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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尼仗着精纯的内力,虽然将这一招挡开了,可是他手中的玉如意却因一击之势,被剑锋扫了一个大缺口。
这使他更为心惊了,因为这个玉如意乃是安南进贡来的珍品,玉质光滑无垢,握在手中,冬温夏凉,更兼质地坚硬,刀剑难伤,那进贡的使臣曾经为了表现其坚硬,特命一名执斧的力土,举斧猛砍,结果斧口被砍得倒卷,如意上却丝毫无损。
佟尼使用短刀器很趁手,干方百计,唆使太子向皇上将这天如意要了过来,弄到他手中,爱逾性命,时刻都不离身,今天被陈剑毁了,叫他如何不心痛呢?
因此他股色一变,最快的速度,一脚踏住陈剑的长剑,厉声叫道:“该死的贼徒,你有几个脑袋,居然敢毁坏老大手中宝器,你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吗?”
陈剑淡淡地道:“我知道它是什么来历,但是老先生用它来作杀人的武器,我想毁了它不会有多大关系。”
佟尼不禁一怔,本来想利用这个藉口,使陈剑担上一个毁御赐重宝的罪名,被陈剑这一说,他自己先要担上一个罪名,既是御赐重宝,便该珍惜而藏,如何能用来作为武器呢?
他为人深沉,立刻止口不谈下去;以免为二王子觉察了,多增加他一个威胁自己的把柄。
所以他很快将如意收回袖中,用脚将陈剑的长剑挑起来,握在手中,反身朝陈剑逼去。
此刻他已放弃追那两人的意图,一心只想先将陈剑杀死,这个年青人活在世上一日,他就无法取得玄功秘录,而照目前的情势论,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陈剑倒呆了,他心知老怪物的轻功远比他高明。逃不了几步,立刻会被他追上的,仍免不了一死,而且在他一生中,从未做过临阵脱逃的丢人事情。
佟尼将长剑抵住陈剑胸前,脸上现出一片得意之色哈哈大笑道:“小子!这下子你总该去认命了吧。”
陈剑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脸上现出一片不屑之色心种冷漠的态度使得怪尼更为激怒。
他只要手腕上再加一点劲,立刻可以使陈剑穿胸而死,可是他接触到陈剑目中湛然神光与那一股视死如归的威严后。不知怎的,就是提不出勇气刺过去。
二人默然片刻后。
陈剑首先道:“你为什么不下手?”
佟尼努力振作一下,使自己在庄严中解脱出来,然后才傲然道:“老夫真希望此刻能多有几个观众,让大家看看天下第一剑手,在老夫剑下乞命哀告的可怜相。”
陈剑淡然一笑道:“老先生错了,在下未向你哀告乞命,也没有做出可怜相。”
佟尼怒声道:“可是你在老夫面前引颈待戳,一点抵抗余地都没有,这点是事实。”
陈剑点点头道:“不错!这是事实。”
佟尼又道:“这是你的剑,却落入老夫手中,天下第一剑手,死在自己的剑下,这不是一种大笑话吗?你连自己的剑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天下第一剑。”
二王子忍不住道:“佟太傅,陈兄的剑并不是你夺去的,你这样杀死他,并不光荣。”
佟尼笑笑道:“殿下可是要老臣将剑还给他?”
二王子道:“不错!假如你要象个英雄,最好是将剑还给陈兄,再凭真本事杀死他。”
佟尼哈哈一笑道:“老臣不想做英雄,也不会傻得为老虎装上爪牙,为蜂安上利刺。”
二王子怫然道:“那你就不必为自己吹擂了,陈兄之所以失去宝剑,完全是为救他两个属下的性命,你这样杀死他,正好成全了他的侠行,反而显得你和我卑鄙。”
佟尼毫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他若是真的够资格称为天下第一剑手,就应该有本事从老臣手中将剑夺回去。”
二王子冷笑一声道。“天下第一尊号并不是在于剑技,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以剑技而言,天下永无第一之人,陈兄的第一之誉,乃在他的气度人品与侠义胸襟。”
佟尼也冷笑着:“老臣不太欣赏气度胸襟,老臣只知道太史公司马卷有一句名言:‘侠以武犯禁’天下许多以侠义自命的江湖豪客,不过是自命不凡的疯子,老臣不想做疯子,也不想为疯子所杀,因此”
二王子沉声道:“因此你必须杀死他了?”
