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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双手,踮起脚尖,替赵玮恒拍掉衣领上的残雪。
赵玮恒望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胸中翻滚的涩意滞了滞,刚抬起手准备拉住她,手里却一空。
李冬白已经脚步一扭,紧挨着杨大力说起话来。
“真的,有烤鹿肉?!快走快走,郑源那手艺勾人的狠,那帮狼羔子不会给咱们留太久。”李冬白往后招呼一声,一马当先,扯着杨大力就往前跑。
裴旭看着李冬白向赵玮恒献殷勤,酸意还没来得及翻上来,就看到她已经跑得连影子都快看不见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七皇子对冬白分外不同,可是有什么用呢,皇上已经为他订下婚事,冬白是绝对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的。
冬白想要的,只有他裴旭能给。
众人喝烧酒,吃鹿肉,室内一片热气腾腾。李冬白脱了斗篷,只穿着银白色的贴身薄袄,火红的石榴裙,正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和杨大力划拳,玩得不亦乐乎。
她鼻尖冒汗,玉面飞红,匡匡给了杨大力两拳,才把撕的歪歪扭扭的纸条粘牢在他的脑门上,哈哈大笑起来。
陈星撇着嘴低声问裴旭:“刚开始冬白说她当过街头混混,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真的了……”
裴旭立马否认:“冬白开玩笑的,她从小规规矩矩,哪里胡乱出过门?”
陈星的白眼简直就要翻上天,以前他听说过爱意使人盲目,裴旭这可倒好,直接彻底瞎了。怪不得他能从小到大都喜欢李冬白。
陈星看看独自坐在窗边喝酒的殿下,希望他迷途知返,看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和男人划拳的李冬白,能幡然悔悟,和她划清界限。
正热闹间,忽然听到门口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将军们兴致不错啊,老夫来迟了。”
李冬白回头一看,一位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的灰衣老者,捋着长髯走了进来。
众人忙起身行礼,口中齐声问好。“范老几时回的?”
“这么大的雪,路上难行,范老的腿可还妥帖?”
“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儿?范先生赶紧说说。”
“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吃了肉再说。”
赵玮恒亲自端过一杯酒,双手递给范睢:“老师一向可好?”
范睢点头,一仰头将酒喝尽。
裴旭端上托盘里的热毛巾,请他擦脸净手:“老师一路可有波折?父亲的信可收到?”
范睢盯着裴旭道:“路上平安,你爹的信我也收到了。”
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徒儿你这一个多月,过得怕是不太安生吧?”
裴旭一愣,看着师父已经转过目光,如利刃般朝李冬白射去。
李冬白不闪不避,对着老先生行了一个晚辈礼,便笑眯眯的直视回去。
“这礼行得男女不分,姑娘是什么人,怎的混在男人堆里,不成体统?”范睢盯着李冬白问道。
身后的杨大力早已经站得笔直,心中叫苦。要知道范先生最重规矩,他可被收拾过好几回了。
冬白完了,正撞在枪口上。
李冬白眨了眨眼睛,又温温柔柔的行了个福礼,俏皮问道:“我是李冬白,先生,如此可对了?”
范睢捋了捋胡须,训斥道:“虽然我朝风气开放,可李姑娘只身一人,混迹在男子堆里,很是不妥。”
李冬白笑道:“我也不是一个人,有我哥哥看着呢。”
范睢冷笑道:“哦?我倒不知道,这里哪位是姓李的?”
李冬白一指裴旭:“我哥哥在那,就是您老的徒弟裴旭,他从小看着我长大,三天前我们刚结拜的。”
裴旭欲言又止,挡在李冬白面前行礼道:“师父恕罪,冬白与大力等人意气相投,今日是我们一起邀请她过来的。”
赵玮恒也道:“李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彼此相处便随意了些,请老师见谅。”
范睢看了看自己两个得意弟子,又想到刚才杜若急匆匆过来找他时说的一番话,看来果然确有其事。
他刚进府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要来看一看这位从小让裴旭牵肠挂肚,现在又引得七皇子辗转反侧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冬白,果然不同凡响。长得好,脸皮厚,脑子灵,胆子大,听说身手也是相当了得。以后若是真成了红颜祸水,引得七皇子和裴旭反目,也不无可能。
“你说你和裴旭结拜了?”范睢坐到窗边,“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你们要以兄妹相处?”
裴旭心里一慌,否认道:“不是……”
李冬白已经抢答道:“不错!正是!”
范睢仔细地盯着李冬白的眼睛问道:“既如此,李姑娘怎么没有随着义兄回裴家,而是留在殿下府里呢?”
李冬白理所当然道:“一则是裴伯母对我有些误会,为了避嫌;二则是因为裴旭穷,裴家清廉仁义,根本存不住钱。我心疼他,反正我已经在殿下那里任了职,由他管吃管住理所应当,我为什么还要住到裴旭那里,吃他的不就等于花我自己的钱?”
众人被李冬白说的瞠目结舌,摸不准她到底是在胡说,还是真就那么想的。
赵玮恒却忽然一笑:“这么说,你认为我挣钱很简单了?”
李冬白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纠结道:“如果殿下不包吃住的话,我也可以搬出去住。唔,范先生回来就好了,有了长辈允许,旭哥哥,咱们一会儿就搬走吧。”
裴旭张了张嘴,高兴的点头答应。
范睢却不乐意了:“谁让你搬到裴家去了?”
赵玮恒也冷笑道:“你一向晓得打蛇随棍上。放心,我能包吃包住包到你死。”
李冬白吐了吐舌头:“你大方,你了不起,你凶你有理!”
范睢看着赵玮恒气得不轻,对杜若的话又生了几分怀疑。
李冬白已经自来熟的乖乖坐到了他身边,谄媚道:“师父,您都教什么啊?我能跟着哥哥旁听吗?您老住在哪里?要不要我搬过去住,时时接受您老的教导啊?”
听了这番话,杨大力顿时对李冬白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真是孙猴子偏要一头扎进如来佛的手掌心,不作不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