚印中,如此走了三、四步,有如婴孩学步,别扭之极。待到要踩下一步时,怎么都扭不过身来,左脚绊着右脚,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若拙坐在地上,也不起身,托着脑袋,仔细回忆着三叔当时的动作,只感觉如行云流水,万不像自己这般身形笨拙,又细细回想了三叔当时所说的话语,小乾坤巽风步、小乾坤巽风步,一时间福至心灵,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大呼一声:“原来如此”。

    便重新站到第一个脚印处,分心二用,一面慢慢地运起小乾坤功法,一面缓缓地踏出脚步,一刻钟的功夫,竟让他将那八个脚印走了一遍。虽然还是慢如龟爬,好歹是走了下来。

    若拙自是不知,他这一趟步法下来,不经意间已经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待他日后想起,还不禁有些后怕。

    此事实也是朱三两查知若拙竟然一夜之间便步入了武者一级境界后,心情激荡之下,行事鲁莽了。需知这巽风步的门槛虽然是一级武者境界,但是普通一级武者早就将本门心法练得烂熟,稍一提气,真气自然而然便顺着往日的脉络运行到所要到达的身体部位。而若拙却是因为体质异于常人,在筑基之后,一夜之间内力便到达了武者之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真气就如寻常武者一般运用自如。而平日练习功法,最忌的便是分心,一有不慎,真气走岔,便是走火入魔,轻者半身不遂,重者当场暴体而亡,不然为何多数功法运功皆需盘膝而坐,五心朝元,只因这个姿势更容易令人心神安定。更何况若拙故意分心二用?

    幸而若拙稚童之龄,心中亦无那许多杂念,只是想着用功,踩着脚印,这一道关卡竟然就这么被他险而又险地闯了过去。

    若拙又用了一个周天的功夫,将步法踩了一遍,尚觉不太满意,只是天色昏暗,便吃了些干粮,到床上用功行了几个周天,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若拙便一骨碌翻身起来,吃些干粮后,开始练习步法。

    又走了两趟,还是远不及三叔那迅疾如风速度,若拙停了下来,心中想道:三叔后来行如疾风,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走这一圈怕是不到一弹指的时间,这一弹指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运气一周吧,莫不是运气一周需要踩上十圈八圈?待我先试试。

    于是一面运气,一面加快了脚下步法,渐渐地,发现竟是在脚边凭空多出了几道微风。

    正兴奋间,忽闻头上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哈哈哈,小娃儿,你这套步法倒是奇怪得很,是谁人所传啊?”

    若拙抬头一看,只见台边老松的一截横枝上正躺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头,这老头披头散发,两道扫帚眉养的老长,耷拉下来,干瘦干瘦的身子,腰上还别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酒葫芦。

    那干瘦老头见若拙已经发现他的所在,便一个纵身,往下扑来,吓得若拙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却发现老头正倒挂在半空,向他扳着鬼脸,原来是用脚尖勾住了树枝。

    若拙大叫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偷看我练功?”

    那老头脚尖一松,顿时从树上掉了下来,若拙被吓了一跳,赶紧又跑上前几步,想要搀扶。谁知那老头在半空中,凭空一个翻身,轻飘飘地落到了他身后。

    若拙连忙一个转身,恰好跟一张大脸大眼瞪着小眼,原来那老头不但身材干瘦,还甚是矮小,又是从空中落下,半蹲姿势,跟若拙几乎差不多高矮。两人同时一楞,往后退了一步。

    那老头拍了拍身上硕大的酒葫芦大笑道:“哈哈哈,小娃娃,你心地不错,我老人家就不计较你偷看我练功了。呃……我叫什么来着。”说着说着,开始拽自己的胡子,两道扫帚眉紧皱起来,几乎要拧成两道麻花了,猛然又一拍脑袋,哈哈大笑道:“对了!他们都叫我陈宝宝,恩……你也可以叫我宝宝陈。”那干瘦矮小老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给自己取的新名字,打开酒葫芦,大灌了几口,丝毫不在意酒水顺着他那乱七八糟的白胡子直往下淌。

    “宝宝陈……”若拙颇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名自称宝宝陈的老头,从他那从树上跃下的精妙身法看,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怪老头似乎还是名高手。

    “对,对,就叫我宝宝陈。哈哈,小娃娃,你虽然实力不济,宝宝陈我大大的看不上眼,但是眼神却是不错,一眼就认出我就是宝宝陈了。不错,不错。对了,你刚才走的步法很是有趣啊。让我想想,恩……对,对了,似乎是用一种特别的内力,将风相用步法演绎出来,引起天地之间风的共鸣。来来来,你再走一趟让我瞧瞧。”怪老头一听新取的名字被这小孩认可,大是得意,恨不得就将其引为忘年之交。

    “风相……风相……”若拙猛然间似乎抓住了什么,双手托腮,蹲在地上,仔细回想起来。

    宝宝陈见若拙不理他,反而蹲到了地上,只顾看着地面,抓了抓鸡窝般的头发,也跟着蹲在地上,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若拙。

    “风相……巽卦……巽风步!原来是这样!”若拙仔细回想着三叔留下的八个脚印,竟是用步法演绎出的一个巽卦,而怪老头所谓的风相,其实便是风卦、巽卦,不由叫出声来。

    突然蹲在他面前的宝宝陈眉开眼笑道:“哈哈哈,你输了,你输了,你先开口说话了。”

    若拙顿时想起身边还有一位为他指点迷途的高人,便站起来躬身抱拳道:“老前辈,多谢您为小子指点迷津。”

    “我不叫老前辈,我叫宝宝陈。”老头见自家的名字居然被喊错了,勃然大怒,一把扯住自己的胡子,狠狠拽了两下,忽又觉得疼痛,便即松了手,对着若拙喝道:“小娃娃,你再喊错我名字,我就将你的胡子一根根揪下来!”

    若拙见这老头实在有些无法理喻,只得顺从道:“好吧,宝宝陈,谢谢你的提点,小子名叫若拙。”

    说罢,便不再管宝宝陈在一旁插科打诨,自顾自地在原地盘膝而坐,回味方才的体悟,似乎进入了一种浑然忘我,心无旁骛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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