佟尼点头道:“是的!此人不除,玄功秘录就无法到手,对老臣对殿下而言,都有些不妙。”
二王子轻叹一声道:“你还在做这个梦,我早已不存希望了,现在我只想用个什么办法对大哥解释。”
佟尼一怔道:“殿下为何不存希望了呢?除非是管不死骗人,否则老臣一定有办法找出玄功秘录。”
二王子摇摇头道:“就算管不死说的是真话,你也无能得到它,那个阴海棠的心机你已经领略过了。”
佟尼连忙道:“那女子虽狡猾,老臣自信尚有对付她的办法。”
二王子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比她聪明十倍的人,那人也是个女人。”
佟尼忙道:“是谁?”
二王子道:“是陈剑的夫人云天凤。”
佟尼怔了一怔道:“老臣不信。”
二王子笑笑道:“你没有领略到她的厉害,自然不会相信,我再说也没用,不过我告诉你一件事,那玄功秘录是绝对没有机会得到了。”
佟尼冷笑道:“除非丐帮的人都不要命了。”
二王子仍是笑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丐帮受到迫害后,知道咎由玄功秘录而起,你想他们会采取什么手段来应付。”
佟尼道:“他们要想太平无事,最好乖乖献出秘录。”
二王子一叹道:“你说这种话实在不明白江湖人了,麝在临死前还知道挖掉香脐,因为它不愿对迫害他的人表示屈服,江湖人视死如鸿毛,又怎会对你低头,就算玄功秘录还在林子久身上,等阴姑娘见他之后,也一定会毁了它。”
佟尼大为着急道:“这这怎么办?所以殿下不该放那两人离去的。”
二王子大声道:“我已答应陈兄了,怎可食言。”
佟尼道:“江湖人讲究什么一诺千金,殿下可不是江湖人”
二王子冷笑道:“轻信背信,那是奸雄的作为,我既然以天下宝座为目的,就要养成君无戏言的习惯。”
佟尼怔住了,二王子又道:“所以你杀了陈兄,并没有好处。”
佟尼道:“若得不到玄功秘录,老臣何以向太子交代?”
二王子一笑道:“那是你的问题,与我可没关系。”
佟尼脸上浮出一层冷意道:“殿下不可想得太轻松了,太子只是深藏不露而已,可不是象外表那么仁义。”
二王子笑笑道:“不管怎样,我们是兄弟,而且当年劝他练那杀身魔力功的是老七,赞助其事是你,一定要追究起来,我并没有什么责任。”
佟尼怔了一怔冷冷地道:“殿下的心思老臣完全明白了,七王子现在已入七绝剑门,而唯一堪与七绝剑门一抗的人只有这个姓陈的家伙,殿下想留下这人的性命,不过是要利用他对付七王子而已。”
二王子冷笑一声道:“陈兄侠气凌云,谁也无法利用他,可是老七想利用江湖势力来与我争雄,陈兄虽然不站在我这一边,也无法置身事外。”
佟尼突地冷笑一声道:“殿下的算盘打得真精,倒是提醒老臣一个念头了,老臣假如杀死姓陈的,对七殿下一定大有帮助。”
二王子一惊道:“你莫非想投到老七那儿去?”
佟尼大笑道:“玄功秘录不得,老臣无法再回到太子那儿复命,就算老臣留在宫中,殿下也容不得老臣。算来只有一条路可走。”
二王子脸色可变,进步一步,剑尖抵在他的背心上叫道:“把剑放了下来!”
佟尼理也不理地道:“老身的护身真气大概还可以勉强抗受殿下一刺,可老臣手一伸,这姓凌的就万无活命的可能,殿下想老臣放了剑吗?”
二王子长叹一声,放下了剑,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佟尼!我真服了你,大哥那儿我替你想个法子解释吧!我们还是合作的好,你把剑放下来。”
佟尼摇头道:“殿下心计过人,老臣实在不敢合作。”
二王子沉声道:“我命令你放下剑来。”
佟尼傲然道:“老臣不敢应命。”
二王子冷冷一笑道:“佟尼!你投到老七那儿,无非是为了富贵打算,可是你总要留下性命去享受它。”
佟尼哈哈一笑道:“所言极是,可殿下利剑在手都无法迫使老臣从命,老臣还怕什么?”
二王子也笑莫过:“利剑杀不了你,我这只手却足以要了你的命,你忘了管不死是怎么死的吗?”
