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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雁歌回了府里,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是该怒还是该乐,下次要有这样的戏,一定得找上扶疏、净竹一块儿去看,更重要的是得把顾次庄给叫上。
顾次庄一天得了两回念,早已经是喷嚏连天了,而这时候,顾雁歌在府里等来了阔科旗汗王和忱王。
阔科旗汗王一进府里的唏嘘如天,走一边都得叹三声:“雁儿啊,当初你父王多好一人啊,我们就跟亲兄弟似的,噢不,是比亲兄弟还亲,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顾雁歌在旁边陪着笑,她估计这阔科旗汗王是肯定想起那,被皇帝和他联手斩于王位上的前汗王:“汗王,也是我父王太过严苛了自己,以致英年早逝,要不然这时候父王一定能亲自出门来迎您,在府里摆上百八十坛好酒,准备着跟您一醉方休。”
阔科旗汗王继续叹气:“是啊,雁儿,你不知道,你父王真是个英雄啊,如果说世上还有我敬佩的人,那就是你父王。不是说有多大战功,而是那气度,那大胸襟,大气魄,试问当今天下还有谁能比,不过都是些毛头小子。”
忱王跟在一旁哼哼两声道:“父汗,那是您现在老了,当然看谁都是毛头小子了。”
阔科旗汗王侧头瞪忱王一眼:“死小子,你竟然敢嫌我老,是不是想着我快点归天,你就没人管了。”
忱王无奈地摇头道:“您还是好好活着吧,省得到时候史书上说您是我气死的,那我就真冤枉了!”
顾雁歌听这两父子谈话,觉得有意思极了,捱在阔科旗汗王身边说:“汗王,您可别啊,到时候不是正趁了王兄的意嘛,王兄可懒散惯了。到时候您一撒手,王兄可能见风就跑了,别说继承王位了,就连最后见您一面都担心被绑上王位!“
阔科旗汗王含笑看着顾雁歌说:“雁儿真是了解这孩子,怪不得死拉硬拽的要我亲自来京城,说是担心自己跟皇上说了不够份量,到时候皇上不上心。”
顾雁歌猛咳了两声,心说汗王,要是您知道这是您儿子设的局,勾着您跳进去,还不跟您说真相,肯定得抓着您儿子狠狠抽一顿鞭子。
“汗王请坐,王兄请坐!”
顾雁歌招待二人坐下的地方,正开着满墙满架的月季花,白的、粉的、黄的、红的,各色各样开得灿烂娇美。顾雁歌倒是已经习惯了,阔科旗汗王和忱王却少见开成这样的月季花,人是阔科旗汗王看着又是一阵回想,而忱王看着月季花,却总拿这花开的样子来比顾雁歌的笑脸,只觉得一样的美丽灿烂。
顾雁歌见两人都在看着花,便开口道:“汗王和王兄今日真是有福气,今儿府里的花开得可比往日多些、艳些!‘
阔科旗汗王摸了摸身边开着的月季花,并不采摘,竟是满脸的笑意:“雁儿,长荣是你父王最喜欢的,那时候他的衣襟里头,都有你娘亲手绣的长荣为标记。那时候我决笑他太娘们了,现在想想,那都是疼你娘啊!”
忱王听了这话回头看着顾雁歌,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襟,似乎在考虑,如果真娶了顾雁歌,将来把长荣绣在哪里比较好,既不显眼,又能显示出对顾雁歌的疼爱来。
顾雁歌听了却是苦笑,恪亲王还活着呢,这样深情的一个人独活在世上,怕只是为了这个独生女儿吧。用一世的深情来消磨余生,想来都是痛苦的:“长荣长荣,这世间哪有什么长荣无衰的。”
“对了,我们在路上听说,你刚才遇上谢君瑞那混帐东西了?”阔科旗汗王当时就怒了,在他眼里顾雁歌已经是他的儿媳妇儿了,谢君瑞这么不知死活,让他觉得是在藐视阔科旗。
顾雁歌点头,心说传得真快,这么会儿的功夫就传到阔科旗汗王耳朵里复查了,只怕现在也早传进宫里了吧!只是不知道是谁想这么干,她可是越来越糊涂了:“没事儿,汗王不用担心,我了没怎么着,百姓们还替我教训来着,要解着气儿呢!”
解个什么气儿,现在还闷着呢,虽然看谢公子那狼狈而“绝望”的样子挺痛快,可还是闷,这二位不消停,她就得继续闷着。
忱王义愤填膺地正要说话,却被阔科旗汗王抢了先:“好大胆子,竟然敢欺负雁儿,待会儿我就带人灭了他,让他堵雁儿的路,让雁儿不舒坦。”
…………顾雁歌彻底无语,这位阔科旗汗王的牛劲又上来了,上回某个官员就倒霉地这辈子不敢在京城待了,官也丢了,还闹成了一大笑话。可她又不无恶趣味地想,阔科旗汗王下手也有轻重,不会太过份:“汗王,您可别,到时候事儿就更大了!”
