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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色愈晚,云凤和湘云也未细看,见着这等希奇珍果,怎么能不喜欢,就枝头各自摘了一个下来,皮才剥去,便闻到清香扑鼻而来,果肉白嫩如玉,浆汁都成乳色,云凤见果实大得异样,常年同父亲在江湖行走得来的经验,她先拔下头上银钗试了试,看出无毒。
刚咬了一口,立觉甜香满颊,凉沁心脾,爽滑无比,心神为之一快,只可惜适才采摘各种果实时边采边吃,已经基本饱了,这批粑的肉又极肥厚,不能多用。
两人都勉强吃了两个,感觉是舒服已极,云凤一数树上所结枇杷并不甚多,共总不过三十来个,有心想将它一齐摘走,又想天气甚暖,离树久了,如若变味,岂不可惜?反正今日已吃不下许多,不如只采一个回洞,等隔了这一夜,明日起来,试试它变味没有。
如不变味,便将它一齐带走,否则只将种带些回山去培植,以免暴殄天物,仍任它自生自落好了,想到这里,和湘英说了,便带叶摘了一个,连别的果枝一同拿着。
回身走没两步,觉着左脚踹在一个软东西上,低头一看,乃是一顶小孩所戴的帽子,形式奇特,质料非丝非麻,与除双头怪蛇时,在藤网中所见小人衣履相类,比较编制精绝,色彩犹新,好似遗在那里不久,猛想起枇杷树下土堆形式,颇似人工培壅。
转近前去一看,不但土堆,那花篱也出于人工编就,盘结之处并还绑有粗麻,不禁惊异,转头对湘英说道:“湘英,恐怕事情有些不对啊,开始在那怪藤处看见这些衣服的时候我就奇怪,这半日来,屡次临高远望,都未见一点人迹。
沿途所见,猛恶禽兽,却不在少,忙着行路,也未睬它,那藤中衣履和这树下的小帽,俱似幼童穿戴之物,难道这等洪荒未辟的深山,还有人家寄居么?”
戴湘英也说不上来什么,两人越想越奇,总觉得这事情透着怪异,哪来的这么多儿童衣物?却没有一个大人,这些孩子是怎么来这里的?
仰视夕阳,已坠入山后,月光又被山角挡住,景物更暗,两人商量只得回洞再说,出林时,见左侧有一条没有草的窄径,也似人辟,便不从原路上走,特地绕道回去。
因不知这些孩子是人是魈,两人有了戒心,又都把宝剑拔出,以防万一,剑上寒光照在地上,新雨之后,土地上竟现出许多小人脚印,都是四五个一排,成为直行,算计为数定多,林中地上俱是芳草绵绵,独这条窄径上寸草不生,两旁桃林也甚整齐,两女心里益知所料不差。
沿路循迹,走了两箭之地,才走完这片桃林,到达洞窟前面,两人匆匆抄山路跑回洞窟,洞外恰好有几株松柏,就用剑斫削下两大抱,铺在地面,权当茵席。
湘英又搬了几块大石,简单地将洞窟堵塞,以防万一,云凤再拾起两根枯枝,击石取火,将它点燃,四外一照,这洞窟不过两丈方圆,乃是一个天生石穴。
洞门高可及人,上下四面洁净无尘,当中地面上却有一大块类似油渍的黄斑,用火一烧,闻着一股松子般的清香,猜是松脂遗迹。
除此之外,丝毫不见有虫豸蛇蝎盘伏的迹象,足可放心安歇,好在洞已封堵,云凤就索性生起一堆火来,对湘英说道:“我们一路走来,鞋袜也都湿透,何不趁着余火,烤它一烤?烤干了,明晨上路也舒服些,这样穿着太难受了。”
云凤和湘英都是爱干净人,如今云凤一说,湘英也觉得是如此,便盘膝坐在火旁,脱下鞋袜一看,鞋底已被山石磨穿了两个手指大小的破洞,袜线也有好些绽落之处。
不知道明天又要磨成什么样,云凤的也好不到那去,而且在今天在怪藤那里,衣服也被刮破了许多处,两人正在胡思乱想,却都似听洞外远处有多人呐喊之声,夜静山空,入耳甚是真切,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怀疑是这里居住的人。
都连忙拔上半干的鞋,轻轻走向洞口,就石缝往外一看,只见月光已上,左近峰峦林木清澈如画,到处都可毕睹。
除那片桃林外,地多平旷,看得甚远,只听万树摇风,声如潮涌,与多人呐喊相似,却不见一个人影,细看并无可疑之兆,云凤知是起了山风,一时听错了。
两人再看天上星光,时已不早,鞋已半干,懒得再烤,便将残火弄熄,放置火旁,就在松枝上打起坐来,这已经是她们日常的功课了。
自从进入先天境界后,一直如此,并不睡觉,而是用打坐吐纳替代,起初是勤于用功,坐累了歇,歇好了继续坐,后来功候精进,成了习惯,一直未曾倒身睡过。
今天虽是过于劳乏,等到气机调匀,运行过了十二请天,两人身体便即复原,一夜无话,直接到清晨曙光初露时,两人同时收功,睁开眼睛,起身后略微走动,云凤只觉着百骸通畅,迥非日间疲敝之状,同每日运功后的情况也不同。
