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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爬到悬崖顶,茉然便感到强烈的温差。方才在忘忧谷时还温暖如春,到了这顶上就是正常的冬天了。这样的差异,就如同在现代时,从暖气房走到外头一般。她不自觉地把衣领拉拉好,将周围的雪白狐裘裹到脖子周围,以防寒气入侵。
柳月痕将她腰间的两股绳子都解了下来,一股粗线扔回悬崖下,另一股灵蚕丝收入怀中的暗袋。只听他随意打了个口哨,昨日的那匹黑色骏马,就跑了出来。这令茉然肯定,这匹黑色骏马便是柳月痕常有的坐骑。从外表来看,这匹马毛色纯黑,阳光下流动着鲜亮的光泽,绝对是匹好马。就算不看外表,他望月楼主也不会骑抵挡货色。
茉然单手托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问道:
“柳月痕,你的马叫什么名字?”
柳月痕温柔地摸了摸黑马的鬃毛,简短地回答道:
“马如其名,它叫黑夜。”
茉然不高兴地撅起小嘴,抗议道:
“柳月痕,你对马的态度,比对我还好还温柔!哼!”
柳月痕斜了她一眼,却饶有兴致地说道:
“小姐是在与黑夜争风吃醋么?”
茉然不悦地哼了一声,上去就是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柳月痕,本小姐再次拜托你,本小姐不是你的下属,你以后跟我说话,不要那么冷冰冰的好不好!”
说完后,她又偷偷瞄了柳月痕一眼,语气柔和了些:
“那个……柳月痕,咱俩以后要经常打交道的。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像对待画姑姑那样,对我稍微那么温柔点……人性化一点……啊?稍微有那么点就好……”
柳月痕突然笑了,笑得灿烂无比。心道:茉然,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女人啊!也许,我现在的身份还不错,呵呵!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茉然的头发,戏谑道:
“这样算吗?我刚才这样摸了我的黑夜,现在也摸摸你!”
茉然的眼珠子,瞪得像个铜铃般,恶狠狠地说道:
“柳月痕,你这个杀千刀的!人家不理你了,以后都不理了!”
说罢,她便背过身去,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柳月痕只是浅笑,摇摇头,翻身上马,静悄悄地坐着不动。
茉然赌气往那一矗,站久了便失去了耐心。再回头看看柳月痕,那厮正悠悠然然地坐在马背上。她不禁怒了:柳月痕,你丫的,真不够意思啊!人家站的腿都疼了,你好意思一个人坐着。哼!
她噘着嘴巴,可是这样的赌气没持续多久。她在心里反复思量了一番,觉得不能与柳月痕这么斗气。日落之前,她得赶回苏府,将血莺取了送去太子府。估摸着一群人此刻正在太子府内,为了几滴血莺的血,望眼欲穿呢!更何况,我这是怄的哪门子气啊?那厮现在一定得意极了,怎么看吃亏的都是我。再说了,万一那柳月痕把我一人扔这里了,我可怎么回去?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柳月痕,本小姐先且不跟你计较,来日方长呢!
茉然转过身,屁颠屁颠地走到马前,目光盈盈地看着柳月痕。
柳月痕心中暗暗笑了千百回。他俯身一揽,再加把力,便把茉然捞到了马背上。轻轻夹了下马肚子,两人便沿着山上的羊肠小路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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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茉然仔细地观察了沿路的景观特征。她打心眼里喜欢忘忧谷,总认为那是一方净土。她要把忘忧谷的地理位置记好,以便回头再来。
当两人驱马接近金陵城郭时,太阳已经西斜。所过之处,炊烟四起。
远远的,城门出现在眼前。柳月痕收了收手中的缰绳,黑夜便停止不前,乖乖地原地站着,甩着尾巴。茉然见了,不解地问道:
“喂!柳月痕,你怎么停住了啊?”
柳月痕下意识地眯了眯漂亮的眼睛,低声说道:
“我俩不适合同乘一骑。小姐得自己进城去。”
“嗯……”
茉然点点头,她很赞成柳月痕的说法。首先,认识自己和柳月痕的人都不少。我是苏家的当家小姐,南岳国的苏郡主。柳月痕是望月楼主,亦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以两人一明一暗的身份,不适合众目睽睽下一起出现。其次,我目前的身份是尚未出阁的女子,公开抛头露面也就罢了,若是与一个男人同乘一骑,未免太过招摇、惹人白眼了……
柳月痕见她同意了,便接着说道:
“既然小姐同意,那么,我俩便在此分道扬镳吧!”
“好!”
