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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剑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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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各大门派与散修都在丹仙山附近住下。丹仙门上下总计数百人,突然多了近千之数的宾客,不免疲于应付,杨青这时候才醒悟,门内的执事师兄在半年之前便做足准备,实为明智之举。

    万幸的是,丹仙门基业不薄,倒不至于让客人全都挤在一起,甚至是露宿荒野。不过,为保门派安全,丹仙门并不允许本门弟子在山前会期间四处走动,随意串门,更不准招惹是非。

    因此,夜幕降临的时候,杨青早早便回了自己屋中,安静打坐,一直修炼到深夜。

    此时正是十五之夜,月亮正圆,看着清凉如水的月华倾泻而下,杨青心有触动,翻开了《剑藏神意经》。

    “……剑气既成,寻十五六夜,面月运功,上接太阴取月魄。初时,三窍对月,眼口心相印,忽如远近飘忽,月动星摇,玄光入体,当急收心神……”

    “此为以太阴之精淬炼剑气,修成剑魄之法,可使剑气修为更上层楼。”杨青默默阅读,品味着其中的意思。

    修炼一途,天时地利尤为重要,而此功诀,非月圆之夜不可。这与杨青初时炼化剑气,必选清晨寅时是同一道理,只有境界稳固之后,他才能够继续淬炼剑气,将之变得更为凝练锋锐。

    而今日,万里无云,月朗星稀,正是练功的好时机。

    “时不我待。我修炼至第十重顶峰后便再无进展,不如今夜试上一试吧。”杨青忽然起了念头。

    这个夜晚,各门派弟子大多聚在一处,兴奋讨论着白天的斗法,闲聊着其中杰出的人物。而仙门前辈们,也对各自的弟子品评,提点,各有各的事情。

    这便是众生百相。

    杨青处却颇为冷清,不过,这反而令他心神更加安宁,他盘坐在床上入神,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奥妙境地。

    热闹喧嚣与他无关,与之相伴的只有他所认定之物,过去是武道,如今是剑道。

    月光仿佛更加清冷,忽然之间,杨青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飘飘然不知踏足何处。

    这种缥缈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地仰面对月,睁开眼睛。

    月轮散华,银光满天,映入眼中的遍是一片银白,令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杨青忽然之间,感觉体内有一物呼之欲出,要从胸膛处跳跃出来。

    那是一颗蓬勃跳动的心,滚滚的热血,全身的精魂意志。

    不知不觉中,一团带着迷茫白光的剑气直向上涌,令他不由自主地张口,白光一闪,便见飞剑向天,直冲月宫而去!

    刹那间,杨青眼前变得一片昏暗,半息过后又忽地变得亮白起来。

    天地再非天地,入眼处的一切全都变了样子。

    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随着这团剑气之精而飞出体外,杨青眼中看到了急速飞掠的自己,看到了向后倒去,快速变小的木窗,看到了随风摇摆的山林树木……

    “这是……出窍?”杨青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眼前所见之物,全都亦幻亦真,犹如并不强健的神魂出窍所见一般。而自己的精气神,便随着这股剑气而冲出,射到了高空之中,接受那明亮月光的洗礼。

    “嗤……”

    空中仿佛有无穷的寒意涌来,带着温热气息的剑气精魄接触到了月光,便犹如烧得通约的铁块淬火,猛然冷切下来。

    “好冷……”

    被月光照到身上,杨青感觉自己就像是腊月天里被丢进了冰窖,狠狠地冻上几天几夜一般,全身温意散去,冷得发抖,连牙齿都要打战起来。

    “身心寄托剑道,乃是以全副精气神融入其中,与之合为一体,上接月华而铸剑魄,无异于神魂出窍,月夜游荡……不,此举要比神魂夜游还凶险百倍,因为我没有任何准备……”

    五行道法中也有修炼神魂出窍之道。而修炼此奇术,必先戒斋,沐浴,焚香,静坐,直至心意通彻,神魂安宁,有所准备之时,才慢慢出窍。

    出窍后,更要在静室中行走,习惯阴魂出体的状态,方能外出夜游。

    但杨青此时并非如此,而是与剑气一道脱口而出,直冲云霄,完全融进这片苍茫的天地之间。

    在这一刹那,他才真正了解到了修炼法剑之道的严苛与激进。

    “若无此神意,剑不为剑,道不成道……”

    杨青心中闪过种种念头,忽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处境已是凶险万分,然而,也正是在这最凶险的时刻,与自身修为干系甚大的太阴之力开始涌入神魂之中,与自己所炼一千零二十四道剑气融为一体,发生着惊人的蜕变。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便要魂飞魄散!收!”

