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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差心下雪亮,人家连这些小手脚都摸得清清楚楚,“赫掌柜,你尽管放心,这来去有衙差护着,脏不了一点,脏了一点,你找我。”
“如果这样,倒还染得。”赫子微这才松了口,又看向千喜,“千喜,你看呢?”
千喜心里自然欢喜,解决一桩大难题,脸上却不露声色,“既然差爷把话搁下了,你就染吧。”
衙差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虽然没能按原计划一夜间富得流油,但总算是进了笔小财,也不坐了,站起身,“那我们就说了好,这布到了,我可就往你这儿拉了?”
“成,您尽管拉来。”赫子佩站起来相送。
门外撩帘的小厮奔了进来,“掌柜的,马掌柜送染料来了。”
千喜一听,丢下手里的碎片,小跑着出去,急着看那马车。
小马正在门口等着收货,见千喜出来,忙行了礼,拍拍马脖子,“马二掌柜要我把马车给你们赶来了,二掌柜交待说,这马是好马,可要待它好些。”
“谢谢小马哥了,还劳烦你回去代我们谢过马掌柜和二掌柜。”千喜站在那儿细瞅着马,果然神俊非凡,那车也有八成新,显现并没用过几次。
小心的走过去,摸摸它的头,它竟象是知道她是新主人一般,也凑了头在她手臂上蹭,把千喜逗得乐了。
衙差看着那满满的一车染料,又是折服,这买卖做得大啊,这方圆几百里还没见有哪家染坊敢一下拿这么多染料的。
“这马车是你们买的?”
赫子佩不愿太过招摇,“是朋友去了京里,这车没带去,借我们用的。”
衙差这心里才平稳了些,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赫子佩先和小马打了招呼,叫管事的来先引着小马去结了账,再引着他到里面喝茶,安排午饭。
等小马千谢万谢的跟着管事走了,才过来看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马,拍拍马头,问千喜,“喜欢吗?”
“喜欢”千喜这嘴就合拢过,这活了第二世,倒成了有车一族了,别提有多神气。
“赶明儿,空闲了,我驾车,你提上食盒,带上爹娘,我们寻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好好的享受享受,放松放松。”
“爹娘都是实在人,才不跟你参和消磨这时间呢。”
“那我们俩去。”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只有我们俩,我更喜欢。”
他的呼吸轻吹着她的耳朵,丝丝的痒,他的话更烫红了她的脸,“呸,我才不跟你去。”
“真不去?”赫子佩都仿佛看到自己躺在一片绿草地上,看着她在身边摆弄水果食盘,那日子才叫是美呢,这平时累死累活,图啥?不就图给她一个好日子吗?
“不去。”千喜只是把玩着马鬃,侧脸去看他,不想两人离得太近,鼻尖就擦到了他的脸,忙退开一步。
“不去算了。”赫子佩略有些失望,摸了摸被她鼻尖碰到的脸,心里跳乱了一下,但还有伙计不时的跑进跑出的搬着布料,也不好再缠,殃殃的要退开。
“不去才怪。”千喜冲他做了个鬼脸,小气,一逗,这脸就晴转阴。
赫子佩停了下来,挑起了眉毛,幽深的眼眸蓦然一亮,喜色尽显,“你不哄我?”
“不哄你,不过也得等你把这些事忙清楚了才能有时间,这么多事缠着,你能走得开?”千喜想着过去和同学野炊,不知有多怀念,能有这样的机会,不去才怪,何况是和他……
“放心,时间我能腾。”赫子佩转过身,指划着伙计们做事,格外的有劲头,“颜色别放混了,到时寻起来麻烦。”
“洪子,洪子。”一边又唤着过来报单子的沈洪。
沈洪正在里面喝茶,听到叫,奔了出来,“佩哥,啥事?”
赫子佩将马缰交给他,“你以前也是牵过马的,你牵着这马把染料拉回去,让我们爹娘看看我们的马车。”
沈洪接过马缰,一脸的喜色,“还真买了?”
“买了,还能说假?”赫子佩有些得意,“我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沈洪拿出叠单子,“我不正为这事来的吗?”