“你就是有这样怕把事闹大的心思,他们才算定了,才敢骑到你头上来。雁儿,这做人,要么被别人骑到头上挥来喝去,要是不想这样,就只能做那挥喝人的。”阔科旗汗王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在这样的时代里,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顾雁歌哪里不明白,可惯在现代生存的人,说到底了,人性真正的险恶还没见识过,道是越近权利中心,对人性才认知得更深切。
“汗王,您点到即止,让他以后别来烦我就成了,我也不想把事做绝了。人在做天在看,人做得太过阴损狠绝了,将来横竖是得不到好报的。”
阔科旗汗王是来得快也去得快,一阵风似的来了,又一阵风似的走,本来忱王想留下来跟顾雁歌谈天说地的,可阔科旗汗王却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把忱王给拽走了。
“父汗啊,您不该让我和雁儿养养感情吗,您这一拽,可把大好的机会给拽没了。”忱王跟在后头咕哝着。
阔科旗汗王双眉倒竖,看着忱王说:“养感情这种小儿女的事,该是咱阔科旗人干的吗,咱阔科旗人喜欢一个女人,就是替她把所有的麻烦解决了,然后让她主动来爱。阿乌子,你要记住,女人的感情不是养来的,而是靠你实打实的本事,靠虚招不能赢得女人的心。”
忱王似懂非懂的点头,却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性不大,有这么一位自己的老婆都搞不定的老爹当师傅,还能有好儿?可自己又偏偏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忱王只好叹气一声,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晚饭时,宫里来了消息,说是皇上知道她受了惊吓,特地送来了补品和珍珠、老参替她压惊。她当然笑眯眯地收下了,忽然想连皇帝都来了,萧永夜干嘛去了,难道也不带来问候一声。
有时候别说“说曹操曹操到”,只是想想“曹操”,“曹操”就到了。这念头还没落下,外头扶疏就眉开眼笑地来报:“主子,靖国公来了,正在花园里候您呐!”
顾雁歌刚才的幽怨劲不见了,换而之的是欢喜,可欢喜之中仍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就算萧永夜不好打听,按景朝的八卦传播速度也早该到他耳朵里了。一走进花园里,顾雁歌就看到了萧永夜负手而立,永远是那样的巍然而立,一身风雨不动的潇然气度。
萧永夜听到顾雁歌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雁儿。”
“永夜,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一整天也不见人?”顾雁歌这问话,多少还是听得出有点幽怨劲儿在。
萧永夜却是一笑,仔细地看了顾雁歌一圈儿:“雁儿,没事就好!”
丫头们呈了茶上来,萧永夜和顾雁歌一道坐下,两人在烛光摇曳下互相打量了一眼,然后又齐齐低下头喝茶。喝了两口茶,萧永夜又说:“白天那件事儿,我知道,收银子喊话的人被打出去了,至于喊话儿的,是次庄安排的!”
萧永夜简单的两句话让顾雁歌明白,今天白天的事之所以这么顺利,不是因为她运气好,也不是像她想像的那样,恪亲王威名永存,而是萧永夜和顾次庄在暗处帮忙:“那你才来,干什么坏事儿去了?”
萧永夜睁着清亮地眼,眼里明显有笑意:“你不是请百姓们喝茶了,小王爷说不能让你一个人破费,你请了茶,他就请饭吧。说是我受益了,当亲自去感谢一番,这才过来。”
顾雁歌垂眸,能想像到那场面,小王爷做东,靖国公陪,“围观群众”们应该激奋了:“于是你喝酒了,嗯,还被灌醉了。”
“还差点,京城的酒不醉人!”
顾雁歌看着萧永夜那半醉的样子,猛然间觉得,某叔长得真挺英俊,尤其是脸上微红,带着些微醺之感的时候,真是醉人:“得亏你还找得到来恪王府的路没走岔,要不然大半夜萧老夫人过来,问‘郡主啊,我家永夜可在府上借宿’,然后我说没有啊,老夫人还得满城贴告示寻找失踪的一等公大人一名。”
萧永夜闻言乐不可支,手撑着半边脑袋,头还真有些昏昏沉沉的。
顾雁歌见状招来丫头把萧永夜扶到客房里去,让小厮服侍着沐浴更衣,看着萧永夜睡下,本打算离去,然后被热气一蒸,酒气已经冲到脑子里的萧叔叔忽然神勇了,说出了一句没想过更没说过的话:“雁儿,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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