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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十方定睛一看,那蠕动着的竟是一条巨形黑鳞大蟒蛇,蟒蛇的蛇尾缠向林小药的双腿,巨大的蛇头抬起,狰狞的蛇嘴大开,红信一吐,眼看就要咬下来。
杜十方不及拔剑,纵身猛往巨蟒蛇头撞去,顺势抽剑刺入蛇腹。巨蟒咬了个空,中剑吃痛,身子翻转,蛇尾缠得更紧。林小药惊醒过来,失声尖叫,跃起欲逃,不料双腿被缠,又向前扑倒,忽地身子腾起,那巨蟒蛇头一摆,长尾将林小药高高卷起,就往血盆大口里送,杜十方凌空翻转,拔剑向巨蟒头上狠狠刺入,双脚在剑柄上奋力踩下,剑锋刺入地下。巨蟒蛇头一时被钉在地上,尾巴一甩,林小药只觉腿上一松,身子被带得急旋,重重落在蛇头面前,只见巨蟒两只蛇眼碧如鬼火,三角大嘴长信一吐,毒液直喷过来。蓦地眼前宽布一挡,毒液全喷在那块布上。
小婉扑过来,抱了林小药,就地而滚,估计巨蟒卷不到了,这才停下,相互扶着站起身来,杜十方也急跃过来。三人看那巨蟒兀自翻滚挣扎,剑伤处蛇血喷涌,白色肚子时时翻起,既恐怖又恶心。林小药这才看清,挡住毒液的那块布原来是杜十方的长袍。
巨蟒挣扎一阵,忽地蛇头上冲,带剑而起,三人大惊,林小药和小婉,慌忙拔腿就逃,杜十方全力将手中剑柄向蛇嘴掷去,轰地一声,那巨蟒重重落在地上,便再也不动了。
杜十方松了口气,自语道:“总算死了。”三人走到一处,相互询问,还好都没受伤,也没给毒液喷到。杜十方道:“蛇胆明目,这巨蟒的蛇胆肯定药效非常,我去取来。”林小药又惊又怕,抓了杜十方的手道:“还是别去了,这是黑鳞巨蟒,毒性很重,蛇胆处理不好,中毒可就难救了,我们还是快走吧。”杜十方也是心有余悸,道:“也罢,那蛇喷毒液的时候,还带着一股烟雾,好生刺鼻,幸好我即时屏住了呼吸,不然只怕也要中毒。”林小药道:“你可有觉得头晕,有什么不适么?”杜十方摇了摇头道:“没事。”
三人经此惊吓,不敢再睡,借着月光,连夜行路。
一路晓行夜宿,所见皆是难民奔走,回突兵势如破竹,夺得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三人还是扮作乞丐,杂于难民之中,杜十方见中原百姓无辜被害,惨遭欺凌,心中义愤,但带着两女,不便生事,只得隐忍,专心赶路,不日已到洛阳。
三人衣服破烂不堪,在城里买了行头,找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住下,次日用过早饭,杜十方让两人进房歇息,自己出去探听消息。
杜十方心知皇上欲杀承飞,必然迁怒自己,出门前在脸上贴了络腮胡,头上包块布巾,扮作粗莽的中年农民,到城里四处转悠。出入茶馆酒肆,街头巷尾,议论颇杂,有说中原这次完了,要给回突当亡国奴的,有说皇上正从南边调兵,定能赶走回突的,有的说皇上仁慈,洛阳以北的大小城池或陷或降,还是让难民进城,不怕细探混入,体恤百姓,有的说皇上软弱无能,回突兵进犯,中原就没打过一次胜仗,地方官卖国求荣,举手献城。
最让杜十方关心的是两个消息,一种说安王王烈忠谋反,杀了皇上,宗王赵震乾忠心护主,乱箭射死了王烈忠,王烈忠的儿子带着远宁公主逃到了洛阳,还想再杀回京城。另一种说是赵震乾反了,逼宫要杀皇上,王烈忠拼死保皇上突围,身中数十箭殉国,他的儿子王少河救了远宁公主,躲在洛阳城里。