“那你别急着走,我们合计完了,你再回去。”赫子佩另唤了个伙计把马车先拉到后院。
千喜转回柜台,接着做她的玫瑰花,听桌边坐的两人个人谈话不时提到‘福通’也就竖着耳朵听。
赫子佩看着她笑了笑,“你要听,就坐过来吧,自家兄弟,也没这么多避忌。”
千喜这才笑着坐了过去,顺手拿起茶壶给他们斟茶。
赫子佩接过沈洪手上的单子,先不看,“有多少家肯?”
“除了你交待的‘福通’不理会,别的染坊全都入股。”沈洪拍拍赫子佩捏在后上的单子,“这是太和镇除了‘福通’外六家染坊的入股字据,就等你按手印。”
赫子佩点了点头,摊开那些单子一张一张的仔细看,平时温和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冷笑,“我挤不死姓王的王八。”
千喜心下一片雪然,他答应过自己不放过姓王的,这就是要对‘福通’下手了,看着他手上的那些字据,不知他要怎么做,但碍着沈洪在,也不好多问。
赫子佩看完字据,“成,他们对我们的安排都没意见吗?”
沈洪放下刚喝了一口的茶,“他们都快倒了,我们给他们这入股,是给他们送财,别说意见了,巴巴的往上凑呢,生怕我们这边变褂了。”
赫子佩算了算,“你记好了,这两天布就到了,一共五千匹。”
沈洪吃了一惊,“五千?这么多?”
赫子佩点了点头,“这六家染坊,一家五百匹,价钱,我接来多少,就给他们算多少,染料自然是我们这儿出,他们的染料染不出这布。至于成本,在他们染料进价上,再让他们五分。剩下的两千匹,我们自家染。”
沈洪又吃了一惊,“这,我们分给他们的布,不是还要赔上一些,算来下,他们可就挣大了,我们还挣啥?”他自然不知道这批染料打下了折的事。
毕竟这事有了这担,没下担,所以赫子佩对外谁也没说,省得乱了市场。
“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我们再不均点出去,他们可真挨不过过年了。这钱还是不能一家挣。”
沈洪也是挨饿过来的,也知道这些人倒了,又要多些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活干要挨饿的人,唉了一声,“听你的。”
赫子佩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傅方面,一家染坊,派一个,要他们个个提好神,别家的师傅只能打下手,至于下料和起料的时候,一定要你和根儿亲自跟着,这染料,没啥难,来来去去就是一个下料和上料的时机,错不得一点。你们去了,也精灵点,别把我们这吃饭的家伙白白送给人家了。”
沈洪频频点头,把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了,站起身,“那我也回去了,这些单子,你按了手印,我再给他们一家送一份回去。”
“成。”
等沈洪走了,千喜拉了凳子凑近赫子佩,“你这是什么意思?”
赫子佩拿了茶杯向她要茶,“你也知道,我们镇子上,这些染坊,这两年被我们挤兑得入不敷出,早晚得倒。虽然说这生意上的竟争,他们做不过,这倒也是该的,但他们这一倒,这怨就是结下了。都是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无所谓,爹娘还要走东窜西的,不免难堪。”
千喜也没想过非要把别人挤死,但他们技术比不过,这没生意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你就把我们接的这三千匹布分给他们?”
“对,虽然这新染料的染法,我不教他们,但他们如果是当真肯做的人,从我派去的人手法上,总能学到些,这以后染得染不出好布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如果再染不出,要倒的,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千喜点点头,自己家染坊的师傅全是子佩一手调教出来的,都念着赫子佩的情,加上自家的价钱给的绝不会比别人低,又是按生意分红的,生意好,他们得的多,所以从没有哪个愿意离开‘大和’的,“那入股是啥意思?”
“我让沈洪跟他们签了个协议,染完这批布以后,让各染坊带着师傅到我们染几匹布看看,如果达到我们的要求,他们没生意,可以在我们来均生意,这均过去的生意,我们只收五分的利,但如果他们染砸了,那可就是翻倍的罚,所以他们如果想给我们送钱,就尽管染砸好了,我巴之不得呢。”赫子佩吹着茶叶笑。
千喜当然知道他后面的话是说笑,他肯均生意给别人,就是让他们有活路,又怎么可能法真想他们赔钱,在他肩膀上轻捶了一拳,“都说做生意的人,心肠不黑不行,你咋就不黑呢?”
赫子佩停下放在唇边的茶,睨视着她,“你想我心黑?那我改天就对你心黑些。”
千喜一瞪眼,“你敢。”
赫子佩笑着接着吹茶叶,她可是他的命,能对她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