佟尼脸色也随之一变,他想起阴海棠的那枚指环,环上毒针足可穿通任何护身真气。
阴海棠临走时将指环给了陈剑,陈剑又送给二王子,不用说二王子此刻搭在肩上的手,一定是戴着那枚指环。
面临死亡的威胁,这老滑头也失去了镇定,脸上一片土色,汗珠涔涔而下,二王子的手又加重了点力量,使他可以感到骷髅指环利齿已抵住他的皮肤,然后才以冷冷的声音道:
“你放不放手?”
佟尼又等了一下,才抗声道:“不放,老臣就是放下手,殿下也不见得放过老臣。”
二王子沉声道:“君无戏言,我说过今天不为难你,一定不能食言。”
佟尼想了一下道:“老臣自然相信殿下,不过这姓陈的是否值得殿下如此做呢?老臣放了他之后,他是否也能不再找老臣拼死呢?”
二王子沉声道:“这个我可不能担保,要看人家的意思了。”
两个人都对陈剑望着,期待他的答复,谁知陈剑两眼望着天空,根本不理他们,怪尼忍木住;问道。“姓陈的,你到底作何打算?”
陈剑慢慢地收回目光,略作沉吟道“殿下,请你收回手吧!”
佟尼脸色一变道:“那你答应不找我了?”
陈剑正容道:“我没有答应什么;因为我自已还有把握不致被你杀死,自然不必领一份额外的人情!”
二王子不禁一怔道:“陈兄!你可别拿性命开玩笑,这个节骨眼上,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剑笑笑道:“我知道,殿下为我的一片高义隆情,我十分感谢,可是我的确没到需要帮助的时候,殿下自然不必为我作任何承诺。”
二王子表示不信道:“难道陈兄尚有脱身之策?”
陈剑笑道:“不错!我不但有把握不被他杀死,更要把我的宝剑夺回来。”
二王子见他说话时充满自信,也不知是真是假。
佟尼却大叫道:“小子,你若是自己有办法,为什么早不施展,一定要等到殿下出手制住我才”
陈剑淡淡地道:“我的思考较迟钝,当你一开始用剑逼我时,我的确束手无策,可是我们谈了两句话后,我已想出自救之道。”
二王子连忙道:“那陈兄为何不立即施展?”
陈剑一笑道:“那时殿下已经插手进来,我若即时施展,只怕他会认为我是靠殿下的帮助而脱身的,我自知将来无法报酬殿下,实在不敢领这份恩情。”
二王子轻叹一声道:“陈兄想得太多了,兄弟对陈兄所作所为,完全出于本心所驱使,并不存施德之意。”
陈剑道:“那是殿下的想法,我却不能作如是想,仇可以不计,德不可不报,这是我一向处事的态度,请殿下原谅这个怪脾气。”
二王子默然无言收回手,虽退后几步,眼睛仍是盯住二人身上,陈剑淡淡地道:“佟老先生你现在可以放心出手了。”
佟尼在这种镇定的态度下,倒是有点不知所措,陈剑等了一下,见他毫无表示,遂又冷冷地说道:“佟老先生不出手,在下也不能老是等在此地。”
佟尼前进一步,长剑再度前送,陈剑手腕猛地一翻,金光微闪,当的一声,将他长剑击荡开去。
当佟尼征然收回长剑时,才看见陈剑手中持着另一柄金色的短剑长约半尺,豪光四射。
这柄短剑是他参加仙霞领剑会后,所得的盟主信物,也是少林掌门无空大师送给创会的盟主,以为天下武林团结的象征,剑号鱼肠,系专诸刺王僚的旧物,所以才能挡开那柄巨阙剑的利锋。
二王子本来是替陈剑捏着一把冷汗,这时才放下心来,以兴奋的语气道:“想不到陈兄还臧有这一枝利器,更留有那一手高明的剑招。”
这并不是夸大的讲法,若非那柄短剑坚利,断难挡住巨阙一击之威,若非他身手矫捷,也无法能以一柄短剑,挥开佟尼的全力一刺。
陈剑却淡淡地道:“殿下过奖了,剑系少林元空师所赠,剑法系扶桑剑士长谷一夫先生所授的听风剑法中救命三式之一,在下幸亏有着这两种际遇,才勉强留住性命,实在不足挂齿。”
佟尼怒声道:“你别神气,躲过第一剑是运气,你能一直躲过去吗?”