杜十方心想:看来来悦公主极有可能就在这洛阳城里,现在大批的军队正往城里调来,不日就会有场血战,公主多半不在军营,就在行宫,等探明了再将小婉送过去。看看天色已晚,便折回客栈。进到院里,见两人的房门紧闭,心道:她们倒还真听话,当真一天没出来过。
正在寻思,两人笑嘻嘻的开门出来,打扮得花枝招展,林小药更是梨花带雨,象是刚淋浴过,看见杜十方,脸上微微一红,轻声说道:“你回来了。”杜十方见林小药娇羞,小婉可人,心中也为之一爽,笑道:“你们还真有心情,是不是刚洗浴过,本来就够美的,还这么刻意打扮,别给我惹出什么事才好。”林小药撇嘴道:“一路都是泥涂在脸上,好生难受。洗一下你还要说。”小婉道:“小药配的药方,我跟她试试罢了,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杜十方道:“这样隆重,到底什么药方?”两人却嘻笑不答。
旁边住店的有几人回来,见两个美丽娇柔的女子和这年轻人又说又笑,都对杜十方投来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杜十方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再追问,和小婉小药到前面吃过晚饭,各自回房歇息。
睡至半夜,起身换了夜行衣,带上刚买的长剑,出门径往军营方向奔去。
近到大营,远远看着兵将进进出出,忙而有序,到处点着灯笼,兵士手中大都举着火把。杜十方全身黑衣,躲在暗处,想着找个机会跃墙进去,前面一将骑着大马过来,火把照耀下,这将领五官文秀,面白唇红,尤其那张小嘴,看来有几分似女子,杜十方认得是王少河。
王少河下马入营,一直往里,穿过几进营房,来到一个月洞门前,对身旁兵士低声吩咐几句,只身进入院中,来到屋前,举手正欲敲门,忽地停住,转身向外,果见院墙上伏着一个黑影,当即猱身而上,挺剑直刺。杜十方见已被发觉,跃到院中。王少河见对方黑衣蒙面,喝道:“你是何人,敢闯大营。”挺剑连攻。
杜十方拔剑抵挡,双剑一交,外面兵士涌入,举枪围攻过来。杜十方见情势危急,剑锋相缠,近身说道:“公主可好,我送小婉回来的。”
王少河向后跃开,四面兵士长枪往那黑衣人身上刺去,随即喝道:“且慢伤人。”那些兵士听到将令,长枪一缩,却还是围指着杜十方。
王少河道:“阁下深夜至此,究竟有何意图?”
杜十方看看身旁围着的长枪,干脆回剑入鞘,屋子里面还亮着灯火,猜想来悦公主也许就在里面,朗声说道:“我送公主的贴身侍女小婉回京,听闻公主就在洛阳,故前来探访。”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俾女扶着一个绝女美女出来,正是来悦公主,来悦公主走前两步,道:“小婉现在何处?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示人?”
杜十方抱拳道:“请公主放心,小婉就在洛阳城中,明日天亮定会送来,到时小婉自会相告。”来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仔细看了杜十方一会,才道:“阁下真名也不便相告么?”
