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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福宫,正殿。
倪贵妃由几个贴身的宫女扶着,进了寝殿,经过了刚刚的那场惊吓,她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几个宫女服侍贵妃坐定,“娘娘,还是叫个太医过来看看吧。”
“不必了,本宫没有什么不妥,这个时候太医正在忙乱的时候,不必给他们添麻烦了。”倪贵妃不耐烦地摇了摇手道。
今晚的刺客极其厉害,两次大乱中,受伤的的妃嫔很多,太医院几乎要忙不过来了,既要照看皇上和诸位娘娘,还有为了护驾而身负重伤的豫亲王,而且侍卫们也有不少的伤亡。
“不如为娘娘端一碗安神汤过来吧?”宫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本宫静静,只留下夏真在这里服侍就好。”倪贵妃有几分烦躁地说道。
众宫女都听令退下了。只余下倪贵妃的贴身宫女夏真。
眼看走了个干净,倪贵妃长吸一口气,转头向夏真问道:“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夏真低头恭顺地道:“小姐啊,奴婢是主上特意命令入宫保护小姐安全的,小姐没有什么危险,我怎么能随便暴露武功呢?”
“我怎么没有危险的!?刚才的那剑几乎就要砍倒我身上了,就是刚才那个青衣人的那一剑,我都叫出声了,也不见你有什么反应,幸亏父亲还说你的武功很好,在宫里绝对能够放心呢。”
唉,那剑离你还有好几米远呢,再说了,这些刺客的目标是皇帝,只要你不是挡了他们的道儿,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浪费宝贵的时间去杀别人的,就算你去求他们砍你,估计他们也会嫌浪费时间呢……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口上当然不敢这样说,夏真无奈道:“是是是,娘娘教训地是,可您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要是有什么闪失呢?现在再说这话不就晚了?”倪贵妃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
“是,娘娘其实无需担心,奴婢是看见您一直呆在皇上的后面,以为刺客是伤不到您,实在是奴婢疏忽了,请娘娘恕罪。”夏真暗暗地叹了口气道。
倪贵妃这才“哼”了一声,不再追究。
“对了,刚才的机会那么好,你怎么不把绮烟那个丫头趁机解决了?”贵妃娘娘马上又想起新的罪名。
“娘娘啊,那个丫头一直躲在您和皇后娘娘身边,让奴婢怎么出手啊?出了手之后以后查问起来怎么交代啊?”
“在我身边?”刚才倪晔琳一直处于震惊惶恐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刺客的刀剑,唯恐它们之中有哪一把接近自己,哪里还有功夫去注意自己身边。“便宜她了,这个胆小的丫头,只知道躲在人后面。”
“您还不是一样啊。”夏真暗道,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夏真看了一眼倪贵妃的脸色,道:“我在云妃的背后推了一把,可惜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竟然扯住了郑贵嫔,用郑贵嫔当了挡箭牌,倒是被她逃过一次去。只是可惜了郑贵嫔……”今晚的筵席上,众妃混乱的时候,她趁机到云妃身后,推了她一把,本来想把她推到刺客刀下,来个借刀杀人,谁知道被倒霉的郑贵嫔挡下了,她只是吓晕了过去,就躺在那里一直没有醒过来,由于位置太过于醒目,使得之后刺客第二次对妃嫔下手的时候,她想亲自补上一下子都没法子靠近了。
倪贵妃又是一阵恨的牙痒痒,白白搭上了一个自己的人,还是没有除掉云妃。
徘徊了一阵子,左右都没有一丝睡意,外面已经是寅时三刻,只怕不一会儿就要天亮了,倪贵妃索性也不睡了,向外面朗声问道:“皇上到了哪里?”
左右的人回报道:“回禀娘娘,皇上如今在采薇宫苏才人呢。”
“是在那里,”倪贵妃略一沉吟,“这个丫头,早知道有这一天,就不必本宫浪费那么多的心力,还专门为她找来了红萝藤,白白费了这一番功夫,这次虽然没有除掉绮烟,除掉了她也算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那可未必啊。夏至抬头看着倪贵妃,暗道。以她的武功和耳力,明确地听到,青衣人一剑刺中苏谧的瞬间传出的那一声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似乎是什么玉佩首饰碎裂的声音,恐怕那一剑是先刺中了苏才人身上的什么饰物,之后穿透了饰物又刺中身体的。这样一来,那势若惊雷的一剑其威力恐怕连十分之一也没有了。看苏才人之后血迹洇开的速度,她也能够判断出来,肯定不是什么重伤。
夏真看了看倪贵妃的脸色,算了,还是先不说了吧,眼下这间屋里可就只有自己一只出气筒啊。
只是这个苏才人的运气未免太好了,这样的话,之后她的宠爱恐怕要更上一层楼了。这真的只是运气而已吗?
此时的采薇宫中,齐泷正焦急地坐在外屋里,看向暖阁门口垂下的珠帘,不一会儿,何太医一脸揣揣不安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齐泷迫不及待地问他。
“这个……蒙皇上鸿福齐天保佑,那一剑正刺中苏主子怀里的玉佩,所以苏主子的伤口其实不深,只是皮肉伤而已,掌医女官也已经包扎妥当了,只是……”何零抬头看了看齐泷的神色。
“只是什么?”齐泷的神色不悦道。
何零缩了缩脖子,鼓起勇气继续道:“只是那剑上涂了剧毒,幸亏苏主子似乎以前服食过一些抗毒的药物,身体对毒性抵抗力比较强,而且,诊过脉之后,卑职立刻为她服下了大内密制的解毒丸,所以其实才人体内的毒已经基本上解了……”
“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齐泷着急地问道。
何零头低的更低了:“这个……卑职也不好说,才人身体一向弱,如今又受了伤,而且那毒已经在体内散发了一些,所以……”
“你的意思就是说,苏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如果她一直醒不过来如何?”