陈剑仍是淡淡地道:“在下不敢存此奢望,一息尚存,我就不放弃生命的搏斗。”
佟尼几乎又为他语中的豪气所折,呆了一呆才叫道:“好!这几句话说得颇象个英雄,老夫成全你的英名吧,看看你这一息还能保存多久。”
说完刷刷刷连攻三剑。
陈剑都仗着鱼肠短剑架开了,心中却暗暗吃惊,这老头儿的剑法并不清奇,可是腕力奇强,若不是仗着剑短好使劲,要挡住都很困难。
还有对方变招很快,若是不仗着长谷一夫的听风剑法的特殊训练,要想挡住他的攻势,也很不容易。
陈剑虽然值得很多精奇的剑招,却因为剑太短而无法施出,因此他根本无法还手,好在他心中并不想杀死对方,只希望自己不被杀死出够了。
佟尼见连攻几次都被封住了,心中更焦燥,下手更快,用力更强,十几个照面后。
陈剑已感到有点支持不住了,听风剑法可以使他在每次剑风临体时,辨清来势而加以阻挡,可是无法闪避。
因为佟尼每一剑都是直刺直劈,不容他有闪躲的机会,招架虽不难,腕力不足却是致命伤。
假如自己这柄短剑被击脱手,那时再也无法保全生命了,死虽不惧,死在这个场合却不是他心甘情愿的。
所以他只有咬牙苦撑下去,二王子也看出陈剑光守不攻的原因是为了剑太短,连忙叫道:“陈兄,你这样下去太吃亏了,要不要借我的长剑一用。”
佟尼见过陈剑恨天剑式之后,唯恐陈剑的长剑在手,自已就不会这么如意了,连忙叫道:“他好意思,身为剑帝,连自己的剑都保不住。”
二王子道:“陈兄的剑并不是你夺去的。”佟尼冷笑道:“可是剑在我手中,除非他自己夺回去,我想他总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向别人借剑用吧!”
陈剑被他的话激怒了,大叫道:“你以为我无法把剑夺回吗?”
佟尼大笑道:“老夫虽不是剑手,可老夫一剑在手,还不相信有人能夺回去。”
陈剑清叱一声,短剑忽地一扬,硬拼着受伤,使出恨天四式第二式“暴虎凭河”那是恨天四式中的杀手招式。
短剑光华突盛,叮叮声中,火星四冒,佟尼但觉剑光耀眼,拚命用剑推了出去,身子跟着向后急退。
刷的一声,他的长袍又被削下一片衣襟,可是身上依然无恙,长剑也未被夺去。
二王子跌足道:“陈兄太固执了,刚才那招若换了长剑,这老儿怕不早已尸横就地。”
佟尼冷笑一声道:“老夫再也不给他这种机会了。”
说完又迫近过来,一剑急似一剑,陈剑只能咬牙应付,再也无法偷空进招,眼见危在须臾。
佟尼更为得意,哈哈大笑道:“一代剑帝,也不过如此,看来剑道再精,也没有多大用处。”
话刚说完,桥上忽地闪出一条身影以极快的身法穿到两人中间,佟尼也没看清是谁,长剑一挥道:“滚开!不要来找死!”
那人手一翻,剑影轻飘,即将佟尼的功势化开,而且还把佟尼逼退两步,不禁他征往了。
陈剑也一怔,看清来人之后,失声叫道:“南”
那人冷冷地道:“兄弟叫甄隐,陈兄难道忘记了?”
陈剑讷讷地道:“是甄兄怎么又回来了?”
他明知这人是南宫玉梅化身,可是她自动出身提示,表明她不愿泄露真正身份,陈剑也只好叫她甄兄了。
甄隐冷冷地道:“兄弟因听说陈兄这里有一场热闹,忍不住又回来看看。”
陈剑连忙道:“甄兄,这事与你没关系。”
佟尼也叫道:“是啊!你少管闲事。”
甄隐冷笑道:“闲事可以不管,闲气可不能受,我也是学剑啊,刚才听他把学剑的人批评得一钱不值,我倒想看看你凭什么敢吹这种大气?”
佟尼一怔道:“你想怎么样?”
甄隐冷笑道:“你不是说没有人能从你手中把剑夺过来吗?我就要叫你开开眼界。”
佟尼怒叫道:“放屁!难道你”甄隐脸色一沉,募然出剑直逼佟尼前胸,他连忙横剑去格,谁知甄隐又沉声道:“你身为朝中命官,居然出口不逊,这是给你一点教训,现在你剑拿稳了,我下一招就要把你的长剑夺过来。”
佟尼本欲要冲上前拚命的,听见这番威胁性的话后,又停住了,长剑紧握,厉声叫道:
“你是那里钻出来的臭小子,老夫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甄隐冷冷一笑道:“行!你只要有本事,随便你如何置我,只要你能留住手中的长剑,我就自己把脑袋割下来,你注意着,我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