杜十方道:“小婉自会告知,此处军营重地,在下不便久留。”
来悦微微点首,对王少河道:“哥哥,让他走吧。”
王少河犹豫一下,欲言又止,挥了挥手,众兵士退开,杜十方一跃上了墙头,迅急远去。
翌日,三人早起,到前边吃早饭。杜十方边吃边道:“小婉,公主就在营中,吃完饭我就送你过去,我不便露面,就送你到营门口,你自己进去吧。”小婉喜道:“公主真在营中,太好了。”
林小药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杜十方见林小药面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问道:“小药,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病了?”小婉道:“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气色这么不好,”伸手在她额头上按了按,接道:“没发热,不会是那药有反应吧,可我怎么没有事。”
林小药勉强笑道:“不碍事,可能是前几日淋了雨,现在才发作,我这山里长大的,还比不上你宫里的了,我自己配点药就能吃好。”
杜十方看她那碗粥几乎没动,想是没有胃口,道:“你多吃点,就不必跟去了,我送小婉就在附近,你先自己配点药,我很快回来。”
吃完饭,杜十方等林小药回到客房,替她关她门,这才和小婉出了客栈,往军营里去。
林小药在客房中站了一会,只觉头沉沉的,将路上采药的那个包袱拿出来,取了两副草药,在口中嚼烂了吞下。突见房门开了,以为是杜十方回来了,心想怎会这么快,只见一人走了进来,那人锦衣加身,高大英俊,面上却带着几分霸气,便是赵元。
林小药并不认识,见他目光在自己身上乱扫,面上怪笑,一幅****,心下十分不悦,道:“你是谁,怎么随便进我房里来,快出去。”
赵元笑道:“本想找绝色公主,不料却在这里却碰到个美娘,我赵元还真是艳福不浅。”向身后招了招手,外面五六个大汉闪进来。
林小药不由有些害怕,听他自称赵元,说道:“你是赵元,我不认识你,你想干什么?”赵元淫笑道:“不认识没关系,一会儿,我们就会熟得不能再熟,憋了这么久的火,总算找到一个美人儿,哎哟,细皮白肉的,怕还是个处子,本爷要对你温柔些才好。”
林小药虽不太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想他定有恶意,心中又惊又怕,忽听赵元喝道:“还不快把她绑了,给爷抬回去。”
林小药手脚被缚,头上也罩了黑罩,感觉自己坐在一乘轿上,那轿抬了好久,七弯八拐的,到了地方停了下来,头上黑罩被人揭去,只见赵元手上拿着头罩,色迷迷地道:“正是个美娇娃,直接抬到我房里去。”轿子刚要抬起,一个方面大耳,很有富态的胖子走过来道:“慢着。”胖子盯着林小药的脸细看一番,说道:“你是林小药。”
林小药不想这人会认识她,点头问道:“你认得我。”
赵元有些不悦地道:“吕先生,这女娃儿,本爷看中了,你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赵元口中的吕先生便是吕有皮。吕有皮道:“我的爷,你看中的女人,我那敢有什么想法,只是这女孩儿叫林小药,爷可知道,热血图谱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赵元心中一惊,道:“你回来不是说热血图谱被丁承飞带着跳崖了么,怎么跟她又有关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吕有皮道:“斯图正心急如焚的找她和图谱,我刚从那边回来,怎会不知道,没想到她居然会到洛阳来。”说着过去在赵元身边耳语一阵,赵元听了沉思半晌,笑道:“爷我现在yuhuo焚身,先收了她,说不准,她做了我的女人,到时对我言听计从呢?哈哈,抬进去。”
轿子又抬起来往里走。吕有皮道:“这女娃不是一般人,她可是林山潮的孙女,哎,我看还是,爷可千万别伤她性命。”林小药不想这人竟对自己知道这么多,不由回头来看。赵元跟在轿后说道:“这还用你说,本爷最是怜香惜玉,岂会伤她,小药娃儿,你说是不?”
进到房中,林小药歪倒在地,抬轿的都退出去,赵元进来关了门,回头笑眯眯的看着林小药,却听外面有人叫道:“二爷,二爷。”赵元气恼地开了门,骂道:“这当儿鬼叫什么?”出去将门带上,过了一会儿,赵元在外面说道:“好好给爷看着,爷办完正事就回来。”
林小药在地上拼命挣扎,可怎么挣也挣不脱,挣得累了,就躲在地上,竟慢慢的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外面有响声,赶紧挣扎着坐起。只见赵元推门进来,外面天已经黑了,门口还打着灯笼。