    杨青咬紧牙关坚持着,直至全身一千零二十四道剑气全数吸满太阴之力,寒意惊人之时,连忙心意紧收,向下冲去。

    顿时,他全身震颤,眼前忽又一黑……

    “呼……好险……几乎魂飞魄散了,此举果真凶险!”

    木屋中,杨青的身躯猛地合上双眼,脸上血色刷地全无,整个人身上泛起了一层寒意惊人的青白之色。

    他全身战栗着,哆嗦着躺倒在床,抓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躯,缩在里面瑟瑟发抖。直到感觉身上暖和,开始有了一丝热气之时,他才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神情之中闪过一阵骇然。

    “不曾想,接取月魄竟是如此凶险,不过,唯有经历太阴之力洗练的剑气,方能初露锋芒,拥有真正的威力,否则的话,只怕还不如凡铁。”

    太阴之力对剑气的意义便在于这威力,只有经历太阴之力洗练过后,剑气之中的精、气、神,才能脱去凡胎,并且越发坚韧锋利。

    杨青此刻又变得虚弱之极,不过,这身体上的虚弱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等到身体不再僵冷发抖之时,便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手掐剑指,向着窗外挥去。

    “飞剑飞剑,听我号令,寒光出鞘,人头落地!”

    一道凝如匹练的剑芒屋中角落飞了出来,密布剑芒的飞剑直射窗外大树,嗖的一声,毫无停滞地穿了过去。

    “果然犀利了不少,更胜过去十倍。”杨青见此,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此时,他总算知道了剑魄期与剑气期最大的不同之处。

    “对了,我是否已经练成?剑经上记载,练成剑魄境界之后,全身剑气融炼为一体,一千零二十四道便是一道,可随心意取用,若再炼化剑气,也与过去大为不同。”

    杨青连忙内视,果然惊异地发现,本来已经充斥周身,流转八脉的一千零二十四道剑气全数不见,只化为一道银芒闪烁,散发着无限寒意的剑芒悬浮在胸间,与此同时,全身不断有更多的剑气涌现出来,自然而然地充斥到经脉之中。

    剑魄期,已然练成!

    一夜无眠,杨青直到第二天的时候才将打坐调息,勉强恢复了精气。

    昨夜摄取太阴之力,融炼进剑气之中的举动,远比想像中还要损伤元气,这时候,杨青过去练武的种种好处体现出来,竟然比剑经记载的情况还要好上许多,不需数日休整,也勉强有了血气,看起来像个大病初愈的人。

    “看来,有机会的话,弄一些滋补养身的仙灵之药,这些吸收天地灵气的天材地宝,对身体大有益处。”

    即便是强健如杨青,也不由得动起了收集天材地宝,养生补身的念头,由此可见,法剑之道对自身命禄的伐挞。

    而杨青这时候也醒悟,法剑之道只修神通剑术,并非长生之道,自己选择了它,便将是一条曲折坎坷的修仙之路。

    就在这时,杨青心中忽然之间有了别的主意。如果说他在之前看重这个山前会,将之视为改变自己前途和命运的契机的话,那么,现在仅是沦落为一个表现自我的机会。

    但踏上了修炼法剑的仙途之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正在意的非名非利,而是真正逆天求强,不断超越自我,以力证道的大境界。

    参加这个山前会,除了对阵真正的年轻精英和等待苍玄为自己安排的师父,好似也没有其他意义了。

    杨青估算了一下时间,发觉自己要上台,还需等到下午,便没有了前去观战的心思,索性继续在床头打坐,炼化更多剑气。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杨青忽然警醒。

    “嗯?有人来了,是两男一女,好高明的身法……”

    杨青武功已臻化境,踏入了以武入道的门槛,所以来人还在几百尺外,便被他听到了脚步和呼吸。他只感觉对方步履轻盈,力道均匀,呼吸绵长,明显是身负高明功诀的仙门中人,远非凡人可及。

    又过了片刻,那三人行至五十尺之内时,几乎微不可闻的心跳声传了过来。

    同时有人喊道:“杨青可在?”

    “是谁?”杨青闻言走了出来,却惊讶地发现,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与两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三人明显为师徒,正一前两后,向木屋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