她想了想后问湘英,她也是如此感觉,云凤不觉奇怪起来,沉吟了一会不得要领,只是以为功力又有增加的缘故,就都没当回事情。
两人简单的吃了几个果实,却忽然听到洞外有了响动,两人一愣,声音却越来越响,显然不是什么山风,事到临头,两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好一会,两人镇定了心神后,慢慢地走到洞口,便听洞外众声喧驰,声如鸟语,又尖又细,脚步甚轻,好似多人在近处飞跑。
两人就石隙往外一看,天色已经微明,忽听一声惊叫,三五个二尺长短的黑影,从洞窟外飞起,疾如飞鸟,直往前侧面土坡之下投去,一瞥即逝。
云凤和湘英的眼光何等锐利,早看出是几个小人的影子,料是昨日所见无疑,两人的心里一好奇,也不管外面的是人是怪,忙将堵洞大石推开,拔剑在手,纵身追出一看,只见洞窟外面已满积树枝,堆有尺许高下,看样子似乎想烧她们的洞窟一样。
两女心里一凛,知道这些小东西恐怕没安什么好心,对望了一眼,便都往土坡上纵去,刚一到达,便见土坡下面一片平地上,聚着千百个鲜花衣帽的小人,每个高都不到半米,仅如三两岁的孩子一样大小,却各佩弓刀,班行雁列,排得甚是整齐。
中间三把小木椅上,坐着一男二女,那个男的身材略高,相貌苍老,像是小人之王,面前跪着三人,正在晓晓陈诉,神态急迫。
云凤和湘云才一现身,那群小人便像蚊虫聚哄般,哗的一声呐喊,如飞一样分散开来,成了一个横行,站在小王前面,各自张弓搭箭,作出朝上欲发之势。
那小人王倏地从座中起立,走向前面,嘴里‘咿呀’了一声,那群小人中便闪出一个小人,战兢兢地朝云凤和湘英走近了几步,先将手中弓刀掷下,不住地手指足划,嘴里‘咭咭呱呱’地说个不休,可惜两女都听不明白他说什么。
当然也是没心思听,她们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么小的人,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他们的样子就象是一个国家一样,真是不可思议。
云凤看出这群小人空自人多,好象并无什么本领,两人虽然不通他们的语言,但也看出来,这些小东西似乎很害怕她们。
湘英看着好奇,就想走过去看看,云凤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她知道如果走近前去,必定将他惊走,所以就站在那里,对着小人连连招手,引他上前,捉住看看到底是人是怪,湘英也反映过来,知道自己是孟浪了,这些小东西想必胆小的很。
那小人见状,仍是怯畏不前,云凤拉着湘英一起,也学他将剑还鞘,以示并无恶意,那小王原先疑惑云凤和湘英是妖怪,见用火攻未遂,两人已经追来,要派个人去求和,问两女要什么东西,见云凤将手连招,又以为想吃那小人。
看那个自己派出去的小人,只管胆怯不前,恐将云凤她们招恼了,乱子更大,就又对身后的人‘咭呱咭呱’地叫了两声。
他声音没落,便从身后队里面又走出五个小人,内中四个先走上前去,把先派出的那一个小人按倒,从身旁取出藤索捆起,押往小王面前跪下。
另一个便将衣服脱下,露出一身雪白的皮肉,战战兢兢地往坡上走来,两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小人把自己当成了妖怪,特地选出一个臣民,来供牺牲,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本心想考查他是否人类,这么送上门来,正合心意,暂且由他。
等那小人走近前,湘英已经按捺不住,伸手提起一看,只见他生得如三岁婴儿一般长短,只是筋骨健壮,皮肉坚实得多,其余五官手足,均与常人无异。
而且他背上还印着一行弯曲歪斜类似象形的朱文字迹,不知是何用意,本来还想问问话,可是这个小人因为受惊太甚,已经吓昏了。
云凤见他二目紧闭,心头微微起伏不停,知道气还未绝,人小脆弱,禁不起挫折,反倒怜惜起来,对湘英说道:“小时候听父亲讲些书,说上古有憔侥之国,小如婴儿,莫非便是这种人么?可惜言语不通,没法询问他一些事情。”
湘英却是怜心大起,便坐了下来,把小人仰放在膝头上,轻轻抚mo他的胸口,想将他救转,忽听‘嘤嘤’的啜泣之声,起自下面那群小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