赵元关好门,笑嘻嘻的走过来,将林小药拦腰一抱,放到床上,伸手在她脸蛋上一摸,笑道:“别怕,爷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将她手脚绳索解开,林小药猛地一挣,又被赵元按住。赵元淫笑着道:“瞧这粉脸儿多嫩,摸起来可真滑,嘿嘿”在她脸上又摸一把,正要去解她衣领,忽觉双手火辣辣地痛,伸手一看,两手血红,高高肿胀,如肉包子一般。
赵元大骇,怒道:“你用了什么毒药,敢这般害我。”林小药道:“我全身都是毒,谁叫你来摸我,活该。”赵元退后几步,就地盘膝而坐,运功排毒,那毒药是林小药昨日临机所配,毒性不强,赵元方一用功,即将毒性镇住,见林小药跳下床欲逃,当即一跃,拦住林小药,吼道:“站住。”
林小药给他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连退两步。赵元经此一闹,欲火熄灭,又关心起热血图谱来,道:“你看过热血图谱。”林小药道:“你是坏人,你问什么,我都不告诉你。”赵元怒道:“图谱一直在你手上,你必定看过,给我画出来,我就放你走。”林小药道:“我不画,赵元,你这恶人,丁承飞定是给你害的。”
赵元听到这句话,面上突现寒气,眼含杀机,看看双手毒还未解,厉声道:“你不画,可别怪我狠辣。”林小药道:“我宁死也不会给你画。”
赵元突地拉开门,对外面吼道:“叫庞九来。”
林小药只见一个铁汉般的壮汉,憨厚的笑着跑过来,见了赵元道:“二爷,你的手是…”赵元指着林小药道:“不碍事,这个交给你,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残忍,什么叫做恶人,不要把她弄死了,留着还有用,一定要逼她把图谱画出来。”庞九笑道:“二爷放心,轻易就把人弄死,那还叫庞九么?”赵元又道:“最好也别伤她皮肉,爷我还没上手。”庞九一愣,道:“不伤皮肉,行,我有的是法子,正好我在研究一套不留痕迹的折人手段,就拿她来试试。”
庞九一把将林小药提起来,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道:“我到最边上的那间屋里去,免得吵到弟兄们,一会儿听到惨叫鬼叫的,弟兄们不要大惊小怪,也千万别去看,我曾经找过一个胆大邋遢的人看我折磨的过程,那家伙看了以后,惊吓过度,天天犯恶心,没几天就活活饿死,大伙千万别看。”赵元道:“行啦,都知道,快去,我还要把这手上的毒给排掉。”
庞九提着林小药走到一间房里,林小药只觉一股血腥气直入鼻中,又脏又破的床边还有两个血淋淋的骷髅,顿时吓得闭上眼睛。庞九拿了一个包背在肩上,说道:“别怕,我们不在这里弄,到另一间屋子里去,哪里干净点。”
提着林小药出了房间,走到从里面那间屋子,反脚将门带上。林小药见这屋子很大,却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四条板凳,上面积满灰尘,应该很久没人进来打扫过。
庞九把林小药横放在桌上,拿出一条铁链将她左手绑在桌腿上,接着放下肩上包袱,在地上打开,点上十几只碗底粗的蜡烛,在屋子四处放了,屋子里一下亮得跟白天一样。庞九又将包袱里几条卷起的皮带一一打开,林小药见皮带上插着各种各样的小刀,小钩,小针,旁边还有各样的瓶子,装着药粉药水,想起刚才看见的两个骷髅,不知他要用什么法子来折磨自己,不由心中嘣嘣直跳。
庞九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钢针,憨笑道:“小姑娘,别怕,开始不会很难受,你抽过筋没有,抽筋是不是很痛,这根针从你脚上的大趾甲缝里插进去,你小腿上的筋会全部一起抽,我们先从左脚开始,好不好。”庞九伸手把林小药的鞋脱下,露出白玉般的小脚来。
庞九道:“你的脚还真好看,脸蛋也美,不知道这根针插进去,你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子。”说着在那根针上哈了一口气。
这时只听“轰”的一声,一个人走了进来,是从屋后走进来的,这屋子后面只有墙壁,没有门,也没有窗,这人走进来的时候,砖砌的墙壁就像纸一样被撕破一个大洞,这人就这样走了进来,背上背着锯子,斧子,锤子,刨子,凿子,一大堆工具,完全就是一个木匠。
庞九和林小药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奇怪的人,林小药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看第二眼,这人的脸简直不是一张脸,他只有一只变形的眼,半只耳朵,半张嘴斜斜的几乎拉到耳后,脸上和没有头发的脑袋上全是横七竖八的伤痕伤疤。
庞九不知是不是也给这个人吓住了,声音有些发颤:“你是谁?”
那人的声音极其古怪刺耳,就像刀锋刮钢丝一般,刺得人耳朵生疼,但还是可以听清楚:
“我是木匠。”(未完待续)