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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朝会,有足球联赛的颁奖。高二二班点球四比二战胜江之寒所在的高二三班,蝉联冠军,但江之寒以五个进球并列最佳射手,还拿到了最佳球员,包揽了个人的两项大奖。高二七班拿到敢斗奖,高二一班则赢得了体育道德风尚奖。
江之寒缠着厚厚的纱布,上台领了奖,奖品分别是两张奖状,一个足球,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奖杯,对那个劣质奖杯江之寒倒是爱不释手,一上午有空就在那里把玩。
中午吃饭的时候,楚明扬对江之寒说:“周六班长为你飚泪,今天好像已经有流言出来了。”
江之寒皱着眉头,很烦恼的说:“这些家伙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天到晚倒是咸吃罗卜淡操心。”
正说着话,曾可凡走过来坐下,说;“恭喜金球金靴双料得主。”
江之寒不禁笑起来,“还没有感谢你出色的情报工作。”
曾可凡说:“不过听说你最大的收获是假装负伤,引得倪主席飚泪相许。”
江之寒佯怒道:“你是包打听吗?”
曾可凡叫道:“我不是包打听,你干嘛找我要情报?”
江之寒被他逗得笑起来,“说的有理啊,我说,下次你还是要收点费,要不这么多信息白白的进进出出,实在是太亏本了。”
曾可凡不甘失败,又问:“你和倪主席。。。。。。什么故事?”
江之寒放低声音说:“想不想要绝对第一手的可靠消息?”
曾可凡说:“你不是废话吗?”
江之寒伸出四个指头,说:“给你四个字,绝。无。此。事。”
江之寒回到教室,倪裳在角落里和几个女生聊天,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自从江之寒坚持要踢完点球再去医务室以后,倪裳就没给过他好脸。在学校的时候,江之寒也不好过于亲密或是嬉皮笑脸,所以也没什么招数可使。
上课的时候,江之寒跟倪裳玩递纸条的游戏。可惜他没什么绘画才能,只好写了句,“笑一个”,画个简陋的笑脸在后面。
倪裳接过去,看一眼,不动声色的塞进抽屉里,不理他。
江之寒不甘心失败,又写了张纸条,“晚上一起吃饭?”
倪裳依样画葫芦,一声不吭的塞进抽屉里。
江之寒岂是认输的人,这一次他奋笔疾书起来,看来是要写上一大段。倪裳突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在静悄悄的教室里显得很响亮。讲台上的张老师马上转了过来,看见江之寒埋头在写东西,以为倪裳在招呼江之寒要专心。张老师沉下脸,点名说:“江之寒,上课的时候要专心,不要在下面赶你的家庭作业。你以为老师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江之寒吓出一身冷汗,不动声色的把纸揉成一团,放进袖子里,趁着张老师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倪裳一眼。倪裳挂着一抹胜利的微笑,依旧不理他。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倪裳已经收拾好书包,以罕见的快速站起来,向江之寒摆摆手,飞快的走掉了。
女生真是难搞,江之寒摇头叹息了一回。陈沂蒙和楚明扬过来打招呼,他们今天也要回家,就剩下江之寒一个人想着去食堂进行例行的“视察”。
江之寒也不着急,拿出物理竞赛的习题册研究了一番,直到肚子有些饿了,才拿上饭盒,往楼下走去。
走出教学楼,抬头看去,太阳刚刚落下西边的山头,天空被云霞的反光映射出一小片亮丽的紫红色,正是黄昏时的美丽风景。
往前走了几步,江之寒注意到有个女生坐在篮球场旁边的石阶上。他眯上眼睛,仔细看去,正是阮芳芳。上个星期在路上遇到行色匆匆的阮芳芳,看她的表情就揣测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时候,只见阮芳芳一身白衣,手托着腮帮子,静静坐在石阶上,好像融入黄昏时光的一个精灵。但她面对的那个篮筐,空荡荡的,那个瘦削帅气的男生不知身在何处。
江之寒犹豫了半分钟,还是走了过去,奥校以后他心里已经把阮芳芳当作了朋友。走到近前,江之寒注意到阮芳芳的脚边放着一个篮球,是个进口的很贵的牌子,而通常学校体育组发放的都是国产牌子的篮球。江之寒脑海里闪过萧亦武的样子,走到阮芳芳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阮芳芳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发觉有人走近,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江之寒,仿佛要从脑海里搜索一下这个人是谁。
阮芳芳哦了一声,说:“是你呀。”又低下头去。
江之寒轻声的问:“没事吧?”
阮芳芳坐在那里不回答。
江之寒静静的站着,很有耐心的样子。
过了不知道是三分钟还是五分钟,阮芳芳也不抬头,仿佛自言自语的在说:“他走了。”
江之寒看着她,弯腰拿起那个篮球,问:“他的球?”
阮芳芳轻轻的点头。
江之寒慢慢的拍起那个皮球,
啪,啪,啪,啪,啪,啪,啪,。。。。。。
球击打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校园里格外响亮。
江之寒继续站着拍着皮球,皮球的啪啪声仿佛有一种奇怪的节奏,慢慢的把阮芳芳从沉睡中唤醒过来。
阮芳芳抬起头,看江之寒拍球。
江之寒微笑着看着她,“看了这么多次别人打篮球,难道不想自己试试吗?难不成是叶公好龙?”
阮芳芳皱着眉头,好像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但终于还是在拍球声中站了起来。
江之寒说:“我看到杂志上讲的职业队最基本的投篮训练,两边底线,圆弧正中,两个四十五度角,五个点的定点投篮,一个点50个。要不你就各投10个好了,试一试,看看有没有点天赋?”轻轻的把球抛过去。
阮芳芳看了一眼篮筐,以很不标准的姿势投出了第一个球,三不粘。
江之寒站在篮板下,把皮球传回给她,嘴里数到“一”。
阮芳芳伴着江之寒的数数声,一次一次的把球投出来。江之寒一直数到10,她还是站在那里不肯离开。直到江之寒数到20,阮芳芳才跑到第二个投篮点。
慢慢的,阮芳芳好像已经投入到这个投篮的游戏中,她神色坚定,眼睛盯紧着篮圈,偶尔有个进球还会紧紧握一下拳头。
五个点,一共一百个投篮,不是想起来那么简单的任务。到了后面,阮芳芳的节奏越来越慢,汗水浸湿了她的衣服,汗珠顺着脸往下淌。她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继续投出下一个球。
到了最后十几个球,阮芳芳甚至没有力气把皮球扔的够远,但她还是喘着气,坚持着投完了最后一个。一百个,是圆满还是结束?
天色已经晚下来,月亮悄悄的不知何时已经挂在树梢上了,白衣的女孩儿怔怔的把篮球抱在胸前,逆着光,剪出一个绝美的侧影。汗水滴到水泥地上,和她的他曾经的汗水一样,混在一起,慢慢风干,蒸发然后消失。而抱着的篮球上,也许还有残余的触感。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
江之寒心里很自然的想起这首诗,虽然不是当事人,但这一刻他仿佛能体会到诗者的心情。
阮芳芳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久,仿佛终于悟透了什么,抬起头来,对江之寒说:“谢谢你陪我打球。”
江之寒微笑:“自从因为你们两个被一个高手暴打了一顿,我就当你是朋友了。”
阮芳芳挥挥手,说声再见,转身走了。
她突然边走边拍起皮球,啪,啪,啪的声音远远的回荡在静寂下来的操场四周,衬着她说不出的高傲而倔强的背影。皮球一下拍在了路边花圃的沿上,没有跳起来,骨碌碌的往前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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