这回,茉然想都不想便答应了。背后的男人稍稍一用力,自己便被扔到地上。茉然很是不满,她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柳月痕一眼。柳月痕却依旧云淡风轻地坐在马背上,浅浅一笑道:
“如此,月痕告辞了!!”
茉然怒了,她一把扯过柳月痕手中的缰绳,气急败坏地说道:
“柳月痕,你不会让本小姐走回去吧?”
柳月痕潇洒地点点头:
“自然!”
茉然张大了嘴,吼道:
“那么你呢?你便舒舒服服地,独自骑马回去?”
柳月痕却摇摇头,目光落向远方。他的语气有些沉重:
“我得回一趟姑苏。以老太爷目前的身体状况,需要转移到北国的庄园去疗养,那里更适合他居住。此次回去,我便要组织人,亲自护送老太爷去北国。”
茉然的心,又沉了下来。爷爷……我的爷爷此刻还躺在病榻上,中风着神智不清呢!该死的,我定要血洗这般血海深仇!
她落寞地垂下眼眸,有些哀伤地问道:
“柳楼主,此去多少时日能归来金陵?”
柳月痕望着她,面上浮起一丝怜悯。语气也变得温柔:
“约摸半个月的光景,我便会回到金陵城里。我知道小姐的意思。月痕一定赶在岳思全动手之前回来,助小姐一臂之力!”
茉然深吸一口气,放开了手中的缰绳,认真地说道:
“如此就好!爷爷那边,我暂时是回不去了,一切都拜托你了。柳楼主,你要早去早回!有你在我身边,我会比较有胜算。”
柳月痕点点头,坚定地说道:
“请小姐放心!这一路,我定会保老太爷安然无恙。半个月后,我会如期抵达金陵城!”
两个人,默默无语,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柳月痕策马扬鞭,大叱一声。黑夜调头离开,大步流星地奔跑开去,扬起一阵尘土。
茉然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柳月痕,你要早些回来。你……将是我……最可靠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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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镕金,暮云合璧。
茉然托着长长的影子,徒步回到了金陵城中。
苏府正堂内,苏玉海手持一张帖子,不安地反复来回踱着步子。宋度安静地立在一旁,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二叔,我回来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叫唤声,茉然像只活泼的小黄鹂,蹦跳着踏进正堂之内。
苏玉海闻言,面部表情稍稍放松,宠溺地指了指她,才说道:
“你这丫头,真是的,到现在才回来!”
茉然赶紧吐了吐舌头,跑上去摇着苏玉海的胳膊,撒娇道:
“二叔二叔,茉然不就出去玩了下嘛!您干嘛这么着急呀?”
苏玉海斜了她一眼道:
“太子府派人来看了好几次了,我均以你去姑苏,尚未归来,而搪塞了!”
茉然狡黠一笑:
“二叔,干得好!”
苏玉海无奈地撇撇嘴,拿手中的帖子敲了敲茉然的脑袋,又递到她手里,嗔怪道:
“你看看!你看看!岳思全下了帖子,请你去全王府一起用晚膳!”
这是一本外表华丽、做工考究的请帖。茉然瞅了一眼后,便一把接过帖子,翻开查阅了一番。看完后,她的嘴角轻扬,眉开眼笑:这帖子里头,还真是写得冠冕堂皇的。呵呵!岳思全啊岳思全,谢谢你主动给了我一个接近你的绝好机会!
苏玉海见了茉然的笑容,甩衰袖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茉然啊,你看看。岳思全这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茉然莞尔一笑,再次挽起苏玉海的胳膊道:
“二叔,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目前来说,岳思全是不会拿我怎样的。待我给太子送去血莺,便去会会这岳思全!”
苏玉海眉心拢起,叹了口气,只低低地说了一句:
“孩子,万事小心!”
茉然点点头,带着宋度去兰院内取了两只血莺,便送往太子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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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太子府前停车下马。
茉然一进太子府,便看见几个太医,焦急地等在前堂之内。他们见了茉然,都蜂拥而至。待茉然唤宋度掀开鸟笼上罩着的黑布,这些太医均眼前一亮。几个人对着茉然打了招呼便不再多语,接过宋度手中的鸟笼,快步离去。
茉然也不担心她的鸟儿。只需从每只血莺体内取几滴鲜血作药引即可。几日后,她的血莺还是可以完好地回到她身边。
彼时,宋度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主子,我们接着去哪儿?全王府吗?”
茉然却摇摇头:
“先去桃花楼!”
宋度皱起眉,有些疑惑。但这毕竟是主子的命令,他也不好多问,只能照做。至于为什么,去了桃花楼自己便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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