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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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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胯下的白将军喘着大气,撒开四蹄拼命地奔跑。

    一支支箭矢从身旁擦过。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男子的闷哼,茉然顿觉腰间和背上的压力骤然增大。心中咯噔一跳:不好,肯定是大哥中箭了。追兵越来越近,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停马,只能接过苏明风手中的缰绳,紧紧地抓住,忧心忡忡地唤道:

    “大哥,你没事吧?”

    苏明风下意识地抱紧茉然的腰,忍住身上剧烈的痛楚,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不想我死在这里的话,就快跑,我的小红帽!”

    茉然眼中泛起一丝酸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这般镇定。

    ……

    深秋的草原,一片死气。天空阴沉沉的,狂风大作。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是无数的马蹄声,夹杂着箭矢逆风袭来的摩擦声。两人一骑,在绝望边缘抗拒挣扎。终于,白将军停了下来,原地打着转。一条约摸十几米宽,大半人深的溪水,挡住了去路。

    步步紧逼的追兵,让茉然心急如焚:

    现在叫我如何是好?拓跋古的人很快就要追到了。白将军驮着我们两人跑了这么久,也已是气喘吁吁。这条溪水怕是过不去了。老天爷,您叫我怎么办?如果今日我和大哥一起葬身于此,我怎么对得起爷爷?苏家就我们这点儿血脉了。

    苏明风无力地趴在茉然背上,气息愈见气促,片刻之后发出低微的声音:

    “茉然,你自己骑着马,趟过溪水去。”

    “不!我们一起。”

    女子脸上一片决绝之色。她翻身下马,向后方看了一眼,脱掉身上红色的毡帽与长袍,扔到马背上。伸出手,柔柔地抱住白将军的脖子,将自己红扑扑的脸庞轻轻地靠了上去,反复磨蹭着,低低地呢喃:

    “我的白将军,驮着我的哥哥,跟我一起,趟过去!”

    苏明风半趴在马背上,目光闪烁地望着这个女子:

    呵呵,你对马都能这么温柔呢!从南国到北国,每一次,你都不肯弃我而去啊!背上的痛渐渐麻木,提醒着我,箭头有毒。如果此刻,你自己骑上马也许能跑掉吧?不过依你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做。茉然,你让我很感动啊!或许,这就是一种患难与共吧。苍天可鉴,你怎能死在这里?!

    茉然回头,把缰绳递到苏明风手里:“大哥,抓紧喽!”

    说罢,她便走入水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白将军听话地踏开步子,尾随其后。越往中间走,水势越深,溪底的泥泞让她举步维艰。娇小的身体有些不稳,摇摇欲坠。走至中央,溪水漫过了她的肩头。

    定定神,茉然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这一走,她一个不稳,摔了下去,顿时水花四溅。苏明风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伸手欲去抓她,却见她自己浮了上来。茉然吐了几口水,咳呛了几声,尽自向前游去。

    几番挣扎,两人带着一匹马到了对岸。

    茉然全身上下无一干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由于长时间的骑马奔跑,又遭遇呛水,脸上逼得红彤彤的,像个熟透的番茄。即便如此,她还不忘给苏明风一个大大的笑容,得意地说道:

    “妹妹我可是会游水的!”

    苏明风彼时哭笑不得:这个女人,真是的!

    正当两人面面相觑之时,拓跋古的侍卫,也到了溪水对岸,张望着。

    强风阵阵扫过,茉然浑身颤栗,不禁用胳膊圈住胸口,瑟瑟发抖。苏明风将马背上的衣袍递给她批好,撕下一片袍布,给她擦拭挂着水珠的头发,望了望头顶密布的乌云,轻叹:

    “要下暴雨了。”

    茉然牵着缰绳,大步向前走着。

    顷刻间,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瓢泼而来。草原上顿时泥水泛起,烟尘滚滚。如注的雨帘,打得两人无法睁开眼哞。

    就在此时,出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场景。

    无数野马肆意地从天边狂奔而来。这些野马,被暴雨的长鞭抽打着,被低沉的怒雷恐吓着,被刺进大地倏忽消逝的闪电激奋着。山洪奔泻似的突然出现,争先恐后,前呼后应,淋漓尽致!

    雄浑的马蹄声在大地奏出鼓点,悲怆苍劲的嘶鸣声在拥挤的空间碰撞飞溅,沐浴着漫天雨网,和风声雨声惊心动魄地交织在一起。

    白将军不再前行,轻起前蹄,口中发出阵阵长啸,划破苍穹。

    奇迹发生了,拓跋古的侍卫纷纷跌入溪中,胯下的马匹随着天地间的嘶鸣,大步流星地跃出溪流,融入了那一片黑压压的马群。

    茉然看得呆了。原来马也是有群体意识到。生平第一次看到万马奔腾,那是怎样的一种豪迈!

    苏明风伏在马背上,洞察了这一切后豁然开朗,仰天长啸:

    “苍天怜我!白将军,却是名副其实的野马王!”

    茉然激动地声泪俱下,她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想当初,她从爷爷手中剥削讹诈这匹白马,只是觉得它漂亮而已。苏齐山跟她说这白马匹野马王时,她还只当是吹嘘。不料今日的一幕,果真印证了那句话。

    彼时,苏明风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发出吃痛的呻吟。

    茉然立刻从复杂激荡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蹲下身去抱起苏明风,翻过他的身体。苏明风背上的衣衫,被汩汩黑色浸透。茉然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他中毒了,箭头上有毒。她开始恐惧,惊慌失措地摇着苏明风的身体,颤抖地喊道: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箭头有毒啊!”

    苏明风微微抬起头,看向远处,虚弱地说道:

    “看到前面的山没,去找个地方,给我疗伤。”

    茉然听了,迅速用尽全身气力将他扶起,送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到他的身后,驰往山脉的方向。

    白将军仿佛会意了一半,一路狂奔,停在了一处较大的土洞口。

    茉然连抱带拖,将苏明风拽进土洞之内。两人和着身上浸透的雨水,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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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拜谢了。今日可是挑灯夜战,码了这一章,外面已经四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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