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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送别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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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陈雨从口袋中掏出林惜雪上午交给自己的那个小信封。

    打开信封,一张小小的手绘卡片从里面掉了出来。水蓝的背景下,一男一女两个极为卡通的小人儿手拉手站在一棵大树下,看到这里,陈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因为女孩的个头明显要比男孩高出一截。

    下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雨,记得你的承诺,永远不要放开我。

    信封的一角,写着一串数字,陈雨知道,这是林惜雪奶奶家的电话。

    看着这张林惜雪亲手制作的卡片,陈雨鼻子一酸,要不是妈妈推门走进屋子叫他出去吃饭,恐怕不争气的眼泪就悄悄地流出来了。“怎么了,大雨?”看出儿子有些异样,妈妈问。

    “没什么,吃饭去,妈,做什么好吃的了?”顺手把卡片放进抽屉,然后推着妈妈走出了房间。

    “都是你爱吃的,我去喊你爸爸。”妈妈说。

    “不用了,您歇歇,我去喊爸爸和弟弟。”

    吃过晚饭,陈雨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简单地告诉了爸爸妈妈学校发生的事情,其中主要是关于期末考试的事儿。

    爸爸妈妈听说陈雨参加的是高三的考试后,也感到一丝惊讶,当听说儿子不准备参加科技大学少年班的考试,最初夫妻俩也认为陈雨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陈雨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父母,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很多年后大家都在争论的一条,那就是少年班是否有拔苗助长的嫌疑。

    拿着二十年后的观点来说服眼前的父母,自己的爸爸妈妈又都是极为开明的人,自然很轻松就被陈雨说服了。特别是妈妈当听儿子说到不想这么早离开父母,立即转换了阵营。

    交换意见的结果是父母都不打算让陈雨现在就考大学少年班,而是希望他几年后,年龄大一些再说。

    上床睡觉的时候,陈雨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林惜雪身影。虽然林惜雪一再要求自己不要去车站,不过思索了良久,陈雨还是决定去火车站偷偷送一下林惜雪,毕竟今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自己看不到她了。

    1月7日,陈雨在家呆了一整天,那里都没有去,而就在这一天,陈雨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的决定。

    去北京的火车是上午九点半从J市发车,还不到八点半陈雨就已经来到了车站,一个人来到候车大厅,找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等待着林惜雪的出现。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着到了检票的时间,仍没有发现林惜雪的身影。

    候车大厅墙壁上的时钟始终在不紧不慢地转着,这时,候车大厅中的喇叭传来北京车发车还有最后五分钟的提醒。

    “怎么了,难道碰到什么事情耽误了?”陈雨脸上不由得焦急起来。

    “让你从下面的专用通道走,你偏不听,非要走候车大厅,也不知道能赶上不。”一男一女两名旅客从陈雨身边经过,那名女子不停地埋怨身边的男子。“你想什么呢,那是给领导们乘坐软卧车预留的候车位置,我们没有车票怎么进?”男子回头喊了一句。

    J市火车站有一个专门给乘坐软卧车的旅游开辟的专用的小候车室,现在是1987年,能够坐软卧的只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其他人就是肯花钱也买不到软卧票。虽然不知道林惜雪的爸爸在J市具体担任什么职务,但是从她家的环境看,一定是在J市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要不不可能住在市委大院的高干楼里。

    “专用通道!我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她一定顺着软卧通道先等车了。”陈雨一拍脑袋。

    站起身来,快速地向检票口跑去,此时检票口已经没有旅客了,一名工作人员正要关上检票口的门。见陈雨跑过来,伸手拦了一下陈雨:“让我看看你的票?”

    顺手冲兜里掏出一张东西塞到检票员的手里,没等对方明白过来,陈雨就已经冲过检票口,飞快地跑过天桥,来到站台上。身后的检票员看了看手里陈雨塞过来的东西,原来是一张五元的“小黄牛”,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自己,偷偷地把钱放进了口袋,锁上检票门,悄悄地离开了原地。

    站台上还剩下一些送站的人,大家都在和车上的亲朋好友挥手道别。

    跑下天桥,看了看距离自己最近的车厢,是三车厢。没做思考,陈雨先向着车头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般说来软卧车厢的位置都在整列火车的中段。

    四车厢、五车厢、六车厢……都不是软卧车厢,这个时候,火车已经鸣笛,陈雨快速地向前跑去,眼睛不断地搜寻着车厢里的身影。

    眼前出现的八车厢下面的小牌上写着“软卧车”的字样,陈雨心中一阵惊喜,自己总算找到了林惜雪所在的车厢。

    列车的车门此时都已经关闭,短促地鸣笛再一次响起。陈雨急忙一个窗口一个窗口搜寻起林惜雪的影子来。

    希望,失望,希望,失望……短短的时间里,陈雨的心情已经经历了无数的起伏。转遍了8号车厢的所有的车窗,都没有看到林惜雪的身影。陈雨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站在了原地。

    又是一声长鸣,火车头发出了一阵轰鸣,整列火车一动,车轮缓缓转了起来。

    不想放弃的陈雨跟着开动的火车跑了起来,突然,奔跑中的陈雨放慢了脚步,眼前的车窗后,刚从包厢中走出来的林惜雪正睁着美目,一幅不敢相信的神情站在车窗后看着自己。

    和陈雨猜测的情况一样,林惜雪和妈妈走的就是软卧的专用候车室的通道。一到车站,林惜雪就四下寻找陈雨的身形,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直到妈妈再三催促她才在列车启动之前上了车。

    虽然没有看到陈雨,但冥冥中,林惜雪还是能够感觉到陈雨一定会来车站的。在包厢里放好随身携带的包裹,列车已经开动,林惜雪走出包厢,想最后看看站台,没想到,在这最后的时刻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陈雨。

    看着奔跑过来的陈雨,林惜雪脸上一阵惊喜,但随着列车启动,车下的陈雨身影渐渐远去,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冲着林惜雪挥挥手,陈雨大声喊了一句话,但是车窗中的林惜雪看到陈雨的嘴动了动,再想问什么,列车已经呼啸着远去,站在那里的陈雨只觉得一阵无尽的伤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