“如果才人醒过来,一切都好说,如果醒不过来,这个……要等到两天之后再说了。”听出齐泷话里的寒意,何零打了个哆嗦,还是硬撑着把话说完了。
齐泷似乎一瞬间黯然下来,他面无表情地道:“也就是说,两天之后如果苏才人还醒不过来的话,那她的性命只怕就要……”
“回禀皇上,就是如此。”何零道。
齐泷的身形不易察觉地晃了晃,沉默了半响道:“朕过去看看。”
高升诺闻言立刻上前搭起帘子,齐泷进了暖阁。
苏谧正安静地躺在榻上,齐泷走近她,默默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娇颜。
原本在他的心里,苏谧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宫妃,虽然相貌清丽脱俗,善解人意,算得上是他诸多妃嫔中比较出色的一个了,但是也仅仅是比较出色而已。后宫妃嫔无数,而且每次选秀佳丽绝色都是层出不穷,环肥燕瘦,娇态各异,他的目光从来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太久。
但是就在今晚,在他经历有生以来最恐惧危险的时候,却是她在奋不顾身地挡在他身前。那一刻,他是真的被触动了。至少在他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这样明确地、主动地愿意为他付出性命,尤其是在众妃嫔在刺客的威势之下狼狈乱窜,连皇后和倪贵妃都只知道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情形之下,苏谧的举动更加让他震撼不已。
苏谧此时脸色苍白如玉,更加有一种楚楚动人的情致,齐泷不禁一阵心痛,也许眼前的女子就这样睡着永远这样也不会醒过来了,从此阴阳两隔。
“皇上,”高升诺在一旁轻声说着:“太后那边又叫人过来了,您看……是不是……”
齐泷已经在这里默默地站了很久了。
“好吧,朕这就过去,”他顿了顿,道:“先叫人去太后那边传个话。叫她老人家不要担心。”
沉默了片刻,齐泷转身而去,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吩咐道:“传朕的诏,苏才人救驾有功,晋为……正五品嫔。”
侍立在旁边的觅青等人连忙跪下道:“奴婢们替主子谢皇上的恩德。”
“恩德……?”齐泷自嘲地笑了笑,意兴阑珊地道:“起来吧,好生伺候你们主子。若是朕的恩德真的能够庇佑人就好了……”语音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意味。
说罢,领着高升诺去了。
皇帝一走,觅青、觅红和小禄子几个忍不住心急如焚地围住何零问起来,刚才皇上在这里,他们不敢放肆,如今齐泷走了,一个个急得团团转。
“何太医,主子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应该怎么办好啊?”
“……”
何零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叹了口气道:“苏嫔娘娘的脉象很是奇怪,说实话……唉,我就不说什么了,几位姑娘和公公还是好好照顾主子吧,希望上天保佑,唉……”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医箱,唉声叹气地走了。
守在门前的小宫女为他打开院门,出了院门,何零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奇怪了,受了剑伤,又中了毒,明明脉象这样危险,可是胎像却好像没有受一丝影响,依然平稳如前。奇怪、奇怪……唉,算了,反正不关自己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一边摇着头,一边去了。
凤仪宫,凤仪殿内。
一个声音悠悠响起,正是大齐的皇后。她抬起头来,看着阶下的小宫女,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可听得分明?”
“奴……奴婢……好像是听见这么一句,”阶下跪伏着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当时何太医正从奴婢身边走过,他似乎是无意之间说了这么一句,奴婢……奴婢也不是很肯定的。”
被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这么严肃地一问,原本觉得自己听的很清楚的小宫女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当时何零已经走了出去好一段了,但那句话正好被逆风送到她的耳朵里,听得隐隐约约,但是大体意思还是听清楚了的。
一时间,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当中,幽明的烛光在地上勾勒出长长的影子。
半响。
“好了,你能来及时禀报,也算忠心,如果查明属实,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下去领赏吧。”皇后看了一眼下面的小宫女说道。
小宫女连忙叩谢告退。
“下次安排人,好歹也安排个机灵一点儿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皇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窗前走去。
“是,娘娘的凤仪威严,自然不是这些凡俗人等能够抵挡的。”玉蕊一边为她披上金凤绣花的外袍,一边恭声道。“娘娘,只是您看……这件事怎么办好……?”
“你去太医院,把何零叫过来,本宫要‘亲自’问问苏嫔的胎像。”皇后静默了片刻说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玉蕊领命而去。
皇后伸手揽开金银丝绣花的轻纱垂帘,从这个窗口看出去,宫里的景色分为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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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何太医回家了?”
“是啊,”太医院的小太监陪笑着道:“姐姐要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刘太医还在,不如……”
“不必了,何太医什么时候回来?”
“他今个儿不当值,明天才会过来。”
要派人去找吗?算了,那个苏嫔这次只怕还未必能够活的下来呢。玉蕊思量了一番,叹道,“好吧,我明天再过来好了。”转身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